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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迁漠北出帝泣穷途 镇河东藩王登大位(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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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幽州,阖城士庶,统来迎观。父老或牵羊持酒,愿为献纳,都为卫兵叱去,不令与重贵相见。重贵当然悲惨,州民亦无不唏嘘。至重贵入城,驻留旬余,州将承辽主命,犒赏酒肉。赵延寿母,亦具食馔来献,重贵及从行诸人,才算得了一饱。 既而自幽州启行,过蓟州、平州,东向榆关,榛莽塞路,尘沙蔽天,途中毫无供给,大众统饿得饥肠辘辘,困顿异常。夜间住宿,也没有一定馆驿,往往在山麓林间,瞌睡了事。幸喜木实野蔬,到处皆有,宫女从官,自往采食,尚得疗饥。重贵亦借此分甘,苟延残命。 又行七八日至锦州,州署中悬有辽太祖阿保机画像,辽兵迫令重贵等下拜。重贵不胜屈辱,拜后泣呼道:“薛超误我!不使我死。”【求死甚易,恐仍口是心非。】 再走了五六日,过海北州。境内有东丹王墓,特遣延煦瞻拜。嗣是渡辽水抵渤海国铁州,迤逦至黄龙府,大约又阅十余天,说不尽的苦楚,话不完的劳乏。李太后、安太妃两人,年龄已高,委顿的了不得。安太妃本有目疾,至是连日流泪,竟至失明。就是冯皇后以下诸妃嫔,均累得花容憔悴,玉骨销磨,这真所谓物极必反,数极必倾,前半生享尽荣华,免不得有此结果呢!【当头棒喝。】 辽主德光,已将重贵北迁,据有中原。遂号令四方,征求贡献。镇日里纵酒作乐,不顾兵民。赵延寿请给辽兵饷糈,德光笑道:“我国向无此例,如各兵乏食,令他打草谷罢了。” 看官道打草谷三字,作何解释?原来就是劫夺的别名,自辽主有此宣言,胡骑遂四出剽掠,凡东西两京畿,及郑、滑、曹、濮数百里间,财畜俱尽,村落一空。 辽主又尝语判三司刘昫道:“辽兵应有犒赏,速宜筹办!” 刘昫道:“府库空虚,无从颁给,看来只有括借富民了!” 辽主允诺。遂先向都城士民,括借钱帛,继复遣使数十人,分诣各州,到处括借。民不应命,即加苛罚。百姓痛苦异常,不得已倾产输纳。那知辽主并未取作犒赏,一古脑儿贮入内库,于是内外怨愤,连辽兵亦都解体了。 杨光远子承勋,由汝州防御使,调任郑州。【见三十三回。】辽主因他劫父致死,召令入都,承勋不敢不至。及进谒辽主,被辽主当面呵斥,且置诸极刑,令部兵脔割分食。别用承勋弟承信为平卢节度使,使承杨氏宗祀。匡国军节度使刘继勋,曾参预绝辽政策,至是入朝辽主,亦为辽主所责,命他锁住,将解送黄龙府。宋州节度使赵在礼,闻辽将述轧、拽剌等入据洛阳,急自宋趋洛,进谒辽将。述轧、拽剌踞坐堂上,绝不答礼,反勒令献出财帛。在礼很是愤闷,但托言入朝大梁,再行报命。侥幸脱身,转趋郑州,接得刘继勋被拘消息,自恐不免,便在马枥间缢死。【死已晚矣。】辽主闻在礼死耗,方将继勋释出,继勋已惊慌成疾,未几毕命。为此种种情事,遂致各镇耽忧,别思拥戴一尊,驱逐胡兵。可巧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乘势崛起,雄长西陲,于是中原帝统,迫归刘氏身上,又算做了一代的乱世君主。【特笔提出,成一片段。】 刘知远镇守河东,本来是蓄势待时,审机观变,所以晋主绝辽,他亦明知非策,始终未尝入谏。及辽主入汴,亟派兵分守四境,防备不虞,且恐辽兵强盛,一时不便反抗,特遣客将王峻,赍奉三表,驰往大梁。一是贺辽主入汴,二是说河东境内,夷夏杂居,随在须防,所以未便离镇入朝,三是因辽将刘九一,驻守南川,有碍贡道,请将刘军调开,俾便入贡。辽主德光,览毕表文,很是喜欢,便令左右拟诏褒奖。诏书草定,由辽主过目,特提起笔来,将刘知远三字上,加一儿字。又取出木枴一支,作为赐物,命王峻持诏及枴,还报知远。向例辽主赏赐大臣,以木枴为最贵,大约如汉朝旧制,颁赐几杖相似。辽臣中惟皇叔伟王,才得此物。王峻负枴西行,辽兵望见,相率避路,可见得这枝木枴,是非常郑重的意思。 及峻到河东,覆报知远,呈上辽主诏书,及所赐木枴,知远略略一瞧,并没有什么希罕,但问及大梁情形。峻答道:“辽主贪残,上下离心,必不能久有中原,大王若举兵倡义,锐图兴复,海内定然响应,胡儿虽欲久居,也不可得了!” 知远道:“我递去三表,原是缓兵计策,并不是甘心臣虏。【借知远口中,说出赍表本意。】但用兵当审察机宜,不可妄动,今辽兵新据京邑,未有他变,怎可轻与争锋?好在他专嗜财货,欲壑已盈,必将北去。况且冰雪已消,南方卑湿,虏骑断不便久留。我乘他北走,进取中原,方可保万全了。”【计策固是,奈百姓何!】 于是按兵不发,专俟大梁动静,再定进止。 辽主未得知远谢表,疑有贰心,又派使催贡方物。知远乃遣副留守白文珂入献奇缯名马。辽主面语文珂道:“汝主帅刘知远,既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究竟怀着甚么意思?” 文珂权词解免。经辽主令他回报,即兼程西归,报明知远。孔目官郭威在侧,便即进言道:“虏恨已深,不可不防!” 知远道:“且再探听虚实,起兵未迟。” 忽由大梁传到辽诏,上书大辽会同十年,大赦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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