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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驳百僚班勇陈边事 畏四知杨震却遗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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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引伸前意。毛轸听了,也只得哑口无言。邓太后见班勇所议,确有至理,因复敦煌郡营兵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使居敦煌。鄯善诸国,始无异志。惟匈奴与车师国,尚是连兵入寇,钞掠河西,待至班勇出屯,方见战功,后文再表。 且说前大将军邓骘,自母丧还第后,与诸兄庐墓守制,还算勉尽孝思。季弟阊哀恸过甚,竟至骨立,尤得时誉。及服阕后,邓太后召令复职,仍授前封,骘等固辞,乃止令并奉朝请,遇有大议,方诣阙参谋。已而邓弘病逝,邓太后亲服齐衰,安帝亦服缌麻,并往吊丧。 有司请追赠弘骠骑将军,封西平侯,太后因弘有遗言,不愿加赠,但赐钱千万,布万匹。骘等复辞还不受,乃诏令大鸿胪持节,就弘灵前,封弘子广德为西平侯。嗣因弘曾为帝师,备有劳绩,复封广德弟甫德为都乡侯。都乡由西平分出,名为两侯,食邑实未尝加增,不过虚示显荣罢了。旋复封邓京子珍为阳安侯,兼职黄门侍郎。不意邓弘殁后,未及三年,邓悝邓阊,相继谢世,皆遗言薄葬,不受爵赠。【早死为幸。】 太后并如所言,惟封悝子广宗为叶侯;阊子忠为西华侯,自是邓氏兄弟五人,惟骘尚存。何不速死?免有后责!骘子凤官拜侍中,尝与尚书郎张龛书,极称郎中马融才能,说他应居台阁。又复受中郎将任尚赠马,尚坐罪弃市,见上文。凤惧连坐,先在骘前自首,骘髡妻及凤,以谢天下,舆论称贤。邓太后尝征和帝弟济北河间王子女,济北王寿,河间王开,俱见三十四回。凡四十余人,又邓氏近亲子孙三十余人,为开邸第,教学经书,亲自监试,威爱兼施。且诏敕从兄河南尹邓豹,越骑校尉邓康等云: 吾所以引纳群子,置之学宫者,实以方今承百王之敝,时俗浅薄,巧伪滋生,五经衰缺,不有化导,将遂陵迟,故欲褒崇圣道,以匡失俗。《传》不云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今末世贵戚,食禄之家,温衣美食,乘坚驱良,而面墙无术,不识臧否,斯故祸败所从来也!永平中,四姓小侯,皆令入学,所以矫俗厉薄,返诸忠孝。先公既以武功书之竹帛,兼以文德教化子孙,故能束身修心,不触刑网。诚令儿曹上述祖考休烈,下念诏书本意,则足矣。其勉之哉! 邓氏子弟,素承训诫,虽似保泰持盈,有所顾忌,但声势已是赫耀,宫廷内外,无不曲意趋承。时三公已皆易人,太尉李修,已经去世,后任为大司农司马苞,不久又殁,代以太仆马英;司空张敏罢职,改任太常刘凯为司空;未几司徒夏勤免官,进刘恺为司徒,用光禄勋袁敞为司空。【三公为汉廷重官,故每有沿革,备叙不遗。】 敞为故司徒袁安子,廉正不阿,与邓氏子弟有嫌。尚书郎张俊,有私书与敞子,述及省中秘议,当时尚无人知晓。俊有同僚朱济丁盛,品行不修,为俊所嫉,意欲上书弹劾,偏两人得悉风声,转浼同官陈重雷义,代为缓颊。陈雷俱豫章人,向系好友,并有义行,陈重得举孝廉,让与雷义,义当然不受,两人交让数次,太守张云,因相继并举,均得入为尚书郎。乡里有谣传云:“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 随笔叙入雷陈交谊,是消纳法。此次为朱济丁盛所托,两人不知他品行失检,只因同僚相委,不便固却,乃转告张俊,乞免奏弹。俊年少气盛,怎肯听从?雷陈亦乐得辞退,复告朱济丁盛。济与盛越加衔恨,遂私赂侍史,使求俊短,得俊与敞子书稿,便即封好上奏。朝廷因他漏泄省事,拘俊下狱,且责袁敞教子不严,交通郎官,策免司空官职。敞愤急自尽,俊坐罪论死。亏得他文艺素优,在狱上书侃侃论辩,邓太后爱他文辞,特驰诏赦免死刑。俊已被刑官推出都门,引颈待戮,死里逃生,可谓侥幸万分。敞子亦得免死,并赐复敞官,仍用三公礼殓葬,继任为太常李郃。郃未几罢官,复另任卫尉陈褒。司徒刘恺,与李郃同时罢免,特简太常杨震为司徒。 震字伯起,弘农郡华阴县人,父名宝,习欧阳尚书,注见前。隐居不仕。相传宝年九岁时,出游华阴山北,见一黄雀为鸱鸮所伤,坠落树下,被蝼蚁困住,宝心怀不忍,将雀取归,置巾笥中,饲食黄花,百余日毛羽丰满,纵令飞去,是夕有黄衣童子入见,向宝再拜道:“我乃西王母使者,蒙君仁爱,拯我灾厄,谨酬白环四枚,令君子孙清白,位登三公,有如此环!” 说毕,将环呈上,宝方才接受,转眼间童子已杳,诧为奇事。后来娶妻生子,取名为震。震少年丧父,能承遗志,博通经籍,家贫无资,课徒为生,暇辄亲植菜蔬,供养老母,门生替他种植,震却不愿,特拔起更种,免得弟子服劳,诸儒交口相赞道:“关西孔子杨伯起。” 嗣复有鹳雀衔三鳣鱼,飞集讲堂前,有都讲取鱼进说道:“蛇鳣为卿大夫服,鳣数有三,便是三台预兆,先生当从此升迁了!”【酬环衔鳣事,趁手叙明。】 时震年已至五十,果由大将军闻名辟召,得举茂才。四迁至荆州刺史。调任东莱太守,道经昌邑,县令王密,本由震举荐茂才,至是乘夜进谒,献金十斤。震勃然道:“故人知君,难道君不知故人么?” 密答说道:“暮夜进馈,何人知晓?” 震摇首道:“天知地知,汝知我知,共有四知,何谓无知?” 说着,举金掷还,密怀惭引退。震就任年余,又转为涿郡太守,持身廉介,不受私谒,子孙常蔬食步行。或劝震少营产业,留贻子孙,震正色道:“使后世称我为清白吏,便是贻泽子孙,比较贻金积产,好得多哩!”【四世贵显,赖此余泽。】 元初四年,征入为大司农,永宁元年升任司徒,朝野无不钦慕,就是邓太后亦另眼相看。惟安帝年将及壮,邓太后尚未还政,临朝如故。先是郎中杜根,奏请归政嗣皇,语甚切直,惹动太后盛怒,令用缣囊盛根,下杖扑死。刑罚亦奇。弃尸城外,竟得复苏,逃奔宜城山中,为酒家保,埋名避难。 还有平原郡吏成翊世,亦奏请太后归政,坐罪系狱。越骑校尉邓康,因宗族盛满为忧,屡劝太后恬退深宫,太后不从,康谢病不朝。太后使侍婢探视,侍婢本由康家入宫,服事太后多年,当时老年内侍,多称中大人,所以待婢奉命视康,及门通名,亦以中大人自呼,康召婢入内,厉声呵叱道:“汝出自我家,敢自称中大人么?” 说得侍婢满面羞惭,回宫复命,便诬康心存怨望,诈称有疾。太后不禁怒起,竟将康罢免官职;但存夷安侯旧封,遣令就国,削绝属籍。若非邓氏支裔,性命休矣。及永宁二年仲春,太后不豫,欬逆唾血,尚力疾起床,乘辇出殿,召见侍中尚书,顺便至太子宫中监视。还宫后大赦天下,赐诸园贵人,及王侯公主钱帛有差。到了春暮,病势日笃,竟尔归天,享年四十一岁,临朝至十有八年。小子有诗咏道: 屈指临朝十八年,母仪虽美总贪权; 千秋书法留遗憾,何若含饴马氏贤! 马氏指明帝后。 欲知邓太后临终后事,待至下回再详。 *==*==* 黩武穷边,古有明戒!然既已奏功于当日,不应隳绩于后时!试思班超以二三十年之劳苦,得定西域,而却北虏,乃以后任非才,一旦轻弃,岂不可惜?勇承父志,再议屯边,朝臣多以为非计,即史家亦谓其复图西域,致贻河西以寇虏之忧。不知西域不通,河西亦未必免寇,勇之驳斥群僚,并非强词夺理。且观其后来出屯,终复父业,坐言起行,勇固为定远肖子乎! 杨震不受遗金,四知之言,可质天地;并欲清白传子孙,卒能贻泽后人,休光四世。后之为子孙计者,何其熏心富贵,但知贻殃,未知贻德耶?而关西夫子杨伯起,卒以此传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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