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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十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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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十一年蒙古宪宗元年 春,正月,丁卯,皇侄益国公孟启,改赐名孜,进封建安郡王。 丁亥,诏:“江、浙沿流郡县,刷具流民口数,于朝廷桩管钱米内赈济,仍许于寺观及空闲官舍居止。” 己丑,程元凤上言:“陛下以神圣之资,接帝王之统,思祖宗侍托之重,为社稷久长之图。元正谨始,宸笔涣颁,懋嘉宗英之贤,诞举锡名之典,爰即公社,用进王封,于以隆万世之基,于以系四海之望,溥天率士,雷动欢声,甚盛举也。然资善有堂,讲读有官,所愿博迭端方纯谨之士,增置辅导赞翊之员,下至给使服役之人,皆有重厚笃实之行,使之出入起居,无有不正,动静语默,无有不善,此实千万世无疆之休。”从之。 诏:“经筵进讲《周易》终篇,讲读、修注官各进一秩,馀补转、赏犒有差。” 二月,壬辰,赐李埴谥文肃。 乙未,左丞相郑清之等上光宗、宁宗《宝训》、《皇帝玉牒》、《日录》、《会要》。丁酉,清之等进秩有差。 三月,壬申,诏:“诸道制、总、监司、州郡不得以堂除、部注之阙搀越申辟;纵元系辟阙,若现任有人,亦不许预辟下次,仰常切遵守。” 戊寅,以谢方叔知枢密院、参知政事,吴潜参知政事,徐清叟同知枢密院事。潜言:“国家之不能无弊,犹人之不能无病。今日之病,不但仓、扁望之而惊,庸医亦望而惊矣。愿陛下笃念元老,以为医师,博采众益,以为医工,使臣辈得收牛溲马勃之助。” 夏,四月,壬辰,赐殿前司十七界会子十万贯,绢千匹,步军司五万,绢五百匹,令桩留济给贫乏累重官兵。 己亥,以潭州林符,三世孝行,一门义居,福州陈氏,笄年守志,寿逾九邪,诏旌门闾。 郑清之等上敕令所《淳祐条法事类》。 帝谕辅臣曰:“昨鉴京湖报程琎卢氏县之捷,差强人意。朕以寡昧,服祖宗之令绪,兢业不敢荒宁,适值十六七年应酬不暇。”郑清之曰:“自古事业,专在立志。”谢方叔曰:“今日实有机会。”吴潜曰:“今日事体,汉中为四蜀之首,襄阳为京湖之首,浮光为两淮之首,此当在陛下运量中。”徐清叟曰:“愿陛下益厉自强之志。”帝曰:“内修之事,又当结人心。贪污官吏为民害者,不可不严加惩戢。” 壬寅,帝谕辅臣曰:“边事它无闻否?迁避之民,已复业否?”谢方叔曰;“近来三边幸无它警,淮民之迁避者,皆已归耕,其贫甚者,闻制司亦少资给之矣。” 乙巳,帝谕辅臣曰:“积雨于二麦无害否?”郑清之曰:“目前虽不为过,然得晴则佳。”谢方叔曰:“二麦似无害。蚕事恶寒,恐少减分数。帝曰:“淮上诸城,惟合肥壕堑差浅,可谕许堪令其开浚。” 戊申,帝谕辅臣曰:“近日内引承相,朕因及祖宗家法之懿者数条,如敬天,爱民,克己,节俭,不罪言者,皆汉、唐所不及。朕谓不必远稽前代,只近法祖宗足矣。” 庚戌,枢密都承旨兼权吏部侍郎陈昉言:“尚书省、枢密院应劄子非降旨者,必先缴进奏请而后施行,可谓尽善。然枢密院之法与尚书省不同,或边或正急,或盗贼急炽,机变倏闻,酬应宜速,小有需俟,关系匪轻。请令枢密院,自今边防及盗贼急务,且奏且行,勿拘常程。”从之。 五月,癸酉,以久雨,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临赃赏钱。 辛巳,出封桩库十八界会子十万贯给诸军。 壬午,诏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复蠲赃赏钱。 六月,甲午,诏:“余玠整顿蜀阃,守御饬备,农战修举,蓄力俟时,期于恢拓。兹以便宜自为调度,亲率诸将行边捣垒,捷奏之来,深用嘉叹。勉规隽功,以遂初志,图上全蜀,以归职方,嗣膺殊徽,式副隆倚。立功一行将士,速与具奏推赏。” 乙卯,诏求遗书。 是月,蒙古诸王大臣,共推莽赉扣即位于库腾敖拉之地,追尊其考为帝,庙号睿宗。实勒们及诸弟,心不能平,蒙古主因察诸王有异同者,并羁縻之,取主谋者诛之。遂颁便宜事于国中,罢不急之役,凡诸王大臣滥发牌印,诏旨宣命,尽收之,政始归一。 秋,七月,甲戌,帝谕辅臣曰:“近闻外间多有关节之说,关系风俗不小,若不禁戢,蛊坏世道。令御史台觉察,仍下帅漕两司访缉,究治如律。” 壬午,太白昼见,经天。 癸未,帝谓辅臣曰:“去岁罢京学类申,欲令四方之士,各归乡校,以课试理校定,稍复乡举里选之意。近览土著士人投匦之书,谓犹有未还乡井者。科举在近,可令临安守臣晓谕士子,早还本乡。所有土著人,自依此制行岁校之法;其游士出学年久,不能赴乡举者,与赴浙漕试,令行考校,仍取待补以示优恤。” 丙戌,帝谕辅臣曰:“诸州间多水、旱,皆由人事未尽,如省刑罚,薄税敛,蠲逋负,禁科抑,惩官吏之奸,察民情之枉。可令诸路监司下之郡邑,有关涉六事者,日下遵行。” 攸县富民陈衡老,以家丁粮食资强贼,劫杀平民。湖广提点刑狱高斯得至,有诉其事者,首吏受赇左右之,斯得发其奸,械首吏下狱,于是发其状,黥配之。具白朝省,追毁衡老官资,簿寻其家。会诸邑水灾,衡老愿出米五万石赈济以赎罪。衡老婿吴自性,谋中伤斯得,诬其盗拆官椟。斯得白于朝,且出一箧书,具得自性等交通省部吏胥状。乃置狱,黥配自性及省吏高铸等。初,自性厚赂宦者,言于帝曰:“斯得以缗钱百万进,愿易近地。”帝曰:“高斯得硬汉,安有此?”斯得力求去,郑清之以书留之。 蒙古主既立,察诸弟长而贤者惟呼必赉,命以皇弟总治汉南,凡军民在汉南者皆总之,开府于金莲川。皇弟宴群下,罢酒,将出,遣人止姚枢,问曰:“顷者群臣皆贺,汝独默然,何耶?”枢对曰:“今天下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阜,有如汉地者乎?王若尽有之,则天子何为!异时必悔而见夺。不若但持兵权,凡事付之有司,则势顺理安。”皇弟曰:“虑所不及。”乃以闻,蒙古主从之。 蒙古主更新庶政,姚枢、张文廉、僧子聪,每择时务所急者白于皇弟呼必赉,因得入告。 子聪为书以进皇弟,其略曰:“昔武王,兄也;周公,弟也。周公思天下善事,夜以继日,坐以待旦,周八百馀年,周公之力也。君上,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之故事而行之,千载一时,在乎今日。 “天下之大,非一人之可及;万事之细,非一心之可察。当择开国功臣之子孙,分为京府、州郡监守,督责旧官以遵王法,仍差按察官守,定其升黜。从前官无定次,清洁者无以迁,污滥者无以降。可比附古例,定百官爵禄仪仗,使家足身贵,有犯于民,设科定罪。威福者,君之权;奉命者,臣之职。今百官自行威福,进退生杀,惟意之从,宜从禁治。 “天子以天下为家,兆民为子,国不足,取于民,民不足,取于国,相须如鱼水。有国家者,置府库,设仓廪,亦以助民;民有身家,营产业,辟田野,亦以资国用也。今地广民微,赋敛繁重,加以军马调发,使臣烦扰,官吏乞取,民不能堪,以致逃窜。宜比旧减半或三分去一,就见在之民以定差税。关西、河南,地广土沃,宜设官招抚,不数年,民归土辟,以资军马之用。官民所欠债负,宜依太宗皇帝圣旨,一本一利,官司归还。凡赔偿无名,虚契所负及还过元本者,并行赦免。纳粮宜输近仓,当驿路州城,饮食祗待,宜计所费以准差发。使臣到州郡,宜设馆舍,不得居官衙、民家。仓库加耗甚重,宜令量度,均为一法,使锱铢、圭撮、尺寸皆平,以存信去诈。伊喇中丞拘榷盐铁诸产,商贾、酒醋、货殖诸事,以定宣课,已不为轻;温都尔哈玛尔奏请于旧额加倍榷之,往往科取民间;科榷并行,民无所措手足。宜从旧制办榷,更或减轻,罢繁碎,止科征,无使献利之徒削民害国。今言利者众,非图以利国害民,实欲残民以自利也。 “天下之民,未闻教化,见在囚人,宜从赦免,明施教令,使之知畏,则犯者自少。教令既设,则不宜繁,因我朝旧例,增益民间所宜设者十馀条足矣。教令既施,罪不至死者,皆提察然后决,犯死刑者,覆奏然后听断。笞箠之制,宜会古酌今,均为一法,无得私置牢狱。严禁鞭背之刑,以彰好生之德。 “古者庠序学校未尝废,今郡县即有学,并非官置。宜从旧制,修建三学,设教授,开选择才,以经义为上,词赋、论策次之。兼科举之设,已奉太宗皇帝圣旨,因而言之,易行也。开设学校,宜择开国功臣子孙受教,选达材任用之。孔子为百王师,立万世法,今庙堂虽废,存者尚多,宜令州县祭祀释奠如旧仪。 “近代礼乐器具靡敝,宜令刷会,征太常旧人,教引后学,使器备人存,渐以修之,实太平之基,王道之本。今天下广远,虽太祖皇帝威福之致,亦天地神明阴所祐也。宜访名儒,循旧礼,尊祭上下神祇,和天地之气,顺时序之行,使神享民依,德极于幽明,天下赖一人之庆。 “见行辽历,日月交食颇差。闻司天台改成新历,未见施行。宜因新君即位,颁历改元。令京府、州郡置更漏,使民知时。 “国灭史存,古之常制。宜撰修《金史》,令一代君臣事业不坠于后世。 “明君用人,如大匠用材,随其巨细长短以施规矩绳墨。君子不以言废人,不以人废言,大开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也。当选左右谏臣,使讽谕于未形,忖画于至密。 “君子之心,一于理义;小人之心,一于利欲。君子得位,能容小人;小人得志,必排君子。明君在上,不可不察。孔子曰:‘远佞人’,又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此之谓也。” 皇弟纳其言,顾一时不能尽行。 九月,丙寅,诏:“昭慈、永祐、永思、永阜、永崇、水永六陵,并成穆、成恭、慈懿、恭淑四攒宫,遇有修奉告迁神御合行事务,令检察宫陵所关太常寺,请降香表,择日依例排办。” 己巳,朝献景灵宫。庚午,朝飨太庙。辛未,大飨于明堂,大赦。 己卯,观文殿大学士游侣,五疏乞归,不许。郑清之辞扶掖,凡五奏,诏从之。 是秋,蒙古都元帅察罕入见,命兼领尚书省事。 冬,十月,壬子,谢方叔累乞解罢机政,不许。 闰月,丁巳朔,侍御史陈垓言:“朱熹近世大儒,有功斯道。曾任浙东常平使者,适值旱歉,讲荒政,立义仓,流风善政,逮今未泯。帅臣马天骥,规创书堂,请广其未备,招延名儒,以重教育。”从之。 自郑清之再相,程公许屏居湖州,四年后乃差知婺州,未上。帝欲召为文字官,清之奏已令守婺,帝曰:“朕欲其来。”召令权刑部尚书。 时罢京学类申,散遣生徒。公许奏:“京学养士,其法本与三学不侔。往者立类申之法,重轻得宜,人情便安,一旦忽以乡庠散选而更张之。令行之始,臣方还朝,未敢强聒以挠既出之令。今士子扰扰道途,经营朝夕,即未能尽复旧数,莫若权宜以五百为额,仍用类申之法,使远方游学者得以肄习其间。京邑四方之极,而庠序一空,弦诵寂寥,遂使逢掖皇皇市廛,敢怨而不敢议,非所以作成士气也。”清之益不乐,授稿陈垓,使劾公许,吴潜奏留之。帝夜半遣小黄门取垓疏入,徐清叟上疏论垓。寻授公许宝章阁学士,出知隆兴府,而公许已死矣。 十一月,丙申,京湖制置使李曾伯言:“调遣都统高达、晋德入襄、樊措置经理,汉江南北并已肃清,积年委弃,一旦收复。”诏:“立功将士官兵各进官给赏,曾伯除宝谟阁学士、京湖制置大使,兼职依旧。” 壬寅,以隆冬凝寒,出封桩库十八界官会子二十万贯赈都民。 癸卯,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属县见监赃赏钱。 丁未,决中外系囚,杖以下释之。 乙酉,诏:“江东、西、湖南、北、福建、二广,有灾伤瘴疠去处,虽已赈恤,犹虑州县奉行不虔,可令监司、守臣体认德意,多方拯救。” 庚戌,郑清之薨。史弥远擅废立,清之预其谋,帝以其旧学,优礼之,妻孥纳贿,屡致人言,而眷不衰。赠尚书令,追封魏国公,谥忠定。 辛亥,召牟子才还朝,旋命兼崇政殿说书。时并召黄师雍,未几,师雍卒。 甲寅,以谢方叔为左丞相,吴潜为右丞相,并兼枢密使。时史嵩之夤缘复用,帝初欲相嵩之,中夜忽悟,召学士改相二人。 乙卯,以徐清叟为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新知福州董槐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蒙古皇弟呼必赉入见,以赵璧从。蒙古主问璧曰:“天下何如而治?”对曰:“请先诛近侍之尤不善者。”蒙古主不悦。璧退,皇弟曰:“秀才,汝浑身是胆耶?吾亦为汝握两手汗也!” 先是皇弟使近侍托克托治邪州,有能名,既而骄恣不恤民,凋弊日甚。僧子聪言于皇弟曰:“邢,吾分地也。受封之初,民万馀户。今日减月削,才五七百户耳。得良牧守如真定张耕、浼水刘肃者治之,犹可完复。”皇弟奏请以耕为邢州安抚使,肃为副使。由是流民复业。升邢州为顺德府。 蒙古号僧纳摩为国师。纳摩,西域竺乾国人,与兄鄂多齐俱学浮屠。定宗常命鄂多齐佩金符,奉使,省民瘼,至是复尊礼纳摩,令总天下释,鄂多齐亦贵用事。 蒙古主召西夏人高智耀入见。智耀言:“儒者所学,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自古有国家者,用之则治,不用则否。养成其材,将以资其用也,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蒙古主问:“儒家何如巫、医?”智耀对曰:“儒以纲常治天下,岂方技所得比?”蒙古主曰:“善!前此未有以是告朕者。”诏复海内儒士徭役,无有所与。 十二月,丙辰朔,谢方叔等入谢。帝降手诏曰:“昨来并命,往往各分朋党,互持己见,交相捭阖,阴肆倾排,是以猜忌成风,众弊胶轕。继自今,勿牵人情,勿徇私意,以玄龄、如晦为法,以赵鼎、张浚为戒,务为正大之规,以副倚畀之意。” 丙寅,诏:“吏部四选以下,刷具应干淹滞名件,并要了绝,违当重惩。” 诏:“游侣依旧观文殿大学士,进官二等,致仕。” 戊辰,诏:“殿、步军兵应殁故累重之家,许以子弟填刺。” 辛未,诏:“襄、蜀、两淮极边并新复州郡县及二广恶弱去处,或遇阙官,许令斟酌辟上。” 壬申,诏:“诸路监司、帅守,但干摊赖、支蔓、罥墨之人,并日下释之。” 癸酉,帝谕辅臣曰:“边事未息,武备当严;五兵所先,莫如孤矢。昔种世衡守清涧,日教习射,羌人畏之;其法可以推行。”诏:“诸路帅阃、守臣,讲明区画,详议激励,使各自卫乡井;弓弩箭只,听从其便。” 乙卯,诏:“两淮、沿江、京湖制司,于江北地分及淮西山寨管内,应有官屯、民田耕种去处,并令团结队伍,随其聚落,就中择众所服者充甲长,任责结保,有警,率其所部,务从便宜;或有疏虞,先惩头目。人有能励率强壮,精习武艺者,先与奖励,将来能出力鏖战,以真命旌赏。” 庚辰,游侣薨,辍视朝二日。 是岁,蒙古东平行省严忠济入觐,以张晋亨从。时包银制行,朝议户赋银六两。诸道长吏有请试行于民者,晋亨面责之曰:“诸君职在亲民,民之利病,且不知乎?今天颜咫尺,知而不言,罪也。承命而归,事不克济,罪当何如?且五方土产各异,随其产而赋,则民便而易足。必责输银,虽破民之产,有不能办者。”大臣以闻。蒙古主召见,如所言以对。蒙古主是之,乃得蠲户额三之一,仍听民输它物,遂为定制。蒙古主欲赐晋亨金虎符,辞曰:“虎符,国之名器,长一道者所佩。臣隶忠济麾下,复佩虎符,非制也,臣不敢受。”蒙古主益喜,改赐玺书金符,恩州管民万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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