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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暗杀党骈诛湖北 讨袁军竖帜江西(2)


  本大总统及我文武同僚,将同为万古罪人,此心其何以自白?夷考共和政体,由多数国民代表,议定法律,由行政官吏依法执行,行不合法,国民代表,得而监督之,不患政治之不良。现国会既已成立,法律正待进行,或仍借口于政治改良,不待国会议定,不由国会监督,簧鼓邪词,背驰正轨,惟务扰乱大局,以遂其攘夺之谋,阳托改革之名,其实绝无爱国与政治思想。种种暴乱,无非破坏共和,凡民国之义,人人均为分子,即人人应爱国家,似此乱党,实为全国人民公敌。默念同舟覆溺之祸,缅维新邦缔造之艰,若再曲予优容,姑息适以养奸,宽忍反以长乱,势不至酿成无政府之惨剧不止。

  所有案内各犯,除宁调元、熊越山、曾毅、杨瑞鹿、成希禹、周览,已在汉口租界德法各捕房拘留,另由外交部办理外,其在逃之夏述堂、王之光、季良轩即季雨霖、钟勖庄、温楚珩、杨子鬯即杨王鹏、赵鹏飞、彭养光、詹大悲、邹永成、岳泉源、张秉文、彭临九、张南星、刘仲州等犯,著该都督民政长将军都统护军使,一体悬赏饬属严拿,务获解究,以彰国法而杜乱萌。此令!

  ***

  此令一下,湖北各军界,格外严防,按日里探查秘密,昼夜不懈,黎副总统亦深居简出,非遇知交到来,概不接见,府中又宿卫森严,暗杀党无从施技。只民政长夏寿康,及军法处长程汉卿两署内,迭遇炸弹,幸未伤人。还有高等密探张耀青,为党人所切齿,伺他出门,放一炸弹,几成齑粉;又有密探周九璋,奉差赴京,家中母妻子女,都被杀死,只剩一妹逸出窗外,报告军警,到家查捕,已无一人,但有尸骸数堆,流血盈地。自是防备愈密,查办益严,所有讨贼诛奸铁血血光各团,无从托足,遂纷纷窜入江西。

  江西都督一缺,自归黎元洪兼任后,黎因不便离鄂,特荐欧阳武为护军使,贺国昌护民政长,往驻江西。除照例办事外,遇有要公,均电鄂商办。嗣由党人日集,谣言日多,江西省议会及总商会,恐变生不测,屡电到鄂,请黎莅任。这时候的黎兼督,不能离武昌一步,哪里好允从所请,舍鄂就赣呢?会九江要塞司令陈廷训,连电黎副总统,极言:“九江为长江要冲,匪党往来如织,近闻挟持巨金,来此运动,克期起事,恳就近速派军队,及兵轮到来,藉资镇慑”等语。黎副总统,亟遣第六师师长李纯,率师东下,一面密报中央,请再增兵江西,藉备不虞。袁总统即命李纯为九江镇守使,并陆续调遣北军,分日南下。

  那知护军使欧阳武,偏电达武昌,声言:“赣地各处,一律安靖,何用重兵镇慑?现在北军,分据赛湖、青山、瓜子湖一带,严密布置,断绝交通,商民异常恐慌,请即日撤回防兵,且乞转达中央,务期休兵息民”云云。

  黎得此电,不禁疑虑交并。【这种把戏,一时却看他不懂。】只好覆慰欧阳,说明陈司令告急,因派李司令到浔,既据称赣省无事,当调李回防,但船只未到,军队未回以前,仍希转饬浔军,并地方商民,毋徒轻信谣言,致生误会为要。这电文甫经发出,不意陈廷训又来急电,说:“由湖口炮台报告,前督李烈钧带同外人四名,于七月八日晚间,乘小轮到湖口,会同九十两团,调去工程辎重两营,勒令各台交出,归他占据,并用十营扼住湖口,分兵进逼金鸡炮台,且有德安混成旅旅长林虎等,亦向沙河镇北进,闻为李烈钧后援。事机万急,火速添兵。”

  看这数语,与欧阳武所报情形,迥然不同,弄得黎副座莫明其妙。又电诘欧阳武,等他复电,竟有一两日不来。独镇守使李纯,却有急电请示,据言:“李烈钧已占住湖口炮台,宣告独立。前代理镇守使俞毅及旅长方声涛,团长周璧阶等,俱潜往湖口,与李联兵,驻扎德安的林虎,亦前应李众,乱机已发,未敢骤退,请训示遵行。”

  那时江西兼督黎副总统,已经瞧破情形,飞电令李纯留驻九江,毋即回军,复电致政府,详报护军镇守两使情状。政府即严诘欧阳武,欧阳武复电到来,略言:“李烈钧确到湖口,九十两团,虽为所用,幸两团以外,各处军队,未经全变。现已连日调集南昌,并开两团往湖口,竭力支持,荷蒙知遇,当誓死图报”云云。政府复据情电鄂,黎兼督又是动疑,忽传到讨袁军檄文,为首署名,就是总司令李烈钧,接连列名的,乃是都督欧阳武,民政长贺国昌,兵站总监俞应鸿等,所说大旨,无非是痛詈老袁。黎亦瞧不胜瞧,但就紧要数语,仔细一阅,略云:

  民国肇造以来,凡我国民,莫不欲达真正目的。袁世凯乘时窃柄,帝制自为;灭绝人道,而暗杀元勋,弁髦约法,而擅借巨款。金钱有灵,即舆论公道可收买,禄位无限,任腹心爪牙之把持。近复盛暑兴师,蹂躏赣省,以兵威劫天下,视吾民若寇仇,实属有负国民之委托,我国民宜亟起自卫,与天下共击之!

  黎阅至此处,将来文掷置案上,暗暗叹道:“老袁却也专制,应该被他讥评,但他们恰也性急。前年革命,生民涂炭,南北统一,仅隔一年,今又构怨弄兵,无论袁政府根地牢固,一时推他不倒,就是推倒了他,未必后起有人,果能安定全国,徒令百姓遭殃,外人干涉。唉!这也是何苦生事呢!我只知保全秩序,不要卷入漩涡,省得自讨苦吃罢。”

  【好算明见。】

  正筹念间,李烈钧又有私函到来,接连是黄兴、柏文蔚等,也有电文达鄂。黎俱置诸不理,未几,得九江镇守副使刘世钧要电,请催李纯速攻湖口,又未几,得欧阳武通电,说:“由省议会公举,权任都督,且指北军为袁军,说他无故到赣,三道进兵,具何阴谋?赣人愤激得很,武为维持大局计,不得不暂从所请”云云。又未几,得李纯急电,已与林虎军开战了。正是:

  帷幕不堪长黑暗,萧墙又复起干戈。

  欲知李林两军胜负,容待下回表明。

  *==*==*

  是回为二次革命之发端,见得正副两总统,内外通筹,联为一体,专防国民党起事。周予儆之自首,得票传黄兴到京,所以抗宋案也,徐企文之攻制造局,得输运陆海军至沪,所以争先著也。赣皖粤三都督,尽令免官,所以报争款之怨,而弱党人之势也。一步紧一步,一着紧一着,此是袁总统无上兵略,而黎副总统即默承之,党人不察,徒号召党羽,散布鄂省,令几个好男女头颅,无端轻送。至图鄂不成,转而图赣,曾亦闻李纯已至,北军南来,要险之区,俱已扼守,尚有何隙可乘耶?

  或谓三督在位,尚有兵权,何不乘免官令下之时,联合反抗,宣告独立,乃迟至卸职以后,再行发难,毋乃太愚。是不然。袁政府既能撤除三督,宁不能防备三督?三督正因老袁之注意,姑为此寂然不动,遵令解职,待事过境迁,乃跃然而起,掩其不备。彼以为老袁已弛戒心,而谁料老袁之防,转因此而益切。十面埋伏,专待项王。袁之计何其巧乎?故予谓周予儆、徐企文辈,实皆受袁之指使,试悉心钩考之,当知予言之非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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