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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湛之褚彦回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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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之,字休玄,秀之子也。尚宋武帝第七女始安哀公主,拜驸马都尉、著作佐郎。哀公主薨,复尚武帝第五女吴郡宣公主。诸尚主者,并因世胄,不必皆有才能。湛之谨实有意干,故为文帝所知。历显位,为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长史,侍中,左卫将军,左户尚书,丹阳尹。元凶弑逆,以为吏部尚书,复出为丹阳尹,统石头戍事。孝武入伐,劭自攻新亭垒,使湛之率水师俱进,湛之因携二息彦回、澄,登轻舟南奔。彦回始生一男,为劭所杀。孝武即位,以为尚书右仆射。孝建元年,为中书令、丹阳尹。后拜尚书左仆射,以南奔赐爵都乡侯。大明四年卒,谥敬侯。子彦回。 *** 彦回幼有清誉。宋元嘉末,魏军逼瓜步,百姓咸负担而立。时父湛之为丹阳尹,使其子弟并著芒屩,于斋前习行。或讥之,湛之曰:“安不忘危也。”彦回时年十余,甚有惭色。湛之有一牛,至所爱,无故堕厅事前井,湛之率左右躬自营救之,郡中喧扰,彦回下帘不视也。又有门生盗其衣,彦回遇见,谓曰:“可密藏之,勿使人见。”此门生惭而去,不敢复还,后贵乃归罪,待之如初。尚宋文帝女南郡献公主,拜驸马都尉,除著作佐郎,累迁秘书丞。湛之卒,彦回悉推财与弟澄,唯取书数千卷。湛之有两厨宝物,在彦回所生郭氏间,嫡母吴县主求之,郭欲不与,彦回曰:“但令彦回在,何患无物?”犹不许,彦回流涕固请,乃从之。袭爵都乡侯,历位尚书吏部郎。景阳中,山阴公主淫恣,窥见彦回悦之,以白帝。帝召彦回西上阁宿十日,公主夜就之,备见逼迫,彦回整身而立,从夕至晓,不为移志。公主谓曰:“君须髯如戟,何无丈夫意?”彦回曰:“回虽不敏,何敢首为乱阶?”宋明帝即位,累迁吏部尚书。有人求官,密袖中将一饼金,因求请间,出金示之,曰:“人无知者。”彦回曰:“卿自应得官,无假此物。若必见与,不得不相启。”此人大惧,收金而去。彦回叙其事,而不言其名,时人莫之知也。帝之在蕃,与彦回以风素相善,至是深相委仗,陈事皆见从。改封雩都伯,历侍中,领尚书,右卫将军。彦回美仪貌,善容止,俯仰进退,咸有风则。每朝会,百僚远国使,莫不延首目送之。明帝尝叹曰:“褚彦回能迟行缓步,便得宰相矣。”时人以方何平叔。尝聚袁粲舍,初秋凉夕,风月甚美,彦回援琴奏《别鹄》之曲,宫商既调,风神谐畅。王彧、谢庄并在粲坐,抚节而叹曰:“以无累之神,合有道之器,宫商暂离,不可得已。” 时伧人常珍奇与薛安都为逆,降叛非一。后又求降,明帝加以重位。彦回谓全其首领,于事已弘,不足大加宠异。帝不从。珍奇寻又叛。彦回后为吴郡太守,帝寝疾危殆,驰使召之,欲托后事。及至召入,帝坐帐中流涕曰:“吾近危笃,故召卿,欲使著黄罗衤罗。”指床头大函曰:“文书皆函内置,此函不得复开。”彦回亦悲不自胜。黄罗衤罗,乳母服也。帝虽小间,犹怀身后虑。建安王休仁,人才令美,物情宗向,帝与彦回谋诛之,彦回以为不可。帝怒曰:“卿痴不足与议事。”彦回惧而奉旨。复为吏部尚书,卫尉卿,尚书右仆射。以母老疾,晨昏须养,辞卫尉,不许。明帝崩,遗诏以为中书令、护军将军,与尚书令袁粲受顾命,辅幼主。粲等虽同见托,而意在彦回。彦回同心理事,务弘俭约,百姓赖之。既而王道隆、阮佃夫用事,奸赂公行,彦回不能禁也。遭所生丧,毁顿不复可识,期年不盥栉,唯泣泪处乃见其本质焉。诏断哭,禁吊客。葬毕,起为中军将军,本官如故。 元徽二年,桂阳王休范反,彦回与卫将军袁粲入卫宫省,镇集众心。彦回初为丹阳,与从弟照同载,道逢齐高帝,彦回举手指高帝车谓照曰:“此非常人也。”出为吴兴,高帝饷物别,彦回又语人曰:“此人才貌非常,将来不可测也。”及顾命之际,引高帝豫焉。高帝既平桂阳,迁中领军,南兖州,高帝固让,与彦回及卫军袁粲书陈情,彦回、粲答书不从,高帝乃受命。其年加彦回尚书令、侍中,给班剑二十人,固让令。三年,进爵为侯。服阕,改授中书监,侍中、护军如故,给鼓吹一部。 时淮北属,江南无复鳆鱼,或有间关得至者,一枚直数千钱。人有饷彦回鳆鱼三十枚。彦回时虽贵,而贫薄过甚,门生有献计卖之,云可得十万钱。彦回变色曰:“我谓此是食物,非曰财货,且不知堪卖钱,聊尔受之。虽复俭乏,宁可卖饷取钱也?”悉与亲游啖之,少日便尽。明年,嫡母吴郡公主薨,毁瘠骨立。葬毕,诏摄职,固辞,又以期祭礼及表解职,并不许。 苍梧暴虐稍甚,齐高帝与彦回及袁粲言世事,粲曰:“主上幼年,微过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纵使功成,亦终无全地。”彦回默然,归心高帝。及废苍梧,群公集议,袁粲、刘彦节既不受任,彦回曰:“非萧公无以了此。”手取事授高帝。高帝曰:“相与不肯,我安得辞?”事乃定。顺帝立,改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甲仗五十人入殿。及袁粲怀贰,曰:“褚公眼睛多白,所谓白虹贯日,亡宋者终此人也。”他日,粲谓彦回曰:“国家所倚,唯公与刘丹阳及粲耳,愿各自勉,无使竹帛所笑。”彦回曰:“愿以鄙心寄公之腹则可矣。”然竟不能贞固。及高帝辅政,王俭议加黄钺,任遐曰:“此大事,应报褚公。”帝曰:“褚脱不与,卿将何计?”遐曰:“彦回保妻子,爱性命,非有奇才异节,遐能制之。”果无违异。及沈攸之事起,高帝召彦回谋议,彦回曰:“西夏衅难,事必无成,公当先备其内耳。”高帝密为其备。事平,进中书监、司空。 齐台建,彦回白高帝,引何曾自魏司徒为晋丞相,求为齐官。高帝谦而不许。建元元年,进位司徒,侍中、中书监如故,改封南康郡公。彦回让司徒,乃与仆射王俭书,欲依蔡谟事例。俭以非所宜言,劝彦回受命。终不就。寻加尚书令。二年,重申前命为司徒,又固让。魏军动,高帝欲发王公以下无官者从军,彦回谏以为无益实用,空致扰动,上乃止。 三年七月,帝亲尝酎,盛暑欲夜出,彦回与左仆射王俭谏,以为“自汉宣帝以来,不夜入庙,所以诫非常。人君之重,所宜克慎。”从之。时朝廷机事,彦回多与议谋,每见从纳,礼遇甚重。上大宴集,酒后谓朝臣曰:“卿等并宋时公卿,亦当不言我应得天子。”王俭等未及答,彦回敛板曰:“陛下不得言臣不早识龙颜。”上笑曰:“吾有愧文叔,知公为朱祐久矣。”彦回善弹琵琶,齐武帝在东宫宴集,赐以金镂柄银柱琵琶。性和雅,有器度,不妄举动。宅尝失火,烟焰甚逼,左右惊扰,彦回神色怡然,索舆徐去。然世颇以名节讥之,于时百姓语曰:“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彦回生。” 高帝崩,遗诏以为录尚书事。江左以来,无单拜录者,有司疑立优策。尚书令王俭议,以为“见居本官,别拜录,应有策书,而旧事不载。中朝以来,三公王侯,则优策并设;官品第二,策而不优。优者褒美,策者兼明委寄。尚书职居天官,政化之本,故尚书令品虽第三,拜必有策。录尚书品秩不见,而总任弥重,前代多与本官同拜,故不别有策。即事缘情,不容均之凡僚,宜有策书,用申隆寄。既异王侯,不假优文”。从之。寻增彦回班剑为三十人,五日一朝。顷之寝疾。彦回少时尝笃病,梦人以卜蓍一具与之,遂差其一,至是年四十八矣,岁初便寝疾。而太白荧惑相系犯上将,彦回虑不起,表逊位。武帝不许。乃改授司空、骠骑将军,侍中、录尚书事如故。薨年四十八,家无余财,负责数十万,诏给东园秘器。时司空掾属以彦回未拜,疑应为吏敬以不?王俭议:“依《礼》,妇在途,闻夫家丧,改服而入。今掾属虽未服勤,而吏节禀于天朝,宜申礼敬。”司徒府史又以彦回既解职而未恭后授府,应上服以不?俭又议:“依中朝士孙德祖从乐陵迁为陈留,未入境,乐陵郡吏依见君之礼,陈留迎吏依‘娶女有吉日,齐衰吊’。司徒府宜依居官制服。”又诏赠太宰,侍中、录尚书、公如故,增班剑为六十人,葬送礼悉依宋太保王弘故事,谥曰文简。先是庶姓三公,轜车未有定格,王俭议官品第一,皆加幢络,自彦回始也。又诏彦回妻宋故巴西主埏隧暂启,宜赠南康郡公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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