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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纪(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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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一角。有五号有奇木。众枝旁出。复合于上。上以问群臣。谒者终军对曰。昔武王中流未济。白鱼入于王舟。今郊礼未见于神祗。而获兽以馈。此天所以示飨而上通之符合也。盖六鶂退飞。逆也。白鱼登舟。顺也。夫明闇之征。上乱飞鸟。下动渊鱼。各以类推。今野兽并角。明同本也。众枝内附。示无外也。若此之应。殆将有解编发。削左衽。袭冠带。要衣裳。而慕化者焉。可恭己而待之。宜因昭时令日。改定告元。苴白茅于江淮。发嘉号于营丘。以应缉熙。使着事者有所纪焉。由是改元朔为元狩。是岁北地匈奴名王率众来降。 十一月。淮南王安。衡山王赐谋反。诛之。安好读书。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书八卷。言神仙黄白之事。上以安属诸父。甚尊重之。 初。安朝上。使作离骚赋。且受诏。食时毕。上每与燕会。昏暮乃罢。建元六年彗星见。或谓安曰。天下兵当大起。安心以为上未有太子。天下有变。诸侯并争。乃治战攻具。积金钱。赂遗郡国游士。群臣贾客。江淮间多轻薄。妄以妖言阿谀安。又以厉王迁徙感激之后。安坐拥阏求奋击明奴者。雷被等废格明诏。当弃市。官削二县。安由是怨望。反谋益甚。初将作乱。召中郎伍被。欲与计事。呼之曰将军。伍被曰。王安得此亡国之言邪。昔者子胥谏吴王。吴王不用。曰吾今见麋鹿游于姑苏之台。今臣将见王宫中生荆棘。而露沾衣也。于是系被父母囚之。 三月。王复召被曰。将军许寡人乎。 被曰否。臣将为大王划计耳。 王曰。天下治乎乱乎。 被曰。窃观朝廷纪纲之叙。皆得其理。上之举错。遵古之道。虽未太平。然犹为治也。 王曰。公以为大将军何如人也。 被曰。臣闻大将军。遇士大夫以礼。与士卒有恩。众皆乐为用。骑上下山谷若飞。材力绝人。常为士卒先。须休乃敢舍。穿井得水乃敢饮。军罢。士卒已逾河乃渡。上所赐金钱。尽以赏赐。虽古名将不能过也。 王不悦。复曰。公以吴王之起兵非也。 被曰。吴王赐号为刘氏祭酒。受几杖而不朝。王四郡之众。地方数千里。举兵而西。破败而还。身灭祀绝。为天下笑。夫以吴众不能成功者何。诚逆天违理。而不见时也。 王曰。男子之所死者一言耳。且吴王何知反。今我令楼缓轻兵。先要成皋之口。周被下颍川之兵。蹇轘辕守伊阙之道。陈定发南阳之兵守武关。河南太守。独有洛阳耳。何足忧。人言绝成皋之口。天下不通。据大川之险。招天下之兵。公以为何如。 被曰。臣见其祸。未见其福。后王恐谋泄。谓被曰。吾欲遂发兵。天下劳苦有间矣。诸侯颇有失行者。皆自疑。我举兵而西向。必有应者。无应则还略衡山。势不得不发。被曰。略衡山以致庐江。有浔阳之船。守下雉之城。结九江之浦。杜豫章之口。彊弩临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东保会稽。南通劲越。屈彊江淮之间。可以延岁月之寿矣。未见其福。 王曰。陈胜吴广。奋臂大呼。比至戏。众百二十万。今吾国虽小。精兵可二十万。公何言无福。 被曰。臣不敢避子胥之诛。愿王无为吴王之听。往者秦为无道。残贼天下。杀儒术之士。燔诗书。弃礼义。任刑法。转海滨之粟。致乎江西。当此之时。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馈。女子纺绩。不足以盖形。遣蒙恬筑长城。东西数千里。暴兵露师。尝致千百万。僵尸满野。流血千里。于是百姓力屈。欲为乱者十室而五。又使徐福入海求神仙。多赍童男女三千余人。五种百工而行。徐福至平原大泽。止王不来。于是百姓怨痛。欲为乱者十室而六。又使尉佗逾五岭。攻百越。佗知中国劳极。乃止王南越。行者不还。往者莫返。于是百姓心离瓦解。欲为乱者十室而七。兴百万之众。作阿房之宫。收大半之赋。发闾左之戍。父不宁子。兄不安弟。政苛刑惨。民皆引领而望。侧耳而听。悲号仰天。叩心怨上。欲为乱者十室而八。于是胜广大呼。刘项并会。天下响应。百姓愿之。若枯旱之望雨。故能起行阵之间。以成帝王之业。今大王见高祖得之易。独不见近世之吴楚乎。当今陛下临制。海内一。齐天下。口虽未言。声疾雷电。令虽未发。行化如神。心有所怀。威动千里。下之应上。犹影响也大将军材能。非直章邯杨熊也。且大王之兵众。未能十分吴楚之一。天下安宁。又万倍于秦时。王以陈胜论之。臣窃以为过矣。臣闻箕子过故国而悲泣。作麦秀之歌。痛纣之不用比干也。孟子曰。纣贵为天子。死曾不如匹夫。是纣先自绝于天下矣。非死之日。天去之也。臣窃悲大王弃千乘之君。将赐绝命之书。为群臣先。身死于东宫也。 被因流涕而起。 后复召被曰。苟如公言。不可徼幸邪。 被曰。必不得已。被有愚计。方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朔方之地广美。徙者不足以实其地。可伪为丞相御史诈书。诏徙郡国豪杰及耏罪已上赦令。除家产五十万已上。皆徙朔方郡。益发兵卒。急其会日。又伪为左右都尉司空上林都中官诏狱官书。罪诸侯太子及幸臣。如此则民怨。诸侯惧。因使辩士随而说之。傥可以徼幸。 王曰。如此可也。然吾以为不至于此。诈作皇帝玉玺。丞相御史大夫中二千石、将军都官令丞相旁近郡太守相都尉印绶。因汉使持节法官。欲如伍被计。又使人伪得罪而西。使大将军丞相一旦发兵。则刺杀大将军卫青。而说丞相弘已下。如发蒙耳。 又曰。汲黯喜直谏。守节死义。唯悼黯也。欲发国中兵。恐丞相二千石不听。谋伪失火宫中。丞相二千石救火。因杀之。又欲令人持羽檄从南方来。呼曰南越兵入。又欲因以发兵。后王更以他事。大臣多逮系狱者。无所任。未敢发兵。伍被知事已发觉。诣吏自告。与淮南王谋反踪迹如此。 上以被雅辞多称汉美。欲勿诛。廷尉张汤争之曰。被首为反计。罪无赦。遂族被。而淮南王自杀。党与死者数万人。 初,严助之使南越。淮南王与相结。及淮南王来朝。厚赂遗助。交私论议。廷尉张汤以为助腹心之臣。而外交诸侯。当诛。助坐弃市。有司以衡山王淮南王亲弟。请追捕衡山王。 上曰。诸侯各以其国为本。不当相坐。 会衡山王谋发觉。 初,衡山王阴知淮南王谋。畏淮南王并其国。以为淮南王发西。欲起兵江淮间而有之。阴与淮南王约束作反具。公卿诣遣宗正大行治衡山王。王闻之自杀。 十有二月大雨雪。民冻死。 夏四月赦天下。 乙卯立皇太子据。遣谒者巡行天下。赐民年九十已上。及鳏寡孤独。三老孝悌力田。帛各有差。 五月乙巳晦。日有食之。从旁左太史占曰。凡日食。从上失君。从旁失臣。从下失人。匈奴入上谷。杀数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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