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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平六年三月


  三月辛卯朔,钦州言交州八州使黄庆集等率其属四百五十余口归附,诏遣使慰抚之,令还本道。

  侍御史知杂事田锡言:“臣伏睹去秋已来,霖雨作沴,近畿诸处,水潦为灾。虽闻检覆蠲免租税,又闻相度低下开掘沟渠。忧恤之心,似有所济,而利害相半,莫知适从。古者不夺农时,虑妨营种,或遇歉岁,即念困穷,故有赈贷粮储,除放徭役,免令凋瘵,不至流亡。今国家为少阙军兵,防备边戍,遂于曹、单、宋、亳、陈、蔡、汝、颍之间,点集乡村,拣选强壮,得五七万人。访闻始降宣命指挥,只令在本城防守,及至奏闻都数,即并抽赴京师。昨近臣何以商量,如此失信,令下民宁无怨望?况陛下常好读书,有儒臣时得侍讲,春秋谓‘君命无二’,又曰‘信不由中’,谅在圣聪,尽达微旨,岂有命令既宣于群下,而诚信不由于厥中?若外国差人在京探事,事无巨细,境外既必尽知,知而图谋,边上未得安静。其所谋之大,谓古者以民为邦本,食为民天。今国家取丁壮为兵,已失邦本;以灾伤去食,宁有民天!粮储何止无余,边备亦恐不济,以此得计,以此乘时,此外国所谋之大者也。其所谋之大者,以关西去年秋稼不登,京东今岁春种已失,国家营救之不暇,庙堂图虑之未精。欲以新集未惯之兵,授非才无勇之将,侥幸求胜,轻敌寡谋,此外国所谋之大者也。加以自春已来,多阴少晴,每遇朔风,其来数日不定,变阳春和煦之令,入边塞动静之占。臣不晓占书,不知兵略,但以经史所言之事,求灾祥可见之征,以愚意裁量,望圣慈采纳。虽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民为邦本,不得已而取之。今五七万人并离农亩,日近更差使臣拣点,岂无物议忧虞!以灾沴之余,寇盗若起,适足为戎狄之利,有劳宵旰之怀。检灾伤乃是虚名,行赈贷且非实事,斯乃今日之务最急也,非时之患可忧也。臣谓非十年不足以聚蓄财货,非十年不足以生育黎元。二十年间,治之得其宜则无虑,治之失其宜则有患。非二十年尚未能蓄聚财货,生育黎元,况临事欲制置乎?望陛下思今日之急务,虑非时之所忧,示信以结之,善谋以成之。若信不由中,事出虑外,必恐国家多难,自今日始。臣受先帝拔擢,不敢不言,臣受陛下指挥,不敢不奏。”(锡自注云:咸平六年三月一日奏,今附本日。差使臣拣点曹、单、宋、亳、陈、蔡、汝、颍丁壮,更当详考。)

  壬辰,以咩逋族首领、锦州团练使泥埋领鄯州防御使、充灵州河外五镇都巡检使。先是,上谓辅臣曰:“泥埋与潘啰支同力讨贼,族帐密迩河外,近又遣城逋远告事宜,不幸而死,可特与转改,令与潘啰支犄角宣力。”故有是命。

  石隰都巡检使高文岯言绥州东西蕃部军使拽臼等百九十五口内属。

  初,大理寺丞黄宗旦言颍州陂塘、荒地凡千五百顷,可募民耕殖,即命宗旦往经度之。部民应募者三百余户,诏令未出租赋,免其徭役,且欲宗旦终其事,甲午,以宗旦通判颍州。

  环州言蕃官苏尚娘击贼有功及屡告贼中机事,癸卯,以为临州刺史,赐锦袍、银带。

  有司言:“庆州克胜等军亡没者,承例取子弟以代;所乘马死,则责其自市,故多至逃窜。”诏自今亡者募人补之,阙马者官给之。

  丙午,左司谏、直昭文馆种放再表乞暂放归山,诏许之。特授起居舍人,将行,宴饯于龙图阁。又诏三馆、秘阁官宴饯于琼林苑,上赐七言诗三章,在坐皆赋。

  辛亥,内出封事,云:“臣闻安边陲,定祸乱,无出于和人心而正师律;实仓廪,兴馈运,无出于惜民力而施号令。当今大要,实在于兹。臣窃谓去岁丑虏生妖,灵州路绝,陛下徧询有位,俾献良筹,始皆克定妖氛,终则陷失疆土。臣以为此盖主将无智,漕运不才。何者?若主将有夺人之心,漕运有先见之略,则料敌制胜,必兆深谋,弭患平戎,不堕奸计矣。何以言之?去岁大兵已至边界,疑惑不前,致贼先击灵州,断其道路,遂使救兵不进,信候不通,此主将之无谋也。经度粮草,集便资储,当使民庶靡劳,寇戎不测,而张皇事势,明揭牓云,限二十五日裹粮,取灵武一郡老幼,是致贼辈明知事实,并力攻围,此漕运之不才也。成事不说,今固已然,来者可追,请陈其要。臣今又睹命度支使梁鼎等往陕西制置者,有以见陛下忧勤烝庶,采择刍荛。然事理之间,有所未便,臣若不论利害,密达圣聪,异日河西稍失安宁,关右复须劳役,支吾不暇,兵革大兴,则臣惧此时天必垂咎。臣窃闻欲令边上同近内州郡同其价例,货鬻解盐。此议傥行,必招深悔。盖蕃情民意,惟利是图,或稍失堤防,必共为奸弊。臣伏见鄜、延、环、庆、仪、渭等州,未禁青盐之时,每一斤不过十五钱,百姓皆食。洎禁青盐,客旅入中刍粟,运解盐于边上货鬻。其所鬻之价,与青盐不致相悬,是以百姓乐食贱盐,须致畏法,至今蕃部难卖青盐。今若运解盐赴边,与内地同价,则边民必须冒法图利,却入蕃界,私贩青盐,乃助迁贼而结民怨矣。书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若邦不宁,求边鄙无事,不可得也。伏望陛下特开圣断,询问辅臣,以安边为远图,以恤民为大计,审详利害,无失事机。”

  诏下其章付梁鼎等条对以闻。鼎等言:“窃以关中郡县,控接河西,远近宿兵不下十万,比约诸郡公钱充费,一年计以七十万五千余贯。仍自去岁以来,诸州支发净尽,刘综累奏乞自京般钱三十万以给边费。上封者不计此患,妄骋瞽言,但讥变法之非,曾乏赡军之术,殊不知自古帝王,何尝不取山泽之利,为军国之资。伏望陛下徧召上言之人,各访赡边之策。傥迁贼未灭,十州军支用不充,则如何画谋,以备供亿!苟有策,则请无禁盐。若但抗虚词,工为沮议,愿加惩责,以戒群伦。”于是,鼎奏罢陕西转运使刘综。综归朝,亦密陈其非便。上以鼎等封执前议,谓必有成,故不复询问。

  既而鼎至关右制置,自为矛盾。始请运咸阳积粟以实边,而岁久不堪兵食,复请假贷于民,俟秋成赐纳新粟。朝命不许。又言俟至边郡斡运,资粮有备,则请行盐禁。洎乘传至解池,即移牒禁止,约束乖当,不为吏民所伏。旋又运盐赴边,公私大有烦费,而沿边顿无入中,物论纷扰。于是,命判户部勾院、太常博士林特与知永兴军、工部侍郎张咏详议其事以闻。

  乙卯,宰相吕蒙正上言:“近臣朞功之丧,所给赙赠,乞令寝罢。”诏不许。

  环庆都部署张凝言:“内属戎人,与贼界错居,屡为胁诱。臣领兵离木波镇,由新开路径至八州原下寨,招降得岑移等三十三族,又从淮安镇入分水岭,招降得麻谋等三十一族,又至柔远镇,招降得巢迷等二十族,遂抵业乐,招降得侬树罗家等百族,合四千八十户,第给袍带物彩,慰遣还族帐。”凝以功就加宁州团练使。

  原州熟户裴天下等言,移湖等帐附李继迁,请帅族兵掩击之,来求策应,部署司不报。上以戎人宜力御寇,不应沮之,即诏诸路给以精甲。

  五台山僧言灵境寺门闭讫自开,旦有履迹三十二于庭。上曰:“此甚怪事,然彼方人谓有此,即岁稔民安,亦可尚也。”

  权知开封府寇准言:“见阙军巡判官,乞选曾一任判、司、簿、尉人才优者充,候满三年,与京官亲民差遣。”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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