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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定秘计诱杀副留守 联外助自号大将军(3)


  渊不待说毕,忙接问道:“我女可同来否?”

  绍答言未至,渊乃顾世民道:“你既召你姊夫,为何不邀你姊同来?”

  绍从旁代答道:“令媛谓不便同行,自有妙计脱祸。”【柴绍平生履历,及舍妻来晋之故,均由此叙明。】

  渊又道:“这也罢了。但我子智云,年仅十余,此次失去,不知如何下落。”

  绍劝慰道:“吉人自有天相。”

  世民即进议道:“家眷已至,大事待行,须速议出兵,掩人不备,迟恐有变。”

  渊乃召集刘文静、裴寂等,共议出兵方法。文静道:“出兵不难,所虑突厥时来牵掣,今日要策,莫若先通好突厥,然后举兵。”

  世民接入道:“这也是权宜办法。”

  乃由文静撰一草启,略言:“目下欲举义兵,远迎主上,复与贵国和亲,如文帝时故例。【详见下文。】大汗肯发兵相应,助我南行,幸勿侵暴百姓。若但欲和亲,坐受金帛,亦惟大汗是命”等语。

  草启既成,复由渊亲自录写,即遣文静为使,驰赴突厥。

  文静去尚未还,渊不便仓猝发兵,只好整军以待。暇时即忆念智云,屡遣人往河东,探听下落。嗣接使人返报,智云被官吏执送长安,为留守阴世师所害。渊不禁大恸,裴寂等统来劝解。

  渊含泪道:“玄霸幼慧,阅年十六,一病告终,这尚是命中注定,无可挽回。智云颇善骑射,兼能书奕,年比玄霸尚小二岁,不意为吏所捕,惨遭杀戮,我志未遂,我儿先死,岂非一大痛事?”

  言下又垂泪不止。【俗小说中谓玄霸为第一条好汉,后来抛锤击雷,锤还击顶,因致毙命,不知是说何所依据?无非随笔捏造,不值一噱。独于智云略而不谈,经此编黜虚崇实,方成信史。】

  寂等也为唏嘘。

  忽报刘文静自突厥归来,当即召入,问明情形。文静道:“突厥主始毕可汗,谓请唐公自为天子,方出兵马相助。”

  寂跃起道:“突厥且愿唐公为帝,大事成了。”

  渊亦转悲为喜。但口中却再三推托,不敢自尊。寂复言:“时不可失,机宜亟乘。”

  文静亦道:“今义兵虽集,戎马尚少,胡兵非我急需,胡马却要待用,若稽延不报,恐突厥一有悔意,便失臂助。”

  渊又道:“诸君且更求次策。”

  寂复道:“必不得已,不若尊今上为太上皇,别立代王为帝,安定隋室,一面移檄郡县,改易旗帜。阳示突厥有更新意,免他滋疑。”

  渊微哂道:“这乃所谓掩耳盗铃呢。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许多了。”

  乃再令文静往报,约与突厥共定京师,土地归唐公。子女玉帛归突厥。始毕可汗大喜,即先遣使至晋阳,馈马千匹。渊很是欣慰,嗣后贻书突厥,竟至自称外臣,虽是暂时卑屈,终不免一种国耻。大声发聩。这且慢表。

  且说李渊既连结突厥,遂传檄各处,自号义兵。西河郡丞高德儒,拒命不受,渊乃命建成世民率兵攻西河。世民与士卒同甘苦,所过令秋毫无犯,沿途菜果,非买不食,民皆感悦。至西河城下,高德儒闭门拒守,经世民督众猛攻,自为前驱,冒险登城。建成继进,即将全城攻陷,拿住高德儒,斩首示众,外此不戮一人,令百姓各安旧业,远迩称颂。建成世民遂引兵还晋阳,往返只阅九日。

  渊大悦道:“如此行兵,虽横行天下,亦不难了。”

  因决意入关,再行募兵,复开仓赈济贫民,老弱领粮,丁壮入伍。裴寂等上渊尊号,称为大将军,开府置官,命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温大雅为记室。大雅且与弟大有,共掌机密,武士彟为铠曹,刘政会及崔善张道源为户曹,姜謩为司功参军,殷开山为府掾,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及王长谐姜宝谊阳屯为左右统军。此外文武各属,量才授任。授世子建成为陇西公,兼左领军大都督,世民为敦煌公,兼右领军大都督,均得辟置官属。柴绍为右领军府长史咨议,刘瞻领西河守。部署粗定,各有专司。

  长史裴寂,把晋阳宫内的积粟,移送大将军府,得九百万斛。又有杂彩五百匹,铠鍪四十万副,也一并移交。且将尹张两美人以下,所有宫女五百名,尽遣至军府内服役。从此唐公李渊,才得将如花似玉的两丽姝,实地受用。【讽刺语,且为后文伏笔。】

  是年为隋炀帝大业十三年新秋,天气初凉,金风拂暑,【百忙中叙入时景,看似闲文,实关史要。】李渊亲率甲士三万,出发太原,留子元吉守晋阳宫。建成世民等皆从行,誓众移檄,统说是尊立代王,所以兴师。行至中途,由前队探卒来报。隋郎将宋老生,及将军屈突通,奉代王侑命,分兵抗拒。屈突通留驻河东。宋老生已领兵到霍邑了。李渊要尊立代王,代王反遣将拒渊,真是两不兜头。李渊道:“且进兵霍邑,再作计较!”

  于是各军奉令,扬镳再进。小子有诗咏道:

  汉祖突兴丰沛甲,唐公奋起晋阳戈。
  只因近邑兼臣虏,不及刘家天子多。

  欲知后来情形,容待下回再详。

  *==*==*

  李渊发兵,非出本心,世民请之,裴寂劫之,强而后应,经作者依史叙述,叠用曲笔,写出当时情事,益觉波澜层出,趣味横生。王威高君雅,本庸碌徒,诱而杀之,固属易事。叙笔先虚后实,情迹离奇。刘文静使突厥,外略内详,繁简得当。盖小说之足动人目,全赖用笔曲折,不涉芜衍,否则依事补叙,味同嚼蜡,亦何若返观正史之为得乎?若文笔不足醒目,反凭虚臆造,假为勇力乱神之说以惑世,是尤为荒谬无稽,有乖正义,明眼人固不值一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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