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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张齐贤用谋却敌 尹继伦奋力踹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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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潘美遣业出师,本与王侁等随后为援,趋至陈家谷口,列阵以待,自寅至已,不得业报,令人登托逻台遥望,毫无所见。美未免怀疑,王侁却入禀道:“杨业如或败退,必有急报,乃许久不得消息,大约已杀败敌兵,主帅何不赶紧上前,趁势图功哩?” 美踌躇半晌,方道:“且再待一二时,才定行止。” 侁退出后,语众将道:“此时不去争功,尚待何时?我却要先去了。”【写尽忮求情态。】 言已,遂自率部兵,径出谷口。众将亦争功心急,跃跃欲动,美不能制,也只得随行。身为阃帅,乃不能制驭诸将,乌得谓为无罪?遂沿交河西进,行二十里,忽见王侁领兵退回。美问明缘由,侁答道:“杨业已败,契丹兵猖獗得很,恐不可当,因此驰回。” 美听到此言,也不觉惊慌,索性麾兵退归。把陈家谷的预约,竟致失记,一直退至代州去了。【明明是陷业死地,不愿践约。】 业失援败死,边境大震。云、应、朔诸州的将吏,都弃城遁去,眼见将三州疆土,复送契丹。这种警耗,传达宋廷,太宗恨失边疆,悼丧良将,分别旌诛,下诏宣示道: 执干戈而卫社稷,闻鼓鼙而思将帅,尽力死敌,立节迈伦,不有追崇,曷张义烈。故云州观察使杨业,诚坚金石,气激风云,挺陇上之雄才,本山西之茂族,自委戎乘,或资战功,方提貔虎之师,以效边陲之用,而群帅败约,援兵不前,独于孤军陷于沙漠,劲果猋厉,有死不回,求之古人,何以加此?是用特举徽典,以旌遗忠,魂而有灵,知我深意,可赠太尉大同军节度,赐其家布帛千匹,粟千石。大将军潘美,坐失良将,监军王侁,贻误戎机,国有明刑,应寘重典,姑念立功于前日,特从末减于今时。美降三官,侁即除名,以示惩儆。此诏! 业子延昭,至代州乞援,潘美尚靳不发兵,业已早死,延昭大恸一场,上表奏闻。太宗召令还京,任为崇仪副使,并追赠延玉官阶。还有业子延浦、延训,俱授供奉官,延环、延贵、延彬,并为殿直,杨氏一门,均承余荫,业总算不虚死了。 曹彬、米信等回京,诏就尚书省讯鞫,令翰林学士贾黄中等定谳,责他违诏失律,均应坐罪,降彬为右骁卫上将军,信为右屯卫上将军。余如崔彦进以下,贬黜有差。惟田重进全军不败,李继隆所部,亦成列而还,两人不复加罪,且任重进为马步军都虞侯,继隆为马军都虞侯,兼知定州。又以代州关系紧要,杨业已死,须择另任,适张齐贤上书言事,忤太宗意,太宗遂命他出知代州,与潘美同领军务,加意防边。齐贤文臣,乃以忤上意调边,太宗仍不免怀私,幸彼文能兼武,后且用计却敌,边塞得安,否则宁尚有幸耶? 是年仲冬,契丹主隆绪,又随萧太后统兵入寇,用耶律休哥为先锋都统,率兵十万,浩浩荡荡,杀奔前来。瀛洲部署刘廷让,【即第九回之刘光义,因避太宗讳,改名廷让。】闻契丹出师,约同边将李敬源、杨重进等,集兵十万人,沿海北赴,将乘虚进袭燕地。【计非不佳,可惜遇着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正防他这着,随处派探骑侦查,一闻侦报,即往扼要隘。廷让等到了君子馆,天甚寒冷,士卒手皆皴瘃,连弓弩都不能开张,哪知耶律休哥正因这寒冻时候,攻他不备,掩杀过来。廷让等慌忙对敌,怎奈朔风冽冽,黑雾沉沉,兵士都无斗志,相率溃散。契丹兵素性耐寒,更仗着一股锐气,包抄宋军,顿将廷让等围住。廷让尝分兵给李继隆,令为后援,偏继隆退保灵寿,并不往救。都是顾己不顾人。廷让待援不至,只得与李敬源、杨重进两人,冒死突围,待至血路杀出,敬源、重进都负重伤,倒毙地上。廷让带着数骑,飞马奔逃,才得保全性命。 休哥得了胜仗,遂进图雄州,私遣贺令图书,并重锦十两,但说:“自己得罪本国,情愿归顺南朝,请足下代为先容,当约期归降。” 令图深信不疑,【休哥已得胜仗,就使一个笨伯,也应知他是诈降计,令图信为真言,大约是利令智昏之故。】复书约休哥相会。休哥大喜,即带兵至雄州,距十里下寨,遣原使走报令图,与约相见。令图意欲擅功,也不与将校商议,竟引数十骑往迎。既至休哥营内,休哥据胡床高坐,厉声骂道:“你好经营边事,今乃送死来么?”【确是送死。】 喝令左右拿下。令图懊恨不迭,还想指挥从骑,与他对抗。 看官!试想羊落虎口,哪里还能挣脱?所有从骑,立被杀尽,单剩令图一人,赤手空拳,自然被他擒住,槛送燕都,一刀了事。休哥遂乘胜南驱,连陷深、邢、德三州,杀官吏,俘士民,把城中子女玉帛,尽行掠取,辇载而归。贺怀浦于杨业战死时,已先败殁,一年中父子皆死,时人统说他贪功启衅,致有此报。 话休叙烦,且说耶律休哥南下略地,势如破竹,即乘势进薄代州,副部署庐汉赟,畏懦得很,只主张固守,不敢出战,知代州张齐贤奋然道:“胡骑充斥城下,志骄气盈,须用计破他一阵,才好保全代州,若一被围攻,转眼间粮尽食空,尚能保壁自固么?” 时潘美驻师并州,齐贤遂遣使往约,夹击敌兵。美得报,即令原使返报齐贤,准如所约。不料使人被敌骑拿去,齐贤尚未得知,日夕盼望回音。嗣得潘营来使,递上密书,内称:“前日复函,谅应接洽,本即践约,出师柏井,奈今得密诏,据云东路失败,只应慎守汛池,不得妄发,现部众已退还并州了。” 齐贤道:“潘将军前日答复,我处并未接到,想使人已陷没敌中,但敌知潘来,不知潘退,我当设法退敌便了。” 遂留住美使,令居室中,自选厢军二千,涕泣与语,并诈言潘军将到,两下夹攻,不怕敌军不退。军士闻言,各感愤得很,誓效死力。齐贤复乘夜发兵二百人,令各持一帜,负一束刍,潜往州西南三十里,列帜燃刍,不得有误。二百人奉命去讫。又令步卒千人,从间道绕出,往伏土镫寨,掩击敌兵归路,步卒亦去。布置已定,时方夜半,齐贤竟亲率数百骑,往捣敌营。 休哥倒也准备,俟宋军冲至,即开寨出战。宋军以一当百,都似生龙活虎一般,拦截不住,休哥正麾军围裹,忽见西南一带,火光烛天,恰隐隐有旗帜摇动,疑是并州兵至,当即骇走。到了土镫寨,又闻连珠炮响,伏兵杀出,箭如飞蝗,休哥不知宋军多少,但催兵急遁。契丹国舅详稳挞烈哥【详稳一译详袞,系契丹诸官府监治长官之名号,挞烈哥一译特尔格。】、宫使萧打里,【打里一译达哩。】俱中矢落马,被宋军赶上杀死。这一仗,斩首数百级,获马二千匹,所得兵械无算。直至虏兵去远,方收兵回城,时正鸡声报晓,晨光熹微了。【以少胜多,全恃智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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