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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绍兴十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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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绍兴十三年 春正月癸巳,醴泉观使韩世忠请以其私产及上所赐田纽计从来未输之税并归之官,从之,仍赐诏奖谕。 庚子,遣太师秦桧册加徽宗谥曰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 辛丑,立春节,学士院始进帖子词,百官赐春幡胜。自建炎以来久废,至是始复之。 癸卯,诏以钱塘县西岳飞宅为国子监太学。旧太学七十七斋,今为斋十有二,曰提身、伏膺、守约、习是、允蹈、存心、持正、养志、诚意、率履、循理、时中。 丁未,安吉县布衣谈庚言:本邑去秋有圆瓜并蒂,合而为一,此实皇帝孝治天下,故见祥瑞,以昭天意。诏勿受,自今有似此投献者皆却之。 己酉,上谓宰执曰:“朕不畏多事,事若多,必入思虑。大抵无事则怠忽易生,不可不戒。”诏大理寺丞袁楠、燕仰之往静江府推劾提举江州太平观胡舜陟不法事以闻。先是,舜陟帅广西,因奉诏讨郴贼骆科余党,以馈饷不继,与转运副使吕源有隙,源即奏舜陟因生日受知邕州俞儋百金,又盗官马八百余匹,赃污僭拟,傲慢不恭;又以书抵秦桧言舜陟非笑朝政。桧素恶舜陟,入其说,遂奏遣楠等杂治。 戊午,右迪功郎毕良史献《春秋正辞》二十卷,遂特改京官。 赵性之曰:良史初补文学,既得三京地,东京留守司俾权知东明县。良史乃搜求京城乱后遗弃古器、书画。金人败盟,良史乃教学讲《春秋》。及复得还归,乃尽载所有骨董而至行在。上大喜,于是以解《春秋》改京秩。自此人号良史为“毕骨董”。 ◇ 二月乙丑,殿中侍御史李文会入对。文会以朝廷方守和议不言兵,乃奏仁义之说曰:“陛下至孝格天,文德来远,慈宁以宁亲,永固以宁神,偃兵息民,天下大安,则其仁固大矣。曩者金人犯阙,陛下毅然请行,志存社稷。及登大宝,力图恢复,任贤去邪,断自宸衷,而宗社再安,则其义固大矣。臣以是知陛下足以大有为。愿慎守此道而力行之,太平之基实在于此。”后五日,上谓秦桧曰:“文会力陈仁义甚善,朕令录一本置之几案,欲常观鉴。” 丙寅,上曰:“为君不知《春秋》,昧为君之道。为臣不知《春秋》,昧为臣之道。此书褒贬甚严,真万世之法。”上又曰:“为政之要,在辨忠邪,此治乱所由分也。”秦桧曰:“书生喜论王霸。臣谓推诚任德,是为儒学;施于有政,是为王道。挟术任数,是为杂学;施于有政,是为霸道。”上以为然。太傅、醴泉观使、潭国公韩世忠进封咸安郡王。张俊勋誉在世忠左,特以主和议,故为秦桧所厚,顾先得王。至是,世忠愿输积年租赋于官,乃有是命。已巳,上谓大臣曰:“古人琴制不同。朕今出意作盾样,以示不忘武备之意。” 乙亥,蠲雷、化、高、融、宜、廉、邕、钦、贺、贵十州免行钱,用去年七月诏旨也。已卯,国子司业高闶言:“太学者,教化之本,而最所当先者,经术是也。自汉以来,多置博士。而后世所得诗赋论策,皆经术之余耳。太学旧法:每旬有课,月一周之;每月有试,季一周之,亦皆以经义为主,而兼习论策为三场,苟加一场,则旬课季考之法遂不可行。臣今参合条具太学课试及课举三场事件,第一场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义各一道,第二场欲以诗赋,第三场以子史论一首并时务策一道,永为定式。”闶又言:“今比岁郡国虽有学,而与选举不相关。今参取祖宗旧制,通以当今之宜补太学生,以诸路住本贯、学满一年、三试中选、不曾犯第三等以上罚,或虽不住学而曾经发解、委有士行之人,教授保委申州,给公据赴国子监补试。诸路举人,以住本贯学半年,或虽不住学而两预释奠及齿于乡饮酒礼者,本学次第委保教授审实,州县取应,仍自绍兴十四年为始。”皆从之。 《龟鉴》曰:或者乃曰:“敌势如焚,国势如线,弥文缛典,何暇搜举,得无蹈宣靖之覆辙乎?”愚应之曰:“不然。科举固所以沮天下豪杰之气,亦所以收天下豪杰之心。当是之时,苟无科举以取之,学校以养之,则士之不知爱重者,不入于敌,则入于盗矣。张九成之策、李时雨之书何由而来哉?” 辛巳,秘书省著作郎王扬英、周执羔并为尚书吏部员外郎。先是,历所修书目,建炎元年至去年,成五百九十卷。秘书少监秦熺因与扬英等书皇太后回銮本末上之。 壬午,诏熺、扬英、执羔各进官一等。自秦桧再相,取其罢相以来一时诏旨与夫斥逐其门人章疏或奏对之语稍及于己者,悉皆更易焚弃,由是日历、时政记亡失极多,不复可以稽考。逮其擅政以来,凡所记录,莫非其党奸佞之词,不足以传信天下后世矣。真州州学教授杨邦弼、左迪功郎陈鹏飞并为太学博士,初除博士员也。诏令临安府景灵宫创于新庄桥之西,以刘光世赐第为之。筑三殿:圣祖居前,宣祖至徽宗居中,昭宪而下二十一后居后。 《大事记》曰:秦桧始则倡和议以误国,中则挟虏势以要君,终则饰虚文以为中兴,使一世酣豢于利欲之中。奉贼称臣而不以为耻,忘雠事虏而不以为怪,用夏变夷而不以为非,其弊可胜言哉!国家靖康之祸,乃二晋之所未有。中国衣冠礼乐之地,宗庙、陵寝、郊社之所尽弃之虏,礼器、乐器、牺牲、彝鼎、驾辂、服冕、卤簿、仪仗之物尽入于虏。渡江以来,庶事草创,皆至桧而后定。然耕籍、朝觐、祀明堂、养老更,武王克商后事也;辟雍、灵台、明堂、籍田,光武平陇蜀后事也。令果偃武修文时耶?果息马论道时耶?宫室虽备,而忘前日巡幸之惧矣。郊庙虽具,而忘前日宵旰之忧矣。朝仪虽肃,而忘前日扈从之劳矣。文物虽新,而忘前日根括之惨矣。赵霈告高宗曰:“愿陛下毋忘亲征时。”王庶谓秦桧曰:“公不思东都杭节存赵时而忘此虏乎?”洪皓曰:“钱塘暂居,而太庙、景灵宫皆极土木之华,岂非示无中原意乎?” ◇ 三月辛卯,诏宴殿陈设止用绯、黄二色,勿以文绣。上以祖宗朝殿帷但用纯采,后来寝多文绣,故屏去之也。国子司业高闶请在学人依徽宗御笔,复立三年归省之限,以彰孝治。上曰:“旧有九年之法,至徽庙方改作三年。岂有士人九年而不省其亲者乎?其从之。” 乙未,诏文宣王庙门立戟二十四。 乙巳,诏临安府建太社、太稷。 丙午,诏临安府同殿前司修筑圜丘于龙华寺之西。 辛亥,湖州言:自废广德湖田,岁失官租三千余斛。请复以为田。从之。 ◇ 夏四月壬戌,知严州淳化县孔括为右宣义郎。先是,浙西提点刑狱公事王鈇言括治状,辅臣进呈。上曰:“可与转一官,令再任。任满,使与陛擢。县令最亲民而员最多,难于一一选择,但有治状者进用之,有过恶者黜责之,使知所劝惩,则人自励而不害吾民矣。” 癸亥,诏礼部以乡饮酒仪制镂板,遍行郡国。 庚辰,两浙转运副使张叔献等乞依元祐古迹,于华亭置闸,以捍碱潮。上曰:“今边事息,当于民事为急。民事当以农为先。朕观汉文帝诏书,多为农而下,以农者天下之本。置闸其利久远,不可惮一时之劳也。”乃令叔献措置。殿中侍御史李文会论寄居士大夫干扰州县,又监司郡守类皆亲故,莫敢谁何。望严加戒约,傥或不悛,令监司郡守密具姓名闻奏,重置典宪,不以赦原。从之。时士大夫与秦桧异论者多,奉祠里居或侨寄他郡,自是以次被罪矣。 丁亥,国子司业高闶言:“举人《春秋》欲依旧制,止以正经出题。”从之。先是,有旨许于三传解处出题,闶谓如此则是三家者与六经并行,以《春秋》之法绳之,三家者当被僭圣作经之罪。乃下礼部,如所请。是日,蒙国复叛,金主亶命将讨之。 ◇ 闰四月戊子朔,上曰:“祖宗时殿宇皆用赤土刷染,饰以桐油,盖以国家上火德故也。所以只用赤土桐油者,敝则更以更修。后来多用朱红漆,不惟所费不赀,且难以修整。”桧等曰:“此有以见陛下追述祖宗之俭德也。” 己丑,立贵妃吴氏为皇后。 丁酉,提点江淮荊浙福建广南路坑冶铸钱韩球请籍坑场户姓名,约定卖纳铜数,许之。时郡邑或毁钱为铜,以应其命,民大以为扰。其后岁收铜二十万斤、铁二十八万斤、铅十九万斤、锡二万斤,皆不登租额。 戊戌,殿中侍御史李文会论前知闽县李汝明赃污。上谓大臣曰:“县令最众,安得人人而知之?若一一待台谏论列,何用监司?今后赃污人为台谏所论而监司失按发者,量与降官,庶知所惩。行之数年,赃吏自然少矣。”时本路提、转黄积厚、陈桷、贺允中、余应求已代去,皆贬秩焉。 己亥,诏绍兴府守臣即直秘阁陆宣家录所藏书,以实三馆。 壬寅,诏人户应管田产,虽有契书而今来不上砧基簿者,并拘没入官。用两浙转运副使措置经界李椿年请也。时椿年行经界法,量田不实者,罪至徒流。江山尉汪大猷覆视龙游县,白椿年曰:“法峻民未喻,固有田少而供多者。愿许首复改正。”又谓:“每保各图顷亩林塘,十保合一大图,用纸二百番,安所展视?”椿年听其言,轻刑省费甚众。 甲寅,上谕大臣曰:“昨日上殿,杨大任其人昏老,难当郡寄,可处以宫祠。似此等人作郡,台谏欲论,又无显过,但千里之民阴被其害。今后郡守,卿等宜审择之。” 乙卯,参知政事王次翁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 五月甲子,诏奉议郎张九成昨与宫观,今令南安军居住。九成既免丧,秦桧取旨,上曰:“可与宫观。此人最是交结赵鼎之甚者。自古朋党,惟畏人主知之,此人独无所畏。”桧曰:“陛下知人之明如此,诚帝王之大德也。”既而右司谏詹大方言:“顷者鼓唱浮言,九成实为之首,径山僧宗果从而和之。今宗果已远窜,为之首者,岂可置而不问?望罢九成宫观,投之远方,以为倾邪者之戒。”故有是命。 乙丑,川陕宣抚副使郑刚中节制诸将极其尊严,三都统每入谒,必先庭揖。然后就坐。及右护军都统制吴璘升检校少师来谢,语主阍吏,乞讲钧敌之礼。刚中曰:“少师虽尊,犹都统制耳。傥变常礼,是废军容。”璘皇恐听命。 丁卯,右迪功郎何俌献《中兴龟鉴》十卷。诏迁一官。 辛未,诏左从事郎郑厚自今不得差充试官及堂除。厚尝著书号《艺圃折衷》,其言有诋孟轲者。驾部员外郎王言恭言于朝,诏建州毁板,其已传播者皆焚之。 壬申,诏国子监置博士、正、录各一员,学生权以八十人为额。 丁丑,天申节,宰臣率百官上寿,京官任寺、监簿已上及行在升朝官并赴,始用乐。近臣进金酒器、银香合、马。郡县锡宴如承平时。 壬午,上谕大臣曰:“太后未与皇后相识,今此一见便相喜,如太后饮食、衣服,皆皇后亲自供承,太后未尝有所需求,每云饮食、衣服只取饱暖,不欲以细故扰思虑。自太后归,朕于宫中事更不费力,遂得专意外治。” ◇ 六月戊子,仓部员外郎王循友言:“国家平昔漕发江淮荆浙六路之粟六百二十余万,和籴之数又在其外。而近岁上供之数才二百八十余万,除淮南、湖北凋残最甚,蠲放之外,两浙号为膏腴沃衍,粒米充羡,初无不耕之土,而较之旧额,亦亏五十万石。此盖税籍欺隐,豪强巨室,诡名挟户多端以害之也。比者两浙漕臣建议欲正经界,朝廷从而行之。若使尽究隐田,庶几供输,可足旧额。欲望训敕诸路漕臣,各令根检税籍之失。”上谓辅臣曰:“所论可行。盖农桑衣食之本,然须有所劝惩,勿为文具。” 壬辰,殿中侍御史李文会论签书江阴军判官厅公事蔡楶不法勒停。上曰:“不按发,监司须当行遣。天下事必待台谏论列,台谏岂能尽知之?监司乃朝廷耳目,岂可坐视不举?”于是提、转王鈇、李椿年、张叔献皆坐降官。 癸巳,寿星院乞拨放度牒。上曰:“朕观昔人有恶释氏者,即非毁其教;有好释氏者,即崇尚其徒。二者皆不得中。朕于释氏,但不使其太盛耳。言者皆欲多鬻度牒,以资国用。朕谓不然。一度牒所得,不过一二百千,而一夫不耕,其所失岂止一度牒之利?若住拨十数年,其徒当自少矣。” 戊戌,辅臣准呈钧容直乞推赏。上曰:“乐人无出官法,可与支赐及转资。昔有教坊官求为郡者,太祖以唐庄宗为监,不与之,止令于乐部迁转。此祖宗之良法也。”吏部员外郎周执羔转对,乞戒诸路监司检视簿书无主簿书押者,又乞广行搜访徽宗御制。皆从之。 辛丑,温州进士蔡大中上书献《太平十慎论》。诏与永免文解。 壬寅,签书枢密院事程克俊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甲辰,全州文学师维藩权国子监。国子司业高闶等言:“维藩博通古今,士人推服。建学之初,宜得老成,诱掖后进。”辅臣进呈,上曰:“师儒之任,尤当遴选,须心术正者为之,将以经旨谕后进。一有邪说,学者从而化之,为害不小。” 庚戌,金人遣通问使洪皓、张邵、朱弁还行在。中兴奉使几三十人,生还者三人而已。 癸丑,上谓辅臣曰:“近观诸郡所奏便民五事固有法,已该载。亦有一方之便,朝廷未知者,宜委都司看详,其便民者,即与于行,无事虚文也。”是月,提举江州太平观胡舜陟死于静江狱。初,大理寺丞燕仰之、袁楠至静江,遂以舜陟属吏,居两旬,辞不服而死。舜陟再守静江,有惠爱,邦人闻其死,皆为之哭,丐者亦敛数十千致祭。既而舜陟妻汪氏诉于朝,诏左朝奉郎、通判德庆府洪元英究实。元英言舜陟受金事涉暧昧,其得人心,虽古循吏无以过。上谓秦桧曰:“舜陟从官,兼罪不至死。勘官不可不惩。”于是仰之、楠皆送吏部。 ◇ 秋七月戊午,上谓大臣曰:“昨访遗书,今犹未有至者。朕观本朝承五代之后,文籍散逸。太宗留意于此,又得孟昶、李煜两处所储益之,一时始备。南渡以来,御府旧藏皆失。宜下诸州搜访,其献书者,或宠以官,或酬以帛,盖教化之本,莫先于此也。” 己未,复置国子监书库官一员。 甲子,诏求遗书。 丙寅,上谓秦桧曰:“朕尝与卿言:候国用足,日蠲赋以宽民力。若一概除之,又恐用或不足。浙西驻跸之久,民供不易,临安尤甚。本路三等下户与蠲一料,庶贫民被实赐也。” 壬申,诏两浙民户丁盐钱多欠负者,其除之。上曰:“民间所以不举子者,正以是也。朝廷法禁非不严,终不能绝其本,乃在于此。”是日,雨雹。初,命国子司业高闶等补试生员,四方来者甚众。 丙子,有司上合格三百人,以徐骤为首。 癸未,奉安至圣文宣王于国子监大成殿,命太师秦桧行礼。时监学初成,上自题赐书阁,榜曰“首善”。 ◇ 八月丙戌,遣权吏部侍郎江邈奉迎景灵宫万寿观祖宗神御于温州,自海道至行在。 丁亥,有司言:“将来郊礼,合用珠子坐褥。”上曰:“事天以诚为主,如器用陶匏之类,贵其质也。若惟事华丽,恐非事天之本意。” 乙未,国子司业、崇政殿说书高闶乞率诸生上表请车驾临幸太学。上曰:“太宗幸学,尝令学官讲经,及各有恩例,其令有司检故事来上。”既而闶侍经筵。讲毕,奏曰:“国学落成,臣奉诏试补诸生几六千人。自中兴以来,虽三年省闱,亦未有如此之盛。”上曰:“乍脱干戈,人皆向学,此诚可喜。”闶曰:“臣待罪学官,见此美事,诸生以谓陛下方偃武修文,与太祖初定天下之时同符,宜举建隆故事。愿陛下讲临雍之礼。”言未毕,上曰:“已令讨论矣。” 戊戌,徽猷阁待制洪皓至自金国。上即日引见内殿,谕皓曰:“卿志不忘君,虽苏武不能过。”赐内库金币、鞍马,黄金三百两、帛五百匹,象齿、香绵、酒茗甚众。翊日,见于慈宁殿。帟人设帘,后曰:“吾故识尚书矣。”命撤之。皓退,见秦桧,语连日不止,曰:“张和公敌所惮,乃不得用,钱塘暂居。而景灵宫、太庙皆极土木之华,岂非示无中原意?”桧不悦,谓其子秘书省正字适曰:“尊公信有忠节,得上眷,但官职如读书,速则易终而无味,须要知黄钟大吕乃可。” 壬寅,左朝散大夫宋宙知兴州还,入见,乞诸路州学已尝治者并置教授员,又请罢诸县武令。上曰:“学官须逐州置,昨已降旨,宜择通经、心术正者为之。武官安能治民?然亦难顿罢,第令宣抚司以渐易置可矣。” 丁未,湖南安抚司参议官王铚献《太玄经解义》,赐白金三百两。 己酉,上与宰执论籴买事,因曰:“今漕司各管一路有无,不能相通。宜仿旧来发运,置都转运使一员,通管诸路,米贱处籴,米贵处粜。如此则有济,公私皆利。可于从宫中选通晓钱谷者付之。”秦桧言:“刘晏罢权,万货低昂,使天下无甚贵贱而物常平。”上曰:“汉、唐以来所可称者,晏一人而已。自来人多耻言财利,不知国家之所急。孟子言:无政事则财用不足。此岂小事也?” 庚戌,诏诸路监司、守臣讲究宽恤民力事件。 壬子,初,钱塘江有石堤以捍水,故无水患。岁久堤且圮,乃置捍江兵二千人,专令采石修堤,人以为便。 ◇ 九月甲子,权直学士院洪皓出知饶州。时金人来取赵彬辈二十人家属,诏归之。皓曰:“昔韩起谒环于郑。郑,小国也,能引谊不与敌。既限淮,官属皆吴人,留不遣,盖虑知其虚实也。彼方困于蒙古,姑恃强以尝中国。若遽从之,彼将谓秦无人而轻我矣。若恐以不与之故致渝盟,宜谓之曰:俟渊圣皇帝及皇族归,乃遣。”秦桧大怒。皓又言:“王伦辈以身徇国,弃之不取,缓急何以使人?”初,桧在完颜昌军中,昌攻楚州久不下,欲桧草檄谕降。有室燃者在军,知状。皓与桧语及金事,因曰:“忆室燃否?别时托寄声。”桧色变而罢。翌日,侍御史李文会即奏皓贪变显烈,不求省母,若久在朝,必生事端,望与外任。桧进呈,因及宇文虚中事。上曰:“人臣之事君,不可有二心。为人臣而有二心,在《春秋》之法,皆所不赦。”乃命出皓。尚书吏部侍郎魏良臣、户部侍郎沈昭远并罢。良臣与秦桧里旧,一日,言于桧曰:“昨日不寐,偶思得一事:昨晚郊祀,如迁客之久在遐方者,可因赦内徙,以召和气。”桧曰:“足下今为何官?”良臣曰:“备员吏部侍郎。”桧曰:“且管铨曹职事,不须胡思乱量。”侍御史李文会即奏良臣卑凡,昭远朋附。乃以良臣知池州,昭远知袁州。 丁卯,左司谏詹大方论张邵奉使辱命,乃以邵主管台州崇道观。已而邵又遗秦桧书,言金有归渊圣及宗室诸王意,劝其遣使迎请,于是桧浸怒之。 戊辰,上谓大臣曰:“诸处有癃老废疾之人,依临安例,令官司养济。穷民无告,王政之所先也。” 壬申,尚书右司郎中梁弁称疾乞奉祠。上曰:“士大夫有操守、安分而以疾乞去者甚可惜,不比奔竞之人。朕尝观《宝训》,太宗朝,士人有奔竞躁进者,必痛抑之。抑奔竞则廉耻之道兴。”乃除直龙图阁、主管洪州玉隆观。 癸酉,左朝奉郎、知建昌军李长民言:“宣和以前,应知、通、令、佐阶衔并带主管学事。自军兴以来,学校之教中辍。今和议既成,儒风复振,谓宜依旧结衔,以示圣朝偃武修文之意。”从之。 丁丑,知成都府张焘依所乞提举江州太平观。初,焘开府,适当岁旱。大发积粟以振饥民,抚存黎、雅蕃部,禁戢贪吏,开修渠堰,蠲落江田税,决遣狱讼,修文翁旧学,时与诸生讲论经旨,政无不举,蜀人大悦。 ◇ 冬十月己丑,太师、尚书左仆射、提举详定一司敕令秦桧等上《国子监太学武学律学小学敕令格式》二十五卷。 戊戌,诏川、陕诸州秋试举人,并用六月前锁院。先是,成都府路安抚使张焘乞春月发解,庶使得解举人可赴行在省试。礼部言:自来发解年系三月降诏。故改用夏季焉。 己亥,上谕大臣曰:“自今宗子许于所在入学,令与寒士同处,第别作斋。仍选士人为长谕,庶尽变积习文行,皆可取也。” ◇ 十一月庚申,日南至。合祀天地于圜丘,太祖、太宗并配。 《龟鉴》曰:过宗庙则必有敬心,见墟基则必有衷心。桐宫为自怨自艾之地,郊祀见基命宥密之意。令景灵之轮奂一新,圜丘之规制一定,风景虽珠,山河顿异,固不能不起秋风黍离、春日蒲柳之叹。然天子建国,宗庙为先:祭祀之典,天地为重。呜条之师,正可告于皇天;孟津之举,亦尝类于上帝,则郊祀之举,亦未害也。 丁卯,秦桧奏:“前日蒙付出御书《尚书》,来日欲宣示侍从官,不惟观陛下书法之妙,又令知陛下圣学不倦如此。”上曰:“朕之性与人异,无事惟静坐观书,所得甚多。”又曰:“朕观古之人君有嗜杀人者,盖不能养性,故多恣暴。大率知足更无事。贵为天子,谁能制之?若不知足,更为侈靡,未有不乱,如唐明皇是也。”时上所写六经与《论语》、《孟子》之书皆毕,桧因请刊石于国子监,仍颁墨本赐诸路州学。诏可。 己巳,福建转运司进锦样。上谕辅臣曰:“傥可备礼物之用,亦无庸远取,第须令官给其直,毋使及民,恐闽中又生此一扰也。” 戊寅,上因说及梁师成:“苏轼文字,首尾都记得。此人虽是内侍,却读书,只是不合干预朝廷,如荐引士大夫,皆非所当为。内侍引用人才,最害政之大者。此等人便当重置于刑。历观诸古内侍荐引人才,未有不至于乱者。” ◇ 十二月癸未朔,日有食之。诏避殿减膳。是日阴云不见,太师秦桧率百官上表称贺。自是率如之,逮桧薨乃止。 庚寅,太师秦桧以瑞雪应时,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称贺。自是岁如之,迄今不改。 辛卯,诏民间所铸当二毛钱悉毁之,违者抵罪。自不及百钱已上,并许告赏。 癸巳,诏试中监学生依嘉祐故事给绫纸,用新知永州熊彦诗请也。彦诗言:“主上登用真儒,载兴太学,监贴之制,似可复行。”秦桧进呈,上曰:“学校者,人才所自出。人才须素养。太宗皇帝置三馆养天下士。至仁庙朝,人才辈出,为朝廷用。”桧曰:“国朝崇儒重道,变故以来,士人虽陷金者,往往能守节义,乃教育之效也。”上曰:“然。三代之季,学校不修,故当时士人多无名节。今日若不兴崇学校,将来安得人才可用耶?”秘书丞严抑言:“本省藏祖宗国史、历代图籍,旧有右文殿、秘阁、石渠及三馆四库。自渡江后,权寓法慧寺,与居民相接,深虑风火不虞。欲望重建,仰副右文之意。”于是建省于天井卷之东,以故殿前司基为之,上自书“右文殿”、“秘阁”二榜,命将作监米友仁书“道山堂”榜,且令有司即直秘阁陆宰家录所藏书来上。是日,赐喜雪御筵于尚书省,初复故事也。 癸卯,有司进呈赐北使弓矢。上以其不精工,命出内库所造者赐之。翌日,谕大臣曰:“此朕自指教,虽军中人,亦未必能之。赐予使人,不惟观美,兼器械之良,亦可使远人知所畏服。” 乙巳,太师秦桧辞生日赐宴。诏曰:“以不世之英,值难逢之会,其始生之日,可不为天下庆乎?宜服异恩,无守冲节。”桧每生日,四方献寿者,金玉为不足,至于搜尽世间之希奇以为有。锡资踵至,赐教方乐佐酒。一日,伶人作杂剧之戏,熺笑言微高,桧目之不语,少顷,桧起更衣而不出。其夫人王氏使人候之,乃在一室中默坐。论者谓桧叹其子不足以相副也。呜呼深哉! 史臣曰:子之贤不肖,皆天也。虽然,亦前人积累之报。如洪皓忠义,则二子皆中词科。秦桧平生所为,既不忠于事君,又以残忍而害贤士大夫,其报可知矣。犹且叹其子熺不足以相副,至于当宴而罢权,默坐以怀怨,是亦不能反思之甚也。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易经》之训明甚。以不善之积而责其余庆之应,诚恐余殃踵至矣,何庆之有哉?为人父者盍思夫! 已酉,大金贺正旦使完颜晔、马谔见于紫宸殿。上谓秦桧曰:“今次使人来,大体皆正,其他小节不足较。观金人之意,和议必须坚久。非卿学识过人,坚主和议,安得如此?”初,申严淮海铜钱出界之禁,而闽、广诸郡多不举行,于是泉州商人夜以小舟载铜钱十余万缗入洋。舟重风急,遂沈于海,官司知而不敢问。关外初行营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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