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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二十三年


  春,正月,戊辰朔,以皇太子故,罢朝贺。

  禁赍金银铜钱越海互市。

  甲戌,帝以日本孤远,重困民力,遂罢征日本,召阿巴齐赴阙,仍散所雇民船。

  以江南废寺田土为人占据者,悉付总统嘉木扬喇勒智修寺,自是僧徒益横。

  己卯,江淮行省右丞吕文焕告老,许之,任其子为宣慰使。

  癸未,从僧格请,命嘉木扬喇勒智遣宋宗戚谢仪孙、全允坚、赵沂、赵太一入质。

  甲申,呼都噜言:“所部屯田新军二百人,凿河渠于亦集乃之地,役久功大,请以旁近民、西僧馀户助其力。”从之。亦集乃,即汉张掖之居延县也。

  丁亥,禁阴阳伪书、《显明历》。

  辛卯,命阿尔哈雅议征安南事宜。

  丁酉,设者路推官以审刑狱,上路二员,中路一员。

  二月,己亥,敕中外:“凡汉民持铁尺、手挝及杖之藏刃者,悉输于官。”

  甲辰,以阿尔哈雅仍安南行中书省左丞相,鄂啰齐平章政事、都元帅,乌讷尔、伊克穆苏、阿尔昝顺、樊楫并参知政事。遣使谕皇子额森特穆尔,调哈喇章军付阿尔哈雅,从征交趾。

  乙巳,罢山北、辽东道、开元等路宣慰司,立东京等处行中书省,以诸王所部杂居其间,宣慰司望轻故也。

  复立大司农司,专掌农桑。

  丁未,用御史台言,立按察司巡行郡县法,除使二员留司,副使以下,每岁二月分莅按治,十月还司。

  丁巳,命湖广行省造征交趾海船三百,期以八月会钦、廉。

  戊午,命荆湖、占城行省,将江浙、湖广、江西三行省兵六万人伐交趾。

  翰林、集贤学士程文海见帝,首陈兴建国学,请遣使江南,搜访遗逸;御史台、按察司并宜参用南北之人;帝嘉纳之。

  封陈益稷为安南国王,陈秀峻为辅义公。命阿尔哈雅以兵纳之。

  罢鬻江南学田。时江浙行省理算钱谷甚急,鬻所在学田,输其直于官。利于监臣彻尔使江南,见之,谓曰:“学有田,以供祭祀,育贤才,安可鬻耶?”遂奏罢之。

  甲子,复以平原郡公赵与芮江南田隶东宫。

  立甘州行中书省。

  丙寅,以编地理书,召曲阜教授陈俨、京兆萧、蜀人虞应龙;惟应龙赴京师。

  三月,己巳,诏程文海仍集贤直学士,拜侍御史,行御史台事,往江南博采知名之士。

  初,帝欲以文海为中丞,台臣言文海南人,不可用,且年少,帝大怒曰:“汝未用南人,何以知南人不可用?自今省、部、台、院,必参用南人。”遂拜文海是职,奉诏求贤于江南。诏令旧用蒙古字,及是特命以汉字书之。帝素闻赵孟适、叶李名,密谕文海,必致此二人。文海复荐赵孟頫、余恁、万一鹗、张伯淳、胡梦魁、曾晞颜、孔洙、曾冲子、凌时中、包铸等二十馀人。

  帝坐披香殿,召见叶李,劳问:“卿远来良苦?”且曰:“卿向时讼贾似道书,朕尝识之。”更询以治道安出,李历陈古帝王得失成败之由,帝首肯,赐坐,锡宴,命五日一入议事。时各道儒司悉以旷官罢,李因奏曰:“臣钦睹先帝诏书,当创业时,军务繁多,尚招致士类。今陛下混一区字,偃武修文,可不作养人材以弘治道!各道儒学提调学官,课诸生讲明治道,而上其成材者于大学,以备录用。凡儒户徭役,请一切蠲免。”帝可其奏。

  孟頫,宋太祖子秦王德芳之后也。才气英迈,神采焕发,初入见,帝顾之喜,使坐叶李上。或言孟頫宋宗室子。不宜使近左右,帝不听。

  宋故江西招谕使、知信州谢枋得,遁居闽中,程文海之荐士也,初以枋得为首。枋得方居母丧,遗书文海曰:“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孤臣,只欠一死。枋得所以不死者,以九十三岁之母在堂耳。今先妣考终正寝,枋得自今无意人间事矣!亲丧在浅土,贫不能礼葬,苫块馀息,心死形存。小儿传到郡县公文,乃知执事荐士凡三十,贱姓名亦玷其中,将降旨督郡县以礼聘召。执事为君谋亦忠矣,岂知枋得有母之丧,衰绖之服,不可入公门乎?稽之古礼,子有父母之丧,君命三年不过其门,所以教天下之孝也!解官持服,在大元制典尤严。自伊尹、傅说之后,三千年间,山林匹夫,辞烟霞而依日月者亦多矣,未闻有冒哀匿服而应币聘者。传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为人臣不尽孝于家而能尽忠于国者,未之有也;为人君不教人以孝而能得人之忠者,亦未之有也。枋得亲丧未克葬,持服未三年,若违礼背法,从郡县之令,顺执事之意,其为不孝莫大焉!传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执事能亮吾之心,使幸而免不孝之名,是成我者之恩与生我者等也。”遂坚不赴诏。

  甲戌,雄、霸二州及保定诸县水泛滥,冒官民田,发军民筑河堤御之。

  乙亥,以敏珠尔卜丹仍中书右丞,与郭佑并领钱谷。

  丙子,帝如上都。

  夏,四月,庚子,以江南诸路财赋并隶中书省。

  云南省平章纳苏喇鼎上便宜数事:“一曰驰道路之禁,通民来往;二曰禁负贩之徒,毋令从征;三曰罢丹当站赋民金为饮食之费;四曰听民伐木贸易;五曰戒使臣勿忧民居,立急递铺以省驿骑。”诏议行之。

  甲辰,徒杭州行御史台于建康,以山南、淮东、淮西三道按察司隶内台,增置行台色目御史员数。

  庚戌,制谥法。

  己未,遣约苏穆尔钩考荆湖行省钱谷。中书拟约苏穆尔平章政事,托克托呼参知政事,帝曰:“约苏穆尔小人,事朕方五年,授一理算官足矣。托克托呼,人奴之奴,令史、宣使才也。读卿等所进拟,令人耻之。”

  以汉民就食江南者多,又从官南方者,秩满多不还,遣使尽徙北还。仍设托克托禾孙于黄河、江、淮诸津渡,凡汉民非赍公文适南者止之,为商者听。

  五月,约苏穆尔奏:“荆湖行省阿尔哈雅赃罪,请考核。”阿尔哈雅乃入朝,言:“约苏穆尔在鄂,岂无赃贿之迹!臣亦请钩考之。”遂遣参知政事托鲁罕、枢密院判李道、治书侍御史陈天祥偕行。

  天祥既至鄂州,即劾约苏穆尔贪暴不法诸事。时僧格与约苏穆尔连姻,相与为奸,摘天祥疏中语,诬以不道,遣使究问,欲杀之;行台御史申屠致远累章辨其无罪,僧格气沮。天祥系狱几四百日,遇赦,始得释。

  阿尔哈雅加湖广行省左丞相,寻卒,谥武定。

  朝廷将用兵海东,征敛益急,有司大为奸利。江淮参知政事董文用请入奏事,大略言疲国家可宝之民力,取僻陋无用之小邦,列其条目甚悉。

  六月,辛丑,中书省言:“前阿尔哈雅与约苏穆尔互请钩考,今虽已死,而事之是非,宜令暴白。”帝曰:“此事自约苏穆尔所发,当依其言究行之。”遂籍阿尔哈雅家赀,归之京师。

  乙巳,诏以大司农司所定《农桑辑要》书,颁诸路。

  戊申,括诸路马。凡色目人有马者三取其二,汉民悉入官,敢匿与互市者罪之。

  丁巳,以锡栋罕为中书省平章政事。

  辛酉,封杨邦宪妻田氏为永安郡夫人,领播州安抚司事。

  是月,湖南宣慰司上言:“连岁征日本及用兵占城,百姓罢于转输,赋役烦重,士卒触瘴疠,多死伤者。群生愁叹,四民废业,贫者弃子以偷生,富者鬻产而应役,倒悬之苦,日其一日。今复有事交趾,动百万之众,虚千金之费,非所以恤士民也。且举动之间,利害非一。兼交趾已尝纳表称藩,若从其请,以苏民力,计之上也。无已,则宜宽百姓之赋,积粮饷,缮甲兵,俟来岁天时稍利,然后大举,亦未为晚。”

  湖广行省臣戩格是其议,遣使入奏,且言:“本省镇戍凡七十馀所,连岁征战,士卒精锐者罢于外,所在者皆老弱,每一城邑,多不过二百人,窃恐奸人得以窥伺虚实。往年平章阿尔哈雅出征,输粮三万石,民且告病;今复倍其数,官无储蓄,和籴于民间,百姓将不胜其困。宜如宣慰司所言,缓师南伐。”

  先是,吏部尚书刘宣亦上言:“安南臣事已久,岁贡未尝愆期,往者用兵无功,疮痍未复,今又下令再征,闻者莫不恐惧。且交、广炎瘴之地,毒气害人,甚士兵刃。今以七月会诸道兵于静江,比至安南,病死必众,缓急遇敌,何以应之?又,交趾无粮,水路难通,不免陆远。兼无车牛驮载,一夫担米五斗,往还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万石用四十万人,止可供一二月军粮,搬载船料军需,通用五六十万众。广西、湖南,调度频数,民多离散,户令供役,亦不能办。况湖广密迩溪峒,寇盗常多,万一奸人伺隙,大兵一出,乘虚生变,虽有留后人马,疲弱衰老,卒难应变。何不与彼中军官深知事体者,论量万全方略!不然,将复蹈前辙矣。”

  奏入,会湖广宣慰使章至,帝即日下诏罢征,纵士卒还各营,陈益稷从师还鄂。

  华州华阴县大雨,潼谷水涌,平地三丈馀。杭州、平江二路属县,水坏民田万七千馀顷。

  秋,七月,己巳,用中书省臣言,以江南隶官之田多为强豪所据,立营田总管府,其所据田仍履亩计之。

  罢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复北京、咸平等三道宣慰司。

  庚午,江淮行省蒙古岱言:“今置省杭州、两淮、江东诸路,财赋军实皆南输,又复北上,不便。扬州地控江海,宜置省,宿重兵镇之,且转输无往返之劳。行省徒扬州便。”从之。

  立淮南洪泽、芍陂两处屯田,益兵至二万,岁得米数十万斛。

  壬午,左丞相昂吉尔岱、平章政事阿必实克并罢。总制院使僧格好言利,一日,于帝前论和雇、和买事,帝善其策,遂有大任之意,令具省臣姓名以进。帝曰:“安图、郭佑、杨居宽等并仍前职,昂吉尔岱等其别议,仍选可代者以闻。”遂罢之。自是廷中有所建置,人才进退,僧格咸与闻焉。

  癸巳,诏中书省铨定省、院、台、部官属,自中书令、左、右丞相而下,各有定员。仍谕安图曰:“中书省朕当亲择,其馀诸司,并从中书斟酌裁减。”安图曰:“比闻圣意欲倚近侍为耳目,如臣所行非法,从其举奏。今近臣乃伺隙援引非类,曰某居某官,某居某职,以所署奏目付中书施行。铨选之法,自有定制,其尤无事例者,臣尝废格不行,虑其党有短臣者。”帝曰:“卿言良是,后若此者其勿行。”

  八月,辛酉,婺州永康县民陈选四等谋反,伏诛。

  苏、湖多雨,伤稼,百姓艰食。浙西按察使雷膺请于朝,发廪米二十万石赈之。江淮行省以发米太多,议存三之一。膺曰:“布宣皇泽,惠养困穷,行省职尔,岂可效有司出纳之吝耶!”行省不能夺。

  九月,乙丑朔,海外诸番,曰马八儿,曰须门那,曰僧急里,曰南无力,曰马兰丹,曰那旺,曰丁呵儿,曰来来,曰急兰亦弦,曰苏木都剌,凡十国,因杨廷璧屡奉诏招之,各遣其子弟上表来觐,仍贡方物。

  壬寅,高丽遣使献日本俘。

  是月,以工部尚书博果密为刑部尚书。

  时河东按察使阿哈玛特以赀财谄媚权贵,贷钱于官,约偿牛马,至期,抑取部民所产以输,事觉,遣使按治,皆不伏。及博果密往,始得其不法百馀事。会大同民饥,博果密以便宜发仓廪赈之。阿哈玛特所善幸臣奏博果密擅发军储,又锻炼阿哈玛特使自诬服,帝曰:“使行,发粟以活吾民,乃其职也,何罪之有!”命移其狱至京师审视,阿哈玛特竟伏诛。

  托克托呼求奇彻之为人奴者,增益其军,而多取编民,中书签省王遇验其籍,改正之。托克托呼遂奏遇有不臣语,帝怒,欲斩之,博果密谏曰:“遇始令以奇彻之人奴为兵,未闻以编民也。万一他卫皆仿此,户口耗矣。若诛遇,后人岂肯为陛下尽职乎!”遇得不死。

  冬,十月,甲午朔,徙浙四按察使治杭州,罢诸道按察使判官及行台监察御史。

  己亥,帝至自上都。

  辛亥,河决开封、祥符、陈留、杞、太康、通许、鄢陵、扶沟、洧川、尉氏、阳武、延津、中牟、原武、睢州十五处,调民夫二十馀万,分筑堤防。

  甲寅,敕招讨使张万等造战船,将兵六千人以征缅,俾图门特为都元帅总之。

  壬戌,高丽复遣使来献日本俘。

  十一月,乙丑,中书省言:“张瑄、朱清海道运粮,以四岁计之,总百一万石,斗斛耗折,愿如数以偿,风浪覆舟,请免其征。”从之。以瑄、清并为海道运粮万户。

  敕:“禽兽字孕时无畋猎。”

  丙子,涿、易二州,良乡、宝砥县饥,免今年租,赈粮三月。

  十二月,丙午,置燕南、河东、山东三道宣慰司。

  乙卯,以阿尔哈雅所芘逃民无主者千人屯田,遣中书省断事官图布申,复钩考湖广行省钱谷。

  大都饥,发官米,减价粜于贫民。

  戊午,翰林承旨萨里曼言:“国史院纂修太祖累朝实录,请以辉和尔字翻译,俟奉读然后纂定。”从之。

  诸路分置六道劝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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