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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谧·三都赋序


  ※皇甫士安

  玄晏先生曰:古人称不歌而颂谓之赋。
  然则赋也者,所以因物造端,敷弘体理,欲人不能加也。
  引而申之,故文必极美;触类而长之,故辞必尽丽。
  然则美丽之文,赋之作也。
  昔之为文者,非苟尚辞而已,将以纽之王教,本乎劝戒也。
  自夏殷以前,其文隐没,靡得而详焉。
  周监二代,文质之体,百世可知。
  故孔子采万国之风,正雅颂之名,集而谓之《诗》。
  诗人之作,杂有赋体。子夏序《诗》曰:一曰风,二曰赋。故知赋者古诗之流也。
  至于战国,王道陵迟,风雅浸顿,於是贤人失志,辞赋作焉。
  是以孙卿屈原之属,遗文炳然,辞义可观。
  存其所感,咸有古诗之意,皆因文以寄其心,托理以全其制,赋之首也。
  及宋玉之徒,淫文放发,言过于实,夸竞之兴,体失之渐,风雅之则,於是乎乖。
  逮汉贾谊,颇节之以礼。自时厥后,缀文之士,不率典言,并务恢张,其文博诞空类。
  大者罩天地之表,细者入毫纤之内,虽充车联驷,不足以载;广夏接榱,不容以居也。其中高者,至如相如《上林》,扬雄《甘泉》,班固《两都》,张衡《二京》,马融《广成》,王生《灵光》。
  初极宏侈之辞,终以约简之制,焕乎有文,蔚尔鳞集,皆近代辞赋之伟也。
  若夫土有常产,俗有旧风;方以类聚,物以群分。
  而长卿之俦,过以非方之物,寄以中域,虚张异类,托有於无,祖构之士,雷同影附,流宕忘反,非一时也。
  曩者汉室内溃,四海圮裂。孙、刘二氏,割有交益;魏武拨乱,拥据函夏。
  故作者先为吴蜀二客,盛称其本土险阻瑰琦,可以偏王。
  而却为魏主,述其都畿,弘敞丰丽,奄有诸华之意。言吴蜀以擒灭比亡国,而魏以交禅比唐虞,既已著逆顺,且以为鉴戒。
  盖蜀包梁岷之资,吴割荆南之富,魏跨中区之衍,考分次之多少,计殖物之众寡,比风俗之清浊,课士人之优劣,亦不可同年而语矣。
  二国之士,各沐浴所闻,家自以为我土乐,人自以为我民良,皆非通方之论也。作者又因客主之辞,正之以魏都,折之以王道,其物土所出,可得披图而校。
  体国经制,可得按记而验,岂诬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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