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史书 >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 上页 下页 |
刘安世居谏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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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三年二月乙未,宣德郎、正字刘安世为右正言。司马光既殁,太皇太后问吕公著:“光门下士素所厚善、可任台谏者,孰当先用?”公著以安世对,遂擢任之。 四月甲申,右正言刘安世进对,太皇太后问:“近日差除如何?”安世等曰:“朝廷用人,皆协舆望,惟胡宗愈,公议以为未允耳。”太皇太后曰:“且徐观其所为。”安世退而上疏言:“宗愈性本奸回,才识暗陋。自居风宪,尤务迎合。既不闻有所启沃,进贤退奸,亦不闻有所建明,兴利除害。朋邪罔上,中外侧目。忽闻制命,擢居丞辖,舆议喧然,莫不惊骇。”丙辰,右正言刘安世言:“欧阳棐凭藉阀阅,素无声闻,才既暗陋,性复回邪,造请权门,不惮寒暑。与程颐、毕仲游、孙朴、杨国宝辈交结执政子弟,参预密论,号为死党。搢绅之所共嫉,清议之所不齿。岂可叨误厚恩,列职太史?” 五月丙辰,刘安世言:“近朝廷除黄庭坚为著作郎,臣闻御史赵挺之历疏其恶,以谓先帝遏密之初,庭坚在德州外邑恣行淫秽。窃谓挺之棣州守臣,耳目相接,不应妄谬。审如其言,则闾巷小人有所不忍为,而庭坚为之,自若亏损名教,绝灭人理,岂可尚居华贵?” 八月己卯,刘安世言:“臣昨以欧阳棐除馆职不当,已累次论列,至今不蒙指挥。近日复闻用为职方员外郎,除目既传,中外骇愕。何者?棐以阴邪庸琐之才,凭藉执政亲昵之势,百日之内,三被恩荣,虽台谏交章,盖有不能夺者,而又继有此命,是朝廷之名器可以力取,而天下无复有公议也!” 九月,刘安世言:“制科谢棕申尚书省辞免新命状云:‘所有敕告,未敢抵授。’以‘抵’为‘祗’,以‘授’为‘受’,虚薄寡闻,一至于此。昔唐之省中有‘伏猎侍郎’,为严挺之所讥而罢。今陛下当右文之代,初复制举,岂容有‘抵授贤良’乎?” 十月甲申,刘安世言:“臣非不知进退大臣务全体貌,而宗愈登用以来,丑迹日著,人言腾沸,不可弭塞。请举其近事之显著者而极论之,凡十有二,愿罢免宗愈,以慰天下。”戊戌,安世又言:“宗愈匿宰相之姻嫌,盗中司之要任,蒙蔽人主之听,堕废祖宗之法,阴结惇、确之奸,徼幸异日;显主轼、辙之党,公肆诋欺。未尝振举纪纲,但闻多所朋附,是以期月之内,致位丞弼,公议骇愕,罪状日著,岂可尘污廊庙,与闻机政?” 闰十二月丁卯,刘安世言:“臣窃闻除谢景温权刑部尚书。按:景温在先帝时为湖南安抚使,附会章惇,先于徽、诚等州建置城寨,一开边隙,十年之内,所费不赀,湖北及广西并边之地常被杀掠,无有宁岁,蠹国残民,莫此为甚。又自高阳关将带女巫之郡下,景温侥幸大臣,日使子弟就其家考问,以至此妖人目为圣母,以婢妾之子用为左右之侍吏,辄势以醉殴人,景温殊无畏惮,释而不问,遂致言者弹劾,出之近藩。是时景温亲党方据权要,故知蔡州未几,即徙颍昌,又擢守成都,而偃蹇不行,无人臣恭顺之理。陛下曲从其请,改守扬州,未久,而又不因省部阙官,忽有今日不次之擢。陛下详此数节,则景温诏除之下,能允公议乎?”戊辰,刘安世言:“章惇强买苏州昆山县百姓宋迎等抵当田产。方陛下践祚之初,布平易近民之政,惇位大臣,既不能辅成上德,而包蓄诡计,动为异论,阳示强鲠,阴助奸慝,以致悖慢帷幄之前,殊无君臣之礼。陛下以天地之量赦而不诛,止罢执政,出之藩镇,谓能退省前过,痛自惩艾,而长恶不悛,凌蔑国法,劫制州县,强市民产。前后大臣,肆行奸恶,未有如此之甚者!” 四年二月癸丑,刘安世言:“按:太常少卿王子韶资性险佞,行己无耻。熙宁初,士大夫有‘十金’之谚,目子韶为‘衙内钻’,盖以其造请公卿之门,不惮寒暑,交结权要子弟,巧于自谋,如刀锥之鈷锐也。少常卿之任素号清选,岂容匪人辄尔冒处?”壬戌,蔡确在邓州,尝上章陈乞颍昌府,以便私计。刘安世言:“蔡确招权纳赂,罪当大辟,止送韶州编管。确至贬所,未及逾年,移置黄州,旋请近镇。臣谓确敢萌外意之望,盖先用其弟量移之请尝试朝廷,遂敢凌蔑公议,虽屡沾非常之恩,犹不能满确之意,复话亲老,愿移大藩,盖有以启之也。” 三月己亥,刘安世言:“御史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得性柔邪,秉心不一,止以近事之尤显著者,试为陛下陈之:蔡确陈乞颍昌,常、陶身任台纲,阴庇奸慝,一也;谢景温误恩并不论列,二也;章惇强市田产,亦不绳治,三也;王汾请赐王安石恶谥,及除谏议,常等遂率全台肆为丑诋,四也;常在户部协助邪说,请复雇募,五也;昨者有司请于经义之外加以诗赋,常屡乞改用经义,背公死党其事,六也;甲、保之害,众所共知,变法以来,农民方遂休息,而陶乃建言重乞编排,率情妄作,七也。” 四月,刘安世言:“蔡确怨谤君亲,情理切害。”(见《蔡确诗谤》) 五月,刘安世论彭汝砺营救蔡确事(见《蔡确诗谤》)。 七月丙子,安世言:“范育昨知河中府,尝有阙行,嬖人用事,干挠政刑,子弟失教,闺门不肃,丑声流行。比方外除,已玷列卿,曾不煖席,擢置宥密。臣恐修洁之士耻与比肩,流荡之徒无失惩戒。乞罢新命,以允公议。”诏育权发遣熙州。 十月庚子,起居舍人兼左司谏、宣德郎刘安世迁通直郎,为左谏议大夫,仍赐绯。 十二月甲子,右谏议大夫刘安世言:“伏自前月未闻传圣旨权罢讲筵,是时兴龙节,意谓将有燕飨,是以辍迩英之幸,用成庆礼。今复半年,别无故事,亦非有前岁大雪苦寒之故,而劝讲之臣,久不得望见清光,臣固疑之矣。乃者民间喧传禁中求乳母,臣窃谓陛下富于春秋,尚未纳后,纷华盛丽之好不能动渊衷,虽闻私议,未尝辄信。近日传者日众,考之颇有实状,或者之论,乃谓陛下稍疏先王之经典,浸近后庭之女宠。此声流播,实损圣德。伏望圣慈为宗庙社稷之大计,清闲之燕,频御经筵,仍引近臣,与之议论前古治乱之要,当今政事之宜,俾悉开陈,以助圣学。”先是,给事中范祖禹上疏皇帝曰:“臣自今秋,闻外人言陛下于后宫已有所近幸。臣诚至愚,不能不惑。陛下今年十四岁,而生于十二月,其实犹十三岁。此岂近女色之时乎?陛下上承天地宗庙社稷之重,守祖宗百三十年基业,为亿兆之人父母,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又上疏皇太后曰:“陛下保佑圣躬,调护起居外,成就睿德,勉进学问,前此未尝闻有丝毫之失,今之所闻,则异于前。外议藉藉,皆谓皇帝已近女色,后宫将有就馆者。有识闻之,无不寒心。”疏皆留中。会刘安世呼牙媪为其兄嫂求乳母,逾月无所得,安世怒,诘之,媪曰:“非敢慢也,累日在府司,缘内东门要乳母十人,今日方入了。”安世惊曰:“汝言益妄!上未纳后,安得有此?”媪其言内东门指挥,令府司责军令状,无得漏泄。安世犹未之信。任府司者适安世故人,亟以手简问之,云:“非妄。”安世遂抗章论列。他日,吕大防等奏事已,将退,太皇太后留大防,谓曰:“近安世有文字言乳母事,意则甚善,但渠不知耳。此非官家所要,乃先帝一二小公主尚须饮乳也。官家常在老身榻前阁内寝处,宜无此。老身又尝究治,果无之。可说与安世,令休入文字。”大防对:“谏官例不与宰相相见。”太皇太后曰:“然则当如何止安世文字,勿令再入?”大防曰:“范祖禹见修《实录》,臣每间日过实录院,必见祖禹。刘安世与祖禹同省,臣当以圣旨令祖禹告安世。”太皇太后因言:“祖禹亦有疏论列后宫进御事,行令大防谕止。”及祖禹得大防所传圣旨,即过安世。安世曰:“此事系圣德污隆。安世以谏名官,何敢缄默?纯夫方侍经幄,上所亲信,又岂得不言?”祖禹曰:“固尝言之矣。”安世曰:“宰相所传圣旨,盍具奏知?万一有为所绐,虽悔,其可追乎?”安世乃奏曰:“若陛下实未尝为,则臣之所言,犹不废谏官之职。陛下万一有之,则臣进说,已是后时,虽不敢逃旷官之诛,顾何补于事?惟愿陛下爱身进德,留意问学,清心节欲,增厚福基于言”祖禹奏曰:“大防面谕,乃知臣等所闻外议尽是虚传。陛下恕臣狂愚,不赐诛责,然臣所言皇帝进德爱身,所宜表以为戒。太皇太后保护皇帝安身正心,久远之虑,亦愿因而勿忘。”其后章惇为宰相,上语惇曰:“元祐初,太皇太后遣宫嫔在朕左右者凡二十人,皆年长。一日,觉十人者非素使令,顷之十人至,十人还,复易十人去。其去而还者皆色惨沮,若尝涕泣者。朕甚骇,不敢问。后乃知刘安世等上疏,太皇太后诘之。”惇与蔡卞谋诬元祐大臣尝有废立议,指安世、祖禹言,为根二人,遂得罪几死。 五年三月辛卯,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言中书后省都吏时忱于司勋所定酬赏之外,别拟特旨,违法推恩。至第六章,曰:“臣所以不论执政而劾都司者,盖迁补人吏非大臣之事,而尚书省白札子明称‘都司拟到’,则是事由都司而起,执政容或不知也。敢冀陛下,深赐省察。”辛丑,刘安世言邓温伯资禀奸贪,附丽权势(详见《郑温伯罢内翰》)。 七月,左谏议大夫刘安世乞宫观。诏以安世为集贤修撰、提举崇福宫。初,除安世中书舍人,安世言:“向者屡曾论列邓温伯罪恶,不当复在朝廷。累月于今,未蒙开纳,方俟谴逐,乃叨迁陟。臣之自处,固已难安,盈庭公言,何可不畏?况臣久婴疾病,气体衰惫,已尝奏陈一宫观差遣。伏望收还误恩,早赐俞允。”诏不许辞免。又言:“臣固执鄙陋,未即奉承者,其说有二:臣论列温伯,至于累章,卒不能回,是为失职,此臣之所不敢也。舍人之任,实代王言,臣属辞非工,讷于应用,记问衰落,不练旧章,此臣之所不能也。伏望察臣至恳,追寝误恩。”又不许,仍遣中使问劳赐食,谕令就职。安世固称疾,诏閤门以中书舍人告就赐安世,仍放谢。安世固辞不受。于是诏从安世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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