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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陆敬舆斥奸忤旨 韩全义掩败为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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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太尉中书令西平王李晟,司徒侍中北平王马燧,相继去世,晟谥忠武,燧谥庄武。昭义节度使李抱真,也已病终,都虞侯王延贵,奉诏继任,赐名虔休。魏博节度使田绪,曾在贞元元年,尚德宗妹嘉诚公主,代宗第十女。有庶子三人,幼名季安,公主抚为己子。绪于贞元十二年殁世,左右推季安为留后,德宗即命为节度使。为后文魏博归朝张本。由南东道节度使曹王皋,亦已病逝,赐谥为成,接任为陕虢观察使于頔,各镇粗报平安。惟宣武军迭经变乱,宣武节度使刘士宁,淫乱残忍,为兵马使李万荣所逐,奔归京师。 万荣得受制为留后,用子迺为兵马使,牙将刘沐为行军司马。不到一年,宣武军又复作乱,都虞侯邓惟恭,因万荣寝疾,执迺送京师,并杀万荣亲将数人。这次还算德宗有些主意,特授董晋为宣武节度使,令即赴镇。又恐晋太宽柔,未能镇定,更命汝州刺史陆长源为行军司马,随晋东行。既用董晋,不必用陆长源,仍是种一祸苗。晋兼程至宣武军,万荣已经病死,惟恭代领军事,仓猝不及抗命,只好出迎朝使。晋不用兵卫,接见惟恭,辞气甚和,且仍委以军政,暗中却加意防备。等到惟恭谋乱,已是布置绵密,先将乱党捕诛,然后把惟恭拿住,械送京师。陆长源性刚且刻,最喜更张旧事,经晋从容裁抑,军中乃安。不意董先生却有此经济。后来过了两年,晋病殁任所。长源知留后,扬言道:“将士弛慢已久,我当振饬法纪,方可扫清宿弊。” 军士听了此言,不禁恟惧,或劝长源散财劳军,长源道:“我岂效河北贼,用钱买将士心么?” 未几变起,长源被杀。监军俱文珍,急召宋州刺史刘逸准靖难,逸准曾为宣武将,颇得众心,闻文珍召,引兵入汴州,抚定大众,请命朝廷。诏授逸准为节度使,赐名全谅,不到数旬,全谅复殁,军中推玄佐甥韩弘为留后。韩弘曾为兵马使,至是因宣武军屡次作乱,特查出乱首,及党与三百人,历数罪状,斩首以徇。一面恭请朝命,受敕为节度使,乃整肃号令,抚循军士,汴中才无后忧。 偏淮西节度使吴少诚,密谋抗命,遣人阴约韩弘,为弘所杀。少诚知逆谋已泄,索性举兵发难,掠寿州,袭唐州,杀死镇遏使谢详张嘉瑜。会陈许节度使曲环身故,陈州刺史上官涚,继为留后,少诚乘隙进击,涚遣将往阻,不幸败殁,反致寇逼城下。涚方接奉朝旨,进任节度使,蓦闻寇至近郊,不禁仓皇欲走。营田副使刘昌裔入阻道:“朝廷方授公节钺,奈何弃此他去?况城中不乏将士,固守有余,昌裔不才,愿为城守。” 涚乃委以军事,集众登陴。兵马使安国宁,谋为内应,被昌裔察出,诱入诛死,然后誓众拒敌。少诚围攻累日,昌裔伺他懈怠,凿城出击,大破敌兵。又经刘弘发兵三千,来援许州,少诚遁去,许城得全。 德宗闻少诚叛乱,褫夺官爵,令诸道会师进讨,于是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安黄节度使伊慎,知寿州事王宗,与上官涚韩弘联兵,进讨淮西。起初颇称得利,于頔前驱进行,迭拔吴房朗山,嗣因军无统帅,号令不一,各军至小溵水,自相惊骇,纷纷溃散,委弃器械资粮,均为少诚所有,少诚气势益强。西川节度使韦皋,闻诸军失利,表请授浑瑊贾耽为元帅,统辖诸军,若不愿烦劳元老,臣愿选精锐万人,下巴峡,出荆楚,翦除凶逆,否则谕少诚悔罪,加恩赦宥,罢免两河诸军,休息兵民,尚不失为次策。如少诚罪恶贯盈,为麾下所杀,仍举爵位授他麾下,是去一少诚,复生一少诚,祸且无穷云云。末数语,最中时弊。德宗接奏,方在踌躇,忽报中书令咸宁王浑瑊,因病致亡,不由的嗟叹道:“国家又失一大将了。” 遂予谥忠武,另拟择将讨吴少诚,时宦官窦文瑒霍仙鸣,正得上宠,进任护军中尉,势倾朝野,内外官吏,多出门下。夏绥节度使韩全义,尤为文瑒厚爱,特地荐引,令为蔡州招讨使,统率十七道兵马,出征少诚。 全义素无勇略,惟贿托权阉,得邀超擢。既为大帅,即用阉寺数十人,充作监军。每议军事,阉寺高坐帐中,争论哗然,无一成议。并且天时溽暑,士卒病殁,全义亦不加抚慰,以致人人离心。行至溵南,淮西将吴秀吴少阳等,驱军前来,两下未及交锋,诸道军已经溃退。吴秀等乘势掩杀,全义连忙回走,返保五楼。嗣是三战三北,逐节退还,直至陈州各道兵多半还镇,惟陈许将孟元阳,神策将苏光荣,尚留军溵水,并力杀退追兵。 少诚乃引军还蔡州,全义尚归罪昭义将夏侯仲宣,义成将时昂,河阳将权文变,河中将郭湘等,诱至帐中,设伏捕戮,夸示权威,军心愈觉不服。幸少诚未悉详情,遣使赍献书币,求监军代为昭雪。监军乐得代奏,有诏赦少诚罪,仍复官爵,召全义班师。全义至长安,文瑒力为袒护,掩饰败迹。德宗仍然厚待全义。全义托言足疾,但遣司马崔放入对,放为全义引咎,自谢无功。 德宗道:“全义为招讨使,能招徕少诚,也是功劳,何必定要杀人呢?” 全义乃谢归夏州。小子有诗叹道: 元戎失律咎难辞,谁料庸君反受欺? 功罪不明钢纪隳,晚唐刑赏早违宜。 吴少诚外,还有余镇节度使,互有更替,容至下回再表。 *==*==* 古来计臣,多工心术,裴延龄虚妄无能,尚不足与计臣同列,德宗独深信之,意者其殆由天性好猜,隐相契合欤?不然,得韦少华之讦发,与陆贽等之极陈,宁有不为之感悟耶?阳城之名,实延龄玉成之,延龄死而中外相贺,德宗独追惜不置,好人所恶,恶人所好,其不亡也亦幸矣。夫不能斥裴延龄,无怪其用韩全义,溵南之败,全义实尸其咎,乃复任阉竖播弄,掩败为功,德宗之德,固若是耶?读此回不禁为之三叹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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