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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颙(2)


  ◇重答张融书难门律

  周颙顿首。夫可以运寄怀抱,非理何师,中外声训,登途所奉,而使此中介介然去留无薄,是则怏怏失路,在我奚难。足下善欲言之,吾亦言之未已也。辄复往研,迟承来析。

  通源曰: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所以苦下之翁,且藏即色,顺其所有,不震其情,尊其所无,渐情其顺。周之问曰:苦下之藏即色,信矣斯言也。更恐有不及於即色,容自托於能藏。则能藏者广。或不独出於厉乡耳。夫有之为有,物知其有,无之为,人识其无,老氏之署有题无,无出斯域,是吾三宗鄙论,所谓取舍驱驰,未有能越其度者也。佛教所以义夺情灵,言诡声律,盖谓即色非有,故擅绝於群家耳。此途未明,在老何续?但纷纷横沸,皆由著有之家因俗,兹焉是患。既患由有滞,而有性未明,矫有之家,因崇无术。有性不明,虽则巨蔽,然违谁尚静,涉累实微,是道家之所以有埤弘教,前白所谓黄老实雄者也。王何旧说,皆云不及圣。若如斯论,不得影响於释宗矣。吾之位老,不至乃然。夫大士应世,其体无方,或为儒林之宗,或为国师道士。斯经教之成说也。乃至宰官长者,咸托身相。何为老生独非一迹?但未知涉观浅深,品位高下耳。此皆大明未启,权接一方,日月出矣,爝火宜废,无馀既说,众权自寝。足下犹欲抗遗燎於日月之下,明此火与日月通源,既情崇於日月,又无侮於火本。未知此火本者,将为名乎?将为实哉?名而已邪?道本安在?若言欲实之,日月为实矣。斯则事尽於一佛,不知其道也。通源之旨,源与谁通?

  通源曰:当其神地悠悠,精和坐废,登其此地,吾不见释家之与老氏;陟其此意,吾孰识老氏之与释家。又曰:今既静而两神,神静而道二,吾未之前闻也。又曰:伯阳专气致柔,停虚任魄,魄绪停虚,故融然自道也。又曰:心尘自拂,一举形上。周之问曰:足下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窃谓老释重出,对分区野,其所境域,无过斯言。然则老氏之神地悠悠,自悠悠於有外;释家之精和坐废,每坐废於色空。登老氏之地,则老异於释;涉释氏之意,则释殊於老。神既静而不两,静既两而道二。足下未之前闻,吾则前闻之矣。苟然则魄绪停虚,是自虚其所谓虚;融然自道,亦非吾之所闻道。若夫心尘自拂,一举形上,皆或未涉於大方,不敢以通源相和也。

  通源曰:足下欲使伯阳不静,宁可而得乎?使静而不怕道,亦於何而不得。周之问曰:甚如来言,吾亦虑其未极也。此所谓得在於神静,失在於物虚,若谓静於其静,非曰穷静;魄於其魄,不云尽魄。吾所许也。无所间然。

  通源曰:若卿谓老氏不尽乎无,则非想期於得意。若卿谓尽无而不尽有,得意复爽吾所期。周之问曰:尽有尽无,非极莫备,知无知有,吾许其道家。唯非有非无之一地,道言不及耳。非有非无,三宗所蕴,倘赡馀虑,唯足下其眄之。念不使得意之相爽,移失於有归耳。

  通源曰:非凫则乙,迹固然矣,迹固其然,吾不复答。又曰:吾与老释相识正如此,正复是目击道斯存。又曰:得意有本,何至取教。又曰:诚哉有是言,吾所以见道来一於佛。周之问曰:足下之所目击道存,得意有本,想法性之真义,是其此地乎?佛教有之,足下所取非所以,何至取教也。目击之本,即在教迹,谓之凫乙,则其鸿安渐哉?诸法真性,老无其旨,目击高情,无存老迹,旨迹两亡,索宗无所。论所谓无侮於道本,当无侮於何地哉?若谓探道家之迹,见其来一於佛者,则是真谛实义,沿文可见矣。将沿於道章而得之乎?为沿於德篇而遇之也。若无所沿,而玄德於方寸者,此自足下怀抱,与老释而为三耳。或可独树一家,非老情之所敢逮也。

  通源曰:虞芮二国之斗田,非文王所知也。斯自鹿巾之空负头上,环杖之自诬掌中。吾安能了之哉?周之问曰:足下谓苦下之且藏即色,则虚空有阙矣。足下谓法性以即色图空,则法性为备矣。今有人於此,操环杖而言法姓,鹿巾之士,执虚无而来诮曰:“尔不同我吾与尔斗。”足下从容倚棘听断於鞭间,曰:“皆不可也。”谓其鹿巾空负於头上,环杖自诬於掌中。以足下之精明特达,而判讼若斯,良虞芮之所於邑也。

  通源曰:吾不翔翮於四果,卿尚无疑其集佛。吾翮不翔於五通,而於集道复何晦?周之问曰:足下不翔翮於四果,犹勤集於佛教,翮不翔於五通,何独弃於道迹乎?理例不通,方为彼诉。

  通源曰:当欲列儒围道,故先属垣隙。周之问曰:足下通源,唯道源不及儒。吾因疑其阙。是以相访。但未知融然自道,唯道能,融将道之融然,修儒可会邪?虽非义本,纵言宜及。想释本多暇,幸惠馀音。(《弘明集》六。)

  ◇抄成实论序

  寻夫数论之为作也,虽制兴於晚集,非出於一音。然其所以开家命部,莫不各有弘统,皆足以该领名教,隆赞方等,契阔显益,不可訾言。至如成实论者,总三乘之秘数,穷心色之微阐,标因位果,解惑相驰。凡圣心枢,罔不毕见乎其中矣。又其设书之本,位论为家,抑扬含吐,咸有宪章,则优柔窥探,动开奖利,自发聚之初首,至道聚之本章。其中二百二品,鳞彩相综,莫不言出於奥典,义溺於邪门。故必旷引条绳,碎陈规墨,料同洗异,峻植明途,裨济之功,实此为著者也。既宣效於正经,无染乎异学,虽则近派小流,实乃有变方教。是以今之学众,皆云志存大典,而发迹之日,无不寄济此途。乘津骛永,本期长路。其书言精理赡,思味易耽,顷遂赴蹈争流,重趼相蹑。又卷广义繁,致功难尽,故敻往不旋,终妨正务。顷《泥洹》、《法华》,虽或时讲;《维摩》、《胜》,颇参馀席。至於《大品》精义,师匠盖疏,《十住》渊弘,世学将殄,皆由寝处於论家,永均於弱丧,是使大典榛芜,义种行辍。兴言怅悼,侧寐忘安。《成实》既有功於正篆,事不可阙。学者又遂流於所赴,此患宜裁。今欲内全《成实》之功,外蠲学士之虑,故诠引论才,备详切缓,刊文在约,降为九卷,删赊采要,取效本根。则方等之助无亏,学者之烦半遣。得使功归至典,其道弥传,《波若》诸经,无坠於地矣。业在心源,庶无裁削之累,令典故全,岂有妨於好学。相得意於道心,可不谋而随喜也。(《释藏》百一,《出三藏记》集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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