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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傅用事(2)


  二年,丁、傅宗族骄奢,皆嫉傅喜之恭俭。又傅太后欲求称尊号,与成帝母齐尊。喜与孔光、师丹共执以为不可。上重违大臣正议,又内迫傅太后,依违者连岁。傅太后大怒,上不得己,先免师丹以感动喜,喜终不顺。朱博与孔乡侯傅晏连结,共谋成尊号事,数燕见,奏封事,毁短喜及孔光。丁丑,上遂策免喜,以侯就第。

  夏四月,傅太后又自诏丞相、御史大夫曰:“高武侯附下罔上,与故大司空丹同心背畔,放命圯族,不宜奉朝请,其遣就国。”

  丞相孔光自先帝时议继嗣,有持异之隙,又重忤傅太后指,由是傅氏在位者与朱博为表里,共毁谮光。乙亥,策免光为庶人。以御史大夫朱博为丞相,封阳乡侯。

  朱博既为丞相,上遂用其议,下诏曰:“定陶共皇之号,不宜复称定陶。尊共皇太后曰帝太太后,称永信宫。共皇后曰帝太后,称中安宫。为共皇立寝庙于京师,比宣帝父悼皇考制度。”于是四太后各置少府、太仆,秩皆中二千石。傅太后既尊后,尤骄,与太皇太后语,至谓之“妪”。时丁、傅以一二年间暴兴尤盛,为公卿列侯者甚众。然帝不甚假以权,势不如王氏在成帝世也。

  丞相博、御史大夫玄奏言:“前高昌侯宏,首建尊号之议,而为关内侯师丹所劾奏,免为庶人。时天下衰粗,委政于丹,丹不深惟褒广尊号之义,而妄称说,抑贬尊号,亏损孝道,不忠莫大焉。陛下仁圣,昭然定尊号,宏以忠孝复封高昌侯。丹恶逆暴着,虽蒙赦令,不宜有爵邑,请免为庶人。”奏可。

  谏大夫杨宣上封事言:“孝成皇帝深惟宗庙之重,称述陛下至德以承天序,圣策深远,恩德至厚。惟念先帝之意,岂不欲以陛下自代,奉承东宫哉。太皇太后春秋七十,数更忧伤,敕令亲属引领以避丁、傅,行道之人为之陨涕。况于陛下时登高远望,独不惭于延陵乎?”帝深感其言,复封成都侯商中子邑为成都侯。

  六月庚申,帝太后丁氏崩,诏归葬定陶共皇之园。

  秋七月,傅太后怨傅喜不已,使孔乡侯晏风丞相朱博令奏免喜侯。博与御史大夫赵玄议之,玄言:“事已前决,得无不宜。”博曰:“已许孔乡侯矣。匹夫相要,尚相得死,何况至尊。博唯有死耳。”玄即许可。博恶独斥奏喜,以故大司空汜乡侯何武前亦坐过免就国,事与喜相似,即并奏“喜、武前在位,皆无益于治,虽已退免,爵土之封,非所当也,皆请免为庶人。”上知傅太后素常怨喜,疑博、玄承指,即召玄诣尚书问状,玄辞服。有诏“左将军彭宣与中朝者杂问。”宣等奏劾“博、玄、晏皆不道,不敬,请召诣廷尉诏狱”。上减玄死罪三等,削晏户四分之一,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博自杀,国除。

  冬十月,上欲令丁、傅处爪牙官,以光禄勋丁望为左将军。

  四年春正月,上欲封傅太后从父弟侍中、光禄大夫商,尚书仆射平陵郑崇谏曰:“孝成皇帝封亲舅五侯,天为赤黄,昼昏,日中有黑气。孔乡侯,皇后父,高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缘。今无故欲复封商,坏乱制度,逆天人之心,非傅氏之福也。臣愿以身命当国咎。”崇因持诏书案起。傅太后大怒,曰:“何有为天子乃反为一臣所颛制邪?”二月癸卯,上遂下诏封商为汝昌侯。夏六月,尊帝太太后为皇太太后。

  元寿元年春正月辛丑朔,诏将军、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者各一人,因就拜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是日,日有食之。上诏公卿大夫悉心陈过失,又令举贤良、方正、能直言者各一人。前凉州刺史杜邺以方正对策曰:“臣闻阳尊阴卑,天之道也。是以男虽贱,各为其家阳。女虽贵,犹为其国阴。故礼明三从之仪,虽有父母之德,必系于子。昔郑伯随姜氏之欲,终有叔段篡国之祸。周襄王内迫惠后之难,而遭居郑之危。汉兴,吕太后权私亲属,几危社稷。窃见陛下约俭正身,欲与天下更始,然嘉瑞未应,而日食、地。案《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日食,明阳为阴所临。坤以法地,为土,为母,以安静为德。震,不阴之效也。占象甚明,臣敢不直言其事。昔曾子问从令之义,孔子曰:是何言与。善闵子骞守礼不苟从亲,所行无非理者,故无可间也。今诸外家兄弟,无贤不肖,并侍帷幄,布在列位,或典兵卫,或将军屯,宠意并于一家,积贵之势,世所希见、所希闻也。至乃并置大司马、将军之官,皇甫虽盛,三桓虽隆,鲁为作三军,无以甚此。当拜之日,晻然日食。不在前后,临事而发者,明陛下谦逊无专,承指非一,所言辄听,所欲辄随,有罪恶者不坐辜罚,无功能者毕受官爵,流渐积猥,过在于是,欲令昭昭以觉圣朝。昔诗人所刺,《春秋》所讥,指象如此,殆不在他。由后视前,忿邑非之。逮身所行,不自镜见,则以为可,计之过者。愿陛下加致精诚,思承始初,事稽诸古,以厌下心,则黎庶群生无不说喜。上帝百神收还威怒,祯祥福禄,何嫌不报。”

  丁巳,皇太太后傅氏崩,合葬渭陵,称孝元傅皇后。

  二年六月戊午,帝崩于未央宫。大司马王莽白太皇太后,以定陶共王太后与孔乡侯晏同心合谋,背恩忘本,专恣不轨,徙孝哀皇后退就桂宫。傅氏、丁氏皆免官爵归故郡,傅晏将妻子徙合浦。独下诏褒扬傅喜曰:“高武侯喜资性端悫,论议忠直,虽与故定陶太后有属,终不顺指从邪,介然守节,以故斥逐就国。《传》不云乎: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其还喜长安,位特进,奉朝请。”喜虽外见褒赏,孤立忧惧,后复遣就国,以寿终。莽又贬傅太后号为定陶共王母,丁太后号曰丁姬。

  平帝元始五年,莽奏言:“共王母、丁姬,前不臣妾,冢高与元帝山齐,怀帝太后、皇太后玺绶以葬。请发共王母及丁姬冢,取其玺绶。徙共王母归定陶,葬共王冢次。”太后以为既已之事,不须复发。莽固争之,太后诏因故棺改葬之。莽奏“共王母及丁姬棺皆名梓宫,珠玉之衣,非藩妾服。请更以木棺代,去珠玉衣。葬丁姬媵妾之次。”奏可。公卿在位皆阿莽指,入钱帛、遣子弟及诸生、四夷凡十馀万人,操持作具,助将作掘平共王母、丁姬故冢,周棘其处,以为世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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