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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祖郭威纪(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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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元年春正月丙子朔,帝亲祀圜丘,礼毕,诣郊宫受贺。车驾还宫,御明德楼,宣制:“大赦天下,改广顺四年为显德元年。自正月一日昧爽已前,应犯罪人,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内外将士各优给,文武职官并与加恩,内外命妇并与进封。寺监摄官七周年已上者,同明经出身,今后诸寺监不得以白身署摄。升朝官两任已上,著绿十五周年与赐绯,著绯十五年与赐紫。州县官曾经五度参选,虽未及十六考,与授朝散大夫阶,年七十已上,授优散官,赐绯。应奉郊庙职掌人员,并与恩泽。今后不得以梁朝及清泰朝为伪朝伪主,天下帝王陵庙及名臣坟墓无后,官为检校”云。宣赦毕,帝御崇元殿受册尊号,礼毕,群臣称贺。时帝郊祀,御楼受册,有司多略其礼,以帝不豫故也。先是,有占者言:“镇星在氐、房,乃郑、宋之分,当京师之地;兼氐宿主帝王路寝。若散财以致福,迁幸以避灾,庶几可以驱禳矣。”帝以迁幸烦费,不可轻议,散财可矣,故有郊禋之命。洎岁暮,帝疾增剧,郊庙之礼盖勉而行之耳。戊寅,诏废邺都依旧为天雄军,大名府在京兆府之下。 庚辰,制皇子开封尹、晋王荣可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兼侍中,行开封尹、功德使,判内外兵马事。襄州安审琦进封陈王;郓州符彦卿进封卫王,移镇天雄军;荆南高保融进封南平王;夏州李彝兴进封西平王。甲申,宋州赵晖进封韩国公,青州常思进封莱国公,徐州王晏进封滕国公,邓州侯章进封申国公,西京武行德进封谯国公,许州郭从义加检校太师,凤翔王景进封褒国公,华州孙方谏进封萧国公。自赵晖已下并加开府仪同三司。乙酉,分命朝臣往诸州开仓,减价出粜,以济饥民。诏潭州依旧为大都督府,在朗州、桂州之上。 丙戌,以澶州节度使郑仁诲为枢密使,加同平章事;鄜州杨信加开府仪同三司,进封杞国公;邠州折从阮加开府仪同三司,改封郑国公;沧州李晖加检校太尉;安州李洪义加检校太师;贝州王饶加检校太尉;以陈州节度使兼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为澶州节度使,加同平章事;以曹州节度使兼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曹英为镇州节度使,加同平章事;潭州王进逵加特进、兼侍中;河阳刘词加检校太尉;河中王彦超加同平章事;以镇州节度使何福进为郓州节度使,加同平章事;潞州李筠加同平章事。戊子,晋州药元福、滑州白重赞、相州王进、同州张铎并加检校太傅;以延州节度使索万进为曹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傅;定州留后孙行友、邢州留后田景咸、陕州留后韩通、灵武留后冯继业并正授节度使。庚寅夜,东北有大星坠,其声如雷。 壬辰,宰臣冯道加守太师,范质加尚书左仆射,监修国史李穀加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以端明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东都事略》:太祖将大渐,促召学士草制,以溥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已宣制,太祖曰:“吾无恨矣。”】 司徒窦贞固进封汧国公,司空苏禹珪进封莒国公,并加开府仪同三司。以宣徽南院使、知永兴军府事袁鳷为延州节度使;以宣徽北院使兼枢密副使王仁镐为永兴军节度使;以前安州节度使王令温为陈州节度使;以殿前都指挥使、泗州防御使李重进为武信军节度使、检校太保,典军如故;以龙捷左厢都指挥使、睦州防御使樊爱能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保;以虎捷左厢都指挥使、果州防御使何徽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利州节度使,加检校太保;以枢密承旨魏仁浦为枢密副使。是日巳时,帝崩于滋德殿,圣寿五十一。秘不发丧。乙未,迁神柩于万岁殿,召文武百官班于殿廷,宣遗制:“晋王荣可于柩前即皇帝位,服纪月日一如旧制”云。是岁,自正月朔日后,景色昏晦,日月多晕,及嗣君即位之日,天气晴朗,中外肃然。帝自郊禋后,其疾乍瘳乍剧,晋王省侍,不离左右。 【《东都事略》:李重进,周太祖之甥,母即福庆长公主。重进年长于世宗,及太祖寝疾,召重进受顾命,令拜世宗,以定君臣之分。】 累谕晋王曰:“我若不起此疾,汝即速治山陵,不得久留殿内。陵所务从俭素,应缘山陵役力人匠,并须和雇,不计近远,不得差配百姓。陵寝不须用石柱,费人功,只以砖代之。用瓦棺纸衣。临入陵之时,召近税户三十家为陵户,下事前揭开瓦棺,遍视过陵内,切不得伤他人命。勿修下宫,不要守陵宫人,亦不得用石人石兽,只立一石记子,镌字云:‘大周天子临晏驾,与嗣帝约,缘平生好俭素,只令著瓦棺纸衣葬。’若违此言,阴灵不相助。”又言:“朕攻收河府时,见李家十八帝陵园,广费钱物人力,并遭开发。汝不闻汉文帝俭素,葬在霸陵原,至今见在。如每年寒食无事时,即仰量事差人洒扫,如无人去,只遥祭。兼仰于河府、魏府各葬一副剑甲,澶州葬通天冠、绛纱袍,东京葬一副平天冠、衮龙服。千万千万,莫忘朕言。” 二月甲子,太常卿田敏上尊谥曰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庙号太祖。四月乙巳,葬于嵩陵。宰臣李穀撰谥册文,王溥撰哀册文。 【《五代史补》:高祖之为枢密使也,每出入,常恍然睹人前导,状若台省人吏,其服色一绯一绿,高祖以为不祥,深忧之。及河中、凤翔、永兴等处反,诏命高祖征之,一举而三镇瓦解,自是权倾天下,论者以为功高不赏,郭氏其危乎!高祖闻而恐惧。居无何,忽睹前导者服色,绯者改紫,绿者改绯,高祖心始安,曰:“彼二人者,但见其升,不见其降,吉兆也。”未几,遂为三军所推戴。高祖之入京师也,三军纷扰,杀人争物者不可胜数。时有赵童子者,知书善射,至防御使,睹其纷扰,窃愤之,乃大呼于众中曰:“枢密太尉,志在除君侧以安国,所谓兵以义举,鼠辈敢尔,乃贼也,岂太尉意耶!”于是持弓矢,于所居巷口据床坐,凡军人之来侵犯者,皆杀之,由是居人赖以保全仅数千家。其间亦有致金帛于门下,用为报答,已堆集如丘陵焉,童子见而笑曰:“吾岂求利者耶!”于是尽归其主。高祖闻而异之,阴谓世宗曰:“吾闻人间谶云,赵氏合当为天子,观此人才略度量近之矣,不早除去,吾与汝其可保乎!”使人诬告,收付御史府,劾而诛之。洎高祖厌世未十年,而皇宋有天下,赵氏之谶乃应,于斯知王者不死,信矣哉。高祖征李守贞,军次河上,高祖虑其争济,临岸而谕之,未及坐,忽有群鸦噪于上,高祖退十余步,引弓将射之,矢未及发而岸崩,其衅裂之势,在高祖足下,高祖弃弓顾群鸦而笑曰:“得非天使汝惊动吾耶?如此则李守贞不足破矣。”于是三军欣然,各怀斗志矣。《五代史阙文》:周太祖在汉隐帝朝为枢密使,将兵伐河中李守贞,时冯道守太师,不与朝政,以请告,周祖谒道于私第,问伐蒲策,道辞以不在其位,不敢议国事。周祖固问之,道不得已,谓周祖曰:“相公颇知博乎?”周祖微时好蒱博,屡以此抵罪,疑道讥己,勃然变色。道曰:“是行亦犹博也。夫博,财多者气豪而胜,财寡者心怯而输。守贞在晋累典禁兵,自谓军情附己,遂谋反耳。今相公诚能不惜官钱,广施惠爱,明其赏罚,使军心许国,则守贞不足虑也。”周祖曰:“恭闻命矣。”故伐蒲之役,周祖以便宜从事,卒成大功,然亦军旅归心,终移汉祚。又,周祖自邺起兵赴阙,汉隐帝兵败,遇害于刘子陂。周祖入京师,百官谒,周祖见道犹设拜,意道便行推戴,道受拜如平时,徐曰:“侍中此行不易。”周祖气沮,故禅代之谋稍缓。及请道诣徐州册湘阴公为汉嗣,道曰:“侍中由衷乎?”周祖设誓,道曰:“莫教老夫为谬语,令为谬语人。”臣谨案,周世宗朝,诏御史臣修《周祖实录》,故道之事,所宜讳矣。】 *** 史臣曰:周太祖昔在初潜,未闻多誉,洎西平蒲阪,北镇邺台,有统御之劳,显英伟之量。旋属汉道斯季,天命有归。总虎旅以荡神京,不无惭德;揽龙图而登帝位,遂阐皇风。期月而弊政皆除,逾岁而群情大服,何迁善之如是,盖应变以无穷者也。所以鲁国凶徒,望风而散,并门遗孽,引日偷生。及鼎驾之将升,命瓦棺而薄葬,勤俭之美,终始可称。虽享国之非长,亦开基之有裕矣。然而二王之诛,议者讥其不能驾驭权豪,伤于猜忍,卜年斯促,抑有由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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