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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焚乌巢曹操屡施谋 奔荆州刘备再避难(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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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喜说道:“此计甚妙。就使操能破琼,我已拔彼大寨,彼亦穷无所归。” 遂命部将张郃、高览,往袭操营。 郃进说道:“操善用兵,营内必然预备,不如先往救琼,若琼被一破,粮被焚劫,我等俱束手成擒了。” 绍答说道:“我自有区处,汝等尽管往袭操营,我当遣蒋奇往援乌巢便了。” 郃乃与高览同行,才至操营外面,一声号炮,左有曹洪,右有荀攸,各引兵两路杀来,郃与览分头抵敌,尚是不能支持,只好败回。郭图闻信,自愧失计,遂进白袁绍道:“郃等以败为喜,不肯效力,现已报称退回。” 绍顿时大怒,立派营弁召回二人,从重治罪。营弁驰告郃览,郃、览俱恐受诛,索性返奔操营,自请投降。曹洪正收兵回营,闻得郃、览来降,疑不敢受。荀攸道:“郃等战败惧诛,故来乞降,尚有何疑?” 洪乃开营纳入,专待操自来发落。操尚在乌巢,焚粮未尽,正值蒋奇引兵趋至,操军见援兵到来,忙请分兵迎敌。操大喝道:“贼至背后,回战未迟!” 及蒋奇进攻,乃麾兵返斗,许褚徐晃,双马突出,夹击蒋奇。蒋奇措手不及,立被杀死,众又骇奔;操也不追赶,但看辎重焚尽,方令将绍兵尸骸,各割一鼻,牛马各割唇舌,引军自归。 到了营中,由曹洪引见张郃、高览。操好言抚慰,留居麾下;并使人将人鼻兽舌,取示绍军。【原来为此!】绍军汹惧,自相惊扰,操又四布谣言,谓将驱兵攻邺,绝绍归路,绍军疑为实事,纷纷溃归,连绍亦惊惶失措,与长子谭微服跨马,单骑渡河,操接得侦报,督兵追去,已不及擒绍父子。但截住残兵数万,呼令归降,残兵无路可走,无奈降操。操见未出真诚,悉数坑毙。【残虐得很!】又擒得绍监军沮授,操与授本系相识,令左右替他释缚,授大呼道:“我非降将,既已受擒,情愿一死!” 操慰语道:“本初无谋,不知用君,今丧乱未定,方当与君共图大事,幸毋执迷!” 授抗声道:“叔父母弟,悬命袁氏,若蒙公惠,速死为福!” 操又说道:“我若早能得君,天下已平定了!” 因厚礼相待,使留帐下。授在营中盗马,仍欲奔还,被操将察出破绽,当即白操。操见授终不为用,方命处斩,仍为礼葬。【是笼络士心处。】 操驰入绍营,见有文书一束,多系都人交通信札,即令一律焚去,且语大众道:“当绍强盛时,我尚不能自保,何况众人?” 又收得财物等件,尽赏将士,众皆欢跃;惟操营内粮食已尽,绍营中亦无粮可因,乃移军至安民就食,休养疲兵,再图进取。 那袁绍渡河奔归,神色沮丧,走入黎阳北岸屯营,戍将蒋义渠出帐迎接,绍握手与语道:“兵败至此,今日当以首领付卿!” 义渠力为劝解,并避帐居绍,使得传宣号令,招谕溃卒,兵士稍稍趋集,寻觅父子兄弟,多半散亡。渠且泣且语道:“向若从田别驾言,当不至此!” 这语为袁绍所闻,绍亦自悔,顾语护军逄纪道:“我前日不听田丰,致有此败,我今归去,羞见此人。” 逄纪即进谗道:“丰在狱中,闻主公败还,抚手大笑,自谓不出所料。” 绍大怒道:“竖儒竟敢笑我么?”遂遣吏杀丰。 丰羁狱已久,由狱吏入报绍军败状,丰太息道:“我今死了!” 狱吏惊讶道:“主公败回,必自悔前事,释君出狱,大加重用。” 丰摇首道:“军若得胜,主公心喜,或将赦我,今战败自惭,我有何望?” 说着,果有绍使到来,传命杀丰,丰因即自刭。【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是时冀州城邑,相率生贰,绍收集散卒,分道四略,稍得平定。 独刘备南北驱驰,两次投绍,复两次离绍,道出邺城,得与赵云相遇,阔别有年,重复聚首,当然喜如所望。再至汝南招寻刘辟,途中始会见关羽,又是一番悲喜交并。再由羽述及甘糜二夫人,与张飞同住古城。乃亟诣古城相见,夫妇团圆,弟兄欢聚。再加糜竺孙乾等亲从毕集,仿佛重光日月,再造家乡。好容易过了几宵,备因古城狭小,不堪久住,决计挈家引侣,偕往汝南,四觅刘辟,不见下落;惟刘辟余党龚都,却占住汝南,迎备入城。 未几得袁绍败信,备语关张二人道:“我见绍外宽内忌,党与纷岐,已料非曹操敌手,前次到了汝南,已欲与绍脱离,适值曹军到来,不得已再往依绍;嗣见绍不听良谋,败亡在迩,我所以再与绍言,叫他南连刘表,乘机乞使,复得南来。绍不必虑,所虑惟操,只恐此地亦未能安居哩!”【借备口中,叙离绍始末。】 正在踌躇未定,便有侦骑入报道:“曹操部将蔡阳,领兵入境,想是来攻此城。” 张飞跃起道:“我愿去取蔡阳首级!” 关羽赵云亦愿同往,备允他出敌,三员虎将,连镳并出,不到半日,便取得蔡阳头颅,欣然回城。备又喜又惊道:“我斩蔡阳,操必自至,彼方胜袁绍,锋不可当,不如径投刘表为是。” 张飞道:“操果到来,何妨再战!难道操能必胜么?” 关羽却说:“频年依人,终非了局,且待操果亲至,再作计较。” 备乃留居汝南,使人专探曹军举动。过了数旬,果有急报传至,乃是曹操亲督大军,杀奔前来,备忙令束装起行,张飞还要出战,经备阻止,匆匆带领家小,及关张赵等将吏,驰出南门,直抵荆州。汝南城内,只剩了龚都一人,亦知不能拒操,仓皇避去。 至曹操到了城下,已是虚若无人,由他进城,操总算禁止侵掠,出榜安民,当即顺道还许,与荀彧商议道:“我本想渡河灭绍,偏被刘备据住汝南,拊我背后,不得不移军往讨。今闻备往奔刘表,我意欲乘势南下,攻取荆州,君意以为何如?” 彧答道:“袁绍新败,部众离心,不乘此时略定河北,乃欲移军江汉,倘绍收合余烬,乘虚出袭公后,公将如何对待呢?” 操乃罢议,就在许都过年。至建安七年正月,复进军官渡,规图河北。 袁绍已还冀州,惭愤成疾,吐血不止,顿时惶急了一个继妻,借着侍疾为名,日夜进言,劝立少子,累得绍益增愁闷,病势日增。原来绍有三子,长名谭,次名熙,幼名尚,尚为继妻刘氏所出,面目清扬,为绍所爱。刘氏早请立尚为嗣,绍因舍长立幼,恐遭物议,特使谭出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当时沮授等已有异言,绍却向众解释道:“我欲令诸子各镇一州,试验才能,方好择立后嗣。” 乃又使次子熙为幽州刺史;独留尚不遣,还有并州刺史一缺,派外甥高干赴任。至官渡一役,绍将谭熙等尽行调集,不幸为操所算,败回河北,命谭熙等回镇本州;且令河上各戍营,坚壁勿战。残年将尽,忽病呕血,娇妻爱子,涕泣床前,已是愁上增愁,闷中加闷。 谁料曹操又进军官渡,捣破仓亭,急得绍鲜血直喷,昏倒床上;妻子等慌忙呼唤,虽得苏醒片时,但已时气喘声嘶,不能详嘱,少顷间两眼一翻,呜呼归阴!【狂费一生心血。】 绍妻刘氏,亟召入审配逄纪,托称遗命,立尚为嗣。配与纪皆与谭有隙,情愿事尚,即奉尚主丧,颁谕四州。绍有宠妾五人,并来举哀,刘氏不禁动恼,指挥卫士,把五妾一并杀害;且令髡发毁面,指尸叱骂道:“汝等生前献媚将军,恃色邀宠,今在我掌握,教汝死且无颜,免得再去卖俏了!” 如此妒悍,安能有后。袁谭闻丧奔至,不得为嗣,很是怏怏。尚使谭为车骑将军,出屯黎阳,并令逄纪监军,谭因黎阳为拒操要冲,请尚拨添重兵,尚但给数千人马,并传语逄纪,催谭速行,遂致谭忍无可忍,索性杀死逄纪,自往黎阳去了。小子有诗叹道: 兄弟如何竟阋墙?外兵未入内先伤, 追原祸变非无自,乃父贻谋太不臧! 谭至黎阳,正值操军进攻,究竟谭能否敌操?待至下回再表。 *==*==* 曹操处处能用谏,袁绍处处是愎谏,即此已见袁曹之兴亡,不待战而始决耳!况粮饷为行军之根本,军若无粮,败可立待。袁绍一失之韩猛,再失之于淳于琼,用人不明,贤否倒置,是尚能与操争胜乎?刘备能知绍之必败,其智识远出绍上;操亦目备为英雄,故绍败而不急追,反于势孤力弱之刘备,却郑重视之,蹙之于汝南之间,使备不得息肩。操之窘备,亦甚矣哉! 彼袁绍既自误其身,复遗误其子,身死以后,两子相争,卒致覆祚,以坐跨幽冀之袁本初,反不若奔走南北之刘玄德,善败下亡,卒能创业垂基,与曹氏抗衡终古也!才与不才之判,固如是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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