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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千三百三十九 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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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庚·兵 兵守 【孙子】 四战之国贵守战,负海之国贵攻战。四战之国,好举兴兵以距四邻者,国危。四邻之国一兴事,而己四兴军。故曰国危。四战之国,不能以万室之邑,舍钜万之军者,其国危。故曰四战之国,务在守战。守有城之邑,不知以死人之力,与客生力战,其城拔者,死人之力也。客不尽夷城,客无从入。此谓以死人之力,与客生力战,城尽夷。客若有从入,则客必罢,中人必佚矣。以佚力与罢力战,此谓以生人力与客死力战,皆曰围城之患。患不尽死而已。此三者,非患不足,将之过也。守城之道,重在城也。故曰客治簿檄,三军之多分矣。客之候军之效,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之老弱者为一军,此为之三军。壮男之军使盛食励兵,陈而待敌。壮女之军使盛食负垒,陈而待令。客至而作土以为险阻,反耕格阱,发梁彻屋,给徒从之不洽而之,使客无得以助攻备。老弱之军,使牧牛马羊彘,草木之可食者,收而食之。以获其壮男女之食。而慎使三军无相遇,壮男遇壮女之军,则男贵女而奸,民有从谋而国亡喜。与其恐有蚤闻,勇民不战。壮男壮女遇老弱之军,则老使壮悲,弱使强怜,悲怜在心,则使勇民更虑,而怯民不战。故曰慎使三军无相遇,此盛力之道。 【续后汉书】 《兵守》: 兵之为守尚矣,凡建侯树,屏列之采卫,皆以守卫中国。分乡置遂,赋之师旅,皆以守卫京师。设防会禁,统之方伯,皆以守卫列国。边徼则有戎役,宫闱则有环列,皆所以为守也。故兵为天下之大闲,谨其所守,相为维捍,则天下安且固矣。孔子作春秋,每致责于守土之君,以存天下之闲。天子,守天下者也,有道则守在四夷至于出居于郑,失其所守则不足为王。城成周而所守愈隘,不足以为京师,是以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无以为闲也。诸侯,守国者也,有道则守在四邻,至于郓溃而居乾侯,失其所守则不足为公,浚洙而中城所守愈小,不足以为都邑,是以礼乐征伐自大夫出,无以为闲也。且社稷人民,天子所授,祖宗世守,故不敢授人而自弃。强暴侵夺,力竭弗支,死之可也,固结其民去而复国避之可也。故国君死,社稷曰灭,灭之者有罪,灭者无罪而为义,其国灭而书奔者托于诸侯,有复国之道而为权。齐侯灭纪不曰灭,纪侯之奔不曰奔,特书纪侯大去其国。既不能死社稷,又不能固结其民,而复国特悻然,蔑弃宗社去而不返尔,故曰大去不当去也。至于梁伯亟城而弗处民,疲而弗堪,为秦所取,书曰:梁亡自亡之也。莒城恶恃陋而不为备,一日而楚克具三都,书曰:楚人入郓,自取之也。此天子诸侯守土捍城之大法也。若夫战攻于外,则必有居守于内,以为本根。进有所恃,退有所归,股肱心腹相为表里。故宣王外攘夷狄,则张仲在内,高祖战荥阳京索间,则萧何镇关中,光武战河北攻洛阳,则寇恂守河内,昭烈保汉中。争荆州则诸葛亮治成都,曹操南征北伐,则荀彧在许,孙策转斗江东,则张昭在吴,不有行者谁捍牧围,不有居者,谁守社稷,叔出秀处,古之制也。然必得其人,则本根强固无反顾之忧。苟非其人,未有不覆巢偾国者。夫差任宰喜否以政,使太子与老弱居守。而远争齐晋,为越所灭,关羽畀麋芳士仁以江陵围樊,而逼许洛为吴所袭,所以晋文得原而难其守,萧何为万世之功也。至于城守拒攻,将之事也。守心为上,守气次之。守兵为上,守城次之。心为气城,兵为城城,心固则气固,兵固则城固。静密专安,内外如一,无隙无瑕,以主待客,虽画地守之可也。况于城乎!又必兵械备具,薪粮足馀。进有郭围,退有停障。远有救援,迩有间侯。啬力多暇,明慎罚赏,申饬教戒,禁绝讹妄。血视肉薄,示之必死。曹仁之守樊,郝昭之守陈仓,张特之守新城,皆是也。无入新兵共守,隙开必败。文钦是也。无以敌缓纵食,食尽必危,诸葛诞是也。无以激怒出战,失守必败,曹咎是也。无以诳诱易动,动必见欺,郝普是也。且夫守贵知变,敌大则当战于外,光武之于昆阳是也。不出而致敌必败,公孙瓒之于易京是也。故善守者屹若山而不可移,渊若海而不可测,寂若无人而不可见,应若无端而不可穷,故攻为易,守为难。活地易,死地难。将将之君,用人不可不慎也。 【綦崇礼兵筹类要】 《善守篇》: 臣尝闻孙子曰:百战百胜者,非善之善也。吴起曰:战胜易,守胜难。夫示以德感以义,无智名,无勇功,而敌人悦服,是守胜之上者也。坚壁垒严斥侯,彼欲挑战而我不为动,彼欲旷日而食有不给,卒能以全取胜而敌人挫衄,是守胜之次者也。然则谷梁氏曰:倍则攻,敌则战,少则守。赵充国曰:攻不足者守有馀,司马之伐公孙渊,语其使曰: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而不战而守者几于怯矣。曰:不然。可以战则战,可以守则守。吴起守河西,而秦兵不敢东向,韩赵宾从。李广守右北平,匈奴号飞将军,数岁不敢入右北平。寇恂文武备足以守河内。韦孝宽守玉壁,帝幸其垒,观御敌之所,深欢美之,移时乃去。王师顺守孤城以抗突厥,曰:“吾受天子命守此,义不可下贼”。王思礼善守计,短攻战。孙韶守广陵青徐汝沛颇来归附,淮南滨江屯侯皆檄兵远徙,徐泗江淮之地,下居者各数百里。田豫守并州,外胡开其名相率来献,州界宁肃。华温琪守晋州,庄宗攻之,逾月不能破。梁嘉温琪善守,弃晋州为定昌军,以温琪为节度使。李周为将甚勇,其于用兵善守,能与士卒同甘苦。其守杨刘也。母丧奔归。庄宗遣他。将代周守,几为梁兵所破。庄宗遽追周还守之,梁人断晋饷援,庄宗曰:“周为我守何?”忧救至,梁兵解去。庄宗见周劳曰:微公,诸将为梁擒矣”。 臣读孙子曰: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若吴起李广类此。项羽谓曹咎曰:谨守成皋,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复从将军。曹咎不善守而卒以取败。 李光弼谓李抱玉曰:将军能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善守,而卒以破敌。臣读孙子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若曹咎者不足以知此。李广百骑,望匈奴数千骑上山阵,广以为走则追射我,立尽留则以为大军之诱于是。解鞍以示不去,用坚其意,胡终怪之弗敢击,以为有伏,夜即引去。赵充国至西部都尉府,日飨士,皆欲为用。虏数挑战,充国坚守。诱豪相责欲一斗而死可得耶! 王霸闭营休士,以屈苏茂。 曹彰北征,叛胡数千骑,卒至彰。唯有步卒千人,骑数百,用田豫计固守要隙,虏乃散走。 齐神武倾山东之众以围韦孝宽,凡六旬智力俱困而兵解去。李希烈以十万之众围刘昌,凡四十馀日,贼数败乃解去。 颜真卿守平原,采访河北。尹子奇攻陷河北诸郡,独平原北平清河固守。 江夏王宗道从秦王讨刘武周曰:“武周席胜剡然,锋未可当,正宜以计摧之。且乌合之众惮持久,若坚壁以顿其锐,沫食尽气,老可不战擒也”。王曰:“而意与我合。”李光弼御贼饶阳,问计于安思义,曰:军行疲劳,逢敌不可支,不如按军入守,料胜而出。”光弼曰:“善。” 王钦尧守颖州,秦宗权陷河南,独钦尧力战不可下,所在残破,独全颖州户二万。 臣读孙子曰:暴寇之来,必虑其强。善守勿应,若李广田豫类此。论曰:昔人谓战,以守为名,所以误敌守,以战为名,所以夸敌。所谓守者,非特坚壁垒严斥侯而已。善守者使敌不能知故,欲传城则畏吾之突战。欲退走则疑吾袭击,孰敢予攻乎?尉缭子曰:守法一而当十,十而当百,百而当千,靠则当万。则且守且战,固足以却敌。观七国之叛,韩安国持重,张羽力战,故能捍寇而有梁微羽之战,则安国能持重乎?夫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劳众。故善守者将以有待也,彼战不能胜,守不能固,乃以退保为名。是区区者,何足算哉!金起兵要兵权。凡守者劲弩强弓,渠答楼橹,足薪备粮,所以守吾之城也。设险守厄,高城深池,列戍屯兵者,所以守吾之国也。不因虑而挠,不因事而慑,积力治心,静窈闲暇者,所以守吾之气也。不守吾之气则无以全吾之城,不守吾之城则无以保吾之国。凡若此者,皆守之谓也。然而所以守者,权也。守而用权,则所以守者非徒守也,亦以攻也。所以自治而待时也。是则守者攻之基,攻者守之资。攻而不守则无以隐其微,守而不攻则无以发其机。敌攻则守,敌守则攻,不足则守,有馀则攻,示之攻而实守,示之守而实攻,此权也。不可以一类求也。 【太白阴经】 《守城具篇》: 经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人所不见谓之九地,见所不及谓之九天。禽滑厘问墨翟,答以五十六事,皆繁冗不便于用。其后韦孝宽守晋州,羊侃守台城,皆纳封胡子技巧之术。古法非不妙,然非今之所用也。今术便于事者,如左浚隍深开濠堑也。增城增修楼橹。悬门悬木板以为重门,突门于城中对敌营,自凿城内为暗门,多少临时,令厚五六寸,勿穿。或于中夜敌人初来营列未定,精骑突出击其无备,袭其不意。涂门。以泥涂门扇、厚五寸,备火。又云:涂栈以泥门上木栈,楠也。积炮石大小随事。转关桥一。梁为桥梁,端着横括,拔去括,桥关转,人马不得渡,皆倾水中。秦用此桥以杀燕丹。凿门为敌所逼,先自凿门为数十孔,强弩射之,长矛刺之。积木备垒木,长五尺,径一尺,小至六七寸,抛下打贼。积石备石于城门上,不限多少,多多为妙,临时掷下。楼橹却敌,上建堠楼,以板为之,挑出为楼橹。篦篱战格于女墙,上,挑出去女墙三尺。内着横括,前端安辖,以荆柳编之,长一大阔五寸。又立间道内柱,上布板木为栈。立栏干于栅上,悬门拥墙濠堑拒马,一如城垒,人事军律守城。夫城受围,外兵势众。若非严备,恐陷贼谋。即须城内周回三十步不令人住,贵取索易为。但贼围城即于大城外羊马城内,去大城二丈,周面等筑小城。下于大城一五四四 三分,二分两面直下掘土。又城壕堑于女墙上,安不定板棚阔五尺,长一丈,每棚施转关轴,周遍其城。贼入上下,及立皆不得,倾入濠中,虽百万之众,不足填之。名曰:“万全棚”,馀守具大体略之。 【玉帐玄枢】 《守城》: 守城之法,有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称杂攻之要,五步有五长,十步有十长,百步皆有将,其将长武文相兼,量材授任而统领之。敌在城外,城中有火,须防有奸人内应,但令通便近主掌,管老少妇女救之。及遣大将亲作左右监督救援,守城士卒不得辄离职掌,乱走街巷犯者斩。 边城十一月烧城隍境上草木,及四方恶山,深谷大川,连海侧近树木,原野皆令净尽树木无隐匿也。布幔法。用布旗为之,以竿悬挂女墙之外。八尺折去矢石之势,则不损墙。 燕尾炬。缚芦苇草为之,分为两岐如燕尾之状,以油脂灌之。和火从城上,队下烧之。下照城脚却贼,遇夜乘城而上城半腰,每十步悬一灯笼,以审非意。或用松明亦可。义竿用铁为之,分两岐义,敌人飞梯连枷,棒如打禾者,用打女墙外上来者。钩竿如枪,两边有曲刀刃,可以钩物。诸灰沙糠秕播于城上,以眯贼目。或烧铜铁汁物洒之,或用手炮石打之,油囊盛水于楼上,掷灭贼火。车中囊破,火自灭矣。 守城之法。灰砂、铁、铜、镬、盆、瓮、石雷木、炮石、水筒、长刀、长斧、长锥、长镰、连枷棒、棍棒、长短枪、瓦砾、炮石之类,不可不置也。城中柴草贮积之处,预以泥厚涂之,火箭可防。城中茅草房舍非瓦盖者,用泥厚涂之,以防火炮。楼上楼橹吊钟板,皆皮裹用毡覆水湿之,以防火炮、火箭也。敌攻城于地道,来自于城上,凿穿一井截之。积薪井中,如火薰之。谓之天井。城内四傍穿井深二丈,新瓮皮幔于井内,枕听切之。去城五百步皆知之,知穴处取凿迎之,以乾艾数石,烧令烟减氵曳,仍用皮袋吹之。积石备炮石,随大小用。 积木桶檑木长五尺,径一尺,至小五六尺。又用弩射之,长茅枪刺之,则敌不敢近门。篦篱战格于女墙上,跳椽去墙二尺,内着横插。掾端安辖,以荆柳编之。长一丈五尺,安于掾端,以遮矢石。贼以火车将油镬煎炼推及城门,纵火而去,切不得以少水投之,油得水而焰更高,必须众水俱沃,方可灭之。 【行军须知】 《守城》: 兵法曰:守城者,则深沟高垒,坚壁利刃,藏声灭迹,常令防城。占具敌棚,楼橹完壮,以备应急使用。边城并宜足备陈此名件,预知施设更在临时,取其利便。 一用火筒火炮,长枪檑木手炮,伤上城人。 一多设备城毡帘笆篱牌沙,隔遮其矢石。一多置救火水桶,要堤防积薪烧城门楼橹用。一当城门路安置转关、机桥木、马子陷、马坑、铁蒺藜。 一多设照城灯笼,防夜后有贼人凿城于黑暗处。垂索求入城中,放火乱军。一用床子弩放火箭及火炮,烧填濠柴草。 一用火炮打距堙土山鹅车洞子。 一城寨若在平川,或侧有高原,泉水成流。及有江河须防决壅灌城之患。今河东古太原城,宋决汾水而灌刘维元是也。 一城上以彩旗诈为风占,使敌人仰望城上,即顺风吹扬糠秕、石灰、眯其目眼。次用金斗猛火油漉之,劲弓硬弩射之,以粪炮污之,砖石打之,即退。 一城上多备泥浆桶麻搭,防敌人放猛火油箭火炮。 一用火钩烧红垂城下,贼人见之用手樊悬,以损其手。 一烧城多置瓮听,恐有人马凿城为孔,昔恩州用此破之。 一用旋风炮打填濠人、及围队人马。 一垂火箱烧炙穴中,掘城濠人及掘天井填杀掘城人。 一绕城多设突门,暗出勇骑人马,攻其不意之处。 一城中空阔地多堆积砖石,可抛掷城下敌人。 一收城中粪秽,用水调稀,顺风浇污攻城敌人。 一贼若于城外高山之上,置起望楼,观我城中虚实者,如城中军马数少,即以居民牛马尽与披挂衣甲,于街市摆列。又使居民上城,少壮者在前,老弱者在后,俱要相接。次用妇女披挂搠立,不可与少壮男子相杂,恐生奸邪,可代正军防守门户,往来巡城应急使用。 一可于城外聚集民户大军,及拆屋囗大小竹木作木栅,周围密下枯签七里,椿外开深沟,起直吊桥。遇夜下锁蒺藜地,栅板差人伏路,城里重门击柝鸣鼓,知更提铃巡警,以防奸宄城门。当路安置转关机桥、木马子、陷阱坑,昼夜官军守把四门,盘诘奸细。 一城内无事日,多穿井准备缓急,要水用度。及檐、桶、井绳之类亦备。 一城内多用泥草及湿毡搭盖,积聚柴薪,令人宿护,防贼火烧。 右已上防城之法,虽是广设备御,昼夜无停,巧施谋策,详在主将。度其虚实,临机应变,可以保全。 【武经总要】 《守城》: 梁侯景反浮江西,寇军次夏首,王僧辩为大都督,军次巴陵,既景陷郢城,将进寇荆州。于是氵公江屯戍,望风请服。僧辩并沉公私船于水,分命众军乘城固守。偃旗卧鼓,安若无人。翌日贼众济江,轻骑至城下谓城中曰:“语王领军何不早降”?僧辩使答曰:“大军但向荆州,此自当非碍。僧辩城中百口在人掌握,岂得便顷降之?景军内薄,苦攻城内,同时鼓噪矢石雨下,贼乃引退。元帝又命北平将军胡僧祐率兵援僧辩。是日,贼复攻城不克。又为火舰烧栅,风不便,自焚而退。有流星堕营中,贼徒大骇,相顾失色。贼帅任约又为陆法和所擒,景乃烧营夜遁。 侯景反攻陷历阳至新林,帝使羊侃入副宣城王都督城内诸军。景卒既至,百姓竞入。公私混乱,无复次序,侃乃区分防拟,皆以宗室间之。军入争入武库,自取器甲,所司不能禁,侃命较数人,方得止。及贼逼城,众皆汹惧,侃伪称得外射书云:郡陵西昌侯已至近路。众乃少安,贼攻东掖门。纵火甚盛。侃以水决灭火,射杀数人,贼乃退。有诏送金五千两,银五千两,绢万匹,赐战士,侃辞不受。部曲千万人并私加赏,贼为尖头木驴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铁镞以油灌之,掷驴上焚之,俄尽。贼又东西起二土山以临城,城中震骇。侃命为地道,潜引其土山不敢立。贼又作登城楼,高十馀丈,欲临射城中,侃曰:“车高堑虚,彼来必倒。可卧而观”之。及车动果倒,众皆服焉。贼既频攻不捷,乃恐长围。朱异张绾议出击之,帝以问侃,曰:“不可;贼多日攻城,既不能下,故立长围,欲引城中降者耳。令击之,出人若少,不足破贼。若多,则一旦失利,门隘桥小,必大致挫”。衄不从,遂使千馀人出战,未及交锋,望风退走。果以争桥水,死者大半。 西魏将韦孝宽守玉壁,时东魏大将高欢倾山东之众志图西入,以玉壁冲要,先命攻之。连营数十里,乃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当见山处城上先有两高楼,孝宽更缚木接之,令极高峻。多积战具,以御之。欢伙谓城中曰:“纵尔得楼至天,我会穿城取尔。遂于城南凿地道,又于城北。起土山且作且攻,昼夜不息。孝宽复掘长堑,截其地道,仍简战士屯城外,堑上每穿至堑,战士即擒杀之。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人有在地道内者,使下柴火以皮鞭吹之,火气一冲,咸即灼烂。城外又造攻车,车之所及,莫不摧毁。虽有排盾,莫之能抗。孝宽乃缝布为缦,随共所向,则张设之。布既悬于空中,其车竟不能环。城外又缚松于竿,灌油加火,规以烧布,并欲焚楼孝宽复长作铁钩,利其锋刃。火竿既来,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城外。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为四路,于其中各施梁柱。作讫,以油灌柱,放火烧之。柱折,城皆崩坏。孝宽又随崩处竖木栅以捍之,敌不能大破。外尽其攻击之术,孝宽咸拒破之。欢无如之何,乃遣仓曹忝军祖孝徵谓曰:“未闻救兵何不降也?孝宽报云:“我城池严固,兵食有馀,攻者自劳,守者常逸,岂待旬朔之间,已须救援。适忧尔众有不足之危,我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孝徵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太尉,封郡公。邑万户,赏帛万”匹。孝宽手题书背反射城外,云:“若有斩高欢者,一依此赏”。孝宽弟子迁先在山东,又锁至城下,临以白刃云:“若不早降,便行大戮。”孝宽慷慨激扬,略无顾意。士卒莫不感励相劝。苦战六旬,伤及病死者十四五,智力俱困,因而发疾,夜遁去。 魏王思政守颖川,东魏太尉高岳来攻。筑土山以临城,飞梯火车,尽攻击之法。思政亦作火锁,因迅风便投之土山。又射以火箭,烧其攻具。仍募勇士,缒而出战。据其两山上置楼堞以助防守,高澄更益兵,堰洧水以灌城。时虽有怪兽每冲坏其堰,然城被灌已久,多亦崩颓。岳悉众苦攻,思政身当矢石与士卒同劳苦,岳乃更修堰,作铁龙杂兽。用压水神,堰成,水大至,城中泉涌溢悬釜而炊,粮力俱竭。慕容绍宗、刘丰生及其将慕容永珍,意以为闲兵乘楼船以望城内,令善射人俯射城中。俄而大风暴起,船乃漂至城下,城上人以长钩牵船,弓弩乱发,绍宗穷迫赴水而死。丰生浮向土山,复中矢而毙。擒永珍,并获船中器械。思政谓永珍曰:仆之破亡在于晷漏,诚知杀卿无益。然人臣之节,守之以死。”乃流涕斩之。思政初入颖川,士卒八千人,被围既久,城中无盐粮,死者十六七。及城陷之日,存者才三千人。虽外无救援,亦无叛者。 后周梁士彦为晋州刺吏,齐后主亲率兵攻围之。楼堞皆尽,短兵相接。士彦慷慨自若,谓将士曰:死在今日,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一当百。齐师少却,乃令妻妾及军人子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武帝六军亦至,齐师围解,士彦见帝,持帝须而泣,帝亦为之流涕。时帝欲班师,士彦扣马谏,帝从之。执其手曰:“朕有晋州为平齐之基,宜善守之。” 唐朱泚乱德宗幸奉天,居数日,贼军至。造城阔数十丈,以巨轮为脚,推之使前。施湿毡,生牛革,多悬水囊以为障,直指城东北隅。两旁构木为庐,冒以牛革回环相属。负土运薪于其城下,以填壕堑,矢石不能伤。城中汹惧,相顾失色,帝如浑王咸勉谕之,令赍空名告身。自御史大夫实封五百户巳下者千馀轴,募诸军突将敢死之士,以当之。兼赐王咸御笔一管,当战胜,量其功伐,即署其名授之。不足者笔书其身,因命以位,抚王咸背而遣之。前一日,土咸与防城,使侯仲庄揣云桥来路,先凿地道,下可深丈馀,上积马粪深五六尺。次二日,即令热火,次一日,复下柴薪夜烧之。平明火焰高于城垒,是时北风正急,贼乃随风推桥,以泊城下。贼三千馀人,相继而登城上。士座皆久寒馁,又少甲胄,王咸但感激诫厉之。以饥弱之众,当剧贼之锋,虽力战应敌,人尤不济。公卿已下仰首祝天,贼徒至地道所,桥脚偏陷不能进。须曳风回焰转,云桥焚为灰烬,贼焚死者数千。城中欢噪振地。时王咸中流矢,遽自拔之。血流沾沫,格斗不已。不言疮痛,以激士心,既而李怀光大军至,贼解围去。 吴少诚攻许州,上官说知节度留后,欲弃城走。判官留昌裔追上之,曰:“留后既受诏,宜以死守城。况城中士马,足以破贼。但坚壁不战,不过五七日,贼势必衰。我以全制之可也”。说然之,贼日夕攻急,堞壤坏不得修。昌裔令造战棚木、棚以待之,募壮士破营,得突将十人。凿城分出,大破之,因立战棚、木棚于城上,以攻不陷。 五代梁军败于上党,晋人乘胜进迫泽州。州城将陷,河东留守张全义召牛存节谋。遂以本国及右龙武羽林等军,将接应上党,师至天井关,存节谓诸将曰:“是行也,虽不奉诏旨,然泽州要害地,不可失也!当救之时,晋人新胜,其锋甚盛。存节引众而前,衔枚夜至泽州。适遇守陴者已纵火鼓噪以应外军,刺史王班保牙城,不知所为,有节至。乃定,晋军寻至。乃分布守御,晋军四面攻斗,开地道以入城。存节亦以隧道应之,逆战于地中,晋军不能进。又以劲弩射之,中者人马皆洞。经十三日,晋军死伤者甚众,焚营而退,郡以获全。 黄巢陷长安,赵为陈州刺史。语诸将吏曰:“以吾计,巢不为长安市人所诛,必驱其众东走。吾州适当其冲矣”。乃治城池为守备,迁民六十里内者皆入城中。选其子弟配以兵甲,以其弟昶王羽为将。巢败,果东走。先遣孟楷据项城,昶击破之。执楷归,巢从后至。闻楷被执,大怒。既而秦宗权以蔡州附巢,巢势甚盛,乃悉众围。置春磨糜人之肉以为食,陈人恐,语其下曰:“吾家三世陈将,必能保此。尔曹男子,当于死中求生。建功立业,未必不因此时”。陈人皆踊跃,巢栅城北三里为入,仙营起宫间置百官城,聚粮饷欲以久弊之。其兵号二十万馀人,旧有巨弩数百,皆废坏。后生弩工皆不识其器,王羽创意理之,弩矢激五百步,人马皆洞。以故巢不敢近围。凡三百日,食将尽,乃乞兵于梁。梁太祖与李克用皆自将会击,败巢将黄邺于西华,西华有积粟,巢恃以为饷,及邺败,巢乃解围去。 晋将李嗣昭守潞州,汴将李思安将兵十万攻之。嗣昭乃筑夹城,深沟高垒,内外重复,飞走路绝,抚循士众登城拒守,尝享诸将登城,张乐贼矢中足,嗣昭密拔之,坐客不知觉。酣饮如故,以安士心。梁祖驰书说诱百端,嗣昭焚具伪诏,斩其使者。城中固守经年,晋王率周德威等来攻梁军。梁兵大溃,嗣昭方开门。 【守城隶】 《靖康朝野佥言后序》: 靖康丙午,规以通直郎知德安府安陆县事。丁未春正月,群盗王在等犯德安府。时郡将阙,规摄府事,贼来攻城,规在城上与贼语。问何因到此,贼言京城己为虏破。规独念都城之大壕堑深阔,城壁高厚,实龙渊虎垒,况禁旅卫士百万,虽虏人乘我厄运,一时强盛,亦何能破。殆不足信。二月四日,贼遁遣人诣都城奏功还。乃知京城果为虏陷,徒深痛切,但不知城破之所以然尔。又恨当时不得身在围城中,陪守御之士,以效绵薄。绍兴巳酉春三月,朝廷既复河南,规自祠宫被命,知顺昌府,夏五月到官,行及期年,暇日会同僚语及靖康之难,汝阴令云尝收东斋杂录一编,中有靖康朝野佥言,具载金人攻城始末。规得之,熟读痛心疾首,不觉涕零嗟乎。治乱强弱,虽曰有数,未有不因人事得失之所致者。若非事之失,则天亦不得而为灾。规不揆至愚,窃观金人攻陷京城,朝廷大臣与官吏将帅,应敌捍御之失,虽既往不咎,然前车之覆,后车之戒,事有补于将来,不可不备论也。朝廷欲再援太原,大臣以谓中国势弱,夷狄方强,用兵无益,宜割三镇以赂之。殊不知势之强弱在人为我之计,胜彼则强,不胜彼则弱。若不用兵,何术以强中国之势。遏夷狄之强,用之则有强有弱,不用则终止于弱而已。强者复弱,弱者复强,强弱之势,自古无定,惟在用兵之人如何耳。 河东宣抚使统兵十七万以援太原,又招河东义勇兵五万,共二十二万,皆败绩。致太原陷于虏,非兵不多,盖用兵失也。其所以失者,兵二十二万直行而前,先锋遇敌者有几。一不胜而却,与其后大兵皆却,宜乎不能援也。有识者观之,不待已败而后知其不能援,殊不知攻城者,分攻城兵,备战兵,运粮兵,扼援兵,若兵不多,则攻必不久而速退。又不待其援也。假使当时往援者将良得计,虽无兵二十二万,只十万亦可以必援。又无十万,只五万亦可以优为之援也。又不五万,至其下亦可援之。理且以五万为率,若止分为五十将,留十,将护卫大将,兼备策应内分三两将,诣扼援兵前,广张兵势,牵制扼援之兵。以二十将分地,深入虏境,绵亘可布三五十里,不知虏人用兵多少,便能尽害。以二十将周围行偏僻小路寻求乡导,多遣远探,向前设伏。伺望敌人打粮兵。多则退藏,少即擒之。但只绝其粮道,不必深入直抵城下。其贼自退。又且兵既分遣,则人力并用。假令数将失利,其大兵必不至于一齐败衄,溃散为盗。京城之难,其源在援太原之失利也。 粘罕攻太原之寿阳,寿阳城小而百姓死守,凡三攻,残虏之众万人而竟不拔,此必守城人中有善为守御之策者。佥言以谓城小而百姓死守者,非也。攻城者有生有死,善守者有生无死,寿阳之人可谓善守而不得谓之死守。又或云城小而坚者,亦非也。若城大小矢石交过,善守者亦难以设险施策。规以谓城大而守愈易,分段数作限隔则易守。若已先策定险备,设使贼欲登城,纵令登城,已登即死。贼欲入城,引之入城,已入即死。今夫百里之城,内有数步之地,贼人登之,守城之人便自甘心,伏其城拔,乞命于贼者,非攻之善,乃守之不善也。九月按炮于封丘门外,大炮数百座皆在门外,贼至不收,遂为金人所得。咸谓攻城之具,规以谓城破亦不在此。有善守者,假使更资炮数百座,亦必无害。在于御炮之术善不善也。统制官辛康宗以贼去城远,止兵不得发箭,止之甚善。百姓鼓众击杀,此亦见其自乱,素治之术失也。贼先采湿木编洞屋,以生牛皮盖其上。戴之,令人运土木宀真濠。欲进攻城,守城人若得计,则城内先施大炮碎之。亦可用单梢炮取远至二百五十步外,制贼首领用众之人,所谓炮放远至二百五十步外,盖州郡旧有朝廷所降守御册定格单梢炮致远。上等二百七十步,中等二百六十步,下等二百五十步,不知京城当时仓卒之际,用与不用此格。若人稍不用心,则下等二百五十步亦莫能及。若能究心,则二百七十步过之甚易。又以小炮御近众,其小炮每十人已上,不过十五人施放一座,亦可以致数十步。勿谓小炮不能害物,中人四支则四支必折,中腰以上则人必死,中马亦然。又况大炮每放一炮,小炮可放数炮。兼小炮不必用石,以重三四斤泥圆为之,泥圆之利亦博。不独放时易得无穷。放去中人必死伤,不中炮为物击破,不致反资贼用。若要摧毁攻械,则须用火炮及石。金人攻城用火炮,盖欲摧坏城楼。守城欲摧毁贼人攻械,火炮与小炮齐用。纵贼在外伐大木为对楼、云梯、大车等攻械,可以破尽。金人广列垒石炮座,寻碑石、磨盖、石羊虎为炮欲攻之,所列炮座百馀,飞石如雨,击守城之卒死伤,日不下一二十人,此非攻城之能,盖守御官一时失计耳。苟守御官得计,止令卒近女头墙坐立,城外炮来,高则于女头墙上过,低则打中女头墙击破在外,无缘中人。一卒亦不至于死伤,又岂有死伤日不下一二十人者,女头墙稍加高厚,则愈加安堵。又须先用稍大木造高一丈,长一丈,阔一丈,上下外直里斜。外密里稀,洞子,外密处以大麻绳横编,如荆竹笆相似,以备炮石众多。攻坏女头墙,即于两边连珠进洞子向前,以代女头。若此则炮石纵火数多未易能损,间有损者,即逐旋抽换。假令只以如此御捍,则炮亦何能害人也。可必其无虞也。贼以云梯对楼攻东水门,其间御捍,有设重楼获胜者,固甚善也。又恐人在重楼之上,愈招矢石,又攻东门,守御官守具亦备对楼云梯至。每以冲木倒仆,死者无数,此亦奇策。然持冲木与对楼上人相对,不免互伤。亦非全胜,金人填壕桥成运对楼过濠攻城,城下列炮座二百馀所。七梢炮、撒星炮座石炮并发,又以强弩千馀助之,城上矢石如雨,使守御卒不能存立,然后推对楼使登城。每对楼载兵八十人,一对楼得城,则引众兵上,此金人攻城之方也。其炮大数多,矢石齐发,只前说女头墙次备以洞子,皆可隔尽矣。对楼登城,每一对楼果能载兵八十人。楼广不过二丈,当面立得几人。与守城人接战者不过十数人而已。假令八十人尽用力,施设五对楼,止四百人,此外必无伏兵,亦无奇兵。楼高须及五丈,乘高而来,其迹亦自甚危,自履危地来与城上立平地人接战,胜负人人可以自决。若守城者于此不胜,则交战于平田广野之地,不知其败若何。况对楼于填平壕上,惟可以直进直退,必不能于城下横行。守城人备御不过止备对楼所占之地,假使有十对楼所占地,步数亦不多,不独接战可以必胜。纵兵上城,获全胜者术亦多矣。不思则弗得也。贼用云梯止要登城,每座云梯须十馀人可以负荷到城,城上御之亦难向前来。纵不御之使贼倚城登梯上,至城头少不死者,何以致之。于女头墙里鹊台上靠墙立排义木,每空阔三四寸一根,通过枪刀向上高出女头墙五六尺。贼至女头墙上,必为排义木隔住,背后乘空,守御人于木空中施枪刀刺击,岂有刺击不下者,而不死者鲜矣。闰十一月二十四日再攻,推对楼五座盛石来。城上以竿冲倒三座,城上卒争持草以焚之。对楼木多而草盛火炽,木乘南风,遂引烧城上楼子三座。对楼既倒在城外,必不能却回,亦不能再起,自是堵住贼人攻械来路,可以置而不问焚者失也。纵不引烧城楼,止烧了贼人对楼,亦是城上人自持草火与贼烧开,再进攻械来路,此事大失所有。再造城楼骨格,欲于旧处安立者,以理度之,自是贼必不容矢石必倍。守御官若能用前说,造洞子于阙楼子处,两头连珠并进,不终日决可蔽合。权代女头墙以隔矢石,矢石虽愈倍于前,亦必无害。次于烧了城楼处,两头横直深埋排义木,以防贼急登城上。分甲兵两向,次于城里,从下斜筑,向上至城。面外垠向下陡峻,次于城里脚下,取土为深壕,离壕三五丈筑月城围之,使贼乘对楼到城。如不下对楼,上城却回,则已若上城必自立不得。倒入壕内无不死者。如此一挫,贼必罢攻退兵。当时守御之人,于此失之,以致城陷,岂不痛哉。 凡攻守之械,害物最重者莫甚于炮。然亦全在人用,若攻城人能用,而守城人不能御之,则攻城人可以施其能。若守城人能用,则攻城人虽能者,亦难施设。窃闻虏人用炮攻城,守御人于城上亦尝用炮。城面地步不广,必然难安大炮,亦难容数多。虽有炮台,炮台地步亦不甚广,又炮欲施放,敌人在外先见,必须以众炮来击。又城上炮亦在高处,自然招城外炮,敌人用炮可以直指而击之,以此观当时守御之人,可谓不能用炮也明矣。假令当时于城里脚下立炮,仍每座炮前埋立小木为衣,敌人在外不见立炮所在,虽有能用炮者,何能施设?或谓炮在城里,炮手不能见得城外事,无由取的。每一座炮,别用一人于城上专管,城里一座,外照物所在,里照炮梢与外物相对,即令施放。少偏则令炮手略少挪脚,太偏则就令拽炮人抬转炮座,放过则令减人。或用炮稍大者,不及则令添人,或用炮稍小者,照料得一炮打中,后炮少有不中。又城里立炮可置数多,守御人用炮若止能如此,则攻城人用炮何能为也。 筑城之制,城面上必作女头墙,女头中间立狗脚木一条。每两女头中挂搭篦篱,惟可以遮隔弓弩箭,于炮石则难以遮隔。若改作平头墙,不用篦篱,只于近下留品字方空眼,与女头相似,亦甚济用。 或问何以备御,城外脚下自有马面,里两边皆见城外脚下,于墙头上坠下害贼之物。 贼人初到城下,观其攻械,势恐难遏。宜便于城里脚下取为深阔里壕,去壕数丈,再筑里城一重,对旧城门更不作门,却于新筑城下缘里壕入三二里地,新城开门,使人人得大城直行不得。须于里壕垠上新城脚下缭绕行三二里,方始入门。若此则假使贼善填壕。止不过填得外壕,必不能填得里壕,贼若由门入城,须行新城脚下,里壕垠上新城上人直下临城,何物不可施用?正贼死,城必不敢入,既由正门入城尚不敢入,则岂肯用命打城入城。但只如此为备则贼兵虽多,攻械百种,诚可谈笑以待之。 又况京师旧城亦自可守,若逐急措置,便可使势如金汤。有不可犯之理,兼京城之内,军兵百姓,金银粟帛,计以亿兆之数,亦莫能尽。若令竭作,不独添筑一城一壕,可不日而成。假令添筑城壕数重,人亦不劳而办,重城重壕既备,然后招敌人入城议事。彼若见之,必不攻而退。俗谚云:求人不如求己。此之谓也。京城周围地约一百二十里,闻当时贼在城外,诸门多闭。有以土实者,止开三两门通人出入,如此乃是自闭生路,而为贼开其生路也。为守之计,不独大启诸门,仍于两门之间,更开三两门,使周围有门,数十座齐开,于城内运土出外,填壕作路,使战兵出入。无至自碍,城上觇望贼人空隙,稍得便处,即遣兵击杀。或夜出兵,使贼在外所备处多。昼夜备战无有休息,彼自不能久攻。兼既城内创开城门,自运土填壕,欲为出兵计,则贼在外填壕欲入之计,不攻自破。然所以敢自创开城门出填壕者,非谓贼兵可欺,盖恃其自于城内设险已备,引贼入城,而贼必死耳。晋王后遣都护王昌,及鲜卑段就六眷、末木丕等部伍万之众以讨石勒,诸将皆劝勒固守以疲寇。独张宾孔苌以谓可速凿北垒为突门二十馀道,勒即以苌为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鲜卑入屯北垒,勒候其陈未定,躬帅将士鼓噪于城上。会孔苌督诸门,伏兵俱出击之,生擒末木丕,就六眷等众皆奔散。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馀里,获铠马五十匹,此乃守中有攻,可谓善守城者也。后之守城者,何惮而不法欤!州郡城池之制,人皆以为尽善。城上有敌楼而虏人用大炮摧击,城外有壕而虏人用洞子填,垒城高数丈而虏人用天桥鹅车、对楼、幔道、云梯等攻具登城,据其城池之制作可以自谓坚固,前古所未有,奈何虏人攻械之备,亦前古所未有。故事贵仍旧,而人惮改作,其间有须更改者,不可不更改也。今之敌楼不可仍旧制,须更改可也。宜于马面上筑高厚墙,下留品字样,方径及尺,空眼以备觇望。及设施枪路,墙里近下以细小木盖一两架瓦棚,可令守御人备风雨,屋在墙里,比墙低下,则炮在外虽大而数多,施设千万,悉莫能及人。 壕上作桥,桥中作钓桥,时暂隔贼则可,若出兵则不能无碍。宜为实桥,兵出入俱利。城门宜迂回曲折,移向里百馀步置,不独贼矢石不入,其旧作门楼处。行人一步向里便是贼落陷阱,何谓陷阱,盖百步内两壁城上,下临贼人,应敌之具,皆可设施。 旧门前横筑护门墙,高丈馀,两头遮遇门三二丈。城门启闭,人马出入壕外人皆不见,孰敢窥伺。 城外脚下去城二丈,临壕垠上宜筑高厚羊马墙,高及一丈,厚及六尺。墙脚下亦筑鹊台,高二三尺,阔四尺。鹊台上立羊马墙,上亦留品字空眼,以备觇望及通枪路。一如大城上女头墙,墙里鹊台上载埋排杈木,以备贼填平壕堑,攻破羊马墙。至城脚下,则贼与羊马墙内两边受敌头上,大城向下所施矢石,即是贼当一面,而守城人三面御之。羊马墙内兵赖羊马墙遮隔壕外矢石,是羊马墙与大城,系是上下两城相乘齐用,使贼人虽破羊马墙,而无敢入者。故羊马墙比大城虽甚低薄,其捍御坚守之效不在大城之下也。又羊马墙内所置之兵,正披城下寨以当伏兵,不知贼人以何术可解。若此,则既有羊马墙,而鹿角木可以不用,仍于大城多设暗门,以备遣兵于羊马墙内出入。又羊马墙脚去大城脚止于二丈,不令大远者虑大城上抛掷砖石难过墙外,反害墙内人。又不令大近者虑其大窄,难以回转长枪。 又于大城里城脚下作深阔里壕,里壕上向里度地五七丈,可作往来路。外筑里城排叉木,但多备下贼攻城应敌处用此,以设备虽使虏人善攻,不足畏也。 墨翟宋大夫善守御,公输般为云梯之械,将攻宋。墨子见之,乃解带为城,以裸为械,九设攻城之机。墨子九拒之。公输般攻械尽,墨子守有馀。公输屈曰:“吾知所以拒我者”。以此见攻械者,宜乎古人以为策之下也。夫守城者每见敌人设一攻械而无数策以拒之者,未之思也。嗟乎!靖康丙午,虏人以儿戏之具攻城,守御者一时失计,遂致城拔,迄及一纪有馀,而虏人犹不思当时幸胜,尚以骄气相陵。规于未知虏人攻城设施之前,每见人云金人攻城,大炮对楼,势岂可当。贵显言之则快然而不敢辩,众人言之则亦不敢痛折,今既知其详,则岂可不尽曲折剖其所见而言之。然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千变万化,人孰能穷之。今止据虏人攻城施设,略举捍御之策,至于尽精微致敌杀敌之方,虽不惮于文繁而有所谓真不可示人者,未之传也。又况虽欲传之,有不可得而传者矣!惟在乎守城之人于敌未至之前,精加思索,应变之术预为之备耳。区区管见,辄序于佥言之后。绍兴十年五月日陈规序。 守城机要。 一城门旧制,门外筑瓮城,瓮城上皆是敌楼,费用极多。以御寻常盗贼则可,以遮隔箭凿。若御虏人大炮则不可用。须是除去瓮城,止于城门前,离城五丈以来横筑护门墙,使外不得见城门启闭,不敢轻视。万一敌人奔冲,则城上以炮石向下临之,更于城门里两边各离城二丈筑墙,长五六十步,使外人乍入,不知城门所在,不可窥测。纵使奔突入城,亦是自投陷阱,故城门不可依旧制也。 一护门墙,只于城门前十步内横筑高厚墙一堵,亦设鹊台。鹊台高二尺,墙在鹊台上,高一丈三尺。脚厚八尺,上收三尺,两头遮过门三二丈,所以遮隔冲突,门之启闭外不得知,纵使突入墙内,城上炮石雨下两边,羊马墙内可以夹击。 一城门贵多不贵少,贵开不贵闭。城门既多且开,稍得便利去处。即出兵击之,夜则斫其营寨,使之昼夜不得安息,自然不敢近城立寨。又须为牵制之计,常使彼劳我逸,又于大城多设暗门,羊马城多开门,实填壕作路,以为突门。大抵守城常为战备有便利则急击之。 一城门旧制,皆有门楼别无机械,不可御敌。须是两层,上层施劲弓弩,可以射远,下层施刀枪。又为暗板,有急则揭去。注巨木石以碎攻门者,门为三重,却后一门如常制皆旧加厚。次外一重门,以径四五寸坚实圆木凿眼贯串以代板,不必用铁弃钉裹。又外一重,以木为棚,施于护门墙之两边,比之一楼一门,大段济事。 一城门外壕上,旧制多设钓桥。本以防备奔冲,遇有寇至,拽起钓桥,攻者不可越壕而来。殊不知正碍城内出兵,若放下钓桥,然后出兵,则城外必须先见,得以为备。若兵已出,复拽起桥板,则缓急难于退却。苟为敌所逼逐,往往溺于壕中,此钓桥有害无益明矣。止可于门前施机械,便敌必不能入。拆去钓桥,只用实桥城内军马进退皆便。外人皆惧城内出兵,昼夜不敢自安。 一干戈板,亦名赚板旧制用铁弃钉裹,置于城门之前。城上用辘轳车放亦是防遏冲突,其碍城内出兵,则与钓桥无异。既于城门里外安置机械,自可不用干戈板,以为出兵快便之利。 一城身旧制。多是四方攻城者,往往先务攻角,以其易为力也。城角上皆有敌楼,战棚盖是先为堤备苟不更改,攻城者终是得利,且以城之东南角言之。若直自东南角攻则无足畏,炮石力小,则为敌楼战棚所隔。炮石力大,既必过入城里。若攻城人于城东立炮,则城上东西数十步人必不能立。又于城南添立一炮,则城上南北数十步人不能立,便可进上城之具,此城角不可依旧制也。须是将城角少缩向里,若攻东城,即须近北立炮。若攻南城,则须近西立炮。城上皆可用炮倒击其后,若正东南角立炮,则城上无敌楼战棚,不可下手。将城角缩向里,为利甚不可忽也。 一女头墙旧制。于城外边约地六尺一个,高者不过五尺,作山字样,两女头间留女口一个,女头上立狗脚木一条,挂搭皮竹篦篱牌一片,遮隔矢石。若御大炮,全不济事。又女头低小,城外箭凿可中守御人头面,须是于城上先筑鹊台,高二尺,阔五尺。鹊台上再筑墙,高六尺,厚二尺,自鹊台向上一尺五寸,留方眼一个,眼阔一尺,高八寸,一云:方径及尺。相离三尺。又置一个,两眼之间,向上一尺。又置一个,状如品字,向上作平头墙,贼若登城,只于方眼中施枪刀,自可刺下。方眼向下,自有平头墙,即是常用篦篱牌挂搭,不必临时旋施设也。更于鹊台上靠墙每相去四十,立排叉木一条,高出女墙五尺。横用细木夹勒两道或三道,攻城者或能过品字眼,亦不能到平头墙上。更至墙上,又有排叉木限隔,若要越过排叉木,必须用手攀缘,则刀斧斫之,枪刀刺之,无不颠仆。守者用力甚少,攻者必不得志也。 一马面旧制。六十步立一座,跳出城外不减二丈。阔狭随地利不定,两边直觑城脚。其上皆有楼子,所用木植甚多,若要毕备,须用毡皮挂搭,然不能遮隔大炮。一为所击,无不倒者。楼子既倒,守御人便不得安。或谓须预备楼子,随即架立,是未尝经历攻守者之言也。楼子既倒,贼必以石弓弩并力临城,虽损害人命至多,亦不可架立。今但只于马面上筑高厚墙,中留品字空眼,以备觇望,又可通过枪刀,靠城身两边开两小门,下看城外,可施御捍之具。墙里造瓦厦屋,与守御人避风雨。遇有攻击便拆去瓦厦屋,靠墙立高大排叉木,用分鹿绳横编。若造巴相似,任其攻击,必不能为害。 一城不必太高,太高则积雨摧塌,修筑费力。城面不可太阔,太阔则炮石落在城上,缓急击中守御人。城面通鹊台,只可一丈五尺,或一丈六尺。高可三丈,或三丈五尺。沿边大郡城壁,高亦不过五丈,阔不过二丈而已。一羊马墙旧制。州郡或无之,其有者亦皆低薄。高不过六尺,厚不过三尺,去城远近各不相同,全不可用。盖羊马城之名,本防寇贼逼逐人民入城,权暂安泊羊马而已,故皆不以为意。然捍御寇攘,为利甚博。当于大城之外,城壕之里去城三丈,一云去城二丈,筑鹊台高二尺,一云高二三尺,阔四尺。台上筑墙高八尺,一云高及一丈,脚厚五尺,一云厚及六尺,上收三尺,每一丈留空眼一个,以备觇望。遇有缓急,即出兵在羊马墙里作伏兵,正是披城下寨,仍不妨安泊羊马。不可去城太远,太远则大城上抛砖不能过。太近则不可运转长枪。大凡攻城须填平壕,方可到羊马墙下。使其攻破羊马墙,亦难为入,入亦不能驻足。攻者止能于所填壕上一路直进,守者可于羊马墙内两下夹击。又大城上砖石如雨下击,则是一面攻城,三面受敌。城内又有小炮可施,凡攻城器械,皆不可直抵城脚,攻计百出皆有以备之也。一羊马墙内,须均量地步远近,安排叉木,作排叉门。分布安排人兵,易于点检兼防奸细入城。一城郭旧制,止是一重城外有壕,或有低薄羊马城者。使善守者守之,虽遇大敌,攻计百出,亦可退却。或不经历攻守者,忽遇大敌围城,不无畏怯,须是先为提备。当于外壕里修筑高厚羊马墙,与大城两城相副,即是一壕两城。更于大城里,开掘深阔里壕,上又筑月城,即是两壕三城。使攻城者皆是能者,亦无可攻之理。大抵城与壕水,一重难攻如一重,至若里城里壕,则必不可犯。计羊马墙与里城里壕之费,亦不甚多,若为永久之计,实不可缺。一修筑里城,抵于里壕垠上增筑高二丈以上,上设护险墙,下临里壕,须阔五丈,深二丈以上。攻城者或能上大城,则有里壕阻隔。更使能过里壕,则里城亦不可上。若此则不特可御外敌,亦可潜消内患。里城里壕,费用不多,不可不设。庶免临急旋开筑也。一修城旧制,多于城外脚下,或临壕栽丫叉木,名为鹿角,大为无益。若城中人出至鹿角内,壕外人施放弓弩,鹿角不能遮隔。若乘风用火,可以烧毁。不若除去为便也。一今来修城制度,止是在外。州军城池若作京都会府,须于城内向里,量度远近。再如外修筑一重,其外安置营寨,向里更筑一重作官府。若此岂独坚固而已哉!内外之患无不革尽。一攻城用云梯,是欲蚁附登城。今女头上既留品字眼,又有排叉木,又有羊马墙重重限隔,则云梯虽多,无足畏也。一攻城用洞子,止是遮隔城上箭凿,欲以般运土木砖石,填垒壕堑。待其填平,方进攻具。或欲逼城贡刂掘。今既有羊马墙为之限隔,则洞子亦自难用。一对楼则与城上楼子高下相对,鹅车稍高,向前瞰城头,向下附城脚。天桥与对楼无异,止是于楼上用长板作脚道,或折叠翻在城上。皆是登城之具。今羊马墙既有人守,自可两边横施器刃。又城上别用撞竿,与其他应急机械,自不足畏。大凡攻城用天桥鹅车、对楼、火车、火箭,皆欲使人惊畏。有以备之,则不能为害。一攻城多填慢道,有至三数条者,高与城等,直逼城头。今羊马墙中既有人拒敌,又大城上抛掷砖石,自然难近大城。更照所填慢道,于城内靠城脚急开里壕,垠上更筑月城,两边栽立排叉木,大城上又起木棚,置人于棚上。又于欲来路上多设签刺,使能登城,亦不能入城。或能入城,亦不能过里壕。纵过里壕,决不能过月城。以慢道攻城者,百无一二。今所备如此,亦何足畏。凡攻城者有一策,则以数策应之。一攻城用大炮有重百斤以上者。若用旧制楼橹,无有不被摧毁者。今不用楼子,则大炮已无所施。兼城身与女头皆厚实,城外炮来,力大则自城头上过,但令守御人靠墙坐立,自然不能害人;力小则为墙所隔,更于城里亦用大炮与之相对施放,兼用远炮,可及三百五十步外,以害用事首领。盖攻城必以驱虏协从者在前,首领及同恶者在后。城内放炮在城上人照料,偏正远近自可取的。万一贼炮不攻马面,只攻女头,急于女头墙里栽埋大排叉木,亦用大绳实编如巴相似,向里用斜柱撑抢。炮石虽多,亦难击坏。炮既不能害人,天桥对楼鹅车慢道之类,又皆有以备之,则人心安固,城无可破之理。一攻守利器皆莫如炮,攻者得用炮之术,则城无不拔。守者得术,则可以制敌。守城之炮不可安在城上,只于城里量远近安顿,城外不可得见。可以取的,每炮于城上立一人,专照斜直远近。令炮手定放,少偏则移。定炮人脚太偏,则移动炮架。太远则减拽炮人,太近则添拽炮人。三两炮间便可中物,更在炮手出入脚步,以大炮施小炮,可及三百步外。若欲摧毁攻具,须用大炮,若欲害用事首领,及般运人,须用远炮。炮不厌多备,若用炮得术,城可必固。其于制造炮架精巧处,又在守城人工匠临时增减。制造炮梢须及时月。夏以六月,冬以十一月、十二月。采取栎木、檀木皆一,生笋长成少枝节者,置沟渠内淹浸百余日,或半年。取出去皮阴干,用稳木上下自根至稍,按捺如张盘新弓相似。取略无损者,然后用麻索生皮相间系扎,以防阴晴缓慢,日晴则皮紧索缓,阴雨则索坚皮缓。若此系扎,可保无失。一用炮摧毁攻具,须用重百斤以上,或五七十斤大炮。若欲放远,须用小炮。只黄泥为围,每个干重五斤,轻重一般,则打物有准,圆则可以放远。又泥团到地便碎,不为敌人复放入城。兼亦易办,虽是泥团,若中人头面胸臆,无不死者。中人手足,无不折跌也。一城被围闭,城内务要安静。若城外有人攻击,城内惊扰,种种不便。须是将城内地步,分定界分,差人巡视。遇有人逼城,号令街巷不得往来,非籍定系上城守御及策应人,不得辄上城。在城上人,不得辄下城。过当防闲。不特可免惊惶,亦可杜绝不虞。王在、党忠寇德安,二十日引去。 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群贼王在、党忠、阎仅、薛广等攻陷随州。守臣陆德先以下俱逃,或尽室遭虏。遂犯德安府。知安陆县事陈规先被差部押县兵赴京,行至信阳,群盗梗路。二十八日,承府牒抽回赴府捍御。二十九日,还至应山县七里河,贼火阎仅千余人在寮子市置酒张乐,邀截归路。二年正月初一日,规率同部押官知应城县宋理、应山县丞权县事夏各以所部弓手、土军、召募人合五七百馀人,结甲定安陆县。弓手节级马立、黄冕,召募人雷智和,管界巡检寨土军刘允,应城县弓手节级李吉,三州寨土军向吉,应城县弓手节级竹清,三县巡检寨土军杨素,凡八人,径领众入应山县,掩杀群贼。仅等大败,余党溃散,投入王在火中。王在寨去府百余里,规寻得路,将所部兵到府。时知德安府李公济已往诸处招集人兵,通判周子通先往诸县起发民兵,及士曹张颜悦因贼至惊死,司隶士曹局务官、安陆县丞簿尉皆缘故般家遁去。初三日,城中官吏军民,推规权领府事。初六日,通判周子通回府,当日规交府事与通判,准府牒,规权通判,仍充统领,守御人兵迎敌。规遂措置修筑城壁,召募胆勇,刷差军兵,勾抽保甲,提防守御。十一日,知府李公济回,更不交割牒府,乞折资监当,即日离任去。十三日,王在人马入府界劫掠。十四日,权兵曹应城主簿田载出城逃走。十五日,贼游骑数十人至城下,与城上人相射,至晚回寨。十六日,王在领马步五千余人,着颜色衣,各执弓箭背牌及板门扇来,围城攻诸门。委管界巡检胡善、三州都巡检张惟德出战,二人先走,匿于孝感县九山寺。是日贼与守御人相射,申后贼退,往府东天庆观泰山庙等处下寨。十七日,贼又攻城,贼首王在及近上首领多在齐安门外。规与权府周子通城上呼贼与语,喻以祸福,贼暂退。是晚周子通惊中风疾。十八日,牒府在假,本府止有规及安陆县尉董贻、兵马都监赵令癸戈、监酒税务赵康辅四员而已。于是官吏军民,又推规权领府事,规以城危急,不敢辞。遂统率官吏军民多方措置,尽死坚守。是日贼般积柴草欲烧齐安门,守门人于未到十余步,先放火箭焚之。贼又用松柏长木及大竹作云梯五十座,齐力并进。城上人用砖石及连黠棒、长枪、弓弩拒退。良久,遣人缒城毁斫云梯。二十日,贼列骑成阵逼城,驱人抬鹅车、洞子数座,用牛皮并毡包漫,攻齐安门。被城上人,及城门上开空处,先以撞竿托叉抵定,次用搭钓钩去洞子上皮毡,坠大石及砖石推击。及用弓弩箭射,其贼退去。续次下城,焚烧毁斫尽绝。贼又进云梯,约高二丈,各有梯道,四围用绵被并毡皮包裹,烟火箭凿不可侵近。约用四五十人,抬拥向城。被守城人先以长竹并力撞冲,云梯倾倒,压死贼数人。次砖石弓弩箭射击,贼人走退。是日,贼又进天桥,约高二丈,阔一丈,以木长四丈余,可以并行数人,如城之慢道,用以登城。贼众数十人,抬以向城。被城上人用弓弩砖石射击,致抬者止于十步之外,不能前进。又于诸攻具之外,列大炮十余座,四面向城飞石击守城人。其城上人存身向篦篱以避之,城下人向木栅存身以避之,致其炮并不曾伤守城之人。是日贼又前以步,后以骑,列阵向城。城内多设炮座,令城上人看觑贼人近远向着,谕与定炮人向贼放击,发而多中。其贼远退,只于城东十余处下寨。 自是每日遣人至城下相射斗敌,及四散烧劫,略无退意。三十日早,又有党忠人马五六千人齐到城下,着杂色衣,与王在两火同来,争先攻击。四面环绕,风水不通。规与机宜阎孝周登城,招王在诸酋至城下,开说大义,薄许犒设,贼意稍解。又招贼大将蒋宣入城,置酒款说祸福,却令出城。二月初三日,王在引兵去,党忠人马仍用洞子火柜齐攻城门,被城上人用撞竿砖石弓弩箭拒退。当日景陵门下打死贼五人,并炮打杀鼓贼一名。是夜三更,贼乘暗忽四边停云梯上城。被城上人用枪及砖石刺打下。及攒火炬烧望云、朝天、齐安等门,又用长钩钩城上人,又用竹木缚荻把作火炬长二丈,列二三百炬如火山向城门,及烧城上竹城篦篱。并被守城人并力,用撞竿托叉抵拒,及用砖石弓弩箭射,并放炮石,如此斗敌。自三更至晓,方暂退。四日早,规见攻击危急,贼不肯远退,遂点集第一队第三队人兵,开朝天门出,乘贼不备,分头掩击,党贼败走。即收兵入门,却开景陵门,令第二第四队并第一第三队,并力出门掩杀,其贼大败。乘势赶逐,除斩获生擒外,逼入氵员河死者,不知其数,余党遂溃。是日夺到旗六十三面,鼓十四面,钲五面,枪刀二十三条,牌十五面,甲七连,弓二张,弩二枝,牛五十二头,马十九匹,骡五头,驴十二头。自正月十五日至二月初四日,凡攻围二十日,今考具措置于后。一踏逐过往寄居官进士勇敢者,借补官资差摄职事。一选募有心力百姓分布诸门上城御敌,及分认地头,机察奸细,及催督修城人夫工役。一差使院典级黄谨等行军期司,专一行遣防城守御修城文字,及各带器甲随规巡城。一选差安陆县吏杨王介等提辖防城,军民弓手日夜巡逻,及催促添修城壁。一差拨军民弓手分作四队,及选差弓手节级长行,每二人共管押一队。内马立、马政管押四百一十五人,李全、许进管押三百一十六人,郭政、田全管押三百六十五人,刘德、李清管押三百五十人,各分布城下准备出战。一差拨有心力胆勇保正队头黄寿等,部领保甲人兵一十六队,计八百余人准备出战。一招集到茶客杨政等,自召募人准备出战,并僧雷智和自召募僧行百姓二十六人杀贼。 一城上极有尖狭,有不及一尺阔者,其上不容立一人,及无ru头,寻于城上里边用锹直削向下三尺以代ru头,下城镫道添造竹木棚栈,令人坐立,可以施放弓箭等器械守御。一城壁卑矮,遂于城外添立竹栅,间安篦篱,外可以遮隔弓箭,内可以施用兵伏,于土城之上又立竹城一层。一城有极卑薄处,遂于城内脚下离城三尺,别立木栅一重,约高一丈五尺。门空五寸,立木一根,于城稍低薄处,无不周遍。系于土城之内,又立木城一重。于木城之外,每两步立一人,与城上人更互上下守御。一城门薄怯损弊,寻于门外别立小门一重,各以毡皮钉裹。上开门顶空歇以备坠石,及下施兵伏,又于门内两边栽立枋木,作鹿顶,约高一丈五尺,长五十步,其中路阔六尺。至尽处用木拒马四五重闭定,每五寸立木一根,两边木外,每步立一人持长枪。一城上以千字文为号,每步一字,每字一人,以五人为一甲,十甲为一队,互相统辖,分布城上。又以在城火夫客户置籍结甲,上城守御。一选人兵一百五十人,令保正副六人,甲头二人,管押统领,昼夜准备应援。如东壁有报惊急,即提兵东应。西则西应。自攻围二十余日,每有惊急,无有不至者。一于贼退之后,其未远止在四外侧,近围绕之中。寅夜偷工开壕筑城,仍命工人计城厚薄而中分,之先并力以筑其表。高及寻丈,度不可以骤登,则又并力以筑其里适相当,然后增筑以成之。内具畚锸以督役,外荷戈矛以备警,起五邑之夫,万人竭作,不淹时而毕。一城壁长八百八十二丈,高二丈五尺,上阔一丈六尺,底阔三丈七尺五寸。及于城壁外开筑城壕,绕城壕堑计长七百八十八丈一尺,上阔三丈,底阔一丈八尺,深一丈五尺。张世、李孝义寇德安,四日引去。 建炎元年九月二十二日,李孝忠余党张世、李孝义贼马五万余众,已破襄阳、荆门军、荆南府、郢复州,遂寇德安府。先行文字,称欲就招安,一面摆拽兵马,环绕府城。本府以方议招,未敢御敌。是夜五更一点,忽同时发喊,云梯火炮弓弩箭凿攻城,势焰凶猛。本府官吏军民以死御贼,至二十三日巳时,贼始退。是日矢石杀死贼兵三百余人,贼拽尸以去,沉之河,及积薪焚之。被伤一千余人。诸门夺下云梯七十余座。二十四日夜,贼兵又乘暗至西北两门,以城上肃静提防,不能下手,夜半引去。其时有御营使司同都统制范琼讨捕李孝忠等,领兵在府北,累遣至城下应援。掩击连日攻击不下,二十五日拔寨南去。杨进寇德安,一十六日引去。 建炎二年三月初四日,群贼杨进号没甲牛,领众至本府城外四面下寨,遣人赍文字来,称有众一百五十万,马三万五千余匹,自京东登、莱、沂、密、潍、淄、徐等州前来,逐州官员尽皆剿杀。本府视贼寨,约有十余万人,马三千余匹。是日略来胁城,不多时各退归寨。初五日以后,朝暮绕城,矢石所不及处,摆布人马三五重,更番替换,又于前分布攻城人马,大振金鼓喝喊,马军在后,用刀枪拥逼步人并力攻城,一齐发弓弩及神臂弓箭,凿射城上人,并持云梯四面奔城。被城上守御人弓弩箭凿炮石砖石雨下,贼并不曾得利。城中时出兵冲杀,贼遂少退。四五日后,贼复添立攻具,高起望楼,下瞰城中,并造战棚、对楼、洞子,用牛皮包漫。又用夹布作遮箭幕,约高三丈,阔二丈,箭凿皆不能害。又立大炮,攻具日增。夜遣人搬柴草向羊马城,并城门放火,亦被守御人救护扑灭,并矢石御退,贼不得利。十七日,增望楼四座,大炮五十余座,洞子一百余个,遮箭布幕三十余座,大战棚一座,对楼一座,及云梯不知其数。其战棚约高二丈,四方各阔一丈六尺有余,先用人里外抬夯向城,被城上人用弓弩箭凿并炮先射打退抬夯人,及打得倾侧,使用不得,弃下退去。其对楼约高四丈,阔一丈五尺有余,作五层,缚木梯斜上,高过如城。其势太重,推拽难行,兼被城上守御人施放矢石,射打推拽人,莫能进前。其余遮箭幕尽被炮石打得碎破,其洞子凑城,又被城上坠下柴草,积火焚烧,皆不得近前,其炮亦被城内放炮,多打杀定炮人。其贼凡所立攻具,一一施用,数日皆不能伤城上人。自初四至十九日,计十六日,逐战斗杀伤贼数多。贼知城不可攻,二十日方遣人至齐安门下,高声呼城上人且不要放箭防御,教来打话。当时城上人问打甚话,其人言:恁也不出来共俺厮杀,我也打恁城不破,有招安官来也,俺只待要些犒设,受招安。城上人答:待恁受招安了,与恁犒设。其人便去。至晚有一人,着紫道服,领二十余人,持东京留守司请召旗一面向城,隔壕与城上人说话,称是东京留守宗元帅使臣成忠郎王申,元帅遣来招安杨防御。高声读示宗元帅咨目并札子,言杨防御今日方肯受招安,待问本府要些犒设,并出券往东京。本府许之。二十一日送犒设在城外,其杨进领人亲到齐安门下,收受致谢而去。是日杨进领众起离,向信阳军前去。契勘杨进自三月初四日围城,攻具甚盛,被城上人施用弓弩、箭凿、炮石,射打死损贼人数多,及出兵冲杀入壕,淹溺死者五十余人。及于壕内涝漉到贼尸,于沿身搜到借补使臣文贴四道。及被虏人回称杨进被箭射着头,又被砖炮打着额,倒卧累日,俟起来嗔在边将官不来扶救,斩之。又听得杨进言:自出京以来,不曾折了人,却到这里折却许多,反折了强将四员。见得杨进计穷力尽,方受招安。孔彦舟三次寇德安,皆不克引去。 建炎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有北来一项群贼数万人,称是单州团练使、郢州钤辖孔彦舟,在黄州麻城县作过。至三年正月初七日,贼至黄州,皆剃头辫发作金人装束。是夜填塞壕堑,用云梯及牛皮洞子,安立炮座,攻围黄州城,及肆掠黄陂县,并侵犯德安府孝感县界。本府虑贼来犯城,遂分布官吏军民于诸门地分,严行提备。其贼迤逦至孝感县东旧镇,杀人放火,劫掠财物。二十四日到环河镇,杀伤已受范琼招安下吴锡人马。二十六日到府东十八里下寨,称是武经大夫荣州围练使、东平府兵马钤辖、京东西路统制军马孔彦舟。二十七日领全军数万至府城下,四外占冈,摆布搭立,施设弓箭射城上守御人。被城上人齐发炮石弓弩,贼众不敢近。当夜遁走向随州前去。至闰八月十一日,复自光州回至本府应山县,作过再占据随州。九月初一日,分遣贼骑侵犯本府,围城。本府乘时出兵掩杀。初八日,贼遁去,复回占随州。十一月初一日,彦舟又自随州领人马至本府城下围绕扎寨。初八日,大队并至攻城,被本府守御人施放弓弩、箭凿、炮石御敌。至晚退,却止在城外。初九日拔寨南去,占据复州,又往占据荆南府。正月二十七日攻城,当夜引去。九月初一日攻城,初八日引去。十一月初八日攻城,次日引去。董平寇德安,三万人,即日败去。 建炎三年三月,群贼董平部领人马至应山县,称勤王兵,沿路劫掠。四月初八日夜,掩劫孝感县,官吏居民迸走,有不及者,悉为驱虏,及烧尽一县官私屋宇。是日在本县东旧镇扎寨,分遣贼徒剽掠。本府差发人兵六头项前去掩杀,董平起离取唐州去。九月十二日,有宣抚处置使司差知信阳军武经郎孙到本府差兵,护行至信阳交割。至十二月二十日,董平破信阳,仅以身脱,其家并官属皆没于贼。平差官占据信阳,自往唐州大义山扎寨,令随、唐、信阳三郡人户送纳粮草,并收逐处税钱。四年三月十六日,平领三万余众到本府,本府差正将辛选发兵往应山界迎敌,战数合,贼大败走,杀贼千余人,钲鼓旗枪弓箭器械辎重弃之满道。平寻走往西京界,为乡村把隘人所杀。赵寿寇德安,三日引去。 建炎四年五月十二日,群贼赵寿号不忙,自黄州领众数万余人,至孝感县界劫掠。遣人至本府,欲就招安。是月有朝奉郎守尚书兵部员外郎,福建广南东西荆湖南北等路抚谕使冯康国至府,守臣陈规、白冯乞行招安,会赵寿亦遣人以书与冯,愿受招安,规复遣人往寿寨,说以抚谕肯行招安之意。六月初二日,寿领众至城外,是晚冯亲出城见寿。初三日寿携数队入城,听抚谕圣训谢恩。招安了当,冯牒寿令权于江州黄州驻扎,听候朝命,本府亦支给钱粮犒设讫。十二日寿起发至东四十里,环河镇扎,忽夜遣人马分头项于本府八门,改换色衣号,伪作民兵装束,一拥夺门。赖诸门守御素备,即时以死捍御,旋增弓弩炮石,斗敌至已时,方退复于箭炮不及处,摆布围城,迭来攻打。被城上弓弩炮石不歇,及遣兵披城出战三昼夜,计穷力尽,二十日贼拔寨南走。曹成李雄寇德安,自六月至二月引去。 建炎四年六月,有曹成、李宏贼,自舒州历光州信阳至本府,众数十万,布满诸县,直抵襄、随、郢州界,驻扎三龙河。时早禾始熟,广被芟掠。本府以贼兵众盛,不辍提备。七月三十日,贼众至城下,攻打府城。本府一面施放弓弩箭凿炮石,一面发兵出外,披城斗敌。贼不能破,已时方退。八月十四日,成众又至城下,本府再发人兵出城迎敌,贼复退于近城桐柏庙下立寨,分遣骑于八门一二里外立小寨,困围本府,不通往还。本府官吏军民以死捍御,间出兵掩杀,每夜遣兵劫扰小寨,夺粮入城,昼夜相拒六十余日。是时成等人马实多,本府兵极少,其势不敌,遂设计谋,差人赍公文前去问当成等,诱以祸福利害,指其自新之路,成等始退。十月初三日,遣人入城商议,称一行兵众,元非为贼,止为乡中不可居止,遂前来寻有粮处吃用,却蒙朝廷收还招安,之后所授官职,止乞元来官资,湔洗招安之名。及赍到成等申状,本府于初五日备录奏闻,成等始于十六日复还三龙河大寨,仍不住于府城四外烧劫。又因本府抄截掩杀之故,十一月二十四日,复领众来攻城,本府出兵迎敌,至午方退。五年二月十九日,成等领众起离三龙河,往汉阳军,渡江前去。桑仲下邢尚孙群贼寇德安,三月引去。 绍兴元年十二月初四日,有信阳军邢舍人、尚统领等,部领二千余人至本府城下焚掠,本府即时闭门捍御,虽稍退,未肯远去。十七日,又有随州孙彪统领人马三千余人,亦来围城,本府闭门捍御,及遣兵出城战,杀伤百余人方退,亦未肯远去,二贼梗路不通。二十日夜,贼齐至城下,弓弩箭凿云梯布牌攻诸门,本府官吏军兵拒敌。二十一日早,始退离城百步外围绕。是夜信阳军贼马前去攻孝感县,不克,复回本军,随州贼马前去攻复州,陷之。二年正月二十八日,再发人马两路前来本府近城四外焚劫,本府官吏军民昼夜上城,不曾解甲,以死捍御,及时出兵掩杀。三月初间始退向随州去,续据忠训郎权孝感孙韩状,准抚使差权县事,踏逐到离旧县一十里,临氵员河,地名紫氵员,就周围积水为壕,创筑城壁,欲就绪间。十二月二十四日,有信阳军贼马二千余人,自府城来奔本县,先二百人到城北,即分布守御,发兵迎敌,贼败走。五里逢贼大队至,复围县城,施放弓弩,寻于壕外呼曰:憨是信阳大后军邢舍人、尚统制人马,向北打了一百八十座山寨,坏了邓州信阳军,并天目山寨,今决要取本县屯泊人马,就粮赡军。围至夜,只于壕外分布扎寨。二十五日,贼掠氵员河客船,载兵入壕,及用布牌木牌遮箭,抬夯云梯十五座向前,水陆攻县城。被本县人施弓弩炮石,并力捍御,至晚贼退向寨。二十六日,贼多拽河内船舫,五七只为一绞,用大竹绞成竹牌,立于船头,旋添船并作浮桥,于北壁壕内攻县城。城上弓弩炮齐发,敌不能近,复拽船泊岸,只攻东壁,亦被御退。至夜回寨。恐贼别生计,遂亲领兵三更出劫贼寨,杀贼三百余人,及收到被虏男女五百余人入城。二十七日,贼于壕外添炮数座,及分布船只,向前攻城,至午御退。二十八日,又以云梯向前并力攻城,至夜御退。二十九日,贼又用船六十余只,通作一绞,用板钉铺船面,船头并用竹木布牌两头遮箭,后立长枪,五百余人撑拽攻四壁,势凶猛。激厉人兵,决死迎敌,西门放出战船十五只,于壕内,乃城上,弓弩炮石齐发。至未时,贼大败,淹溺无数,尽夺所绞船舫,其岸上摆立贼兵,即时回寨,至夜拔寨遁去。李横寇德安,六十五日引去。 绍兴二年六月十三日,桑仲余党知邓州李横,号九哥哥,领襄阳府邓随郢州所管军马及逐州百姓,共约五六千人,内正兵约四千人,前来德安府,近城下寨大小十七座,贼首李横大寨在城西隔河,早晚举平安火,诸寨相应。遇夜,诸寨有警即时举火。每寨各立望楼,楼上人执白旗,城北东西三面各正视城门,门内人出入必先见,出稍多,即举旗向门,本寨及两边连寨人兢出掩扑,或城内出兵迎敌,及劫寨,即时诸寨举旗指示,悉来应援。城南有望楼四座,占高阜,下瞰城内街巷,往来动息皆见之,城上守御人人可数。才见城内稍似摆拽,即举旗,诸寨各为备。夜于四外更互用人,把断出入之路,围闭府城内外,风水不通。本府虽不住出兵斗敌,终是兵少难胜亦尝于城上招到横亲近打话喻以祸福。横只以本府收藏霍明为辞,诬执本府顺番,必要打城。七月初三日五更一点,城外发喊,用弓弩箭射城上人,及将云梯到城搬草拥门火之。城上人用弓弩炮石砖石射打,不能上城,至辰时贼退,云梯六十余座皆弃下。 初四日,横亲领衙兵往随州至襄阳府,唤木匠铁匠,搬取牛皮绳索,及于大洪山取毡及索。十余日,回来再造天桥、洞子、三梢大炮及云梯等攻城器械。八月四日,攻具成,津至城西南角下寨,装斗天桥,众填壕一夜平。初五日入远壕内,立大炮七座,攻打城上人,其炮石小者,不下十斤,大者四五十斤。用大木造四脚洞子一个,长约二丈,阔丈五,脊高丈二以上,用湿柏木大木豕密牌,牛皮漫之,面与两边用木木豕,并厚毡帘其脚,高四尺五寸,厚似痴车脚,其状如两间屋,推临里壕。用大木木豕绞成狗脊洞子,连接两行,各长五十余步,并厚木板牌二百余面,遮护贼人搬运草木砖石填里壕,数日斗就。天桥脚共六只,高五尺厚,薄一如洞子,脚长六丈以上,阔二丈,高三丈五尺以上,近及四丈,上阔一丈以上,当头自下至上斜高向前约一丈,以上中下三层当面,并两边及顶上皆用牛皮厚毡毯挂,搭其天桥底盘上,后系大竹索两条,各长二十余丈,每条百余人牵拽。规暗料贼,必是欲以炮打城门并城上人,使住立不得,然后进洞子向前填平里壕,便推天桥就城,因以上城。规即时令人于城上照贼所填壕处,相对用大木置起战棚一座、上下两层,其上横铺大木三重,及于城里脚下深载高木棚一,所以防贼人。万一上城后,若便下城,则必陷在栅中。又于城上两边匝女头墙,密用大木埋起,高排义柱遮隔炮石。又于战棚南北各东西横埋排义柱两重,柱外各分布长枪手并斩马刀。又于柱外各东西更置战棚一座,棚上各备砖石弓箭,以备贼人万一上城分头两向沿城杀人。及防战棚上下人,有不尽死御敌者,致于必死之地,使之无不用命。 又于城里相对贼炮并填壕处,亦立大炮七座,内三座,亦可施放炮石,重三五十斤至五六十斤者。又于炮架前并两边高埋大木炮架,中心拽炮人,上横排木木豕作炮棚遮隔贼炮,每炮一座。用炮手三人,更互使用,城上照料城内放出炮石远近偏正一人。城上战棚下用大木两条,各长二丈四五,横用括木两条,各长六尺,当头用横木一条,长一丈,造就托竿一所。 又以干竹柴草造下火牛三百余个,又以大枋木三条,合就长板一片,约长一丈五尺有余,又以火炮药造下长竹竿火枪二十余条,撞枪钩镰各数条,皆用两人共持一条,准备天桥近城,于战棚上下使用。又于兵众中选用有胆勇人分为十四甲,逐日轮当战棚上下,并排义柱外及羊马城外及准备诸处紧急应援,以安陆县尉李居正统领。又以副将马立统领一项人兵,专点检四壁守御,及攻城紧处策应。幸而其贼所置攻城器具,前来一一皆如所料。 贼所立炮七座,不住施放一十四昼夜,虽打坏城上门楼,并城门搀板及打折排义柱,并战棚上横铺木植,但逐旋打坏,逐旋添补立起,并不曾正打着城上城内一人。惟是城里放炮出外,远近偏正,有城上照炮人招呼,令逐旋那移,转动炮架及添减拽炮人数,或炮石大小施放。所以城外贼人稍有攒聚,炮力可及处,即时打散其贼,炮手并拽炮人多被打杀,所有贼人狗脊洞子只于当日尽皆打倒,并人亦打杀,更不能使用。惟有大洞子临壕,约中城内大炮三二百下,方始打动,上盖少有损坏,其当面木豕帘毡帘,一齐打碎。炮入洞子内打杀人多,却推向前再修,别用牛皮作帘,并帘里硬排立木。又向前来,再打损坏,方推拽向后不用,只拥驱虏到老小妇女搬运草木砖石填壕,并不顾城上箭炮打杀。若是打杀近上首领,并亲近正贼,即驮背或舁去窖埋。若是打杀驱虏人,并已下人,即时剐肉食用,其壕相近填满,方再以土传城。城上人并射火箭在所填草木上,偶值风顺,其贼众向前打扑不及,被火烧着,两三昼夜尚未烧尽,其贼又只用砖石并土相兼再填。 又两三日,相近填满,其老小妇女死损外,见存无几,兼近城脚,难向前来,遂选壮健人与正贼牙兵相兼以布袋盛土,走夯前来,并布袋样下,急走回去。其搬土填壕,并定破拽炮及城下往来之贼,中箭并炮前后死损甚众。其贼渐窘,少阙粮食,襄邓随郢四郡界内,人民田种万无一二,回去亦难得食。打劫已遍,并无可劫。除正贼近上甲头人有些装着,余人并蓝缕,惟指望打城后,为饱暖之计,所以其贼攻城,亦不惜他人命,用意坚确,不肯轻退。 八月十五日,宣抚使司送到襄邓,随郢州镇抚使司书写机宜文字,谭宪公文称朝廷已差李横充襄邓,随郢州镇抚使。又将谭宪文字付李横照验。横言:便是朝廷差我做镇抚使,教我去那里吃着甚底,我也不能做得他镇抚使,我待打城破后相度。十八日,贼众遂填平里壕。十九日,四面分布打城,贼安排下云梯伺侯,同时下手,及四外高阜处,并要路上各布马军,准备稍截城破走出之人。至午时,推天桥凑城西南角,正是所填壕上,于天桥两边抬云梯三十余座,后布长枪手约一千余人。发喊并钲鼓齐发,及弓弩箭炮石一齐施放,射打城上守御人,其天桥已是近城。 规即于城上战棚脚下推长板出城头数尺,于板上并手推衮下大石,于城外脚下,打推天桥贼众,及推出托竿托住天桥,争一丈有余,不能到城。其战棚上下方欲施用火枪、撞枪、钩镰之次,其天桥脚下人倒推,并牵拽竹索人倒拽,天桥急回约五十余步方住。得一辰时以上,却向前来,于天桥先行路稍近南行,意欲闪避托竿,无可行得,近南地步丈尺稍多,所填壕不甚实处,致陷住天桥东南前脚,前来不得,却向后拽,又因人众,用力太多,拽断竹索,进退不得。致羊马城内兵出,与天桥下贼人用命斗敌,并城上砖石、弓弩、箭凿,城里炮石并下,移时方始杀退贼兵。寻于城上,推下火牛柴草,被羊马城内人并出搬柴草,积在天桥脚下焚之,其天桥上并中隔内,贼兵方始荒忙走下,一齐退却,并绕城四外贼兵,各被城上守御人施放弓弩砖炮射打退走,弃下云梯。及向外高阜处,并要路上分布人马,一齐回寨,其贼大败,当夜遁去。 契勘,其贼初来之时,止有五六千人,自入府界百余里,驱虏人数甚众,皆以正贼监押,收刈稻谷,搬材木,置造攻城器具。后来收尽田稻,并梨枣等,及造就攻具,一齐追收回寨,并使打城。共数实有一万余人,虽人数不为甚多,然所造攻具雄壮,摆布施设次第,似乎不容人力可敌,凶焰实为可畏。加之城内人饥饿,杂草木皮叶食之,凡守御六十五昼夜。横之攻城也,久之不下,一日遣人请议事,规在城上见之。横曰:愿得粟二百斛而去。左右请勿与,规曰:我粮无几,横来请,是伺我虚实,不与即谓我粮乏,攻益力,去愈缓,与之则遁有日矣。即送与之。明日横众攻城,规坐城楼,炮折足指,容色不变。围益急,粮不继,诸将请扌追牛以食。规曰:杀牛代食,敌闻之围猝未解矣。乃尽取酒务曲蘖分给之,仍搜家财得万缗,以犒军。横又遣人来谕,愿得府之魁妓而后罢攻。诸将曰:城围七十日矣。以一妇人活一城之众,不亦可乎?规曰:使横即退,是我以妇人求和,况未必退乎?其再来,当斩妓首以遗之。 孝感县令韩来告曰:县有粟百斛,路绝不通。规命乘风雨呵殿而来,贼军疑其有神,不敢睥睨。横以天桥鹅车逼城,规曰:技止此尔。纵火焚之,即退。规叹曰:使横更七日不解,曲蘖亦尽矣。汤王寿,字君宝,潭州浏阳人。淳熙十四年进士,授德安府教授。先是建炎间陈规守德安屡经大寇,皆应以间暇,于城上筑鹊台,城外筑羊马城,又于羊马城外设木棚,贼至辄败。后知顺昌府府多储粟,计议司来起粟赴河上,规请代以金帛。已而金人围城,竟赖其粟以充军食,卒以破虏。王寿访寻其事编为《建炎德安守御隶》。绍熙四年,王寿除太学录,表上其书。右陈规守城法,用于仓猝无备之中,九攻九拒,应敌远穷,十万百万,靡不退却,程式具存。剖析尤备,凡沿边守宰,抽绎此书,思过半矣。 【太平御览】 拒守 孙子曰:城有所不攻。固而多重。 《易》曰:利用御寇,不利为寇。 《汉书》曰:来歙与征虏将军祭遵袭略阳,遵道病还,分遣精兵随歙合二千余人,伐山开道,从番须回中,番须回中,并地名也。番音盘。武帝元封四年幸雍,通回中道,前书音义曰:回中在汗干。汗干今陇州汗干元县也径至略阳。径,直也。斩嚣守将金梁,因其保城,嚣大惊曰:何其神也。 《东观汉记》曰:上闻得略阳甚悦,左右怪上数破大敌,今得小城,何足以喜。然上以略阳嚣所依阻,心腹已坏,则制其支体也。乃悉兵数万人围略阳,斩山筑堤,激水灌城。歙与将士固死坚守。矢尽,乃发屋断木以为兵,嚣尽锐攻之。自春至秋,其士卒疲弊,帝乃大发关东兵自将上陇,嚣众溃走,围解。于是置酒高会劳赐,歙班坐绝席,在诸将之右。赐歙妻缣千匹,诏使留屯长安,悉监护诸将。又曰:大司徒邓禹,西征定河东,张宗诣禹自归,禹闻宗素多权谋,乃表为偏将军。禹军到旬邑,赤眉大众且至,禹以旬邑不足守,欲引师进就坚城,而众人多畏贼追,惮显后拒。禹乃书诸将名于竹简,署其前后,乱着笥中,令各探之。 笥以竹为之,郑玄注《礼记》云:圆曰箪,方曰笥。宗独不肯探,曰:死生有命,张宗岂辞难就逸乎?禹叹息谓曰:将军有亲弱在营,奈何不顾。宗曰:愚闻一卒毕力,百人不当,万夫致死,可以横行。宗今拥兵数千,以承大威,何遽其必败乎?遂留为后拒。诸营既引,宗方勒厉军士,坚垒壁以死当之。禹到前县,议曰:以张将军之众,当百万之师,犹以小雪投沸汤,虽欲戮力,其势不全也。乃遣步骑二千人反还迎宗。宗引兵始发,而赤眉至,宗与战,却之,乃得归营,于是诸将服其勇。又曰:隗嚣大将王捷,别在戎丘,登城呼汉军曰: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无二心,愿诸军亟罢,亟,纪力切。请自杀以明之。遂自刎颈死。又曰:世祖即位,遣宗正、刘延攻天井关,与田邑连战十余合,延不得进。邑迎母弟妻子,为延所获。 《东观汉记》曰:邓禹使积弩将军冯忄音将兵击邑,忄音悉得邑母弟妻子。后邑闻更始败,乃遣使诣洛阳献璧马,即拜为上党太守。 《晋书》曰:陶侃使桓宣、李阳平襄阳,侃使宣镇之,以其淮南部曲立义成郡。宣招怀初附,劝课农桑,简刑罚,略威仪,或载锄耒于轺轩,或亲芸获于陇亩。十余年间,石季龙再遣骑攻之,宣能得众心,以寡弱拒守,议者以为次于祖逖、周访。又曰:吴彦为吴建平太守,时王濬将伐吴,造船于蜀。彦觉之,请增兵为备,皓不从。彦乃辄为铁锁横断江路,及师临境,缘江诸城皆望风降附,或见攻而拔,唯彦坚守,大众攻之,不能克,退舍礼之。又曰:蔡道恭为司州刺史,魏围司州,时城中众不满五千人,食才半岁。魏军攻之昼夜不息,乃作大车载土,四面俱前,欲以填堑。刺史蔡道恭堑内作蒙艟斗舰以待之,魏人不得进。又潜作伏道以决堑水道,恭载土塞绝之。相持百余日,前后斩获不可胜计。魏大造梯冲攻围日急道,恭用四石乌漆大弓射,所中皆洞甲镞羽,一发或贯两人,敌人望弓皆靡。又于城内作土山,多作大槊,长二丈五尺,施长刃,使壮士执以刺魏人,魏军甚惮之。 《陈书》曰:宜黄侯慧纪镇荆州,随师济江。慧纪率将士三万人,船舰千余乘,沿江而下,欲趣台城。遣南康太守吕肃将兵据巫峡,以五条铁锁横江。肃竭其私财以充军用。随将杨素奋兵击之,四十余战,争马鞍山,及磨刀涧守险,隋军死者五千人,尽取其鼻以求功赏。 既而隋军屡捷,获陈之士三纵之,肃乃遁。又曰:太祖以王罴为荆州刺史,进号抚军将军。梁复遣曹义宗众数万围荆州,堰水灌城,不没者数板。时既内外多虞,未遑救援,乃遗罴铁券云:城全当授本州刺史。城中粮尽,罴煮粥与将士均分而食之。每出战,尝不擐甲胄,大呼曰:荆州城孝文皇帝所置。天若不祐国家,使贼箭中王罴。不尔王罴须破贼。屡经战阵,亦不被伤,弥历三年,义宗方退。进封霸城县公,寻迁车骑大将军。又曰:王罴,华州刺史。沙苑之役,齐神武士马甚盛。太祖以华州冲要,遣使劳罴,令加守备。罴语使人曰:老罴当道卧,獾子安得过?太祖闻而壮之。 及齐神武至城下,谓罴曰:何不早降?罴乃大呼曰:此城是王罴家生死在此,欲死者来!齐神武遂不敢攻。又曰:王思政守颖川,兼河南诸军事。东魏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仪同刘丰生等,车骑十万来攻颖川。城内卧鼓偃旗,若无人者。岳恃其众,谓一战可屠,乃四面鼓噪而上。思政选城中骁勇开门出入,岳众不能当,引军乱退。思政登城,遥见岳阵不整,乃率步骑三千出邀击之,杀伤甚众,然后还城设守御之备。岳知不可卒攻,乃多修营垒,又随地势高处筑土山以临城中,飞梯火车,昼夜尽攻击之法。思政亦作火钻,子算切因迅风便投之土山,又以火箭射之,烧其攻具,仍募勇士缒而出战,兵众披靡,其守土山人亦弃山而走。思政即命据其两土山,置折堞以助防守,岳等于是夺气,不敢复攻。齐文襄更益岳兵,堰于建反水以灌城,城中水泉涌溢,不可防止,悬釜更炊,粮力俱竭。 慕容绍宗,刘丰生,及其将慕容永珍共乘楼船以望城内,令善射者俯射城中。俄而大风暴起,船乃飘至城下,城上人以长钩牵船,弓弩乱发。绍宗穷急,投水而死。丰生向土山,复中矢而毙。生擒永珍。思政谓之曰:仆之破亡在于晷漏,诚知杀卿无益,然人臣之节守之以死。乃流涕斩之,并收绍宗等尸以礼埋瘗。 《隋书》曰郭荣宇文护,擢中外府水曹参军。时齐寇屡侵,护令荣于汾州观贼形势。时汾州与姚襄镇相去悬远,荣以为二城孤迥,势不相救,请于州镇之间更筑一城,以相控摄,护从之。俄而齐将祖孝先攻陷姚襄汾州二城,唯荣所立者,独能自守。护作浮桥出兵渡河与孝先战,孝先于上流,纵大筏以击浮桥,护令荣督便水者,引取其筏。以功授都督护。又曰:刘弘字仲远,拜泉州刺史。会高智慧作乱,以兵攻州,弘城中守百余日,救兵不至,前后出战,死亡太半,粮尽无所食,与士卒数百人煮犀角腰带及剥树皮而食之,一无离叛。贼知其饥饿,欲降之。弘抗节弥厉。贼悉众来攻,城陷为所害。 上闻而嘉叹者久之,赐物二千段。又曰:李景检校代州总管,汉王谅作乱并州,景发兵拒之。谅遣刘嵩袭景,战于东城。升楼射之,无不应弦而倒。选壮士击之,斩获略尽。谅复遣岚州刺史乔钟葵率劲勇三万攻之,景战士不过数千,加以城池不固,为贼冲击,崩毁相继。景且战且筑,士卒皆殊死斗,屡挫贼锋。司马冯孝慈、司法参军吕玉,并骁勇善战,仪同三司侯莫陈,又多谋画,上拒守之术。景知将士可用,其后推诚于此三人,无所关预,唯在门合持重,时出抚循而已。月余,朔州总管杨义臣以兵来援,合击大破之。 《唐书》曰:乾符中元万顷从李责力征高丽,责力尝令万顷作文檄高丽,其语有讥高丽不知守鸭绿之险。莫离支报云:谨闻命矣。遂移兵固守鸭绿,官军不得入,万顷坐是流于岭外。又曰:李光弼守太原,自贼围城,城中张一小幕止宿,有急即自往救之。行至府门,未尝回头,不复省视妻子。贼退后,收拾器械处置公事,经三日,然后归家。又曰:史思明围光弼于太原,四面重围,十日不解。每日使贼于阵前谩骂光弼,并戏弄城上人。光弼使人穿地道以木撑之,贼明日还于旧处,立将戏之,地道透,遂把贼脚曳入地道中,光弼得而对众戮之。城中大喜,思明知事不集,遂退归河北。又曰:张巡守睢阳,在城中每战,登陴大呼以助威,眦血流面,牙齿皆碎。城将陷,西向再拜曰:为救不至,臣智勇俱竭,不能全一城,今使逆贼见逼,臣死之后,愿为鬼与贼为厉,以答国恩。 及城陷,尹子奇见巡问之曰:闻公每督战,眦裂齿碎,实有之否?巡应之曰:然。子奇曰:何以至此?曰:欲得杀逆贼,遂至于此。子奇以大刀剔其口,见其存者不过三数。巡因大诟骂子奇,责以悖逆,损害平人。子奇欲存之,左右曰:此人必不为我用,又得众死心,不可留。故害之。又曰:史朝、刘昌在围中,连月不解,城中食尽,贼垂将陷之。刺史李岭计蹙,昌为之谋曰:今河阳有光弼制胜,且江淮足兵,此廪中有数千斤曲,可屑以食众。计援兵不二十日当至东南,敌众以为危,昌请守之。昌遂被铠持盾登之,陈逆顺以告谕,贼之众甚畏之。 后十五日,副元帅李光弼救军至,贼乃宵溃。光弼闻其谋,召置军中超授试左金吾卫郎将。又曰:元和中,鄂岳都团练使李道古攻申州,克其罗城,乃进围逼其中城。城中守卒夜帅妇人登城而呼,悬门窃发,分出其众,道古之众,惊乱多为虏杀。又曰:王凝为宣州,黄巢自岭表北归,大掠淮南攻围和州。凝令牙将樊俦舟师据采石以援之,俦违令,凝即斩之以徇,命别将乌颖代俦赴援,竟解历阳之围。贼怒,引众攻宣城。大将王涓请出军逆战,凝曰:贼忿而来,宜持重待之。彼众我寡,万一不捷,则州城危矣。涓锐意请行,凝即阅集丁壮,分守要害,登陴设备。涓果战死。贼乘胜而来,则守有备矣。贼为梯冲之具,急攻数月,御备力殚,吏民请曰:贼之凶势不可当,愿自书归款退之,惧覆尚书家族。凝曰:人皆有族,予岂独全?誓与此城同存亡也。既而贼已退去。时乾符五年也。又曰:王栖曜为常州别驾。时江左兵荒,诏内常侍马日新领汴滑五千人镇之。日新贪暴,贼萧庭兰乘人怨诉逐之而劫其众。时栖曜游弈远郊,遂为贼所胁,进围苏州,栖曜因其懈怠,挺身登城,率城中出攻,贼众大溃。又曰:张伾,建中初以泽潞将镇临洺。田悦攻之,伾度兵力不能出战,严设守备,婴城拒守。贼不能拔,累月攻之益急,士多死伤,粮储渐乏,救兵未至。伾知事不济,无以激士心,乃悉召将卒于军门,命其女出拜之,谓曰:将士辛苦守战,伾之家无尺寸物与公等为赏,独有此女,幸未嫁人,愿出赏之,为将士一日费。众皆大哭曰:誓与将军死战,幸无虑也。会马燧以太原之师至,与军众合,击悦于城下,大败之。伾乘势出战,士卒无不一当百,围解,以功迁泗州刺史。 《三国典略》曰:周独孤永业,恐潞州刺史段思文不能自固,驰入金墉助守。尉迟迥为土山地道。晓夕攻战,永业选其三百人为爪牙,每先锋死战,迥不能克。又曰:台城未陷,侯景又烧大司马门,后门合舍人高善宝以私金千两,赏其战士。直阁将军宗思领将士数人,窬城出外洒水。久之。火灭。景又遣持长柯斧入门下,斫门将开,羊促凿扇为孔以槊刺倒二人,斫者乃退。又曰:陈人侵齐,北徐州刺史祖王延令不闭城门,守陴者皆下街巷禁断人行,鸡犬不许鸣吠。陈人莫测所以,疑人走城空,不设警备。中夜王延忽令鼓噪,陈人惊散,晓复结阵向城。王延自临战,陈人先闻其盲,谓不能抗拒。忽见亲在戎行,弯弧纵镝,怪之,遂退。时穆提婆之不已,欲令城陷,不遣救援。王延军守百日,城竟保全。墨子曰:禽滑厘问曰:云梯既施,攻备已具,武力又多,争上吾城,为之奈何?墨子曰:多下矢石,以灰砂薪火水汤以济之。若城外穿地来攻者,宜城中掘井,以薄瓮内井中,使听聪者伏瓮听之,审知穴处,凿内而迎之。 《吕氏春秋》曰:公输般为高云梯,欲以攻宋。墨子闻之,自鲁而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荆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闻大王将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臣以宋必不可得。公输般,天下之巧工也。已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请公输般试攻之,臣请试守之。于是公输般设攻宋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公输般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故荆辍不攻宋。墨子也,能以术御之荆,而存乎宋矣。 《博物志》曰:处士东里魅责禹乱天下事,禹退作三城,强者攻,弱者守,敌者战。郭盖禹始也。贾谊《过秦论》曰: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命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备,外连衡而斗诸侯。又曰: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溪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任彦升奏弹曹景宗曰:故司州刺史蔡道恭,率励义勇,奋不顾命,全城守死,自冬徂秋,犹转战穷极,摧折丑虏。 【杜祐通典】 《守拒法》: 城有不可守者,大而人少,小而众多,粮寡而柴水不供,垒薄而攻具不足。土疏地下,溉灌可泛,邑阙人疲,修缉未就,凡若此类速徙之。 垒高土厚,城坚沟深,粮实众多,地形险阻,所谓无守而无不守也。故曰: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凡筑城下阔与高倍,上阔与下倍,城高五丈,下阔二丈五尺,上阔一丈二尺五寸,高下阔狭,以此为准,料功。上阔下加阔,得三丈七尺五寸,半之得一丈八尺七寸五分,以高五丈乘之,一尺之城,积数得九十三丈七尺五寸,每一工日筑土二尺,计工约四十七人一步,五尺之城,计役二百三十五人,一百步,计工二万三千五百人。三百步,计工七万五百人。率一里则十里可知。其出土负,并计之大功之内。凡敌欲攻,即去城外五百步内,井树墙屋并填除之,井有填不尽者,投药毒之。木石砖瓦茭刍,百物皆收之。入不尽者,并焚除之。其什物五谷,糗鱼盐,布帛医药,功巧戎具,锻冶秸槁,茅荻芦苇,灰沙铁炭,松桦蒿艾,脂麻皮毡,荆棘篦篱,釜镬盆瓮,石雷木锹斧,锥凿刀锯,长斧长刀,长锥长镰,长梯短梯,大钩连锁,连枷连棒,自棒、芦竹为禾享,之顺反。插以松桦,城上城下,咸先蓄积。缘人间所要公私事物,一切修缉。抛石大小随事。 城外四面壕内,去城十步,更立小隔城,厚六尺,高五尺,仍立女墙,谓之羊马城。城门先造连拒马枪,壮锐以锁连之。 城内面别穿井四所,置水车大瓮二十口,灶十所。 却敌上建堠楼,以板跳出为橹,与四外烽戍,昼夜瞻视。 城壕面阔二丈,底阔一丈,以面阔加底,积数太半之,得数一丈五尺。以深一丈乘之,凿壕一尺,得数一十五丈,每一人功日出三丈,计功五人一步,五尺计功二十五人,五十步,计功二百五十人。百步计功二千五百人,一里计功七万五百人。以此为率,则百里可知。 弩台高下与城等,去城百步,每台相去亦如之。下阔四丈,高五丈,上阔二丈。上建女墙,台内通暗道,安屋膝梯,人上便卷收。中设毡幕,置弩手五人,备干粮水火。 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备杂供之要。五步有伍长,十步有什长,五十步百步皆有将长,文武相兼,量材受任。而统领精锐骁勇,简募或十队,二十,三十队,大将副将各领队巡城晓谕,激励赴救。 城上立四队。□□别立四表以为侯视。若敌欲攻之处,则去城五六十步,则举一表,撞梯逼城举二表。敌若登梯举三表,欲攀女墙举四表。夜即举火如表。城上四队之间,各置八旗,若须木檩音凛。极板举苍旗,须灰炭禾享铁举赤旗,须檑木樵苇举黄旗,须沙石砖瓦举白旗,须水汤不洁举黑旗,须战士锐卒举熊虎旗,须戈戟弓矢刀剑举鸷旗,须皮毡麻钅木世锹镬斧凿举双兔。城上举旗,主当之官随色而供。城内老小男女,除营食之外,皆令应役。城上分为八队,使识文者,点检常须备拟物为八部。城内对敌营,自瓮城内为暗门,多少临时令五六寸勿穿。或于中夜,于敌初来,营列未定,精骑从突门跃出,击其无备,袭其不意。城门先自凿扇为数十孔,出强弩射之,长矛刺之,则敌不得近门栈,以泥厚涂之,备火柴草之类,贮积泥厚涂之,防火箭飞火。转关桥,一梁端着横检,拔去其检,桥转关,人马不得过,度皆倾水中。 布巾曼复布为之,以弱竿悬挂于女墙八尺,折抛石之势,则矢石不复及墙。木弩以黄连桑柘为之,弓长一丈二尺,径七寸,两梢三寸,绞车张之。大矢自副,一发声如雷吼,败队之卒。鹫尾炬缚苇草为之。分为两岐,如燕尾状,以油腊灌之,加火,从城坠下。使人骑木驴而烧之松明,以铁锁缒下巡城照,恐敌人夜中乘城而上。夜中城外每三十步,悬大灯于城半腹,置警犬于城上,吠之处,即须加备。脂油炬于城中四衢要路门户,晨夜不得绝明,用备非常。行炉铁汁舁行以洒敌人。游火铁筐盛火加脂腊,锁悬缒下,烧穴中片空城人。 灰沙糠秕,因风于城上掷之以眯敌目,因以铁汁洒之。 连挺如打禾连枷状,打女墙外上城敌人。叉竿如枪,刃为两岐,用叉飞梯及人。 钩竿如枪,两傍有曲刃可以钩物。 油囊盛火于城上,掷安火车中,囊败火炽。 天井。敌攻凿地为地道来返,自于地道上直下穿井以邀之,积薪安井中,加火薰之,敌人自焦灼。 地听。于城内八方,穿井各深二丈,以新罂用薄皮裹口如鼓,使聪耳者于井中,托罂而听,则去城五百步内,悉知之。审知穴处,助凿迎之,与外相遇,即以就乾艾一石,烧令烟出,以板于外密覆穴口,勿令烟泄,仍用韦袋鼓之。又先为桔槔悬铁锁,长三丈已上,束柴苇焦草而燃之,坠于城外所穴之孔,以烟熏之,敌立死。 城上八队之间,安转关小抛二,机关大抛一,云梯撞抛等其间先后城边,用木出跳为重女墙,高于土女墙五寸以上,以板覆其上,随事缓急而开闭之。敌若以大石击墙楼,石下之处出跳,空中悬生皮毡毯等袋,以乘其石。城内人家咸令置水防火,先约失火者斩,火发之处,多恐奸人放火,但令便近主当八部官人,领老小丁女救之。火起所部,急白大将,大将领亲信人左右救火。城中有卒惊及杂人,城上不得辄离职掌,乱走街巷者斩。敌若推轮排来攻,先以抛打。手抛既众,所中必多,来者被伤,力不齐矣。 凡攻城之兵,御捍矢石,头带蠡帽,仰视不便,袍甲厚重,进退又难,前既不得上城,退则其师逼迫,人众烦闹,我作转关女墙,腾出城外,以辘轳坠铁索,索头安铁鸱,当聚闹之处,掷下拨人。敌若兵众气盛,将卒有疑,即回易左右前后,或替一日再动,或数夜不移,审察安危,随时变改。飞书檄必诱我人,速封驰送大将。每夜巡城,皆改易契,令信人持伪契巡行,所由不觉罚之。觉则送使,有外往来主司押领上使,辄不得问其事,由外人辄不得与语。 敌若纵火焚楼堞,以粗竹长一丈,锼音搜去节,以生薄皮合缝为袋,贮水三四石,将桶内于袋内,急缚如溅桶,令壮士三五人撮水口急蹙之。救火,每门常贮两具。如无竹,以木合桶漆之而用,并小溅桶二十具兼助之,门内常以瓮贮水添用。 敌若推撞车,我作粗铁环,并以桑木为之,用索相连。撞头适到,速以环串撞头于其傍便处,分令壮士牵之翻倒,弓弩两射,自然败之。 敌若木驴攻城,用铁蒺藜下而敦之。其法以熟铁,阔径长一尺二寸,四条纵横布如蒺藜形,钅容生铁灌其中央,重五十斤,上安其鼻连锁掷下,敦讫以辘轳拗上。若木驴上有牛皮并泥,敦著即举,速放火炬,灌油烧火。 凡敌攻城,多背王相起土为台,我于城内,薄筑长高于敌台一丈已上,即自然制彼,无所施力。 又于城上以木为棚,容兵一队,作长柄铁钩,陌刀锥斧随要便以为之备。若敌攀女墙,踊身,待其身出,十钩齐搭,制入城中,斧刀助之。城若卑地下,敌人壅水灌城,速筑墙壅诸门及陷穴处,更于城内促团周匝,视水高中而阔筑墙,墙外取土高一丈以上,城立后于墙内,取土而薄筑之。精兵备城,不得杂役。如有泄水之处,即十步为一井,井内潜通引泄漏。城中速造船一二十只,简募解舟枳者,载以弓弩锹镬,每船载三十人,自暗门衔枚而出,潜往斫营,决彼堤堰,敌觉即急城上鼓噪,急出兵助之。 敌有骁勇冲门入来,门内多穿坑阱,又于重墙内卒出其不意,敌必傍走,自入阱中。 城门外简择健卒,贮备器具,看敌懈怠,即开门,骁勇齐击。乘驰逐北,不得过二百步,缓急城上应接易为。 敌攻日久,众巧俱施,蚁附缘城,不惜士众,野无所得,粮路又绝,兵众离心,将帅懈倦,必精兵壅守,防我城门。我当乘间,骁勇四出,与城上人应期内外齐攻,专精与疲怠者尤绝。必须审察,贼多伪,谋其所穴之孔。于城内深阔为坑,坑上安转关板桥。若敌入来得三五十人后,启发机关,自然先毙。 铁菱,状如铁蒺藜。要路、水中置之,以刺人马。 陷马坑。长五尺,阔一尺,深三尺,坑中埋鹿角枪,竹签,其坑似亚字相连,状如钩锁,以草及细尘覆其上,军城营垒要路皆设之。 拒马枪。以木,径一尺,长短随事,十字凿孔,纵横安捡,长一丈,锐其端,可以塞城门巷要路,人马不得奔驰。 木栅。为敌所逼,不及筑城垒,或因山河险势,多石少土,不任版堞,乃建立木为之方圆高下,随事深埋木根,重复弥缝其关,内重短为门合道,外柱木重长四四尺,为女墙,皆泥涂之,内七尺。又立门合道,内柱上布板木为栈立栏竿于栅上,悬门拥墙,濠堑拒马,守一如城垒法。 烽台。于高上四顾险绝处置之,无山亦于孤迥平地置,下筑羊马城,高下任便,常以三五为准。台高五丈,下阔二丈上阔一丈,形圆,上建圆屋覆之,屋径阔一丈六尺,一面跳出三尺,以版为上覆下栈。屋上置突灶三所,台下亦置三所,并以石灰饰其表里。复置柴笼三所,流火绳三条,在台侧近上下用屈膝梯,上收下乘,屋四壁开觑贼孔,及安视火筒。置旗一面,鼓一面,弩两张,抛石檑木,停水瓮,干粮,麻蕴、火钻、火箭、蒿艾、狼粪、牛粪。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固举二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来,即烽子为贼所捉。一烽六人,五人为烽子,递知更刻,观视动静。一人烽率,知文书符牒转牒。 马铺。每铺相去三十里,于要路山谷间牧马两匹,与游弈计会,有事惊急,烟尘入警,即奔驰报探。 土河。于山口贼路横断道凿,阔二丈深二尺,以细沙散土填平,每日捡行扫,令净平。人马入境,即知足迹多少。 游奕。于军中选骧果谙山川泉井者,充常与烽铺士卒计会,交牌日夕逻侯,迩庐个反。于亭障之外捉生问事,其军中虚实举用,勿令游弈人知。其副使子将,并久军行人取善骑射者。兼令人枕空胡禄卧,有人马行三十里外,东西南北皆响,见于胡禄中,名曰地听,则先防备。 《守则有余》: 后汉凉州贼王国围陈仓,左将军皇甫嵩督前军董卓救之。卓欲速进赴陈仓,嵩不听,卓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势,在于此也。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足之陷于九地之下。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者陷也。王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势也。夫势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国今以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动众,而取全胜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余日,城坚守固,竟不能拔,贼众疲弊,果自解去。 《坚壁持久》: 蜀先主率大众东伐吴,吴将陆逊拒之,蜀主从建平连围至夷陵界,立数十屯,以金帛爵赏诱动诸夷,先遣将吴班以数千人于平地立营,欲以挑战。诸将皆欲击之,逊曰:备举军东下,锐气始盛,且乘高守险,难可卒攻,攻之纵下,犹难尽克。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今但且奖励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若此间则是平原广野,当恐有焱。音票刂沛交驰之尤,今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疲顿于木石之间,徐制其弊耳。备知其计不行,乃引伏兵八千人从谷中出。逊曰:所以不听诸君击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诸将并曰:攻备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御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皆已固守击之必无利矣。逊曰: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乃攻一营不利。逊曰:吾以晓破之之术。乃令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俄尔势成,遂率诸军同时俱攻破四十余营。备升马鞍山,陈兵自绕,逊督促诸军,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万数,备因夜遁。敌饥以持久弊之。 后汉初,河南贼董宪,招诱五校余贼步骑数千人屯建阳,去昌虑三十里。光武亲征至蕃,音反去宪所百里,诸将请进,帝不听,知五校乏食当退,敕各坚壁以待其弊。顷之五校粮尽,果引去。帝乃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 后汉王霸、马武既破周建、苏茂营,贼复聚众挑战,霸坚卧不出。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霸曰:不然,苏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徼古尧反一切之胜。徼要也,一切犹权时也。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茂建遁去,诵以城降。 后汉末,青州黄巾众百余万入兖州界,刺史刘岱欲击之,鲍信谏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观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掠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使彼欲战不得,攻则不能其势必离散,然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刘岱违之而败。 后汉末,荀攸从曹公征张绣。攸言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攻也。不从,表果救之,军不利。曹公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曹公违之而败。 随炀帝征高丽,九军已渡鸭绿水,粮尽,议欲班师,诸将多异同,又不测帝意。会高丽国相乙支文德来诣其营,都将宇文述不能执,文德逃归。述内不自安,遂与诸将更进追击。时文德见军中多饥色,欲疲述众,斗关便北,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内逼群议,于是遂进逼平襄城。文德伪降,述料攻之未可卒拔,因而班师。文德随击之,大败。文德七战七北,迁延令敌饥疲,亦同持久之义。 隋末宇文化及弑炀帝,后率兵来攻李密于黎阳。密知化及粮且尽,因伪与和以弊其众。化及弗之悟,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馈之。会密下有人获罪亡投化及,具以告密情,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密战于童山之下,自晨达酉,密为流矢所中,丁仲反。顿于汲县。化及掠汲郡,北趣魏县,其将王智略、张童仁等,率所部兵归于密者,前后相继。 大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于河东。太宗往征之,谓诸将曰:金刚悬军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骁将,皆在于此。武周自据太原,专倚金刚以为捍蔽,金刚虽众,内实空虚,虏掠为资,意在速战,我坚营蓄锐以挫其锋,分兵汾隰冲其心腹,彼粮尽计穷,自当遁走,当待此机,未宜速战。于是遣刘弘等绝其粮道,其众遂馁,金刚乃遁。 《不战挫锐》: 大唐武德中,李靖随河间王孝恭讨萧铣,师至于清江,克铣,遣其将乘胜入北江。铣悉兵以拒之,孝恭将战,李靖止之曰:楚人轻锐,难与争锋,今所失荆门尽兵出战,此救败之师也。非其本图,势不能久,一日不战,贼必两分,留轻兵以抗我,退蠃师以自守,此即势隳力弱,击之必捷。孝恭不从,遣靖按营,自以锐师水战,孝恭果败,奔于南岸。河间违之而败。 《坚壁挫锐》: 汉景帝初,吴王濞反,总兵渡淮,与楚战,遂败棘壁,乘胜前,锐甚。梁孝王恐,遣六将军击吴,又败梁两将士,卒皆还走。梁数使使报汉大将周亚夫求救,亚夫不许,又使使恶乌路反亚夫于帝。帝使人告之救梁,亚夫复守,便宜不行。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楚相张尚谏吴王而死。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坚不敢西,即走亚夫军,会下邑。吴师欲战,亚夫坚壁不肯战,吴粮绝卒饥,数挑战,遂死奔亚夫壁,亚夫终不出。中夜惊内相攻扰乱至帐下,亚夫卧不起,顷之复定。吴士卒多饥死,遂以叛散。 宋桂阳王休范,举兵于浔阳,已发东下,宋朝惶骇。宋相齐高帝议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于覆败,休范必远徵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分,应变之术,不宜在远,若偏师失律,则大沮众心。宜顿新亭、白下,坚守宫掖,东府石头以待贼至。千里孤军无委积,求战不得,自然瓦解。请顿新亭以当其锋。休范果败。 【武经总要】 《坚壁挫锐》: 春秋时晋将栾书伐楚将战,楚晨压晋军而阵,压窥其未铺也。军吏患之,裨将范阵趋进曰:塞井夷灶,阵于军中,而疏行首。行首者,当阵而前决开营垒为战道。音盖。行,户即反。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终败楚师。 魏末,吴将诸葛恪围合肥新城,司马师使镇东将军母丘俭、扬州刺史文钦等拒之。俭、钦请战、师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锋未易当,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可拔。遂令诸将高垒以备之。相持数月,恪攻城力屈,死伤者大半。师乃令钦督锐卒趣合榆断其归路,俭帅兵以为后继。恪惧而遁,钦逆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前赵刘曜遣将讨羌,大酋权渠率众保险阻。曜将游子远频败之,权渠欲降,其子伊余大言于众中曰:往刘曜自来,犹若无人。晨压子远垒门左右劝出战,子远曰:吾闻伊余有专诸之勇,庆忌之捷,共父新败,怒气甚盛,且西戎劲捍其锋不可拟也。不如缓之,使气竭而击之。乃坚壁不战。伊余有骄色,子远候其无备,夜分誓众,秣马蓐食,先晨具甲扫垒而出,迟明设伏而战,擒伊余尽俘其众。 《持重》: 秦王剪将兵六十万,代李信击荆。荆闻王剪益军而来,乃悉国中兵以拒。秦王剪至坚壁而守之,不肯战。荆兵数出挑战,终不出。王剪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剪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于是。王剪曰:士卒可用矣。荆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剪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之,大破荆军。 汉赵充国击西羌至金城,欲渡河,恐为虏所遮,夜遣三校衔枚先渡,会明以次尽渡。虏数十百骑出入军傍。充国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驱驰,此皆骁骑难制,恐诱我也。且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击,遣骑候四望峡中士虏,召诸校司马曰:吾知羌虏不能为兵矣。充国常以远斥候为务,行必为战备,兵必为坚壁,尤能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复战。羌豪相责曰:语汝亡反,今赵将军来善为兵,欲一斗而死,可得耶?虏久屯聚,解驰,望见大军,弃车重欲渡湟水,道隘陕,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诸校曰:善虏赴水溺死者数百。后竟降之。 曹公西征马超、韩遂,与超等夹淮而军。遣信讲和,公不许,数挑战,又不许,固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遂请与公相见,于是交马语。公又与遂书。克日会战超,等走。诸将问公,公曰:吾与马超韩遂战,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为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所以纵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因蓄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 蜀诸葛亮率众出渭南,魏大将军司马懿拒之。亮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使致巾帼妇人之饰以激怒懿。懿屡表请战,魏使辛毗持节不许出战,六军皆萧准毗节度,莫敢犯违。 梁韦睿进讨合肥,堰淝水,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守之。魏攻陷其城,乘胜至睿堤下,其势甚盛。监军潘灵祐劝睿退还巢湖,诸将又请走保三义。睿怒曰:宁有此耶,将军死绥有前无却。因令取伞扇麾幢植之堤下,示无动志。睿素羸,每战未尝骑马,以板舆自载,督厉众军。贼却,城溃。合肥既降,高祖诏班师。去贼既近,惧为所蹑,睿悉遣辎重在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服睿威名,望之不敢逼,全军而还。 唐武德中,太宗率师往河东讨刘武周,江夏王道宗从军。太宗登玉壁城睹贼,顾谓宗曰:贼恃其众,来邀我战,汝谓如何?对曰:群贼锋不可当,易以计屈,难与力争,令众深壁高垒以挫其锋,乌合之徒,莫能持久,粮运致竭,自当离散,可不战而擒。太宗曰:汝意见暗与我合。后贼果食尽,夜遁。追及介休,一战败之。 又太宗领兵征薛仁杲,攻析土无上思力反,下文怒反。城,贼有十余万,兵锋甚锐,数来挑战,诸将咸请战。太宗曰:我士卒新经挫血刃,彼锐气犹盛,必轻敌,好斗,我且闭壁以折之,待其气衰而后奋击,可一战而破,此万全计也。因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者久之,贼粮尽,军中颇携贰,其将相继来降。太宗知仁杲人心内离,谓诸将曰:可以战矣。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贼大将宗罗日侯自恃骁悍,求战不得,气愤者久之,及是尽锐攻梁实,冀逞其志。梁实固险不出,以挫其锋,罗日侯攻之愈急。太宗度贼已疲,复谓诸将曰:彼气将衰,吾当取之必矣。申令诸军迟明合战,令将军庞玉阵于浅水原南,出贼之右,以先饵之。罗日侯并军共战,玉军几败,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罗日侯回师相拒,我师表里齐奋,呼声动天地,罗日侯气夺,于是大溃。 太宗刘黑闼,阻水列营以逼之,分遣其兵断其粮道。黑闼又数挑战,太宗坚壁不应,以挫其锋。黑闼城中粮尽,太宗度其必来决战,预壅洛水上流,谓守堤吏曰:我击贼之日,候贼半渡而决堰。黑闼果率步骑二万渡洛水而阵与官军大战。贼众大溃,又水大至,黑闼众不得渡,斩首万余级,溺死者数千人,黑闼与范愿等以千余人奔于突厥。 仆固怀恩,引吐藩回纥党项数十万南下,京师大恐。郭子仪出镇奉天,帝召子仪问御戎之计。子仪曰:以臣所见,怀恩无能为也。帝问其故,答曰:怀恩虽称骁勇,素失士心,今所以能为乱者,引思归之人耳。怀恩本臣偏将,其下皆臣之部曲,恩信及之。今臣为大将,必不忍以锋刃相向,以此知其无能为也。虏寇邠州,子仪在泾阳。子仪令长男朔方兵马使曜率师援之,与邠宁节度使白孝德闭城拒守。怀恩前锋至奉天,近城挑战,诸将请击之,子仪止之曰:夫客深入利在速战,不可争锋。彼皆吾之部曲,缓之自当携贰,若迫之,是速其战,战则胜负未可知。敢言战者斩。坚壁待之,果不战而退。 【太白阴经】 《攻守》: 《经》曰:所以养人,城所以守地,战所以守城,内得爱焉所以攻。守不足,攻有余,力不足者守,力有余者攻。攻人之法,先绝其援,使无外救,料城中之粟,计人口之费,粮多人少,攻而勿围,粮少人多,围而勿攻。力未屈。粟未尽,城尚固而拔者,攻之至也。力屈粟殚城坏,而不拔者,守之至也。夫守城之法,以城中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老弱为一军,三军无使相遇。壮男遇壮女则力费而奸生,壮女遇老弱则老使壮悲,弱使强怜,悲怜在心则使勇人更虑,壮夫不战。故曰:善攻者,敌不知所守。善守者,敌不知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 【将法书】 《攻守》: 兵之用,攻与守二者而已。非攻无以广地,非守无以御敌。然守而可以力攻者,非善守者也。攻而可以力守者,非善攻者也。善攻者使人不能守,善守者使人不能攻。动如雷霆。止如山岳,屈伸变化,莫可揣度。部联伍络,弥川亘泽,阴开阳敛,乍前乍却,诱敌使进,示之以弱,委以可欲恣其钞掠,倏然奋起,急与相搏,尽锐力斗,落其牙角,使之进不能前,退无所泊,离为四五,断不可续,而无以为守者,此攻之奇者也。而善守者,当之则有所不能攻,高峻其墉,深峭其池,辅以寨栅,重以沟陴,固以大车,险以蒺藜,远设斥候,严慎鼓旗。寇来先闻,预为之备,寇至坚守,不妄争利,伺其怠隙,乘其不意,败乱其众,使攻者不能为勇,无所用智,气沮力惫,迁延引去,此善守者致然也。而遇善攻者,则守有所不能固,故攻非难也,攻而必胜为难,守非难也。守而必固为难。守必固,攻必取,岂特为将者知兵善用众使然哉?必也国之德泽洽乎人也,深礼义渐乎人也,久而人心载之,皆乐为之死故也。故金城汤池非固,而人心为固,坚甲利兵非强,而人心为强。人心不忍离,则何敌不可推。人心不忍叛,则何寇不可散。孟子曰:得乎丘民而为天子。然则欲安国平乱,战胜攻取,无所为而不成,舍养民何以哉? 【军诫秘术】 《巧攻善守》: 阝焉闻兵法善攻者,敌不知所守;善守者,敌不知所攻。洋洋乎是言,实用兵之妙术也。 夫攻其所不守,则何攻而不克。守其所不攻,则何守而不固。是以惊其东而潜击其西,诱其前而默袭其后,誓图其一面,佯扰其四边,志取其所分,而虚奔其所聚,或以长风击浪,月暗雾昏,鼓铎沸于云中,旌旗拂于鸟道,兹可谓善攻动于九天之上者也。若乃秘虚实而无形,蓄智谋而不泄,谨备其险要,周慎其折冲。保饶野而不懈,深长沟而斗绝,灭影于幽微,韬声于神鬼,兹可谓善守者应于九地之下者也。故夫用兵之法,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张雷霆之阵,鼓角沸于云中,激勇敢之夫叱争于地道,或无高不往,而无深不入,或诡伏随势。而不可测知,城中恐怖出降而来,斯乃为胁敌之威,亦谓攻城之助也。 故《军志》曰: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或人问曰:野战攻城既闻之矣,围城保壁其计如何?对曰:凡攻城者,兵倍则攻之,十则围之,环而阙之,离而合之。备其攻具,然后行之,得其土地,然后临之,趋其所危,绝其所恃。若袁绍之围公孙王赞,马懿之取公孙渊,连弩射其城中,冲梯舞于楼上,可谓善攻城矣。凡守城者,高其雉堞,浚其池隍。绝男女之窥觇,谨门户之开阖,城危则聚兵积木石以备之,地道则凿井设皮罂以听之,掘土坑以陷之,烧铁床以灌之。若墨翟之制公输,郝昭之拒葛亮,或萦带而连堞,或射火而重炉,可谓善守城矣。或问曰:敌众而勇,将严而整,锋甲既锐,攻具甚精,弓弩乱发,而梯撞竞前,抛石交横,而钩划争进,土山地道,即无攻而不为,穿城蚁附,乃四面而腾沸,土月彖车之填堑,则石箭无可助其功,撞车之方轨,则汤火莫能施其用。加众心同欲,百处仰登,蒙蔽固密难卒制御,而我援孤救绝,将虽一心,士怀二志,则如之何? 对曰:凡守城之法,知敌欲攻,设其方略,预为防备,先于城外二三百步,所有井树墙屋并填除之,井有不填者,即毒之。石木砖瓦,刍茭草荻,及百卉之物,皆收而入之。卒运不尽者,并聚而焚之,此岂不济我所使,废敌所须哉?柴薪草木以运入者,即逐空闲而贮积之。泥涂其上,勿令敌人设巧使间谍,及飞鸟系火纵弓弩奔矢而烧之,使百姓卒然惊挠。其城内五十步墙屋,亦并除之,勿使将士救护致有隔碍矣。先于城内预贮其备守之具,木石、樵薪、茅茨、芦苇、灰沙、铁炭、松柏、蓬艾、脂麻、皮毡、刍茭、篦篱、釜灶、炉韦备、盆瓮、檑木、长斧、长拒、长锥、长镰、兼连、棒手、棒兼、束苇为禾享,多插松柏于上,大小万数,城上城下,咸蓄积之,不得临事令有缺乏。凡城有不可守者五若城大而人少,邑小而众多,粮储寡而柴火不供,城卑池浅而守具不足,水高城下而可溉灌,诸如此例,皆弃而徙之。故曰:三里之城,万家之守足矣。凡城皆合水于四面,濠池又去城五步,临濠更立一小隔城以援城身,至隔城必须加工牢筑,厚六尺,高五尺,仍安女墙以备穿掘。敌人若并力来攻,梯撞聚进,既缘隔城致碍卒疾,未可施功,敌虽使人填壕斫断隔城,旬日间伤死以众,纵能积日填平得三五处者,即我所备者,寡而有九分之利矣。仍令城上四队别立其四表。若敌攻之处去城六十步,即举一表,撞梯逼城,举二表,敌有登梯,举三表,攀女墙举四表。 若不攻之处,不得辄举表,恐有惊乱。如夜中卒有不意来攻城,即举火如前四表矣。其守城之法,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备杂供之要。而五步有伍长,十步有什长,五十步、百步皆立其长,兼文武等官量才受任,而皆领之。其城内先量兵多少,简募骁勇分为十队,或二三十队,大将副将各领队绕城四面走救之。即城内老少及丁女,除营食之外,应为役者,城上四队,城下树其一队,使识文字者点检掌其备守之物,各以为八部。仍于城上四队之间,各置旗。须木檑木豕板,则举苍旗。须灰炭准铁,则举赤旗。须爨木樵苇,即举黄旗。须沙石砖瓦,即举白旗。须水汤不洁,即举黑旗。须勇士加卒,即举熊虎之旗。须箭戟弓剑,即举鹫鸟之旗。须皮毡麻锹镬釜凿,即举双兔之旗。但城上举旗,即仰主当之官,随色而供。物足,即收旗,则所须必至,而众无宣闹矣。若暗夜守城之法,当三十步悬一灯城半腹中,又百步缒一犬于城下,置食于傍,旦即牵上。犬吠之处,即可备矣。 其城上四队之间,安转关小炮二,机关大炮一,其石如三四升者,使打敌人云梯撞炮等物,其城先从城边用木跳出,为重女墙,高于土女墙五尺已上,板覆其下,随事缓急而开闭之。则敌人虽众,攻具虽多,而我备御,彼亦无可施攻。若敌人抛大石打我墙楼,虑恐崩坏者,即于石下之处,出跳空中悬牛皮及毡皮承其石,毡挺动,终不损矣。若内高外下被敌穿穴者,即从内度其所至,凿为三二井,当以新罂使薄皮裹口。如鼓之状使聪耳者,于井口伏罂而听,审知穴处,我当助凿而迎之,与外相遇,即著熟艾一石,烧令烟出,以板覆其井口,勿令烟泄,仍使韬袋而韦备之。 又预为桔槔悬铁锁,长三丈以上,束硬柴兼荻苇湿草而燃之,缒于城外所穴之孔,随后多掷恶草而烟烧之。若敌人有蚁附于城者,即准桔槔法炙而烟之,则蚁附之功自然败矣。其城门及楼,皆以麦越等泥厚其上,使防火箭,及推火车而烧之。如已被烧,当使鹿打竹筒长一尺,搜去竹节,以马驴生皮等合缝,袋可贮水各五六石以上,将竹筒插于袋中,急缚,如溅筒状,令壮士三五人撮水口,急而蹙之,有火之处引水而救,水尽更添,即火速灭矣。每门常贮四具。如无竹之处,以鹿椽中锯为两片,搜去中心,如竹筒形还合束之,准前而用,并手溅筒二十具而为之备。 敌人于车中多着炭火,上安镬满,中盛油煎之令热,并于镬中,外多着柴草,推至门楼下,即纵火而去者,必不得以少水投之。热油得水,其焰必高,即恐被烧。当待众水俱至,一时沃之,始得灭矣。如敌人使撞车,我则先作粗铁环广一尺,并屈桑木为环,使铁及麻索各相连续之,撞头一到,即以铁木等环弗撞头,仍于傍敌便处先安辘轳,引取索头而旁牵之。其撞车必是翻倒,若翻,即以弓弩射推撞之人,既无衣甲,当必败走,急令健儿往烧,仍速掷柴苇助而焚之,其燃可待也。若敌人为木驴来攻我城,即放铁蒺藜下,而敦之其铁蒺藜以熟铁,状如大母指,长一尺一寸者,四条仍作剑锋,锋头安逆顺须布如蒺藜,以生铁灌其中央,重七十斤已上,仍安其鼻鼻中连铁锁。如下敦讫,即以扌鹿木卢彻上,若木驴上有牛皮及泥者,敦着逐蒺藜而举,因放火炬灌油而烧之,敌必不能救矣。其城内百姓家灶必须尽为天。井高出其突,慎其火,有失火者斩之。火以发者,必是奸人为乱, 其救火者,先须令便近主,当八部官人领老小丁女救之,仍令速白穴将,大将使信人领左右救火,其守城之人必须严加十倍。若城中有卒惊及火暴起者,大将即疾击鼓五通耳闻鼓音。吏卒百姓及城上城下不得辄离职掌,并乱走于街巷,有者罪之火起,所部官不即急白大将者,如前令仍须赏罚以信,则得而不挠矣。如其城中有贤良忠正、奇谲特异者;有勇斗,陵敌不惮艰险者;有机关工巧,备急解结者;有贫功慕赏孜孜不倦者;有弹射非违,不避强御者;有狗盗窬城,敢刺敌将者;有缓顿多辞反白为黑者;有谄妄便僻诡诈多端者;凡如此辈。大将皆须察之,聚而使之,礼而赏之,劝而罚之,即得各尽其力矣。夫善守者,必须赞贤能,调武勇任事功。发力役,有自将吏已下所有积聚,皆出其半以借口不足,既贫,又无交结,则上下同力,如共坐漏船矣。又勿使望气之人,与巫祝评论怪异,辄言吉凶,既不益将,而惑其众。城中若有冤嫌,当领预通文状,临战之急而复私雠者,诛及妻子。 及大将预为榜白分明晓示,若有与敌私通,结期内应,奸讹伺隙,苟为二心,将我虚实番覆结赏募能告者,大将当自诘问。的知不谬灭族其家,即以叛者资财田宅,便赏告人,加其爵秩,仍管赏之。榜出之后,则人人自倍其守,不敢交议矣。其有苦战身死者,大将以下,皆可亲临弟其父母妻子,厚赏而封之。若伤甚者,给其牛酒,量而爵之。其有避战自害诈病苟容者,可令众而罪之,即奸伪倍力而众一心矣。其夜巡城,当日日易其木契克为雌雄,或付守者雌,或付守者雄,使腹心之人,更次执契而勘之。仍使信人持伪契巡而贰之,所由队主不执者,即且集众队而罚之,即奸讹息矣。其城中非大将之令,而副将长吏等辄有出令,及旌旗章表幡帜等有不依旧制,而更树他色之物并,辄吹奏管笛鼓角,敌使人入城,非主司而与之语者,皆罪之即固,而不危矣。但使部分有方,使士心若一,上下齐奋,众巧同施,敌人虽百处来攻,而我亦有百处之备,岂虑城之不固,敌之不败者哉。 【宋虞允文奏议】 《奏论收复巩州分兵守险》: 臣窃见巩州以孤城诸军攻打,阅四个月不下,或虏因循贼生巧计节次与吴玲商量,分那官军共力必取,已于六月二十一日、七月一日两具扎子,以曲折事因奏知去讫。今日得玲捷报,实自陛下以圣德嗣位,威灵遐畅,诸将得以成功,天下不胜庆幸。今熙河路一带人民可以安业,商旅可以通行,马政可以复旧,又抽那得官军,及弓箭手忠义人,二万余人以分戍秦陇德顺之险,向西一面吴玲以身当之,可以坚守无疑,独南山溪谷诸关隘,并各损坏,戍守之兵各不过老弱十数人,群士夫之虑,皆以为忧,臣巳与玲商量于利州东路人马数中,量留一千五百人,今日巳令传忠信前去措置臣体,访得南山以北,向化者甚众,就委传忠信前去招收,以壮军势,以弭盗贼。又兴元重地不可略无人马,为诸军声援。臣见委忠义统领官关宝,结集义士,搜拣伉健之人,教习神臂弓以为战守之备,虽据吴玲探报,虏中日添生兵,必欲从朝廷乞一二万人应援,臣深虑襄汉江淮之兵,万一抽那不行,临时有误指准,却致失措。故且随事广作堤备,庶决保蜀境观寡而进,仰宽陛下顾尤。 【苏东坡集】 《论攻守》: 古之善攻者,不尽兵以攻坚城。善守者,不尽兵以守敌冲。夫尽兵以攻坚城,则钝兵费粮而缓于成功,尽兵以守敌冲,则兵不分而彼间行。袭我无备,故攻敌所不守,守敌所不攻,攻者有三道焉。守者有三道焉。三道:一日正,二日奇,三日伏。坦坦之路,车毂击人肩摩出亦此,入亦此,我所必攻,彼所必守者,曰正道。大兵攻其南,锐兵出其北,大兵攻其东,锐兵出其西者曰奇道。大山峻谷中,盘绝径潜师其间,不鸣金不挝鼓,突出乎平川,以冲敌人腹心者曰伏道。故兵出于正道,胜败未可知也。出于奇道,十出而五胜矣。出于伏道,十出而十胜矣。何则正道之城。坚城也。正道之兵,精兵也。奇道之城,不必精也。伏道则无城也,无兵也。攻正道而不知奇道与伏道焉者,其将木偶人是也。守正道而不知奇道与伏道焉者,具将亦木偶人是也。今夫盗之于人,抉门斩关而入者,有焉。他户之不扃键而入者,有焉。乘坏垣坎墙址而入者,有焉。抉门斩关而主人不知察几,希矣。他户之不扃健,而主人不知察太半矣。乘坏垣坎墙址,而主人不知察,皆是矣。为主人者,宜无曰门之固,而他户墙隙之不血阝焉。夫正道之兵,抉门之盗也。奇道之兵,他户之盗也。伏道之兵,乘垣之盗也。所谓正道者若秦之函谷,吴之长江,蜀之剑阁是也。 昔者六国常攻亟谷矣,而秦庄败之。曹操常攻长江矣,而周瑜走之。钟会常攻剑阁矣,而姜维拒之。何则其为之守备者素也。刘濞反攻大梁,田禄伯请以五万别循江淮,收淮南长沙,以与濞会武关,岑彭访公孙述自江州沂都江破侯丹兵,径拔武汤,绕出延岑军,后疾以精骑赴广都,距成都不数十里,李朔心攻蔡,蔡悉精卒以抗李,光颜而不备朔心,朔心自文成破张柴,疾驰二百里,夜半到蔡州,擒元济,此用奇道也。汉武攻南越,唐蒙清发夜郎兵,浮船舸江道番禺城下,以出越人不意。邓艾攻蜀,自阴平由景谷攀木缘崖,鱼贯而进,止江油而降马邈,至绵竹而斩诸葛瞻,遂降刘禅。 田令攻守潼关,关之左有谷曰禁,而不之备,林言尚让入之令攻关而关兵溃此用伏道也。吾观古之善用兵者,一阵之间,尚犹有正兵、奇兵伏兵三者以取胜,况守一国,攻一国,而社稷之安危系焉者,其可以不知此三道,而欲使之将邪。武经总要守器图,并说并见兵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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