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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沐慈恩贵人升位 侍御寝皇子怀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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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兰儿受封贵人,心中很是感激。但尚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皇后妹子钮祜禄氏,也蒙皇上宠幸,竟得受封为嫔。清制:皇后以下,一贵妃,二妃,三嫔,四贵人。兰儿虽沐贵人封号,与皇后妹子相较,究竟尚差一层。天下哪有知足的人,得了这般,又想那般,因此还生觖望。暗想:钮祜禄氏,系椒房贵戚,自已如何赶得上她?现在别无希望,只望将来得生一子,更增帝宠。或者依次升位,与她并驾齐驱,不负所望才好。自是遇咸丰帝召幸时候,百般献媚,百般效劳。床闼之间,鞠躬尽瘁,把一个咸丰帝笼络得绵绵贴贴。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爰在一身,差不多有这般情况。引用白乐天长恨歌,语中带刺。 —声爆竹,又是新年。咸丰帝谒过太妃,再御太和殿,受朝作乐,宣表如仪。礼成后,入御乾清宫,赐近支亲藩等筵宴。宴罢回宫,皇后钮祜禄氏,带领妃嫔以下一班宫眷,已早自寿康宫行礼回来,接着御贺,排班觐贺。这位那拉贵人打扮得齐齐整整,随班叩谒。咸丰帝瞧将过去,觉得她的姿色比众不同:眉不画而黛,唇不染而朱,发不涂而黑,面不饰而白,别有一种丰韵,默默赏鉴了一回。情人眼里出西施。 随令皇后先起身旁坐,然后谕大众一齐起来。各妃嫔等又向皇后行过了礼,当由咸丰帝特沛恩纶,一一赐坐,未几开宴,琼筵坐花,羽觞醉月,乐得咸丰帝目眩神迷,大有愿老温柔的思想。可惜四春娘娘不能入宫,总未免有些缺憾。 酒半酣,咸丰帝左右顾盼,看到末座的那拉贵人醉颜半晕,秀色可餐,一双剪水秋波,微微荡漾,似觑非觑,尤足令人油然生爱。等到酒阑席散,大众都谢了恩,奉旨还宫。是夕,咸丰帝宿在皇后宫中。他是循例的规矩,且不必说。 到了次夕,圣驾即召幸那拉贵人。春风一度,暗结珠胎。不到数日,那拉贵人即怀酸作呕,患起病来,咸丰帝命太医诊视。奏称熊罴叶梦,龙凤呈祥。这时候咸丰帝尚无冢嗣,闻到这语,喜得什么相似,向那拉贵人道:“如果生一皇子,朕定封你为妃。” 那拉贵人忙跪地谢恩。煞是灵警。 咸丰帝笑道:“现尚未封,如何谢恩。朕没有见过这样性急的人!” 那拉贵人跪奏道:“天子无戏言,桐叶分封,乃是古时的佳话。像万岁爷这般圣明,难道不及周成王。所以婢子便好谢恩了。” 咸丰帝道:“看你不出,你胸中颇有些学问,好算得才貌兼全。但你怎么晓得定生皇子?” 那拉贵人含羞道:“万岁爷龙马精神,自然麟趾振振,怕不是产下皇子吗!”真善应对。 咸丰帝喜甚,从此越加宠眷。看官记着,自这回起,在下把兰儿二字的芳名只好搁起,改称那拉贵人。此后加一级,易一名,无非是随时论时呢。那拉氏屡易名号,所以特地提出,下文仿此。 且说那拉贵人满望产儿,好博个皇妃位置,眼睁睁的过了十月,尚是不曾分娩。待到十月满足,腹中始觉震动。宫中早预备托生的稳婆,闻贵人将要临盆,预来伺候。不多时产期已届,那拉贵人腹痛几阵,便产下一个婴儿。急问稳婆:是男?是女?待了半晌,未见回答,又催问了一声。方听了稳婆道:“恭喜!一位公主。” 那拉贵人听说,不禁说出“阿哟”两字。文笔又要顿挫。当下心灰意懒,又卧病了好几日,方渐渐回转心来。愁肠一释,病体自痊。只瞧着这个女婴,尚是把她埋怨。有时虽由侍女抱着,她还要大声指斥,吓得这女婴啼哭不已。不到一月,竟尔玉殒香消,回到鬼门关去了。仿佛是武后心思。那拉贵人也没甚么伤心,但愁着自己命蹇,无从加封。 帝眷虽尚未衰,究不能天长地久,绵绵无尽。有时且望断羊车,整月间不来召幸。重门寂寂,孤帐沉沉,任你如何惆怅,哪个前来慰问!她到无可奈何的时候,穷思极想,又被她想出一个妙法来。 她想前日应选,由康慈皇太妃赞了一语,方得中彀。这位皇太妃系咸丰帝养母,平时很是孝敬,若得她从中提拔,加封也容易得紧。只虑着康寿宫中,无故不能进谒,纵有这条线索,也是枉费心思。 想了又想,毕竟灵敏过人,比不得甚么笨伯。她自己不好擅去,她偏从宫婢宫监上着想。踌躇一会,就先调查本宫。凑巧有一个侍婢,与康寿宫的总监,有点亲戚关系。她不觉喜上眉梢,便叫那侍婢进去,与她密谈多时,令她到该总监处,暗地关照,代为运动。 天下无难事,总教现银子。那拉贵人有此重委,自然不惜金银。那侍婢既受了密嘱,复赍了银两,即到该总监处传达主命。该总监早探悉那拉贵人深得帝宠,乐得卖个情面,把银两现成收用。只嘱宫婢复禀,请贵人不要心焦,当留心机会,替她进言。那拉贵人遂耐住了心,静候消息。 是年京师内外,风霾屡作,日色无光,钦天监等屡报天变。咸丰帝下诏罪已,并屡诣天坛祀天,祈福禳灾。天何言哉,天何言哉!可奈天未悔祸,警信迭闻。东南一班的红巾,猖獗的了不得,自粤西冲出湖南,越洞庭,掠武汉,顺江而下,势如破竹,—座龙盘虎踞的南京城,不消几日,被红巾长毛攻陷,江督陆建瀛等自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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