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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元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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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辛丑,以蝗蝻再生,遣官分祷京城宫观、寺庙,仍令诸州公署设祭坛。 辽主如秋山。遣礼部尚书刘京、翰林学士吴淑达等分路按察刑狱。 己酉,右正言刘烨、鲁宗道等言:“每有章疏,例于閤门投进,事颇非便。欲于通进、银台司进入。”从之。又言:“章疏例须手写,伏缘笔札不精,虑渎圣览。”诏并令亲书。 王旦以病坚求罢相,甲寅,召对滋福殿,左右掖扶而升。帝睹其瘦瘁,闵然曰:“朕方欲以大事托卿,而卿疾如此,奈何?”因命皇子出拜,旦皇恐走避,皇子随而拜之。旦言:“皇子盛德,必任陛下事。”因荐可为大臣者十馀人,其后不践两府者,独凌策、李及。旦退,复上疏请去位,帝乃许之。丁巳,以旦为太尉,仍领玉清昭应宫使,特给宰相俸料之半,令礼官草仪,赴上尚书省。 旦为宰相,务遵法守度,重改作,善于论奏,言简理顺。其用人,不以名誉,必求其实。居家宾客满座,必察其可言及素知名者,别召与语,询访四方利病,或使疏其言而献之,密籍其名以荐,人未尝知。 谏议大夫张师德,两诣旦门不得见,意为人所毁,以告向敏中。敏中乘间言之,旦曰:“旦处安得有毁人者!”及议知制诰,旦曰:“惜哉张师德!”敏中问之,旦曰:“师德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当静以待之;若复奔竞,彼无阶而入者,当如何也?” 辽人常于岁给外别假钱币,旦请以岁给三十万内各借三万,仍谕次年额内除之。辽人得之,大惭。次年,复下有司,契丹所借金币六万,事属微末,令仍依常数与之,后不为比。 当是时,兵革不用,海内富实,天下称为贤相。 辛酉,三司请依常岁于开封府界均买草千馀万围。帝以螟蝗为害,虑烦民力,令中书、枢密院议其可否。向敏中曰:“国家监牧马数,比先朝倍多,广费刍粟。若令群牧司度数出卖,散于民间,缓急取之,犹外厩耳。”王钦若曰:“敏中之论,实为便利,臣请别具条奏。”帝可之。 八月,庚午,以枢密使、同平章事王钦若为左仆射、平章事。先是帝欲想钦若,王旦曰:“钦若遭逢陛下,恩礼已隆,乞令在枢密院,两府任用亦均。臣风祖宗朝未尝使南人当国,虽古称立贤无方,然必贤士方可。”帝遂止。及旦罢,卒相钦若。钦若尝语人曰:“为王子明,迟我十年作宰相!” 辛未,礼仪院奏详定太尉王旦赴上仪注。旧时,三公不兼宰相,无赴上之礼;帝优宠大臣,特有是命,然旦终以不赴。 帝以先所遣按抚诸路使者,方属西成,或妨农事,乃悉召赴阙;所在百姓,委长吏倍加安抚,无辄骚扰。 壬申,加向敏中尚书右仆射。宣命之日,帝使人觇之,敏中方谢客,门阑悄然。帝笑曰:“敏中大耐官职!” 丙子,诏:“京城禁围草地听民耕牧。” 丙戌,以都官员外郎、判三司都磨勘司浦城黄震为江、淮、两浙、荆湖制置发运使,赐金紫。 先是李溥出自三司小吏,为发运使十馀年,奸赃狼籍,丁谓党之,无敢言者。震将行,上书自陈,词颇愤激;帝知其意在溥也,谕之曰:“卿当与人和。”震对曰:“廉正公忠,不负陛下任使者,臣敢不与之和?”既至,发溥奸赃数十事,诏遣御史、閤门祗候各一人案劾之。 震尝通判遂州,会有诏特给两川军士缗钱,诏至西川,而东川独不及,军士谋为变。震白守曰:“朝廷岂忘东川?殆诏书稽留耳!”即开库给钱如西川,众乃定。明日而诏至。 丁亥,诏:“伎术人虽任京朝官,审宫院不在磨勘之例。” 九月,戊戌,帝与宰相议省吏员。向敏中曰:“太祖、太宗朝,閤门祗候不过三五员,宣导赞谒而已。今逾数百而除授未已,禄廪至厚,地望亦优,其间不无滥被升擢者,愿赐裁损。”帝曰:“此盖相承为例,当渐减省之。” 庚子,辽主还上京。以皇子属思生,大赦。 癸卯,给事中、参知政事王曾罢为礼部侍郎。曾以会灵观使让王钦若,帝意不怿。及钦若为相,因欲排异己者,数谮之。会曾市贺皇后家旧第,其家未迁,而曾令人舁土门外,贺氏入诉禁中。明日,帝以语钦若,遂罢曾政事。曾既罢,往谒王旦,旦疾甚,辞弗见。既而语其家人曰:“王君它日勋业甚大。昨让会灵观使,虽拂上旨,而词直气和,了无所慑。且始被进用,已能若是。我自任政事,几二十年,每进对,稍忤上意,即蹙缩不能自容,以是知其伟度矣。” 以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李迪为给事中、参知政事,依前会灵观副使。 先是迪尝独对内东门,帝出三司使马元方所上岁出入财用数以示迪。时仍岁旱蝗,帝忧不给,问何以济,迪曰:“祖宗初置内藏库,欲办收复西北故土,且以备凶荒;今边无它费,陛下用此以佐国用,则赋敛宽,民不劳矣。”帝曰:“朕欲用李士衡代元方,俟其至,当出金帛数百万借三司。”迪曰:“天子于财无内外,愿诏赐三司以显示德泽,何必曰借?”帝悦。迪又言:“陛下东封时,敕所过无伐木除道,即驿舍或州治为行宫,才令加涂塈而已。及幸汾、亳,土木之役过往时百倍。今旱蝗之灾,殆天意所以儆陛下也。”帝深然之。 以马知节知枢密院事,曹利用、任中正、周起同知院事。 戊申,以蝗罢秋宴。 己酉,太尉、玉清昭应宫使大旦卒。前数日,驾幸其第,帝手自和药并薯蓣粥赐之,复赐白金五千两。旦命家人还献,作奏毕,自益四句云:“已惧多藏,况无所用,见欲散施,以息咎殃。”亟令舁至内闼。有诏不许,还至门,旦已卒。旦与杨亿素厚善,病革,延至卧内,请撰遗表,且言:“忝为宰相,不可以将尽之言为宗亲求官,止叙生平遭遇,愿帝日亲庶政,进用贤士,少减焦劳之意。”仍戒之弟勿为厚葬。时年六十一。帝遽临哭之,废朝三日,优诏赠太师、尚书令、魏国公,谥文正,录其子、弟、侄、外孙、门人、故吏,授官十数人。及诸子服除,又诏各进一官。 旦性冲澹寡欲,所居甚陋,帝欲为治之,旦以先人旧庐恳辞。每有赐予,见家人列置庭下,辄叹曰:“生民膏血,安用许多!”被服质素,家人服饰稍过,即暝目不视。有货玉带者,子弟以为佳,呈旦,旦命系之,曰:“还见佳否?”曰:“系之,安得自见?”旦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乎?亟还之。”生平不置田宅,曰:“子孙当念自立,何必田宅,徒使争财为不义耳!”兄子睦,颇好学,尝献书求举进士,旦曰:“我尝以大盛为惧,岂可复与寒士争进?”至其殁也,子素犹未官。 咸平初,旦闻李沆之言,犹未深信,及见王钦若、丁谓等所为,欲谏则业已同之,欲去则帝遇之厚,乃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祥符间,每有大礼,辄奉天书以行,尝悒悒不乐。临终,语其子曰:“我别无过,惟不谏天书一节,为过莫赎。我死之后,当削发披缁以敛。”诸子欲奉遗令,杨亿以为不可,乃止。 辽萧哈绰之伐高丽也,辽主赐以剑,俾得专杀,故副都统王继忠不也复言其短。哈绰至高丽,攻兴化城,九日不克。高丽将坚一、洪光、高义出战,攻获甚众,辽师败绩。乙卯,哈绰自高丽还,辽主始以继忠为知人,然于哈绰不罪也。时求进者多附哈绰,然其服食、仆马不加于旧,辽主以为廉,以族属女妻其子,诏许亲友馈献,由是豪贵奔趋于门。 甲寅,诏:“自今特旨诏试者,并问时务策一道,仍别试赋、论或杂文一首。” 癸亥,上封者言:“国子监所鬻书,其真甚轻,望令增定。”帝曰:“此固非为利,正欲文籍流布耳。”不许。 右正言鲁宗道言:“进士所试诗赋,不近治道,诸科对义,但以念诵为工,罔究大义。”帝谓辅臣曰:“前已降诏,进士兼取策论,诸科有能明经者,别与考校。可申明之。” 冬,十月,丁卯,辽以南京饥,挽云、应等州粟以赈之。 辛未,辽主猎于铧子河。 壬申,谕诸州非时灾沴不以闻者论罪。 庚寅,辽主驻达离山。 十一月,辛亥,翰林学士李维等上新修《大中祥符降圣记》五十卷,《迎奉圣象记》二十卷,《奉祀记》五十卷,诏赐器帛有差。 乙卯,幸太一宫,大雪盈尺。帝谓宰相曰:“兹固丰稔之兆,但虑民力未充,失于播稼,卿等其设法赈劝,勿遗地利!” 十二月,丁卯,辽主轻骑还上京。 丁丑,知制诰盛度等言奉诏蠲放逋欠凡九百四十三万,所释万五千五百人。 庚寅,玉清昭应宫判官、礼部郎中、知制诰夏竦,责授职方员外郎、知黄州。竦娶杨氏,颇工笔札,有钩距。竦浸显,多内宠,与杨不睦。杨与弟媦疏竦阴事,窃出讼之,又,竦母与杨氏母相诟言,皆诣开封府以闻;下御史台置劾,仍令与杨离异。 壬辰,遣使缘汴河收瘗流尸,从淮南转运使薛奎请也。 是岁,诸路民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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