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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英法联军入京及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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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咸丰六年,冬十月,英吉利军舰驶入广州,攻城,陷之,旋引还。初,鸦片之局既终,中国政府许英人以五口通商。英人于道光二十六年来粤,请立约,总督耆英与其二年后践约,届期而徐广缙督两粤,叶名琛为巡抚。二十九年,英舰入粤河,申前约,广缙等拒不许入。时广州绅民私起团练,势张甚,广缙因密召诸乡团练十余万,列两岸,呼声震天。英人惧,请更定广东通商专约。粤人请以严禁入城之语载入条件中,英人恐激民变,妨商务,遂签约。广缙等疏入告,朝旨大悦,封广缙子爵,名琛男爵。咸丰二年,广缙移督湖广,名琛坐迁总督,英香港总督巴冷复申前请,名琛峻拒之。六年,英政府以巴夏礼任广东领事,是年九月,有亚罗船自外海入省河,所载皆华人而诡张英旗。巡河武弁指为匪,登艇索犯,拔其旗,投甲板上,执水手十三人,械系省狱。巴夏礼大急,照会名探,谓约载不法华人,逃至香港,或英船潜匿者,华官得移取,不得擅拘,毁旗尤非礼。且华民在英舟为佣,实无罪,责归所获十三人。名探遣一微员,送十三人于领事馆。巴夏礼见所遣为微员,又不致词道歉,疑有意折辱之,遂不受。名探仍置十三人于狱,而绝不为备。于是,英舰攻陷黄浦炮台。名探诘衅由,巴夏礼请入城面议,不许,至是遂攻省城,陷之。以兵少,虽得广州,不能实行占领,不久复退,归军鉴。粤民见英军退,争起为暴动,纵火洋楼,凡美、法、英各商馆及十三家洋行,一切烧毁,英兵亦焚缘濠居民数十家以示报复。 七年,冬十二月,英法同盟军陷广州。先是,巴夏礼知法、美二国商馆被焚,喜曰:“二国必与我矣!”驰报■请■英国简伯爵额尔金,率兵轮八艘抵粤,分泊澳门、香港,遣使告俄、法、美各国合从之利,俄美不许,惟各简使求改订商约,法则以六年广西有戕杀彼国牧师事,求偿未得,遂与英联军,同贻名探书,约期会议偿款,美领事亦以毁屋失财,移文责偿。皆置不答。将军、巡抚、司道见事急,就商战守,亦怡然若无事,众固请,则大言过十五日必无事矣。盖名琛父志诜,好扶乩,名琛为建长春仙馆,祠吕洞宾、李太白二仙,一切军机进止,咸取决焉,“过十五日必无事者”乩语也。于是同盟军复贻名琛最后书(哀的美敦书),迫令于四十八小时引去,至期不得复,遂以十一月袭据海珠炮台,进陷广州。名琛匿左都统署,同盟军劫得将军巡抚都统等,大索名琛,得之,挟以登舟。事闻,褫名琛职,以侍郎黄宗汉代之。而名琛被虏至印度加尔各答,越年余病死。时人恶其辱身辱国也,为之语曰:“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 八年,夏四月,英法联军陷大沽,命大学士桂良等赴天津议款。约成,英法兵舰退出天津。广州既陷,英法欲乘胜迫中国政府改订条约,俄美亦思乘间增改通商约章,于是四国连䑸北上,驶向天津,集白河口,投书直督谭廷襄,请转达首相。朝命侍郎崇纶、内阁学士乌尔棍泰往会廷襄议款。英人谓其非相臣不足以当全权之任,辞不见,遂攻陷大沽炮台。俄美二国居间排解,乃派大学士桂良、户部尚书花沙纳赴天津会议,又赏已革大学士耆英侍郎衔,飭令赴津。耆英往拜英使,不见,惧而还津。帝震怒,赐自尽。桂良等至津,英人出所订新例五十六条,要以画押,允行。其中最重要者:一增开牛庄、登州、台湾、潮州、琼州等处,又于长江一带许选择三口。一洋人得带眷属在京师长行居住。一议偿商亏军费各二百万两,清款后交出粤城。法人所定四十二条与英略同,军费赔款则减英人之半。约既定,四国兵舰同时起碇出天津。 九年,夏五月,英舰攻大沽炮台,科尔沁王僧格林沁击走之。先是八年四月,联军之陷大沽炮台也,帝命僧格林沁督兵驰赴天津,僧格林沁目击和议之失败实由海疆重地先时无备之故,愤然上疏,劾督臣谭廷里议罪,复大修守备,至是各国舰队赴天津换约,大吏遣人告以大沽口现在设防不便行走,当改由北塘口进。时英舰先至,领兵者为额尔金之弟卜鲁士,抗不遵行,总督恒福再遣员往,趣令改道。英舰遽驶入大沽,炮裂截港之铁练,有小轮船十三艘,竖红旗挑战,逼近炮台,开炮轰击。步队蚁附登岸,僧格林沁遂开炮还击,沈其数舰,杀登岸兵数百,领队官伤股而殒,余一艘驶出拦江沙外。美舰后至,使臣华若翰遵约改道行走,朝廷特优答之。 十年,秋七月,英法兵陷天津。英兵自九年五月败,退沿途测量旅顺、威海等各要口而去,至香港益募闽粤亡命,操练不辍。华洋商人知其必谋报复也,恐兴师妨互市,议输银二万两以偿英饷,阻其再举。英法使臣乃照会通商大臣何桂清,言若事事遵八年原约,当即罢兵。桂清以闻,帝谕之曰:“卜鲁士首先背约,辄带兵船毁我海口防具。前此损兵折将,实由自取。所有八年议和条款概作罢论。如彼自知悔悟,可于前议条约中择道光年曾有之事无碍大体者通融办理,仍在上海定议,不得率行北来。再有兵船驶入拦江沙者,必痛加攻剿,毋贻后悔!”盖自僧格林沁前此大沽之捷,朝野动色相告,谓自此外人或就我范围,可修正旧约也。而不知英法已潜集船百艘,将谋大举入犯。僧格林沁经营防务,即北塘一口,已用帑百余万两,而朝旨命撤北塘之备,退保大沽。北塘绅士御史陈鸿翊密疏言非计,不听。 编修湘人郭嵩焘时在幕府,亦力争之,僧格林沁狃于前胜,亦不听。嵩焘遂辞去。至六月,英将额尔金、法将噶罗率舰队至,合兵万有八千,窥北塘弛防,遂驶进内港。僧格林沁麾军驰往扼之,值潮退,英法兵舰不能动,恐为所袭,诡悬白旗,示欲和,僧格林沁信之,按兵不敢击。无何潮长,舰突出,长驱抵新河,以七百人登陆。僧格林沁瞰其寡,出劲骑驰之,七百人伪退,乘势蹴之,七百人忽排列为一字阵,人持火枪俟逼近,骤发,无不中者,遂纷纷由马上顚陨,三十精骑得脱者七人而已。于是英法兵舰进攻大沽,时帝倚重僧格林沁,恐其有失,特旨令退守。又命大学士瑞麟统京旗九千防通州。是月五日,大沽遂陷,提督乐善死之,僧格林沁退次通州张家湾。越七日,英法兵进据天津。 八月,英法兵薄张家湾,帝出奔热河,英兵攻海淀,克之,纵火燔圆明园。英法兵既据天津,帝命侍郎文俊、前粤海关监督恒祺赴津议约,为英法所拒。改令桂良往,得英参赞巴夏礼照会,要以增军费及开天津为商埠,并各国酌带数十人入京换约。桂良据以入告,严旨拒绝,英法遂大扰河西务。是月朔,进薄张家湾,胜保红顶黄褂督战,丛枪注射,伤颊堕马。师奔,僧瑞二军亦退至京城外。郑王端华、尚书肃顺、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等拥帝奔热河,恭王奕訢留守,仍督僧端二军守海淀。帝之仓猝率后嫔出京也,道路初无供帐,途出密云,食豆乳麦粥而已。 先是英法军至通州,命怡王载垣往议款,桂良、穆荫皆在,巴夏礼带十余人入城,载垣等宴之,巴夏礼言:“今日之约须面见皇帝。”载垣答以候旨,巴夏礼就榻佯睡,不复语,载垣遂暂退。会有驰告额尔金将袭城者,载垣密使僧格林沁设法擒巴夏礼解京,拘于刑部狱。及帝出走,奕訢、桂良驻城外,惟大学士周祖培、尚书陈孚恩等会议城守。城门昼闭,英人声言攻城,且索巴夏礼甚急。胜保不可,或请杀之,众不敢决。适有诏飞召南军曾国藩等入援,派奕訢为全权大臣,而英人照会至,限三日内交还巴夏礼。令其退至天津再议,不许,又令退至通州,亦不许,反麾兵攻海淀。禁兵不战自溃,爰释巴夏礼。巴夏礼出,欲泄忿,纵火燔圆明园,管园大臣都统文丰及主事惠丰投福海死。 九月,英法和议成,巴夏礼要奕訢至军订约,限以三日开安定门。周祖培等开城延入,巴夏礼带百余人入城,法使亦入,俄因释放前此与巴夏礼同执之十余人已监毙八九,英人愤甚,再扰海淀,火三日夜不绝。复声言攻禁城,奕訢乃再以和议请。法使居间排解,先索恤款五十万两,予之,于是巴夏礼与额尔金各陈兵仗至礼部订约六十五条,于八年原定外,续增九条。法亦续增十条,更辟天津为商埠,许两国派遣公使领事驻中国。偿英国银一千二百万两,法国银六百万两。换约后,廷臣合辞,请帝回京,不许。明年七月,崩于行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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