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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仁垂帘皇太妃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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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八年三月戊戌,哲宗即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德妃朱氏为皇太妃。应军国事,并太皇太后权同处分,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如向来典礼有所阙失,命有司更加讨论。是月辛丑,群臣诣閤门上表,请皇帝听政;又诣内东门,请太皇太后听政,皆批答不允。自是表三上,从之。乙卯,礼部、御史台、閤门奏:“讨论故事,详定御殿及垂帘仪,每朔、望六参,皇帝御前殿,百官起居,三省、枢密院奏事,应见谢辞班退,各令诣内东门进榜子。皇帝双日御延和殿,垂帘日参官起居,太皇太后移班少西起居。皇帝并再拜。三省、枢密院奏事,三日已上四拜,不舞蹈,候祔庙毕,起居如常仪。帘前通事以内侍;殿下以閤门。凡军头司引呈公事可以权付有司者,续具条奏。吏部磨勘、奏举人,垂帘日引见。应谢辞臣僚,遇朔、望参日不坐,并先诣殿门,次内东门,应得赐者并门赐。”从之。 四月乙亥,诏以太皇太后七月十六日生辰为坤成节。 五月甲午,诏太皇太后母韩越国太夫人,凡给赐倍常仪。 七月甲辰,礼部尚书韩忠彦等言:“太皇太后于皇太妃称赐,皇帝称奉,百官不称臣。”从之。 元丰八年十二月丁亥,承议郎、守起居舍人邢恕权发遣随州。先是,恕已除中书舍人,而言者谓其游历权贵、不自检慎故也。恕常教高公绘上书,乞尊礼太妃,为高氏异日之福。太皇太后呼公绘问曰:“汝不识字,谁为汝作此书?”公绘不敢讳,并以恕新命绌之。 恕教公绘上书,据邵伯温《辨诬》。邢恕之孙绎作其祖父言行录云:“钦成皇后为皇太妃,自山陵回,御药吴靖方窥伺宣仁旨意,以太妃过失为献,谓随灵驾曾发笑。韩绛以故相留守西京,亲至境上迎迓引见,皇太妃纳拜殊不为礼,亦无慰劳之言。公闻之朝路,与宣仁犹子公绘相遇,因及此。公曰:‘太妃昔则先帝之妃,今乃主上之母。小人间谍,渐不可长。’公绘矍然,遂密奏疏,以为宜加尊礼,仍引语切直过当,不止如公所言。宣仁览,讶公绘太讦。知公绘与公素厚,前此公绘屡有密奏,太母无不欣纳,往往以为得之于公也,直遣人诘曰:‘谁教汝为之?莫是邢某与汝做来?若不实说,即根治。’公绘迫紧,即吐实云:‘入疏时,邢某实不知,臣自为之。然邢某之意亦如此。’韩缜微闻之,因而媒孽,无所不至。刘拯,缜客也,乃人削言公关与政事,交游执政,遂以为名,罢中书舍人,以本官知随州。温公即有简与公曰:‘和叔此行出于意外,光居政府,不能为和叔别白,负愧诚深。’盖以中旨有交游执政之言,恐益为和叔累故也。其后明前两月,温公检公被责一宗文字,欲将上辨白,诸公劝之,以为不若待至赦后。而赦前两日,温公薨矣。时吕公亦在政府,与温公意合。而林希素忌公,其弟旦方为言官。初,旦事温公,欲为省郎,未及白用,希荐于韩,乃为工部员外郎,遂除殿中侍御史。恐公遂还朝,乃于赦后未开假日入疏,论公曰:‘吕公著素与邢某厚善,今来既经明堂,公著必须复引邢某还朝,乞未得令还。’自是申公避嫌,不复敢言。然希、旦亦不为公论所容,未几,兄弟相继逐去。时申公方盛,旦既犯申公,众论不与,非特公也。”绎所载如此,盖多妄说,姑附见。 元祐元年正月辛丑,诏:“太皇太后出入仪卫,并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内故事不可考者,依慈圣光献皇后例施行。”辛亥,诏:“以时雨稍愆,太皇太后躬诣太一宫集禧观祈祷。” 闰二月丁未,宰臣韩缜等上表,请特建太皇太后、皇太后宫殿,太皇太后宫以崇庆、殿以寿康;皇太后宫以隆祐、殿以慈徽为名。诏候过谅暗,令有司检举施行。 十月壬寅,御史中丞兼侍读刘挚、侍御史王岩叟同入对。挚先进前谢侍读之命,宣谕曰:“以卿有公望,故用卿。”就箔前四拜,岩叟即前谢御史之命,宣谕曰:“以卿有材德,故任卿。”挚先进奏札子,乞罢武臣试换文资法。读讫,岩叟进札子,论听言与用人二事,又读挚奏:“差役事,近甚有人动摇。乞陛下守定差法。”岩叟曰:“昨司马光上章奏:差法非司马光所造之法,乃是祖宗百余年行之已便之法。祖宗时人情熙熙,天下安帖,只以此法。后因王安石误朝廷,行雇法,遂至纷然,祖宗法莫最好。”又曰:“今只争差字、雇字。陛下既定差字,便是祖宗法也。”挚又曰:“自陛下因司马光,天下弊事十去六七,今但修完,勿使移改。”太皇太后曰:“可惜此人公正,无毫发私,国家不幸!”挚曰:“司马光虽殁,太皇太后如此至公,谁为私?昨罢章惇知扬州,甚合公议。”太皇太后曰:“章惇昨来得罪为无礼,岂可便移?”挚曰:“应是失勘会。”太皇太后曰:“应是差错。前时问他执政来,不知谁主张,云为其亲老。”太皇太后曰:“若大辟罪人为亲老,不成不偿命?”有对者曰:“于法,父母年八十无兼侍,亦贷命。”挚曰:“国家典宪,于大臣不说如此?”岩叟奏曰:“若岁月合移及若告词引明堂恩霈,则自不消论。”应曰:“极是极是,岂可裁半年便移?”又曰:“其子章特者亦上书,言执政陷他父,故除扬州。今日三省进呈来吕大防言,台谏官又言:执政取悦章惇。其子却言陷其父。”太皇太后曰:“他乞留中,却与降出,教他执政辈知。”挚曰:“小子狂妄,敢如此?”挚遂言曰:“臣等有一事奏陈,此事体甚大。”岩叟曰:“缘为今来修祖宗实录,须要合辨明。”挚曰:“此事太皇太后、陛下合记得,不知当日英宗立为太子,是至和间已定邪?直到嘉祐六年方定邪?不知宰相是何人?”太皇太后曰:“宫中只知是韩琦。已前文彦博、富弼辈虽曾言,只是乞选宗室贤者,几时敢指名?”岩叟奏曰:“既陛下分明知得比是子细,不胜幸甚!”挚又进曰:“今正人端士少,小人多。乞进正人在朝。”岩叟又曰:“正人盛则小人消。正人不厌多。”太皇太后曰:“正人可知不厌多。正人多,小人自出头不得也。”岩叟又曰:“先诏谕,令二三老臣多方进拔正人。”挚曰:“二三老臣亦必体朝廷,不敢私。”太皇太后曰:“只为近日差除中也,则惹言语。”挚曰:“些小须有,臣等不敢放过。”挚又奏曰:“臣曾荐数人,已蒙用一二,余更望采用。”又谕:“卿等有正人,但奏取入来。”又曰:“不拘甚事,但事事言来。” 十二月庚子,傅尧俞、王岩叟同对延和殿。尧俞前谢,太皇太后曰:“以卿有材望,故用卿。”尧俞拜讫,未奏事,先问曰:“今天下政事如何?”尧俞称善,且曰:“但恐陛下临御日久,稍有怠堕。如能兢兢业业,日谨一日,常以大公之德自守,则天下无不治。”太皇太后曰:“除是昏昧便如此。”又曰:“保甲、保马须是先罢,其余闲慢者,且休嫌于更改太猛。”岩叟进曰:“若果是闲慢则可。若于民有害,则亦不可不改也。”应曰:“害民则须改。”尧俞既读札子,大要谓谨始敬终。岩叟奏第一请废葭芦、吴堡二寨札子。尧俞奏曰:“大率昨来新取者,城寨皆可废,不独此二寨也。”太皇太后曰:“此尽是向来小人欺朝廷做底,待令施行。”第二言曾肇札子。太皇太后曰:“且令试。”岩叟奏曰:“试之已见疏谬。”又进曰:“此是小人。今皇帝陛下日长一日,正要左右前后皆正人,涵养盛德,岂可放此等人在左右?极为不便!”应曰:“待相度。”岩叟曰:“臣已上章言其不当。陛下置台谏,只要察执政除改不当。今若不存,则执政遂将自肆,言路亦无由敢言。若如此,臣不敢安职。臣只是忠于陛下。”应曰:“此固是。”尧俞曰:“王岩叟忠实,言不轻发。”又曰:“待相度。”岩叟曰:“今日乞陛下一言果决。”遂应曰:“待指挥。”岩叟又曰:“不知臣等章疏降出否?”曰:“已降出。”岩叟曰:“不知今日三省曾进与不曾进?”曰:“未曾进呈。”岩叟曰:“乞早降出今日文字。”应曰:“待使降出。” 二年二月己丑,礼部言:“太皇太后玉宝,请以‘太皇太后之宝’六字为文;皇太后金宝,以‘皇太后宝’四字为文;皇太妃金宝,以‘皇太妃宝’四字为文。”从之。辛丑,三省同奉圣旨:“将来太皇太后受册,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皇太后受册,依熙宁二年故事。皇太妃与皇太后同日受册,皇帝于殿上发册,令礼部、太常寺详定仪注闻奏。” 三月甲寅,内批付三省:“将来太皇太后受册,有司虽检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当御文德殿。顾予凉薄,岂敢上比章献明肃皇后?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宜令三省叙述太皇太后此意,降诏施行。仍先具诏本进入。”后数日,执政奏事延和殿,太皇太后谕曰:“性本好静。昨止缘主上冲幼,权听政事,盖非得已。况母后临朝,非国家盛事。文德殿天子正朝,岂女子所当御?”宰相吕公著等言:“陛下执谦好礼,冠映古今,加以思虑精深,非臣等所及!” 七月戊午,中书舍人曾肇言:“伏见太皇太后、陛下昨者深自抑损,时发德音,不欲临御外朝,退就崇政殿受册。诏书一下,中外嗟叹,忠义之士,至于感泣。况臣待罪侍从,尝献瞽言,不谓偶合圣心,特加收采。臣窃闻近日有司建议:坤成节于崇政殿上寿,其外殿赐酒,并文武百官拜表班次,并附天圣三年故事施行。今者三省、枢密院乃不全用天圣三年故事及今日有司之议,将降朝旨,令文武百官、诸军将校随班行上寿礼,此臣之所未谕也。太皇太后昨降书,以谓不敢自同章献太皇出临外朝,故就崇政殿受册。窃详圣意,务从抑损。今乃百官将校皆赴崇政殿廷立班上寿,则是天圣八年以前之所未有,其礼更增于旧。在陛下谦恭抑损之志,前后本末,似不相称。”己未,太皇太后诏:“坤成节可只依天圣八年以前章献明肃御崇政殿上寿礼。” 九月辛亥,太皇太后遣中使赐宰臣执政酒菜,并黄金三百两、犀带两条,谕旨云:“知卿等于边事极留意劳心,故有是赐。其御封物,仍不许辞免。”乙卯,发太皇太后册宝于大庆殿。太皇太后御崇政殿受册。 三年七月癸丑,太皇太后手诏:“皇帝嗣位,于兹四年。华夏来同,天地并应。而皇太妃以恭俭之德,鞠言之恩,虽典册以时奉行,而情文疑有未称。皇帝以祖考之奉,尊无二上,而吾惟《春秋》之义,母以子贵。其推天下之养,以慰人子之心。宜下礼部、太常寺讨论:如于典故有褒崇未尽,令开具以闻。”(《政目》在八月) 十月庚辰,礼部言:“皇帝推隆母道,皇太妃合依皇后,缘尊无二上,理有屈伸。考之历代,又国朝典故,无称殿立殿名者。”先是,诏礼官详议皇太后所居宫閤名号以闻。太皇太后谕执政曰:“皇太妃并依皇后,当悉如之汉、唐典故,如何?”文彦博曰:“固有不可尽同者。”吕大防曰:“汉、唐间非正之事,于圣朝不可引用。”太皇太后曰:“此非因人有言,特恐于礼有阙也。”吕公著等请依礼官所定,从之。 闰十二月甲寅,太皇太后宣谕辅臣曰:“近已降指挥,裁减杂流,本家所得恩泽,亦宜减四分之一。”吕公著等言:“陛下临朝听政,本殿恩泽,自不当限数。向来止用皇太后例,岂可更有裁损?”再宣谕曰:“今来官冗,自宰执已下,恩泽皆有减损,本家亦须裁定。要自上始,则均一矣。”公著曰:“此盛德之事,当讨究本末以闻。”已而诏:“今后每遇圣节、大礼、生辰,合得亲属恩泽,并四分减一。皇太后、皇太妃准此。” 四年三月甲申,中书侍郎刘挚上书(见《变法》)。 四月乙巳,左谏议大夫梁焘对延和殿,奏以:“春、夏屡阴不雨,皆人主犹豫不断之象。愿面诏大臣协忠决议,无留政事。方今皇帝富于春秋,太皇太后保佑圣躬,制政帘帷,臣下易以蒙蔽。愿正纪纲,明法度,采用忠言,讲求仁术,坐使明恩实惠遍及四海。望皇帝陛下时亲政事,将来临御独断,练熟机务。”太皇太后曰:“年来内进呈文字常同商量。官家出意决事,皆有圣断。”焘对曰:“圣德日新,天下幸甚!此太皇太后保佑之功也。愿官家更进圣学,日课经史,熟记宝训故事。”上纳之。 五月丁亥,蔡确责降英州别驾。是日,左谏议大夫梁焘等登对,太皇太后称奖曰:“卿等于此事极有功。言事每如此,天必祐之。”(详见《蔡确诗谤》) 十月甲寅,诏太皇太后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及皇太后、皇太妃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并追封,以明堂推恩故也。 十一月己丑,太皇太后手诏曰:“吾总机务,协助政纲,虽克享治安,而每怀抑畏。今有司乃欲以天圣故事,行会庆称贺之仪。顾惟菲凉,岂敢比隆于先后?其在典法,亦当稽合于常规。是日皇帝致贺于禁中,群臣奉表于东庑,足以显邦家之庆,而形孝谨之风,何必外朝,乃为具礼?来年正月一日,更不御殿受贺上寿。候皇帝御殿礼毕,百官并内东门拜表。”前此,尚书礼部乃检会天圣年,章献明肃皇太后元日御会庆殿受皇帝奉贺上寿,及宰臣、百官、契丹使已下起居称贺之仪为请,故有是诏。 五年六月,时宰相吕大防与中书侍郎刘挚建言,欲引用元丰党人,以平旧怨,谓之“调停。”太皇太后颇惑之。苏辙上言云云。太皇太后命宰执于帘前读之,仍宣谕曰: “苏辙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宰相从而和之。自此,兼用邪正之说始衰(详见《调停》)。 六年十一月辛亥,诏曰:“朕获承至尊休烈,托于王公之上。蒙成慈训,海内宴安。恭惟太皇太后有圣德之徽懿,居天下之崇高,保佑朕躬,功及宗社,人神俱归,天地并贶。稽岁甲环循之次,当庆符本始之辰,仰赞寿祺,用致诚祝。昔在神考,有奉光献之礼。尝以此恳请再三,兴言伤财,面诫悉罢。永惟大德未报,此而不图,将何以示孝钦于万世,而达感于神明乎?其以元樁七年太皇太后本命岁旦日,斋在京及天下州军、在城僧尼道士女冠一日,内在京于中太一、上清、储祥、集禧、建隆、醴泉、万寿等六处宫观、大相国寺十禅院,自正旦日,各用僧、道开建道场七昼夜。宫观罢散日,设醮一坐。在京外州军,自正旦日,办食设狱三日,并支系省钱,嘉与臣民,共增吉祷,庶几中外,均被余禧。”先是,太皇太后谕执政曰:“今日同皇帝听政,不可比光献,兼恐费国用。”吕大防曰:“所费亦不多,太皇太后亦勿如此言。”韩忠彦曰:“谦抑过甚。”王岩叟曰:“此乃皇帝一善事,不须过有退托。”遂降此诏。诏词,学士梁焘所撰也。 七年四月己未,立皇后孟氏。 五月壬子,翰林学士梁焘言:“太皇太后陛下拥护圣躬,夙夜不倦,保祐之功,永福宗社。今来选正中宫,已得贤淑。冬至大礼,自当郊见,天地人事,上下协应。维是政机之烦,久劳同听,归断人主,不可过时,此陛下今日甚盛之举也。愿早赐处分,以彰全德。如以臣言为然,伏望面出手诏,付大臣施行。” 十一月乙巳,尚书左丞梁焘言:“臣昨在翰苑日,尝密具札子,披露肝胆。冒闻圣慈致陛下每有宣谕,必以不喜管事为言,常欲安静,此圣意之本也。臣未尝一日不思。窃惟渊衷远虑深识,用臣前言,自适其时矣。伏望检会前奏,早赐诏音,归断人主,以全大功。” 十二月,左仆射吕大防以疾恳求罢政,太皇太后宣谕曰:“主上富于春秋,相公未可去位,更少俟岁月,吾亦就东朝矣。”大防乃不敢请,复起视事。 八年八月辛酉,太皇太后有疾,上不视事。壬戌,吕大防、范纯仁、苏辙、郑雍、韩忠彦、刘奉世入崇庆殿问圣体。大防等言:“元丰五年,神宗皇帝服药,常降在京及畿内罪人。”太皇太后曰:“莫不消如此。”大防曰:“元丰中,神宗皇帝自以圣躬服药降此指挥。今上为太皇太后,于礼尤顺。”上曰:“依故事。”前此凡奏事,上未尝处分,至是,上以太皇太后意在谦抑,故有此宣谕。丁卯,吕大防、范纯仁、苏辙、郑雍、韩忠彦、刘奉世人崇庆殿后閤问太皇太后圣体。太皇太后谕大防等曰:“今疾势有加,与相公等必不相见。且善辅佐官家,力朝廷社稷!”初,大防等欲退,太皇太后独留纯仁,意欲有所属也。上令大防以下皆住。太皇太后曰:“老身受神宗顾托,同官家御殿听断。公等试言:九年间,曾施私恩与高氏否?”大防对曰:“陛下以至公御天下,何尝以私恩及外家?”太皇太后曰:“固然。只为至公,一儿一女病且死,皆不得见。”言讫泣下。大防曰:“近闻圣体向安,乞稍宽圣虑服药。”太皇太后曰:“然。政欲对官家说破:老身殁后,必多有调戏官家者,宜勿听之。公等亦宜早求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问:“曾赐出社饭否?”因谓大防曰:“公等各去吃一匙社饭,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 此段据邵伯温《辨诬》并蔡惇《直笔》删修。蔡惇云:“是日社。”按:戊辰乃二十三日。而《实录》太皇太后谓吕大防等必不相见,乃二十二日。或太皇太后豫言之?今止从《实录》,系之二十二日。 九月戊寅,太皇太后疾革。宰臣等入问圣体,见上于崇庆殿之西楹。上泣曰:“太皇太后保佑朕躬,功德深厚。今疾势至此,为之奈何?应祖宗故事,有可以尊崇追报者,宜尽施行。”是日,太皇太后崩。己卯,文武百僚诣崇庆宫,听太皇太后遗诰。园陵制度,依章献明萧皇太后典故。诏有司易园陵为山陵。癸卯,翰林学士兼侍讲范祖禹上言:“臣伏以天下不幸,太皇太后登遐。陛下号慕哀毁,孝性天至,在庭闻者,无不摧陨。今将总览庶政,延见群臣。四方之民,倾耳而听,拭目而视,此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长进退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呜呼,可不慎哉,”又曰:“今必有小人进言曰:‘太皇太后不当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离间之言,不可不察也。当陛下嗣位之初,太皇太后听政之日,臣民上书者以万数,皆言政令有不便者。太皇太后因天下人心欲改,故与陛下同改之,非以己之私意而改也。既改其法,则作法之人及主其法者有罪当逐,陛下与太皇太后亦以众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雠疾、众庶所欲同去者也,太皇太后岂有憎爱于其间哉?顾不如此,则天下不安耳。”又曰:“太皇太后新弃天下,陛下初揽政事,乃小人乘间伺隙之地,故不可不豫防之。此等既上误先帝,而今又复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邪?” 十月丙午,中书舍人吕陶上言(见《逐元祐党》)。 绍圣元年二月己酉,葬宣仁圣烈皇后于永厚陵。己未,祔宣仁圣烈皇后神主于太庙。戊辰,诏曰:“朕昨亲奉皇太后圣谕:皇太妃保育之德,著于中外,虽已备极崇奉,而仪节之间,犹有未称。盖旧仪虽全比皇后,而宫闱舆盖之制,及出入所用,宜有所加。苟于本朝祖宗以来母后之制有所差降,则褒隆之数,可以施行。朕恭承玉音,倦倦慈训。其下礼部、太常寺,礼官参考典礼仪制,及臣僚上笺拜名、命妇进见等仪式闻奏。” 元符元年三月戊午,三省言:“究治取问所奏:前皇城使张士良辞服。”士良以御药院官给事宣仁圣烈皇后,与陈衍更直宫中,掌文书,衍主看详进呈,定其所降,付士良书其事于籍。其所降付某处,其所从违某事,皆衍自与夺颁降,未尝以闻上听。间有臣僚奏请东朝还政者,衍辄诋之曰:“此不忠不孝之人也!”匿其奏置柜中,不以闻,东朝亦不以闻于上。及与吕大防往来,以合密赐大防妻,皆不以闻上。坤成节,北使朝见太皇,坐间痰发,扶掖坐殿后御閤。衍指挥帘外使臣依次第虚进酒,上食至毕,外廷皆不知奏除范纯仁右仆射,召文彦博平章事,于是翰林学士承旨蔡京、右谏议大夫安惇言:“司马光、刘挚、吕大防等忘先帝厚恩,弃君臣之义,乘时信便,冒利无耻,交通中人张茂则、梁惟简、陈衍之徒,猎取高位,快其忿心,尽变先帝已成之法,分布党与,悉据权要,公肆诋诬,无所忌惮。既而自知其罪终不可逭,深惧一日陛下亲政,则必有欺君罔上之刑,乃回顾却虑,阴连内外,包藏祸心,密为倾摇之计,于是疏隔两官,及随龙内侍十人悉行放罢,以去陛下之腹心,废受遗顾命元臣,置以必死之地,先帝任事之人无一存者,以剪陛下之羽翼;先帝之所治而得罪者,纵而释之,以立陛下之仇敌;先帝之所忌恶而弃逐者,收而用之,以植陛下之怨雠。以王府为要途,以朝廷归私室,上下协心,同恶相济,意在不测云云。臣等窃睹上项事节,大逆不道,迹状明白。揆之以义,谳之以法,死有余责。所有陈衍罪在不赦,亦乞更赐审问,正以国法。”诏衍特处死,令广西转运副使程节莅其刑。徙士良羁管于白州。 初,章惇、蔡卞恐元祐旧臣一旦复起,日夜与邢恕谋所以排陷之计。既再追贬吕公著、司马光,又责吕大防、刘挚、梁焘、范祖禹、刘安世等过岭,意犹未慊,仍用黄履疏、高士英状,追贬王珪,皆诬以图危上躬。其言浸及宣仁圣烈皇后。上颇亦惑之,最后起同文狱,将悉诛元祐大臣,内结宦者郝随为助,专媒蘗垂帘时事。建言欲追废宣仁圣烈。张士良者前窜雷州,惇、卞逮赴诏狱,欲使证宣仁圣烈果有废立意。及士良既至,以旧御药告,并列鼎镬刀锯置前,谓之曰:“言有即还旧官,言无则死!”士良仰天哭曰:“太皇太后不可诬,天地神祇,何可欺也!”乞就死。京、惇无如之何,但以陈衍罪状塞诏。宣仁圣烈废立之议由是得息,而惇、卞终不肯释元祐旧臣。京、惇进呈挚等事目,上曰:“元祐人果如此乎?”京、惇曰:“诚有是心,然反形未具。”上曰:“挚等已责遐方,朕遵祖宗遗志,未尝戮大臣,其释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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