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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挥刀遇救逆弟败谋 酣宴联吟艳妃专宠(2)


  典药吏不知何意。叔陵却扬扬踱入,在宫中厮混了两三日,忽见陈主病变,气壅痰塞,立致绝命。宫中仓猝举哀,准备丧事。那叔陵反嘱令左右,向外取剑,左右莫名其妙,取得朝服木剑,呈缴叔陵。叔陵大怒,顺手一掌,把他打出。【似此粗莽,也想谋逆,一何可笑?】叔坚在侧,已经瞧透隐情,留心伺变。

  越日昧爽,陈主小殓,太子叔宝伏地哀恸,叔陵觅得衒药刀,踅至叔宝背后,斫将下去,正中项上,叔宝猛叫一声,晕绝苫地。柳皇后惊骇异常,慌忙趋救叔宝,又被叔陵连斫数下。叔宝乳母吴氏急至叔陵后面,掣住右肘,叔坚亦抢步上前,叉住叔陵喉管,叔陵不能再行乱斫,柳皇后才得走开。叔宝晕绝复苏,仓皇扒起。

  看官听说!这衒药刀究竟钝锋,不利杀人,故叔宝母子,虽然受伤,未曾致命。叔陵尚牵住叔宝衣裾,叔宝情急自奋,竟得扯脱。叔坚手扼叔陵,夺去衒药刀,牵就柱间,自劈衣袖一幅,将他缚住。且呼问叔宝道:“杀却呢?还是少待呢?”

  叔宝已随吴媪入内,未及应答。叔坚还想追问,才移数步,叔陵已扯断衣袖,脱身逃出云龙门,驰还东府,亟召左右截住青溪道,赦东城囚犯,充做战士,发库中金帛,取做赏赐。又遣人驰往新林,征集部曲,自被甲胄,着白布帽,登城西门,号召兵民及诸王将帅,竟无一应命。独新安王伯固单骑赴召,助叔陵指麾部众。

  叔陵部兵约千人,尽令登陴,为自守计。

  叔坚见叔陵脱走,急向柳后请命,使太子舍人司马申,往召右卫将军萧摩诃。摩诃入见受敕,率马、步数百人,趋攻东府,屯城西门。叔陵不免惶急,因遣记室韦谅,送鼓吹一部与萧摩诃,且与约道:“事若得捷,必使公为台辅。”

  摩诃笑答道:“请王遣心膂节将,前来订约,方可从命。”

  叔陵乃复遣亲臣戴温、谭骐驎,出与订盟。摩诃把二人执送台省,立即斩首,枭示城下,城中大骇。叔陵自知不济,仓皇入内,驱妃张氏及宠妾七人,俱沉入井中,自领步、骑数百,与伯固夤夜出走,乘小舟渡江,欲自新林奔隋,行至白杨路,后面追兵大至,伯固避入小巷,叔陵亲自追还,拟与追军决一死战。锋刃未交,部下已弃甲溃奔。萧摩诃部将马容、陈智深,双刺叔陵,叔陵坠落马下,即被杀死。伯固亦为乱兵所杀,两首并传入都门,当下自宫中颁敕,所有叔陵诸子,一体赐死,伯固诸子,废为庶人。余党韦谅、彭暠、郑信、俞公喜等,并皆伏诛。

  于是叔宝即皇帝位,援例大赦,命叔坚为骠骑将军,领扬州刺史。

  萧摩诃为车骑将军,领南徐州刺史,晋封绥远公。立皇十四弟叔重为始兴王,奉昭烈王宗祀。余弟已经封王,一概照旧,未经封王,亦皆加封。尊谥大行皇帝为孝宣皇帝,庙号高宗,皇后柳氏为皇太后。总计陈主顼在位十四年,享年五十三,这十四年间,起兵数次,既得淮南,仍复失去,对齐有余,对周不足,只好算做一个中主。而且得国未正,传统未贤,偌大江东,终归覆灭,史称他德不逮文,智不及武,恰也是一时定评呢。【褒贬得当。】

  叔宝已经嗣位,项痛未愈,病卧承香殿,不能听政,内事决诸柳太后,外事决诸长沙王叔坚。叔坚渐渐骄纵,势倾朝廷,叔宝未免加忌,只因他讨逆有功,含忍过去。寻且加官司空,仍兼将军刺史原官。立妃沈氏为皇后,皇子胤为皇太子。胤系孙姬所出。因产暴亡,沈后特别哀怜,养为己子。太建五年,已受册为嫡孙,寻封永康公,聪颖好学,常执经肄业,终日不倦;博通大义,兼善属文。既得立为储君,朝野慰望,共称得人。【反射下文。】

  越年正月,改元至德。叔宝疮疾早痊,亲自听政,都官尚书孔范,中书舍人施文庆,皆东宫旧侍,并得邀宠,遂日夕在叔宝前陈论叔坚过失。叔宝本已相猜,更兼二人从旁构煽,越加动疑,遂调回皇弟江州刺史豫章王叔英,陈主顼第三子。令为中卫大将军,出叔坚为江州刺史,另用晋熙王叔文【陈主顼第十二子】代刺扬州。

  叔坚入朝辞行,又由叔宝当面慰谕,留任司空,再调叔文往江州,命始兴王叔重为扬州刺史。甫经莅政,便已朝令暮改,自相矛盾。叔坚既不得专政,又不得外调,郁郁困居,绝无聊赖,乃雕刻木偶为道人装,中设机关,能自拜跪,使在日月下,醮祷求福。【真是呆想。】

  当有人讦他咒诅,被逮下狱,由内侍传敕问罪。叔坚答道:“臣本无他意,不过前亲后疏,意欲求媚,所以祈神保祐。今既犯天宪,罪当万死,但臣死以后,必见叔陵,愿陛下先传明诏,责诸泉下,方免为叔陵侮弄。”

  【仍是呆话。】

  这一席话,由内侍还报。叔宝也记念前勋,不思加刑,乃特下赦书,但免司空职衔,仍使还第,食亲王俸。过了数月,复起为侍中,兼镇左将军。

  前太子詹事江总,素长文辞,与叔宝相暱,叔宝为太子时,总自侍东宫,为长夜饮,且养良娣陈氏为女,导太子微行。陈主顼闻总不法,将他黜免。叔宝嗣位,即除授总为祠部尚书,未几又迁为吏部尚书,又未几且超拜尚书仆射。尝引总至内廷,作乐赋诗,互相唱和。

  侍中毛喜系累朝勋旧,叔陵谋逆,喜与叔坚并主军事,更得纪功。叔宝亦颇加优礼,或令入宴。喜因山陵初毕,丧服未除,不应如此酣饮;且见后庭陈乐,所作诗章,多淫艳语,更觉看不过去,只一时不好多言。可巧叔宝酒酣,命喜赋诗,喜即欲规诫,又恐叔宝酒后动怒,乃徐徐升阶,佯为心疾,扑仆阶下。叔宝即命左右扶起,掖出省中。及叔宝酒醒,忆喜情状,顾语江总道:“我悔召毛喜,彼实无疾,不过欲阻我欢饮,托疾相欺,如此奸诈,实属可恨。”

  说着,即欲使人系喜,还是中书舍人傅縡,谓喜系先帝遗臣,不宜重谴,乃谪喜为永嘉内史。

  自喜被外谪,言官相率箝口,无人进规,叔宝日益荒淫,不是使酒,就是渔色。沈皇后为望蔡侯沈君理女,母即高祖女会稽公主,公主早亡,后年尚幼,哀毁如成人。宣帝顼闻后孝思,所以待后及笄,纳为冢妇。已而君理逝世,后复出处别舍,日夕衔哀,叔宝目为迂愚。且因后端静寡欲,很不惬意,另纳龚、孔二女为良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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