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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四年十二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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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壬辰,加恩百官。 左千牛卫大将军、交州刺史宗敏,缘郊恩请封所生母范氏,许之。宗室得封所生母,盖自宗敏始。宗敏,信安郡王允宁子也。宗敏封所生母,不知何时,因宗敏是年八月领交州刺史,即附见今郊,当考。 乙未,册命元昊为夏国主,更名曩霄。其册文曰:“咨尔曩霄,抚爰有众,保于右壤。惟尔考服勤王事,光启乃邦,洎尔承嗣,率循旧物。向以称谓非正,疆候有言,鄙民未孚,师兵劳戍。而能追念前眚,自归本朝,腾章累请,遣使系道,忠悃内奋,誓言外昭,要质天地,暴情日月。朕嘉尔自新,故遣尚书祠部员外郎张子奭充册礼使,东头供奉官、閤门祗候张士元充副使,持节册命尔为夏国主,永为宋藩辅,光膺宠命,可不谨欤!”仍赐对衣、黄金带、银鞍勒马,银二万两,绢二万匹,茶三万斤。册以漆书竹简,凡二十四,长尺一寸,褾用“天下乐”晕锦。赐金涂银印,方二寸一分,文曰“夏国主印”,龟钮锦绶;金涂银牌,长七寸五分,阔一寸九分。缘册法物,皆银装金涂,覆以紫绣。约称臣,奉正朔,改所赐敕书为诏而不名,许自置官属。使至京,就驿贸卖,燕坐朶殿。朝廷遣使至其国,相见以宾客礼。置榷场于保安军及高平寨,第不通青盐。然朝廷每遣使往,馆于宥州,终不得至兴、灵焉。遣使不至兴、灵,当附初遣使时。 子奭既行,寻有诏即所在止之,候契丹使至别议。富弼深言其不便,曰:“若敌使未至而子奭先去,则天下共知事由我出,不待契丹许而后行也。今若候敌使至,别无难意,而后方令子奭遂行,则是自以讲和之功归于契丹。直待得契丹许意,方敢遣使封册,中国衰弱,绝无振起之势,可为痛惜。万一敌使知我尚未封册,词稍不顺,不可却拒元昊而曲就契丹。如此,则是朝廷不敢举动,坐受契丹制伏,而又前后反复,大为元昊所薄矣。此事余靖奉使时,契丹已许我封册,今但自恐怯,更思变改,臣实不晓也。兼契丹西征大衄,山前、山后,非常困弊,必不敢止我此行。伏惟朝廷,据天下之大,四方全盛,若每事听候契丹指挥,方敢施为,使陛下受此屈辱,臣子何安?臣忝预枢辅之列,实为陛下羞之,亦为陛下忧之。伏乞断自宸衷,不候敌使到阙,速令子奭行封册之恩,则天下幸甚。”弼奏云:去年十二月中,知子奭已进发,近却有指挥缘路止住。则此奏当是庆历五年正月。今因子奭行,并书之。 丙申,遣入内供奉官卢昭度等五人,分往河北、河东、陕西抚循官吏将校。 丁酉,诏州县以先帝所赐七条相诲敕。 己亥,皇第八女赐名幼悟,号保慈崇佑大师,其母张美人也。 癸卯,吏部尚书、知亳州夏竦为资政殿大学士。 甲辰,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员外郎、知秦州文彦博为枢密直学士、知益州,代蒋堂也。初,晏殊欲用堂代杨日严,王举正谓不如明镐,争累日不得,卒用堂。会诏天下建学,汉文翁石室存孔子庙中,堂因广其舍为学宫,选属官以教诸生,士人翕然称之。日严在蜀有能名,堂不喜之,于是节游燕,减厨传,专尚宽纵,颇变日严之政。又建铜壶阁,其制宏敞,而材不预具,功既半,乃伐乔木于蜀先主惠陵、江渎祠,又毁后土及刘禅祠,蜀人浸不悦,狱讼滋多。久之,反私官妓,为清议所嗤。日严时在朝,因进对,从容言远方所宜抚安之,无容变法以生事。故不竢岁满,亟徙堂知河中府。 徙知成德军、龙图阁直学士、起居舍人田况知秦州。 内殿承制丌赟为庄宅副使,内殿崇班胡元为礼宾副使,以湖南转运使周陵言赟等在石侦洞捕杀蛮贼有劳故也。徐的传云:的再至桂阳,降者甚众。其不降,若钤景、石侦、华阴、水头诸洞,悉讨平之,斩其酋熊可清等。王丝墓表又云:石侦、钤景二洞,聚党数千,丝促官军力破之,斩首数百级,招安三千人。今实录乃周陵奏二将有劳,不知何也。当考。 乙巳,降知楚州职方员外郎胡楷通判秦州,提点淮南刑狱、秘书丞祖无择知黄州。初,王素自淮南徙渭州,移文楷摄转运按察使事,无择既不平,因与楷互讼,事虽会赦,犹降之。 监察御史刘元瑜劾奏:“大理寺丞、集贤校理陆经,前责监汝州酒,转运司差磨勘西京物,杖死争田寡妇李氏,并贷民钱,又数与僚友燕聚,语言多轻肆。监司缪荐其才,权要主张,遂复馆职。请重置于法,勿以赦论。”诏遣太常博士王翼往按其罪,并以经前与进奏院祠神会坐之,责授袁州别驾。河东转运使、司封员外郎夏安期罚铜十斤,太子中允、直集贤院、修起居注李绚知润州,并坐前为京西转运使奏举经复馆职不当也。宰相杜衍多拔知名士置台省,恶衍者指绚为其党,而知河阳任布又言绚在京西苛察,故遽令出守。 丙午,左卫上将军致仕杨崇勋为太子太保致仕,知制诰张方平封还词头,言崇勋罪大责轻,以上将军就第,物议无不愤疾,虽经沛宥,而致仕非赦文所该,东宫一品非崇勋所宜处。讫不从。 戊申,邈川首领瞎毡遣使入贡。实录于十一月辛未,书秦凤部署司言吐蕃澄州团练使瞎毡等遣蕃僧贡名马。此月戊申,又书邈川首领瞎毡贡金二十两,又铁甲一副,马百九十匹。盖一事也,实录误分为二。 己酉,诏吏部流内铨进纳授官人举县令者须及五考,有所部升朝官三人同奏举,乃听施行。 辛亥,置保安军及镇戎军安平寨榷场。 癸丑,契丹国母遣右监门卫上将军耶律褒、宁州观察使星齐,契丹遣正义军节度使萧玖、太常少卿史馆修撰姚景禧来贺正旦。 太常博士王翼西京治狱还,赐五品服。知谏院余靖言:“治狱而赐服,外人知,必以谓翼深文重法,能希陛下意,以取此宠,所损非细事也。尝有工部郎中吕宽以治狱赐对,祈易章绶,陛下谕之曰:‘朕不欲因鞫囚与人恩泽。’宽退以告臣,臣尝书之起居注。陛下前日谕宽是,则今日赐翼非,与夺之间,贵乎一体。小人望风希进,无所不至。幸陛下每于事端,抑其奔竞。请自今臣僚入对,有辄求恩泽者,令有司劾其罪。”从之。 甲寅,太常博士茹孝标责监光州盐酒税。时上封者言:“去岁谏官劾孝标不发父丧,推勘踪迹,不甚明白,遂降指挥,候服阕日未得与差遣。臣以为凡人被不孝之名,而出入朝序,未得差遣,岂能默默以受愧耻,必有词诉,上烦朝听。孝标乞早与一外任差遣。”故有是命。此据会要,乃十二月二十七日事,实录无之。 乙卯,徙知镇戎军、供备库使刘兼济权环庆路钤辖。陕西转运使言其军政苛急,而下多怨,故徙之。兼济,旧传及新传,但云转运使言其苛急。实录乃云都转运使李昭述。按昭述五年十一月初除密直、都转运使,此时昭述犹知澶州,实录误也。今止从兼济二传,而不出转运使姓名。又是年五月戊辰,兼济自鄜州改梓夔路钤辖,不书知镇戎军。此月乙卯,乃自镇戎军徙环庆。明年闰五月丁亥,又书徙梓夔钤辖。刘兼济为环庆钤辖,据本传。自鄜州徙梓夔,又徙镇戎军,与实录合;自镇戎改泾原钤辖,复知宁州,又知原州,即与实录差互。恐兼济未尝到梓夔,自鄜州即往镇戎,自镇戎即往环庆。实录明年闰月丁亥所书或误出也,今削去,更须考详。 环、原之间,属羌有明珠、密藏、康奴三族最大,素号强梗。抚之则骄不可制,伐之则险不可入。其北有二川,交通西界,宣抚使范仲淹议筑古细腰城断其路。于是檄知环州种世衡与知原州蒋偕共干其事。世衡时卧病,即日起兵,会偕于细腰,使甲士画夜筑城,先遣人以计略敌,敌果不争。又召三族酋长犒之,谕以官筑此城,为汝御寇。三族既出不意,又无敌援,因遂服从。城成而世衡卒。世衡在边数年,积谷通货,所至不烦县官益兵增馈,善抚士卒,病者遣一子专视其饮食汤剂,以故得人死力。及卒,羌酋朝夕临者数日,青涧及环人皆画象祠之。庆历二年三月,泾原请于细腰城属羌城内建筑城寨,虽许之,元不曾兴役。十月范仲淹又请城细腰,亦不曾兴役。及今乃克城之。世衡以明年正月七日卒,今附见。 范仲淹复檄蒋偕筑堡大虫巉,堡未完而为明珠、灭藏伺间邀击,偕辄从间道遁归,伏经略使庭下请死。王素将赦其罪,令复往毕功以自赎,狄青曰:“偕轻而无谋,往必更败。”素曰:“偕死则部署行矣。”狄青乃不敢言。偕卒完所筑堡,致其酋长而还。 始,明珠等族数为寇,偕潜兵伺之,斩首四百,擒酋豪三十九,焚帐落八十,获马牛三千,所俘皆刳割磔裂于庭下,坐客为废饮食,而偕笑谈自若。 富弼言: 伏以河北一路,盖天下之根本也。古者未失燕蓟之地,有松亭关、古北口、居庸关为中原险要,以隔阂匈奴不敢南下,而历代帝王尚皆极意防守,未尝轻视。自晋祖弃全燕之地,北方关险,尽属契丹。契丹之来,荡然无阻,况又河朔士卒精悍,与他道不类,得其心则可以为用,失其心则大可以为患,安得不留意于此而反轻视哉? 臣昨奉诏宣抚,自渡河而北,遍询土人熟知祖宗以来边防事机者,观其所说,皆有条理。谓太祖、太宗之时,契丹入寇,边兵或有丧败,而不能长驱,真宗初时,边兵亦少失,而有长驱之患者何哉?盖太祖、太宗时,屡曾出师深入攻讨,及寇至,又督诸将发兵御战,北骑虽胜,知我相继开壁,援兵四至,无退藏之惧,是以匆匆出塞,不敢长驱也。洎真宗即位,惩丧师之衄,遂下诏边臣,寇至但令坚壁清野,不许出兵。纵不得已出兵,只许披城布阵,又临阵不许相杀。贼知我不敢出战,于是坚壁之下,不顾而过,一犯大名,一犯澶渊,是故虽无丧师之失,而有长驱之患。真宗再驾河朔,幸而讲和,不然,事未可知也。 臣尝为史官,窃览国史,以土人之说参验之,大略相合。既得祖宗朝守御利害,又伏思今来事体,不及祖宗朝,其事有七。朝廷号令不一,前后自相抵牾,事有缓急,四方不能遵行,北敌苟动,必有阙误。此号令不及先朝严明,一也。自西鄙用兵,于今七年,大小凡经十余战,而每战必败,官军沮丧,望风畏怯,北敌之众,又非西贼可比,苟有变动,何由以威武取胜。此威令不及先朝震赫,二也。两府大臣,不敢主事,设有所主,断然而行,则横议群兴,惑乱圣听,以此往往破坏,暂行复止,是致朝政不举,北敌苟动,事系安危,谁敢为朝廷主张行事。此执政者不及先朝大臣主断,三也。天下民人,恩信不及,配率重大,攘肌及骨,悲愁怨恨,莫不思乱,近年凡有盗贼,应者如云,足见人心多叛。北敌苟动,大兵四集,百姓必有观衅而起者,自忧内患不暇,岂暇防外虞哉!此民心不及先朝固结,四也。朝廷费用浩瀚,财物殚竭,取于民则民力已困,取于内帑则内帑有限。今河北诸州军,惟粮储稍有准备外,其余库藏无不虚空,北敌苟动,所费无涯,今未有财用所出之计。此财用不及先朝丰足,五也。外有强敌,窃图中国,或攻或守,须得健将,今河朔止有一二人可充偏裨,五七人可以阵中役使,北敌苟动,大兵毕集,都未有将帅统领。此将帅不及先朝有谋勇而经战阵,六也。军政隳弛,士卒骄惰,居常少有钤束,不过笞棰,已谋杀害都将,相结逃背,若急有调发,使当矢石,则岂无变乱,与外寇势合为孽?昨堡塞事起,沧州兵欲劫瀛州,莫州兵欲劫顺安军,自余至城下者,无不白日劫人,殊无畏惮,其事甚近,可以为验。士卒不及先朝肃整,七也。 上件七事,尽臣目睹耳闻,不敢缄默,恐误边防大计。伏望陛下特留圣念,以先朝已试之效,而革今日因循之弊,奋自宸断,以为久长之策,不胜大幸。富弼上章,不得其时,今附见年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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