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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复河陇边民入觐 立郓夔内竖争权(3)


  宣宗有十一子,长子名温,曾封郓王,但未得宣宗欢心。宣宗独爱第三子夔王滋,拟立为嗣,因恐乱次建储,必至臣下谏驳,所以逐年延宕。

  从前裴休入相时,曾请早建太子,宣宗变色道:“朕尚未老,若亟建太子,是置朕为闲人了。”休乃不敢复言。至宣宗不豫,密嘱枢密使王归长等三人,拟立夔王滋为太子,惟右军中尉王宗实,素不同心,为王归长等所忌,归长等恐他作梗,先调他为淮南监军,擅颁诏敕。宗实受敕将出,左军副使元实,语宗实道:“圣上不豫,已经逾月,今出公往淮南,是假是真,尚不可辨,中尉何不一见圣上,然后就道呢?”

  宗实顿时大悟,便入寝殿谒见宣宗。哪知寝门里面,正起哭声,宣宗已经归天,正位东首。王归长及马公儒、王居方,【三人姓名,一并点明。】方在寝殿中安排后事,将拥立夔王滋即位。

  宗实叱道:“御驾已崩,奈何不先告中外?乃一般鬼祟,背地设谋,意欲何为?”

  说至此,即从袖中取出敕旨,掷示归长等三人道:“皇上大渐,如何尚有此敕?显见是汝等捣鬼。汝等自思,假传圣诏,敢当何罪?”

  归长等只有内柄,并无外权,忽见宗实进来,已有三分惧怕,况又被他三言两语,抉透隐情,益觉情虚畏罪,吓得面如土色,当下接连跪地,捧足乞命。【实是没用。】宗实道:“立嫡以长,古今同然,汝等既已知罪,速即起来,往迎郓王,还可稍图自赎呢。”

  二人忙扒将起来,去迎郓王温,不到一时,郓王已到,至御榻前痛哭一场。宗实亦召进元实,即刻草诏,立郓王温为皇太子,改名为漼。次日宣宗大殓,停柩殿中。太子漼即位柩前,召见百官,晋封令狐绹为司空。待百官退班,即传出一道诏旨,拿下王归长、马公儒、王居方,说他矫诏不法,当日处斩。【全是宣宗害他。】尊皇太后郑氏为太皇太后,追尊母鼌氏为皇太后。鼌氏为宣宗侍儿,宣宗即位,封为美人,越数年病逝,晋赠昭容。至是加谥元昭,袝主宣宗庙。越年,葬宣宗于贞陵,称鼌氏墓为庆陵。总计宣宗在位十三年,寿五十岁。

  太子漼即位后,史号懿宗,罢同平章事萧邺及首相令狐绹,复召荆南节度使白敏中入相,兼官司徒,再授兵部侍郎杜审权同平章事。会敕使自南诏还都,报称:“南诏酋长丰祐,适经去世,嗣子酋龙,礼遇甚薄”云云。

  原来宣宗崩逝,唐廷仍照旧例,讣告外夷。南诏自韦皋抚服后,朝贡惟谨,贡使利得厚赐,傔从甚多。及杜悰为西川节度使,奏请节减傔从数目,南诏乃有怨言。酋长丰祐,已生变志,酋龙袭位,接得唐使丧讣,不觉动怒道:“我国亦有大丧,不闻唐廷遣吊,且诏书系赐故王,与我无涉,何必礼待来使呢?”遂居使外馆,不愿接见。

  唐使等候数日,怒别而归,因将情状奏闻。朝议以酋龙名字,与玄宗名讳相近,【隆龙两字,音近字异,若以此为嫌,何不读韩退之讳辩文?】且未曾遣使报告嗣位,显系有意抗命,遂不行册礼,搁过一边。偏酋龙自称皇帝,国号大礼,竟发兵寇陷播州。

  懿宗方预备改元,行庆贺礼,一时无从过问。次年元旦,改元咸通,行赏施赦,做过了一套旧文章,正思剿抚南诏,忽由浙东观察使郑祗德,飞表告急,系是土贼裘甫造反,连败官军数次,攻陷象山,并破郯县,亟请朝廷派将南征。正是:

  蛮服叛王方僭号,潢池小丑又跳梁。

  欲知裘甫作乱情形,容至下回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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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宣宗之复河陇,未始非一时机会,遣将四出,不血刃而得地千里,天子御延喜楼,亲受河陇人民朝谒,反夷为夏,易左衽而为冠裳,岂不足雪累朝之耻,副万民之望?时人号为小太宗,良有以也。然版籍徒隶强藩,田税未归司计,有克复之名,无克复之实,终非尽善尽美之举。即如大中政治,亦不过粉饰承平,瑜不掩瑕,功难补过,甚至以立储之大经,不先决定,及驾崩以后,竟为宦竖握权,视神器为垄断之物,英明者果若是乎?夫懿宗本为冢嗣,大中已乏权阉,乃无端委任中官,再令其佣立嗣君,无惑乎唐室之天下,与阉人共为存亡也。世有贾生,岂徒痛哭流涕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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