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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纪(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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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191年] 春正月辛丑,大赦天下。 韩馥、袁绍自称大将军,遣使推大司马刘虞为帝,不听;复劝虞承制封拜,又不听,然犹与绍连结。 二月丁丑,相国董卓为太师。 夏四月,卓西入关。卓使东中郎将董越屯渑池,宁辑将军段煨屯华阴①,中郎将牛辅屯安邑,其余中郎〔将〕②、校尉布在诸县,不可胜纪,以御山东。 ①《范书》董卓传“宁辑将军”作“中郎将”。又“煨”原误作“猥”,径改之。 ②据《范书》董卓传补。 卓将至,公卿以下迎之,皆谒拜〔车〕下①,卓不为礼。卓谓御史中丞皇甫嵩曰:“可以服未?”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知尔。”嵩曰:“昔与公俱为鸿鹄,但今日复变为凤皇尔。”卓乃大笑曰:“卿早服,可得不拜。”② ①据《三国志》董卓传补。 ②按此段《三国志》董卓传注引山阳公载记、《范书》皇甫嵩传注引献帝《春秋》同,而裴注引张璠《汉纪》曰:“卓抵其手谓皇甫嵩曰:‘义真怖未乎?’嵩对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卓默然,遂与嵩和解。”与《袁纪》大异。《通鉴》取张璠纪。然何焯曰:“山阳公载记之语尤近实。观义真后此,其气已衰,未必能为是言,仅足以避凶人之锋耳。”何说是。 卓既为太师,复欲称尚父,以问左中郎将蔡邕,邕曰:“昔武王受命,太公为太师,辅佐周室,以伐无道,是以天下尊之,称为尚父。今之功德,诚为巍巍,宜须关东悉定,车驾〔东〕(西)还①,然后议之。”卓乃止。 ①据《三国志》董卓传注引献帝纪改。又《范书》蔡邕传作“车驾还反旧京”。 于是卓乘金华青盖车,时人号“竿摩车”,言逼上也。 卓弟旻为左将军,兄子璜为中军校尉,宗族内外,并列朝廷,呼召三台、尚书以下,皆诣卓府启事,然后得行。 筑郿坞,城与长安城等,积谷为三十年储,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尝行郿坞,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诱北〔地〕降者三百余人①,于坐中先披其舌,或斩其手,或凿其眼,未死,偃转杯案之间,会者战栗失匕箸,卓饮食自若。 ①据《三国志》、《范书》之卓传补。 初,卓饮卫尉张温①,乃使人诬温与袁术通谋,笞杀之。刑罚残酷,爱憎相害,冤死者数千人,百姓嗷嗷,道路叹息。 ①疑“饮”下脱“恨”字。 孙坚自阳人入洛阳,修复诸陵,引军还鲁阳。卓谓长史刘艾曰:“关东诸将数败矣,无能为也,唯孙坚小敢,诸将军慎之。坚昔西征,其计策略与人同,无故从诸袁儿,终亦死尔。”艾曰:“坚用兵不如李傕、郭泛。坚前与羌战于美阳①,殆死,无能为!”卓曰:“坚时将乌合兵,且战有利钝。卿今论关东大势尔,亦终无所至,但杀二袁儿,则天下自服矣。” ①《三国志》孙坚传注引山阳公载记作“美阳亭北”。 建武初,立宗庙于洛阳。元帝之于光武,父之属也,故光武上继元帝。又立亲庙于洛阳,祭祀而已,不加名号。光武崩,以中兴之主,更为起庙,上尊号曰世祖庙。以元帝于光武为祢,故虽非宗,不毁也。后遂为常。明帝遗诏无起寝庙,藏主于世祖庙更衣。更衣者,帝王入庙之便殿也。孝章不敢违命,以更衣宜小别①,上尊号曰显宗。章帝崩,遗诏如先帝故事,和帝上尊号曰肃宗。后帝遵承,皆藏主于世祖庙,积多无别,是后显宗但为陵寝之号。和帝崩,上尊号曰穆宗。殇帝崩,邓太后以尚婴孩,不列于庙,就陵寝祭之而已。安帝杀大臣,废太子,及崩,无上祖宗之奏。以建武以来无毁者,遂因陵号恭宗。顺帝崩,上尊号曰孝宗②。冲、质帝皆年少早崩,依殇帝故事。桓帝崩,上尊号曰威宗。灵帝崩,而天下乱,故未议祖宗之事。于是有司奏议宗庙迭毁。左中郎将蔡邕议曰: 汉承秦灭学之后,宗庙之制,不用周礼。每帝即位,辄立一庙,不止于七,〔不列〕昭穆,不定宗庙迭毁③。孝元皇帝时,丞相匡衡、御史大夫贡禹始建斯议,罢绌典礼④。孝文帝、孝武帝、孝宣帝皆功德茂盛,为宗不毁。初孝昭尊崇孝武庙⑤,称世宗,中正大臣夏侯胜犹执异议,不应为宗。至孝宣皇帝,议犹不定,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据经传义,定不可毁⑥,上从其议。古人据正重慎,不敢私其君父,如此其至者也。后遭王莽之乱,光武皇帝受命中兴,庙称世祖。孝明皇帝政参文宣,庙称显宗。孝章皇帝至孝烝烝,仁恩博大,庙称肃宗,比方前世,得礼之宜。自此已下,政事多衅,权称臣下,嗣帝殷勤,各欲尊崇至亲,而臣下懦弱,莫敢执正夏侯之议,故遂愆滥,无有防限。今圣朝遵复古礼,以求厥中,诚合事。宜孝元皇帝世在第八,光武皇帝世在第九,故元帝为考庙,尊而奉之。孝明因循,亦不敢毁。元帝今于庙九世,非宗,亲尽宜毁。比惠、昭、成、哀、平帝,五年而再殷祭。孝安、孝桓〔在〕(孝)昭,孝和、孝灵在穆⑦,四时常陈。 孝和以下,穆宗、恭宗、威宗之号⑧,皆宜省去,以遵先典,殊异祖宗不可参并之义。从之。 ①“宜”字,续汉祭祀志及黄本均作“有”字。 ②续汉祭祀志及注引《东观记》“孝宗”均作“敬宗”,《范书》冲帝纪亦然,《袁纪》误。 ③续汉祭祀志注引袁山松书作“不列昭穆,不定迭毁”,《全后汉文》从之。故据以补“不列”二字。 ④袁山松书“罢绌”作“请依”。 ⑤袁山松书“孝昭”作“孝宣”。《汉书》宣帝纪载,本始二年夏五月宣帝下诏,次月尊孝武庙为世宗庙。《袁纪》误。 ⑥“定”,黄本作“处”,严可均以为是“谓”字之讹。 ⑦据蔡中郎集改“孝”作“在”。又蔡中郎集“孝安”上有“孝章”,“孝和”下有“孝顺”,《袁纪》恐脱。 ⑧蔡中郎集“恭宗”下有“敬宗”二字,《袁纪》亦恐脱。 袁宏曰:光武之系元帝,可谓正矣。夫君臣父子,名教之本也。然则名教之作,何为者也?盖准天地之性,求之自然之理,拟议以制其名,因循以弘其教,辩物成器,以通天下之务者也。是以高下莫尚于天地,故贵贱拟斯以辩物;尊卑莫大于父子,故君臣象兹以成器。天地,无穷之道;父子,不易之体。夫以无穷之天地,不易之父子,故尊卑永固而不逾,名教大定而不乱,置之六合,充塞宇宙,自今及古,其名不去者也。未有违夫天地之性,而可以序定人伦;失乎自然之理,而可以彰明治体者也。末学庸浅,不达名教之本,牵于事用,以惑自然之性,见君臣同于父子,谓兄弟可以相传为体,谓友于齐于昭穆,违天地之本,灭自然之性,岂不哀哉!夫天地灵长,不能无否泰之变;父子自然,不能无夭绝之异。故父子相承,正顺之至也;兄弟相及,变异之极也。变则求之于正,异则本之于顺,故虽经百世而高卑之位常崇,涉变通而昭穆之序不乱。由斯而观,则君臣父子之道焉可忘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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