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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七年(3)


  冬,十月,丁卯,辽主驻藕丝淀。

  壬申,遣中使赐韩琦、富弼、文彦博、曾公亮诏曰:“通好北敌,凡八十年,近岁以来,生事弥甚。代北之地,素无定封,故造衅端,妄来理辨。比敕官吏同加按行,虽图籍甚明,而诡辞不服。今横使复至,意在必得。敌情无厌,势恐未已,万一不测,何以待之?古之大政,必咨故老,卿其具奏。”

  琦奏言:“臣观近年朝廷举事,似不以大敌为恤。始为陛下谋者,必曰自祖宗以来,因循苟且,治国之本,必先聚财积谷,募兵于农,则可鞭笞四夷,复唐故疆。故散青苗钱,为免役法,置市易务,次第取钱。新制日下,更改无常,而监司督责,以刻为明。今农怒于畎亩,商叹于道路,长吏不安其职,陛下不尽知也。夫欲攘斥四夷以兴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摇,众心离怨,此则为陛下始谋者大误也。臣今为陛下计,宜遣报使,且言:‘向来兴作,乃修备之常,岂有它意。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可持此造端,以堕累世之好。’可疑之形,如将官之类,因而罢去。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疏远奸谀,进用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充。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振威武,恢复故疆,摅累朝之宿愤矣。”

  弼言:“朝廷诸边用兵,辽所以先期求衅。不若委边臣诘而严备之,来则御,去则备;亲征之谋,未可轻举。且选人报聘。彼籍吾岁赐,方能立国,岂无欲安静之理!”

  彦博言:“萧禧之来,欲以北亭为界,缘庆历西事未平之时,来求黄嵬之地,容易与之。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必以誓书为证。若萌犯顺之心,当预备边,使战胜守固而已。”

  公亮言:“嘉祐间,夏国妄认同家堡为界,延州牒问,遂围大顺,寇边不已,绝其岁赐,始求帖服。今待辽极包容矣,不使知惧,恐未易驯扰。控制之术,毋令倒持。”

  帝召刘忱、吕大忠与执政议之,将从其请。大忠曰:“彼遣一使来,即与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弼来,尽索关南地,亦与之乎?”帝默然。忱与大忠坚执不与,扫政知不可夺,乃罢忱还三司,许大忠终制。

  丁丑,辽命有司颁行《史记》、《汉书》。

  辽以知蓟州事耶律庶箴善属文,迁都林牙。庶箴上表,乞广本国姓氏曰:“我朝创业以来,法制修明,惟姓氏止分为二,耶律与萧而已。始,太祖制契丹文字,取诸部乡里之名,续作一篇,著于卷末。臣请推广之,使诸部各立姓氏,庶男女婚媾,有合典礼。”辽主以旧制不可遽厘,不听。

  戊寅,诏浙西路提举司出米赈常、润州饥。

  韩绛请选官置司,以天下户口、人丁、税赋、场务、坑冶、河渡、房园之类,租额、年课及一路钱谷出入之数,去其重复,岁比较增亏、废置及羡馀、横费,计赢阙之处,使有无相通,而以任职能否为黜陟,则国计大纲可以省察。三司使章惇亦以为言。庚辰,诏置三司会计司,以绛提举。

  范纯仁自和州徙知邢州,未至,癸巳,诏加龙图阁直学士,知庆州。纯仁过阙,入对,帝曰:“卿父在庆著威名,卿今继之,可谓世职。卿随侍既久,兵法必精,边事必熟。”纯仁度必有以开边之说误帝者,对曰:“臣儒家,末尝学兵法。先臣守边时,臣尚幼,不复记忆。且今日事势,宜有不同。陛下使臣缮治城垒,爱养百姓,臣策疲驽不敢辞。若使开拓封疆,侵攘边境,非臣所长,愿别择才帅。”帝曰:“卿才何所不能,顾不肯为朕悉心耳。”遂行。

  十一月,戊午,高丽贡于辽。

  己未,冬至,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太祖配。

  吕惠卿得君怙权,虑王安石复进,乃援郊祀赦例,荐安石为节度使。方进劄,帝察知其情,遽问曰:“安石去不以罪,何故用赦复官?”惠卿无以对。

  十二月,丙寅,省熙、河、岷三州官百四十一员。

  丁卯,文武官加恩。

  以知熙州王韶为枢密副使。

  辛巳,辽诏改明年元曰大康。大赦。

  往时高丽入贡,皆自登州。是岁,遣其臣金良鉴来言,乞改涂由明州诣阙;从之。

  淯井、长宁夷十郡、八姓及武都夷皆内附。

  辽生女直部节度使阿库纳卒。女直本女真,避辽兴宗讳,改曰女直。其始祖曰函普,函普生乌鲁,乌鲁生跋海,跋海生绥可,绥可生石鲁,石鲁生阿库纳,阿库纳能役属诸部。会辽五国佛宁部节度使巴哩美叛,辽将致讨,阿库纳恐辽兵深入,得其山川险易,或将图之,乃告辽曰:“彼可计取也。若用兵,必先走险,非岁月可平。”从之。阿库纳因袭而禽之以献。辽主召见,燕赐加等,授生女真部节度使,始有官属,纪纲渐立矣,然不肯受印,系辽籍。其部内旧无铁,邻国有以甲胄往鬻者,必厚价售之。得铁既多,因以修弓矢,备器械,兵势稍振,前后愿附者众。至是五国穆延部舍音贝勒复叛辽,阿库纳伐之,舍音败走。阿库纳将见边将,自陈败舍音之功,行次拉林水,疾作而死。于是和里布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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