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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鄩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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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鄩,密州安丘县人也。祖绶,密州户掾,累赠左散骑常侍。父融,安丘令,累赠工部尚书。鄩幼有大志,好兵略,涉猎史传。唐中和中,事青州节度使王敬武为小校。敬武卒,三军推其子师范为留后,朝廷命崔安潜镇青州,州人拒命。棣州刺史张蟾将袭师范,师范遣都指挥使卢宏攻棣州,宏反与蟾通,伪旋军以袭师范。师范知之,设伏兵以迎宏,既而享之,先诫鄩曰:“宏至即斩之。”鄩如约,斩宏于座上,同乱者皆诛之。师范以鄩为马步军副都指挥使,攻下棣州,杀张蟾,朝廷因授师范平卢军节度使。光化初,师范表鄩为登州刺史。岁余,移刺淄州,署行军司马。 天复元年,昭宗幸凤翔,太祖率四镇之师奉迎于岐下。李茂贞与内官韩全诲矫诏征天下兵入援,师范览诏,慷慨泣下,遣心腹乘虚袭取太祖管内州郡。所在同日窃发,其事多泄,唯鄩以偏师陷兖州,遂据其郡。初,鄩遣细人诈为鬻油者,觇兖城内虚实及出入之所,视罗城下一水窦可以引众而入,遂志之。鄩乃告师范,请步兵五百,宵自水窦衔枚而入,一夕而定,军城晏然,市民无扰。【《金华子》云:鄩入据子城,甲兵精锐,城内人皆束手,莫敢旅拒。加以州将悍,人情不附,鄩因而抚治,民皆安堵。】太祖命大将葛从周攻之。时从周为节度使,领兵在外,州城为鄩所据,家属悉在城中。鄩善抚其家,移就外第,供给有礼,升堂拜从周之母。及从周攻城,鄩以板舆请母登城,母告从周曰:“刘将军待我甚至,不异于儿,新妇已下,并不失所。刘将军与尔各为其主,尔其察之。”从周歔欷而退。鄩料简城中老疾及妇人浮食百姓不足与守者,悉出之于外,与将士同甘苦,分衣食,以抗外军,戢兵禁暴,居人泰然。从周攻围既久,鄩无外援,人情稍有去就之意。 一日,节度副使王彦温逾城而奔,守陴者从之而逸,鄩之守兵禁之不可,鄩即遣人从容告彦温曰:“请副使少将人出,非素遣者请勿带行。”又扬言于众曰:“素遣从副使行者即勿禁,其擅去者族之。”守民闻之皆感,奔逸者乃止。外军闻之,果疑彦温有奸,即戮之于城下,自是军城遂固。及王师范兵力渐窘,从周以祸福谕鄩,俾之革面,鄩报曰:“俟青州本使归降,即以城池还纳。”天复三年十一月,师范告降,且言先差行军司马刘鄩领兵入兖州,请释其罪,亦以告鄩,鄩即出城听命。太祖嘉其节概,以为有李英公之风。 鄩既降,从周具行装服马,请鄩归大梁。鄩曰:“未受梁王舍释之旨,乘肥衣裘,非敢闻命。”即素服跨驴而发。及将谒见,太祖令赐冠带,鄩曰:“累囚负罪,请就絷而入。”太祖不许。及见,慰抚移时,且饮之酒,鄩以量小告太祖。太祖曰:“取兖州,量何大耶!”旋授元从都押牙。太祖牙下诸将,皆四镇旧人,鄩一旦以羁旅之臣,骤居众人之右,及与诸将相见,并用阶庭之礼,太祖尤奇重之。未几,表为鄜州留后。是时,邠、岐之众,屡寇其境,鄩御捍备至,太祖以其地远,虑失鄩,即令弃郡引军屯于同州。 天祐二年二月,授右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三年正月,太祖授元帅之任,以鄩为元帅府都押牙,执金吾如故。开平元年,授右金吾上将军,充诸军马步都指挥使。其年秋,与诸将征潞州,迁检校司徒。三年二月,转右威卫上将军,依前诸军马步都虞候。五月,改左龙武统军,充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 其年夏,同州刘知俊反,引岐人袭据长安,分兵扼河、潼。太祖幸陕,命鄩西讨,即奋取潼关,擒知俊弟知浣以献。遂引兵收复长安,知俊弃郡奔凤翔。太祖以鄩为佑国、同州军两使留后。寻改佑国军为永平军,以鄩为节度使、检校司徒,行大安尹、金州管内观察使。是时,西鄙未宁,密迩寇境,鄩练兵抚众,独当一面。四年,加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庶人友珪篡位,加检校太傅。 乾化三年正月,丁内艰,友珪命起复视事。未帝即位,尤深倚重。明年夏,诏鄩归阙,授开封尹,遥领镇南军节度使。旋属晋人寇河朔,鄩奉诏与魏节度使杨师厚御之而退。 九月,徐州节度使蒋殷据城叛。时朝廷以福王友璋镇徐方,殷不受代,末帝遣鄩与郓帅牛存节率兵攻之。殷求援于淮夷,伪吴杨溥遣大将朱瑾领众赴援,鄩逆击破之。贞明元年春,城陷,殷举族自燔,于火中得其尸,枭首以献,诏加检校太尉。 三月,魏杨师厚卒,朝廷分相、魏为两镇,遣鄩率大军屯南乐,以讨王镕为名。既而魏军果乱,囚节度使贺德伦,送款于太原。六月,晋王入魏州,鄩以精兵万人自洹水移军魏县,晋王来觇,鄩设伏于河曲丛木间,俟晋王至,大噪而进,围之数匝,杀获甚众,晋王仅以身免。是月,鄩潜师由黄泽西趋太原,将行,虑为晋军所追,乃结刍为人,缚旗于上,以驴负之,循堞而行,数日,晋人方觉。军至乐平,会霖雨积旬,师不克进,鄩即整众而旋。魏之临清,积粟之所,鄩引军将据之,遇晋将周阳五自幽州率兵至,鄩乃取贝州,与晋军遇于堂邑,鄩邀击却之,追北五十余里,遂军于莘县。增城垒,浚池隍,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饷路。 八月,末帝赐鄩诏曰:“阃外之事,全付将军。河朔诸州,一旦沦没,劳师弊旅,患难日滋,退保河壖,久无斗志。昨东面诸侯,奏章来上,皆言仓储已竭,飞挽不充,于役之人,每遭擒掳,夙宵轸念,惕惧盈怀。将军与国同休,当思良画,如闻寇敌兵数不多,宜设机权,以时翦扑,则予之负荷,无累先人。”鄩奏曰:“臣受国深恩,忝兹阃政,敢不枕戈假寐,罄节输忠。昨者,比欲西取太原,断其归路,然后东收镇、冀,解彼连鸡,止于旬时,再清河朔。岂期天方稔乱,国难未平,才出师徒,积旬霖潦,资粮殚竭,军士札瘥,切虑苍黄,乖于统摄,乃询部伍,皆欲旋归。凡次舍经行,每张犄角,又欲绝其饷道,且据临清。才及宗城,周阳五奄至,骑军驰突,变化如神。臣遂领大军,保于莘县。深沟高垒,享士训兵,日夜戒严,伺其进取。侦视营垒,兵数极多。楼烦之人,皆能骑射,最为勍敌,未可轻谋。臣若苟得机宜,焉敢坐滋患难。臣心体国,天鉴具明。”末帝又遣使问鄩决胜之策,鄩曰:“臣无奇术,但人给粮十斛,尽则破敌。”末帝大怒,让鄩曰:“将军蓄米,将疗饥耶?将破贼耶?”乃遣中使督战。鄩集诸校而谋曰:“主上深居宫禁,未晓兵机,与白面儿共谋,终败人事。大将出征,君命有所不受,临机制变,安可预谋。今揣敌人,未可轻动,诸君更筹之。”时诸将皆欲战,鄩默然。他日,复召诸将列坐军门,人具河水一器,因命饮之,众未测其旨,或饮或辞。鄩曰:“一器而难若是,滔滔河流,可胜既乎!”众皆失色。居数日,鄩率万余人薄镇、定之营。时鄩军奄至,上下腾乱,杀获甚众。少顷,晋军继至,乃退。 二年三月,鄩自莘引军袭魏州,与晋王战于故元城,王师败绩,鄩脱身南奔,自黎阳济河至滑州。寻授滑州节度使,诏屯黎阳。三年二月,晋王悉众来攻黎阳,鄩拒之而退。及归阙,再授开封尹,领镇南军节度使。其年,河朔失守,朝廷归咎于鄩,鄩亦不自安,上表避位。九月,落平章事,授亳州团练使。属淮人寇蔡、颍、亳三郡,鄩奉命渡淮,至霍丘,大歼贼党。 五年,兖州节度使张万进反,北结晋人为援,末帝遣鄩攻之,鄩为兖州安抚制置使。是冬,万进危蹙,小将邢师遇潜应王师,遂拔其城,枭万进首以献。十一月,制授泰宁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 六年六月,授河东道招讨使,与华州尹皓攻取同州。先是,河中朱友谦袭取同州,以其子令德为留后,表请旄钺,末帝怒,命鄩讨之。其年九月,晋将李嗣昭率师来援,战于城下,王师不利,败兵走河南;桥梁陷,溺死者甚众,鄩以余众退保华州罗文寨。先是,鄩与河中朱友谦为婚家,及王师西讨,行次陕州,鄩遣使赍檄与友谦,谕以祸福大计,诱令归国,友谦不从,如是停留月余。尹皓、段凝辈素忌鄩,遂构其罪,言鄩逗留养寇,俾俟援兵,末帝以为然。及兵败,诏归洛,河南尹张宗奭承朝廷密旨,逼令饮鸩而卒。时年六十四,诏赠中书令。 子遂凝、遂雍别有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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