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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子諲传


  向子諲,字伯恭,临江人,敏中玄孙,钦圣宪肃皇后再从侄也。元符三年,以后复辟恩,补假承奉郎,三迁知开封府咸平县。豪民席势犯法,狱具上,尹盛章方以狱空觊赏,却不受,子諲以闻,诏许自论决,章大怒,劾以他事勒停。

  宣和初,复官,除江、淮发运司主管文字。淮南仍岁旱,漕不通,有欲浚河与江、淮平者,内侍主其议,无敢可否,发运司檄子諲行。子諲言:“自江至淮数百里,河高江、淮数丈,而欲浚之使平,决不可。曩有司三日一启闸,复作澳储水,故水不乏。比年行直达之法,加以应奉往来,启闭无节,堰闸率不存。今复故制,严禁约,则无患。”使者用其言,漕复通,进秩一等。召对,除淮南转运判官。以户部奏诸路起发上供不及数,降一官。

  七年,入为右司员外郎,不就,以直秘阁为京畿转运副使,寻兼发运副使。建炎元年,金人犯亳州,子諲自勤王所以书遗金人,言兵势逆顺,令退保河外。金人遽以亳、宋等州守御所牒报之,约日索战,语极不逊,诸道兵畏缩不进。时康王次济州,子諲遣进士李植献金帛及本司钱谷之在济州者,以助军费。张邦昌僣位,遣人持敕书往庐州问其家安否,子諲檄郡守冯询、提举范仲使拘之以俟王命。邦昌又使其甥刘达赍手书来,子諲不启封焚之,械系达于狱。遣子澹请康王率诸将渡河,出其不意以救二帝;遣将王仪统勤王兵至城下。

  迁直龙图阁、江淮发运副使。子諲言:“去岁刘顺奉渊圣蜡诏,命监司帅守募兵勤王,臣即镂板遍檄所部,而六路之间漠无应者;间有团结起发者,类如儿戏,姑以避责而已。惟淮东一路,臣亲率诸司,粗成纪律。然诸司犹有占吝钱物,莫肯供亿,殊不念君父幽处围城之中,臣当时恨无利刃以加其颈。今京城失守,二帝播迁,傥赏罚不行,恐金人再为边患,陛下复欲起天下之兵,而诸路玩习故常,恬不知畏,将何恃以济艰难哉?愿明诏大臣按劾诸路监司向承蜡诏废格不勤王,及名为勤王而稽缓者,悉加显黜。”命诸路提刑司究实以闻。九月,子諲罢,以素为李纲所善,故黄潜善斥之。

  明年,知袭庆府,道梗不能赴。初,邦昌为平章军国事,子諲乞致仕避之,坐言者降三官,起复知潭州。禁卒为乱,纵火掠市,出浏阳县,子諲遣通判孟彦卿等追及攸县平之。

  金人破江西,移兵湖南,子諲闻警报,率军民以死守。宗室成忠郎聿之隶东壁,子諲巡城,顾谓曰:“君宗室,不可效此曹苟简。”聿之感激流涕。金人围八日,登城纵火,子諲率官吏夺南楚门遁,城陷。坐敌至失守落职罢。转运副使贾收言子諲督兵巷战,又收溃卒复入治事,帝亦以子諲与他守臣望风遁者殊科,诏复职。

  绍兴元年,移鄂州,主管荆湖东路安抚司。剧盗曹成据攸县,子諲军于安仁,遣使招之,成听命。子諲又遣将西扼衡阳,南守宜章,成逡巡不敢南向者百余日,诸郡遂得割获。既而援兵不至,成忿子諲扼己,拥众而南,子諲率亲兵拒之。会官军溃,度不可遏,单骑入贼中,谕以国家威灵。成不服,执子諲归。会宣抚司都统制马扩遣人持吴敏檄谕成,成许受招,始释子諲。

  诏提举江州太平观。胡安国方避地湖南,以书抵秦桧,言:“子諲忠节,可以扶持三纲,愿怜其无救而陷于贼,复加收用。”起知广州。时恐贼度岭,故就用子諲守之。又以言者罢,遂致仕。寻起知江州,收江东转运使,进秘阁修撰。江东当饷刘光世军,适刘豫入寇,光世军合淝,以乏饷告,亟退师。子諲驰至合淝,具见粮以闻,光世由是得罪。进徽猷阁待制。徙两浙路为都转运使,除户部侍郎。

  入见,论京都旧事,颇及珍玩。起居郎潘良贵故善子諲,闻其言甚怒。既而子諲奏金国报聘及奠朱震事,反复良久。良贵径至榻前厉声叱之曰:“子諲不宜以无益之谈久烦圣听。”子諲欲退,上谓良贵曰:“是朕问之也。”又谕子諲款语。子諲复语,久不止,良贵叱之退者再。上色变,欲抵良贵罪。中丞常同言:“良贵无罪,愿许子諲补外。”上并怒同。张九成言:“士大夫所以嘉子諲者,以其能眷眷于善类。今以子諲故逐柱史,又逐中司,非所以爱子諲也。”上意稍解,批谕同,同言不已,于是三人俱罢。子諲以徽猷阁直学士知平江府。金使议和将入境,子諲不肯拜金诏,乃上章言:“自古人主屈己和戎,未闻甚于此时,宜却勿受。”忤秦桧意,乃致仕。

  子諲相家子,能修饬自见于时。友爱诸弟,置义庄,赡宗族贫者。初,漕淮南时,张邦昌伪诏至,虹县令已下迎拜宣读如常式,独武尉徐端益不拜而走。事定,子諲言于朝,易端益文资。退闲十五年,号所居曰“芗林”。卒,年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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