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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长孙晟献谋制突厥 沙钵略稽首服隋朝(3)


  西方有党项羌,闻风款关,请求内附。隋主慰谕来使,礼遣归国,独吐谷浑太子诃乞降请兵,隋主不许,原来吐谷浑王夸吕,【见七十七回。】在位日久,尝出兵寇掠陇西,惟不敢深入。隋初亦屡为边患,多被戍军击退。开皇六年,夸吕年已昏耄,喜怒无常,好几次废杀太子,少子嵬王诃依次为储,惩戒前辙,欲率部落万余户降隋,因上表隋廷,请兵出迎。隋主坚慨然道:“吐谷浑风俗浇漓,大异中华,父既不慈,子又不孝,朕以德训人,奈何反助成恶逆呢?”

  乃召来使入见,正色与语道:“父有过失,子当谏诤,岂可潜谋非法,自居不孝?普天下皆朕臣妾,各为善事,便副朕心,汝嵬王既欲归朕,朕但饬嵬王谨守子道,怎得远遣兵马,助他为恶呢!”

  【隋主此诏甚是,奈何教子无方,后来自蹈此辙?】

  来使唯唯自去。诃乃不至。

  先是尉迟迥败殁,隋用梁士彦为相州刺史,未几即召还京师,置诸散秩。士彦自恃功高,甚怀怨望。宇文忻与士彦同功,封拜右领军大将军,恩眷甚隆。独高颎谓忻有异志,不可久握兵权,乃免去官职,忻亦因此怏怏。两人闲居京师,屡相往来。忻遂密语士彦道:“帝王岂有定种,但得有人相扶,何不可为?公可往蒲州起事,我必从征,两阵相当,即可从中取事,天下不难手定哩。”

  士彦甚喜,密商诸柱国刘璆,璆极力赞成,愿推士彦为帝。看官听说!这刘璆自撤去司马,见疏隋主,本已抑郁无聊,此次推戴士彦,又别有一种用意。士彦继妻有美色,为璆所羡,因与士彦格外亲暱,交游日久,竟得把士彦妻勾搭上手,暗地通奸,士彦尚似睡在梦中,反引璆为知己。璆乃随口附和,幸得事成,当然是佐命元勋,否即归罪士彦,自己好设法摆脱,或得与士彦妻永久欢娱,亦未可知。【淫恶已甚,天道难容。】

  偏偏事出意外,三人密谋,竟被士彦甥裴通上书讦奏。隋主坚疑通挟嫌,或有诬控情事,因特授士彦为晋州刺史,且使人潜伺情伪。士彦语忻及璆道:“这真是天意了。”言下很有喜色。

  隋主得报,待士彦入朝辞行,乃令卫士将他拿下,并饬拘忻及璆,研鞫得实,一并伏诛。士彦年已七十二,忻亦已六十四岁,唯璆尚不过半百。怪不得士彦继妻,与他通奸。老且谋逆,真是何苦!徒落得身首异处,贻臭万年,这且不必细表。

  且说开皇七年,突厥沙钵略可汗,遣子入贡,且请游猎恒、代间,隋主优诏允许,更遣人驰至猎场,赐给酒食。沙钵略挈领徒众,再拜受赐。及还归营帐,得病身亡,讣达隋廷,隋主坚辍朝三日,并请太常卿吊祭,隐示怀柔。沙钵略有子雍虞闾,性质懦弱,所以沙钵略遗命,传位与弟处罗侯。处罗侯不受,且语雍虞闾道:“我突厥自木杆可汗以来,尝以弟代兄,以庶夺嫡,违背祖训,不相敬畏。汝今当嗣位,我愿拜汝。”

  雍虞闾道:“叔与我父共根连体,我乃枝叶,怎得不顾本根,屈尊就卑,况系亡父遗命,不可不遵,愿叔父勿疑!”

  两人逊让至五六次。处罗侯始入嗣兄位,号为莫何可汗。【叔侄相让,不意复出诸番俗。】遣使至隋,上表言状。隋使车骑将军长孙晟,驰节加封,并赐鼓吹旗幡,处罗侯自然拜谢,厚礼待晟,派兵送至境上。当下将所赐旗鼓,耀武扬威,西击阿波。阿波各部众,惊为隋兵相助,望风降附。处罗侯又素谙武略,竟得捣入北牙,擒住阿波,奏凯东归,上书隋朝,请处置阿波生死。隋主召群臣会议,安乐公元谐,谓宜就地枭斩,武阳公李充,谓宜生取入朝显戮,以示百姓。

  独长孙晟献议道:“今若突厥叛命,原应正刑勅法,今彼兄弟自相残灭,并非由阿波负我国家,倘因彼穷困,便即取戮,转非招远怀携的至意,不如两存为是。”

  左仆射高颎亦谓:“骨肉相残,不足示训,请从晟言以示宽大。”

  隋主乃赦免阿波,徙置荒郊,令处罗侯乘便管束,阿波愤郁而死。已而处罗侯西略诸胡,身中流矢,创重致毙。部众因拥立雍虞闾,号为都蓝可汗。千金公主,还是一个半老徐娘,尚存丰韵,雍虞闾又援引俗例,据为己妇,于是千金公主,做了第三次的可贺敦。小子有诗叹道:

  夷俗原来惯聚麀,如何汉女亦相侔?
  堪嗟廉耻凌夷尽,淫妇宁能报国仇!

  雍虞闾嗣立以后,仍然累岁朝贡,通使不绝。隋廷既得抚定西北,遂议经略东南,欲知后事,请看官续阅下回。

  *==*==*

  以夷攻夷,为中国制夷之上策,汉班超之所以制匈奴者在此,隋长孙晟之所以制突厥者亦在此。盖夷人无亲,又无信义,诱之以利,怵之以威,未有不为人所欺,而自相残杀者。晟上书计事,不过寥寥数语,而夷虏已在目中,厥后依策施行,无不获效,乃知制夷不难,难在无制夷之策,与制夷之人耳。

  千金公主,不忘宗祀,尚知不共戴天之义,然始妻佗钵,继妻沙钵略,最后又妻都蓝,节且不顾,义乎何有?况反颜事仇,甘为杨氏女耶?妇女见浅识微,断不足与语大事,有如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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