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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订特约江督保民 走制军津门失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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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两广总督李鸿章、 山东巡抚袁世凯,公同发起奏阻宣战。当时联衔的人,如川督奎俊、闽督许应骙、福州将军善联、苏抚鹿传霖、鄂抚于荫霖、湘抚俞廉三、粤抚德寿,同列在内。还有巡阅长江的李秉衡,由各督抚邀他署名,他也直捷照允。各督抚总道人多势旺,可以挽回朝命,维持大局。不意奏折上去,好似石沉大海,一声儿没有回响。沪上一方面洋人租界最多,统恐拳匪南下,多方戒备,并乞江督派兵保护。刘坤一夙怀忠愤,宁违朝命,毋害生灵,决计与洋人联络,互相保卫。当派商约大臣盛宣怀,及上海道余联沅,与各国领事申明各不相犯,订约八条: (一)是上海租界归各国公同保护,长江及苏杭内地,归各省督抚保护,以保全中外商民生命财产为宗旨。 (二)是长江及苏杭内地,洋商及教士产业由地方官一体保护,并禁止谣言,严拿匪徒。 (三) 是各口岸外国兵轮,仍照常停泊,惟约束水手人等不准上岸。 (四)是各国以后如不待中国督抚商允,竟派兵轮驶入长江等处,以致百姓怀疑,伤害洋商教士生命产业,事后中国不认赔偿。 (五)是吴淞及长江各炮台,各国兵轮不得近台停泊。 (六)是上海制造局厂一带,各国兵船勿往游弋驻泊。 (七)是内地如有各国洋教士及游历各洋人,不得自往僻地,致遭不测。 (八)是租界内各种防护,须安静办理,切勿张皇,摇动人心。 各国领事相率签押。自此东南一带安若苞桑,中外人民盛称各督抚威德。后来停战议和,鸿章北上,也将这事援为话柄,与外人和平交涉,方将满清的宗社又保存了十多年。这也是东南人民尚有幸福。 载漪还时颁矫诏,申谕各省督抚,杀逐洋人,各督抚绝不为动。只直督裕禄、晋抚毓贤遵照办理罢了。 且说各国联军既占了大沽炮台,由英提督西摩尔为统帅,带兵入京。为中国兵匪所阻,中道折还。直督裕禄接连奏捷,不是说击毙洋人,就是说轰沉洋舰。朝旨再三褒奖,并颁内帑十万两,赏给兵团。独前军统领聂士成,素嫉拳匪,屡与裕禄商量,要把拳匪剿灭。这时裕禄正尊信拳匪,那里还肯听从,反把他训斥一番。至大沽炮台失陷,守将罗荣光败走,裕禄劾知聂军门,说他匿兵不救,竟奉旨照准,把聂军门革职留任。裕禄又调聂扼守天津。聂到津门,遥见紫竹林租界,火光烛天,不禁叹息道:“百姓何辜,遭此荼毒哩!” 旋入城。城内外统是拳匪,各持刀奔至,拟杀聂军门。聂驰入督署。拳匪从后赶入,请出裕制军,指名要杀聂士成。裕禄问为何事,拳匪道:“他在落垡地方,杀死我们弟兄数百人,所以要他抵命。” 裕禄道:“他如何杀你们弟兄?” 拳匪道:“我等因廊坊铁轨为洋鬼子所造,正要拆毁,被他瞧着,硬行禁止。我等不从,他就令军士放枪。若非我等急忙避开,险些儿统丧性命。今朝狭路相逢,定然要他抵偿。”落垡等就此带出。 裕禄道:“聂军门是国家大臣,就是有罪,也要请旨施行。你等为国宣劳,总是公仇要紧,不要专记私仇哩!” 拳匪还喧哗不已。裕禄道:“我去请你大师兄来,自有处置。你们且出去吧!” 拳匪方才出署。 看官你道大师兄是何人?待小子报明姓名。他姓曹,名福田,直隶静海县人。本是个游勇,鸦片系他大瘾头。为了这瘾,弄得家无长物,只剩了一个光身。会闻张德成在独流镇设坛,遂去拜投了他。德成是白沟河人,向系操舟为业。自言得王老师父传授,精习神拳,并长符咒。别人问他师父姓名,他说叫作王德成。亦不知他是真是假,是一是二?嗣因福田入党,德成因他年长多智,将第一把交椅让与福田,推福田为大师兄,自称二师兄。先是德成称雄一镇,设坛集众,自称天下第一神坛。凡遇官民过境,即率众拦住,牵赴坛前,用黄纸作表文,焚香供表,纸灰上升者免死,不幸下降,便说他是教民,砍去脑袋。以此人人裹足,相戒不敢前。至战争已开,裕禄请他防守天津。他就带着党羽,并红灯照一班女子,聚集津城。自己乘了大舆, 至督署拜会裕禄。裕禄饬巡捕传入,德成怒道:“我不是他下属,如何传我入见。”一个舟子会说此话,想是由福田教他。 巡捕回报,裕禄忙冠带出迎,直至仪门外迓入,以上宾之礼相待。肆筵设席,宾主尽欢。德成遂请饷二十万,愿灭尽洋人。裕禄一一照允。上书保荐,蒙赏头品顶戴。想是交死运了。 天津本有各国租界,地名紫竹林。德成率众攻扑租界,屡被洋人击退。附近有教堂教民,洋人无暇兼管。由德成下令,用红灯照毁教堂,用匪众杀教民。日间纵情焚掠,夜间即择红灯照妇女,抱入室中取乐。曹福田得这消息,也赶至天津。先令党羽至东南方,埋着火种,自登城楼,向着东南,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东南起火,烟焰上腾。他便向兵民道:“那边最多二毛子,我已派天将去纵火了。” 兵民因东南一带,近在租界,便信以为真。俟福田下城后,多跪地迎接。福田恰格外谦冲,叫他不要多礼。又禁拳匪在城焚掠,津民越加敬信。 裕禄闻大师兄驾到,又去请他入署,仍然用着上宾礼,接待大师兄。裕制军可谓屈尊降贵! 福田比不得德成粗鲁,举止谈吐井井有条,以此裕禄越加敬重。凡与拳匪交涉事件,都托大师兄斡旋。所以聂军门入署,被拳匪所窘,仍请大师兄到署解围。大师兄一到,裕禄竭诚尽礼,自不消说。且令聂军门与他相见。福田道:“聂大人何致通洋?奈我辈弟兄们,不识情由,易致误会。若聂大人肯至坛前自明心迹,那弟兄们自然释嫌了。” 聂士成见烟容满脸,面目可憎,不由得发愤道:“我不去!我不去!” 裕禄见聂不允,只好替他缓颊,再与福田婉商。福田支吾了一会。忽有衙役入禀道:“黄连圣母到了。” 裕禄问福田道:“黄连圣母是何人?” 福田道:“她是红灯照首领,有骊山老母附身,法术很大哩!大人须要恭迎。” 裕禄即穿好朝服,出署迎入,虔请圣母上坐,向她行着参拜礼。圣母傲然自若,由他跪拜。不怕拜死么。 还有三仙姑、九仙姑等,统随圣母入署,与圣母都服道装。圣母年约三十许,两仙姑不过二十许人,妖冶轻盈,只面上恰搽着许多脂粉。仙姑还要搽脂抹粉,无怪脂粉价贵。 与裕禄相见毕,裕禄留她饮酒,仙姑恰称持斋。果真不吃太荤,我却未信。 当下辞出督署,各乘仙舆而去。津民各家户外统供着香烛,待她如神明一般。这且不必细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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