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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入陷阱幸脱上源驿 劫车驾急走大散关(2)


  这造反的原因,系为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违期,亡命为盗,聚众万人,横行邛雅。余盗罗浑擎、勾胡僧、罗夫子、韩求等,群起响应,官军往讨,屡为所败。因恐上司见罪,往往掠取村民,充作俘虏。西川节度使陈敬暄,不问是非,捕到即斩,于是村民亦逃避一空,或反趋附盗巢,遂致盗党益盛。峡贼韩秀升屈行从等,又霸占三峡,骚扰民间。陈敬暄乃遣押牙官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出讨阡能。仁厚谋勇兼优,六日即平五贼,即上文所述罗浑擎等。归报敬暄。敬暄大喜,保奏仁厚为行军司马,再令出讨峡路群贼,临行时且语仁厚道:“此去得成功回来,当为代奏,以东川旌节相酬。”

  仁厚谢别至峡,焚贼寨,凿贼船,贼众穷蹙,执秀升行从以降。仁厚械送二犯,献至行在,按律枭首,不劳细说。惟东川节度使杨师立,闻敬暄语,将以东川赏功,好好一个大官,怎肯甘心让人?当然起了怨谤,传入敬暄耳中。敬暄转告田令孜,令孜召师立为仆射,师立越加愤迫,竟将令孜所遣的朝使,一刀杀死,并杀东川监军,发兵进屯涪城,声讨敬暄。敬暄复荐仁厚为东川留后,令孜讨师立。仁厚至鹿头关,与师立部将郑君雄接仗,用埋伏计,杀败君雄。

  君雄退保梓州,仁厚进攻不下,乃作书射入城中,但言师立元恶,应加诛戮,余皆不问。君雄遂引众倒戈,返攻师立,师立惶急自杀,由君雄入枭师立,取了首级,出献仁厚。仁厚传首行在,有诏授仁厚为节度使,安镇东川。

  田令孜陈敬暄二人,既得平乱,权焰益张,令孜为判官吴圆求郎官,郑畋不许,敬暄自恃有功,欲班列宰相上首。畋援例指斥,谓使相品秩虽高,向来在首相下,不得上僭。两人遂交谮郑畋,罢畋为太子少保,以兵部尚书裴澈代相。令孜敬暄,益肆行无忌,索性挟制天子,任所欲为。降贼叛唐的秦宗权,纵兵四出,侵掠汴州,朱全忠与战不利,向天平军乞援。【急则求人,宽则噬人,乃是朱三惯技。】

  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本为天平牙将,署濮州刺史。节度使曹全晸,与兄子存实,当黄巢叛乱时,先后阵亡,幸瑄入守郓州,击退贼众,因功拜节度使,有众三万人,既接全忠来牍,乃遣从弟瑾赴汴救急。瑾至合乡,破宗权兵,宗权退去,汴州解严。朱全忠出城犒军,厚待朱瑾。及瑾告别,托致瑄书,与瑄约为兄弟。【靠不住。】宗权旁寇他镇,到处焚掠,残暴比黄巢尤甚,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均被蹂躏,千里间不见烟火。还有鹿晏弘据住兴元,仍麾众四扰,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等,也率众相从,不过因晏弘好猜,众心未曾固结。

  田令孜遣人招诱,王建等率众数千,奔诣行在,拜令孜为义父,各得封诸卫将军,受了朝命,往攻晏弘。晏弘弃去兴元,转陷襄州。山东南道节度使刘巨容,仓皇出走,逃往成都。前在荆门破黄巢,颇有智略,惟纵寇勿追,大为失计;此次未战即溃,想是天夺其魄。巨容有炼汞成银的秘方,田令孜向求不得,竟将巨容害死,并至灭族。那晏弘得了襄阳,旁掠房邓,转寇许州。忠武节度使周岌,也弃城遁去。又是一个逃将军。晏弘引众入城,自称留后。僖宗方拟回跸,恐沿途不靖,有碍行程,不得已授晏弘为节度使,且遣使招抚秦宗权。

  时王铎为中书令,上言:“汴许接壤,朱全忠在汴,已是骄悍难制,再加一鹿晏弘,两恶相济,必为国患,不如召还全忠,改授他官,方为釜底抽薪的良策。”

  僖宗恐全忠不肯应召,反致节外生枝,但命铎为义昌节度使,令他就近监制。

  义昌军即沧州地,是太和中创设,与汴许相近,铎既受命,即携带眷属,指日启程。他本厚自奉养,侍妾仆从,不下百人,更有许多箱笼等件,统是惹人眼目,道出魏州,魏博节度使乐彦祯子从训,奉了父命,出迎王铎,行地主礼。从训少年好色,瞧着王铎侍妾,统是珠围翠绕,玉貌花姿,不由的垂起涎来,冶容诲淫。既已迎铎入馆,他却想了一计,令亲卒易去军服,扮了盗装,自己做了盗魁,乘夜至客馆中,明火执杖,破门直入。

  铎惊醒好梦,披衣出望,凑巧遇着从训,兜头一刀,首随刀落,复将仆从尽行杀死,单留着几个娇娇嫡嫡的丽姝,由从训搂住一个,怀抱而出,余皆令亲卒掠取,或抱或背,回寝取乐去了。铎老且淫,应遭此报,但侍妾等得了少夫,应该贺喜。彦桢舐犊情深,将从训事代为隐瞒,但说是王铎遇盗,表闻行在,一面殓铎入棺,送归铎家。僖宗正安排回都,还有何心查问,乐得糊涂过去。

  会值南诏遣使迎女,僖宗曾许与和亲,因封宗女为安化长公主,遣嫁南诏,于是启跸还都。沿途一带,已是苍凉满目,触景生悲,及入都城,更觉得铜驼荆棘,狐兔纵横。趋至大内,只有几个老年太监,出来迎谒,所有前时宫嫔采女,都不知去向,连懿宗在日最爱的郭淑妃,也无影无踪。【叙安化公主,及郭淑妃事,统是补足上文,不使遗漏。】僖宗很是叹息,忽闻秦宗权僭号称尊,不奉朝命,免不得愁上添愁,勉强颁诏大赦,改元光启。惟宗权不赦,命时溥为蔡州行营都统,往讨宗权。

  溥尚未出兵,宗权部将孙儒,已陷入东都,逐去留守李罕之,复攻下邻道二十余州,只陈州刺史赵犨,与蔡州相距百里,日与宗权战争,始终不为所夺。有诏令犨为蔡州节度使,犨与朱全忠联络,共拒宗权,宗权乃不敢过犯。此外如光州刺史王绪,与宗权声气相通,已两三年,【见前回。】宗权发兵四扰,向绪催索租赋,作为饷需,绪不能给。宗权竟引众攻绪,绪弃城渡江,掠江洪虔诸州,南陷汀漳。他因道险粮少,下令军中,不得挈眷随行。惟王潮兄弟,奉母从军,绪恨他违令,欲斩潮母。潮等入请道:“天下未有无母的人物,潮等事母,如事将军,若将军欲杀潮母,不如潮等先死。”

  将士等亦代潮固请,绪乃舍潮母子,惟令潮不得奉母自随,潮只好唯唯而出。适有术士语绪,谓军中有王者气,绪因此疑忌,往往枉杀勇将,众皆危惧。及转趋南安,潮与前锋将商议,派壮士伏竹篁中,突出擒绪,反缚徇众。众遂奉潮为将军,拟引兵还光州,所过秋毫无犯,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因刺史廖彦若贪暴,偕耆老迎潮,愿奉潮为州将。潮乃袭击泉州,杀廖彦若,奉书与观察使陈岩,自请投诚。岩表请潮为泉州刺史。潮招携怀远,均赋缮兵,颇得吏民欢心,泉州以安。王绪被系数月,料知不能脱身,自尽了事。【屠夫终无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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