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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国之叛(2)


  二月,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与壮士数千人夜亡走。楚王戊自杀。

  吴王之初发也,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田禄伯曰:“兵屯聚而西,无他奇道,难以立功。臣愿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此亦一奇也。”吴王太子谏曰:“王以反为名,此兵难以借人。人亦且反王,奈何。且擅兵而别,多他利害,徒自损耳。”吴王即不许田禄伯。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吴多步兵,步兵利险。汉多车骑,车骑利平地。愿大王所过城不下,直去,疾西据洛阳武库,食敖仓粟,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虽无入关,天下固已定矣。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汉军车骑至,驰入梁、楚之郊,事败矣。”吴王问诸老将,老将曰:“此年少椎锋可耳,安知大虑。”于是王不用桓将军计。

  王专并将兵,兵未度淮,诸宾客皆得为将、校尉、候、司马,独周丘不用。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吴,酤酒无行,王薄之,不任。周丘乃上谒,说王曰:“臣以无能,不得待罪行间。臣非敢求有所将也,愿请王一汉节,必有以报。”王乃予之。周丘得节,夜驰入下邳。下邳时闻吴反,皆城守。至传舍,召令入户,使从者以罪斩令,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吴反,兵且至,屠下邳不过食顷。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矣。”出乃相告,下邳皆下。周丘一夜得三万人,使人报吴王,遂将其兵,北略城邑。比至阳城,兵十馀万,破阳城中尉军。闻吴王败走,自度无与共成功,即引兵归下邳,未至,疽发背死。

  吴王之弃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条侯及梁军。吴王度淮走丹徒,保东越,兵可万馀人,收聚亡卒。汉使人以利啖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出劳军,使人鏦杀吴王,盛其头,驰传以闻。吴太子驹亡走闽越。吴、楚反,凡三月,皆破灭。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谋为是,然梁王由此与太尉有隙。

  三王之围临菑也,齐王使路中大夫告于天子。天子复令路中大夫还报,告齐王坚守,“汉兵今破吴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国兵围临菑数重,无从入。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路中大夫既许,至城下,望见齐王曰:“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亚夫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三国将诛路中大夫。齐初围急,阴与三国通谋,约未定,会路中大夫从汉来,其大臣乃复劝王无下三国。会汉将栾布、平阳侯等兵至齐,击破三国兵,解围已。后闻齐初与三国有谋,将欲移兵伐齐。齐孝王惧,饮药自杀。

  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国。胶西王徒跣,席槁、饮水谢太后。王太子德曰:“汉兵还,臣观之已罢,可袭。愿收王馀兵击之,不胜而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可用。”弓高侯韩颓当遗胶西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王肉袒叩头,诣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曰:“王善军事,愿闻王发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晁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诛错。今闻错己诛,卬等谨已罢兵归。”将军曰:“王苟以错为不善,何不以闻。乃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徒欲诛错也。”乃出诏书,为王读之,曰:“王其自图。”王曰:“如卬等死有馀罪。”遂自杀。太后、太子皆死。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皆伏诛。

  郦将军兵至赵,赵王引兵还邯战城守,郦寄攻之,七月不能下。匈奴闻吴、楚败,亦不肯入边。栾布破齐还,并兵引水灌赵城,城坏,王遂自杀。

  帝以齐首善,以迫劫有谋,非其罪也,召立齐孝王太子寿,是为懿王。

  济北王亦欲自杀,幸全其妻子。齐人公孙玃谓济北王曰:“臣请试为大王明说梁王,通意天子。说而不用,死未晚也。”公孙玃遂见梁王曰:“夫济北之地,东接强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足以自守,劲不足以捍寇,又非有奇怪云以待难也,虽坠言于吴,非其正计也。乡使济北见情实,示不从之端,则吴必先历齐,毕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东之从结而无隙矣。今吴王连诸侯之兵,驱白徒之众,西与天子争衡,济北独底节不下,使吴失与而无助,跬步独进,瓦解土崩,破败而不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夫以区区之济北,而与诸侯争强,是以羔犊之弱而捍虎狼之敌也。守职不桡,可谓诚一矣。功义如此,尚见疑于上,胁肩低首,累足抚衿,使有自悔不前之心,非社稷之利也。臣恐藩臣守职者疑之。臣窃料之,能历西山,径长乐,抵未央,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沦于骨髓,恩加于无穷,愿大王留意详惟之。”孝王大说,使人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于菑川。

  帝欲以吴王弟德哀侯广之子续吴,以楚元王子礼续楚。窦太后曰:“吴王老人也,宜为宗室顺善,今乃首率七国纷乱天下,奈何续其后?”不许吴,许立楚后。乙亥,徙淮阳王馀为鲁王,汝南王非为江都王,王故吴地。立宗正礼为楚王,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

  四年。初,吴、楚七国反,吴使者至淮南,淮南王欲发兵应之。其相曰:“王必欲应吴,臣愿为将。”王乃属之。相已将兵,因城守,不听王而为汉。汉亦使曲城侯将兵救淮南,以故得完。

  吴使者至庐江,庐江王不应,而往来使越。至衡山,衡山王坚守,无二心。及吴、楚已破,衡山王入朝。上以为贞信,劳苦之,曰:“南方卑湿”,徙王王于济北以褒之。庐江王以边越,数使使相交,徙为衡山王,王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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