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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杂言四条(缪一凤)


  里中有顽童见群雁之集于江渚以为人之鹅浴于江也遂驱己之鹅而从其浴雁见鹅至群飞而起童不知其为雁也羡人之鹅能飞而责巳之鹅不能欲尽杀之而别易其种其母闻而止之曰彼能飞者是雁也非鹅也非人之所可畜也吾子欲责鹅而求其飞虽日易其种不可得矣噫世人责鹅之飞者何限其顽童之见欤啄木鸟嘴长而光曲栖止于古木之上以嘴啄木作声群虫之隐于梢叶之僻者皆惊跂而动遂伺而啗之虫啖已尽复吐其舌于树窍舌甚腥群蚁闻之缘附而集于其舌遂从而餂之饱乃飞去后蚁犹不知为噬巳之物而复求之其迷于慕腥者如此噫人亦有以声色势利为舌者矣慕其腥而卒陷其躯于不觉者哀哉乡民开畬种粟于深谷之原者粟将熟二人往视之见狙猴引群而啖其粟二人持竿驱逐群猴见之略不为警二人乃析木为弓挂竹为矢作张射之状猴少却而卒莫能驱也二人相与议曰可于常往来处设机圈以系之何如遂设机旦日往侦果系其一见群猴环抱之为解其缚竟脱去二人归而叹曰吾之粟今无遗矣因述其故有一人曰尔之机设无法也盍觅劲长之竿植其根于险要之处系其绳于末曲其梢而密其栝获彼必矣二人如其言果又系其一倒悬于竿之颠群猴惊骇遂解而得之一人曰毙之而啖其肉以偿予之粟以泄予愤可也一人曰一拳之肉不足以充吾二人之腹吾之所望于粟者甚多试生致而谋之挈至家寻以红组衣其身而以绿组袖其手足索固而缝之次日樊至山俟群猴之复来集者出而放之此猴见其群追之惟恐不及彼猴讶其为异类避之惟恐不速一追一避旦夕皆踰万山矣是岁粟获以登人皆曰狙诈狙诈而不知人之诈有甚于狙也

  有樵者遇猎人于中逵猎人招樵者而语之曰吾逐兽至此兽穷而无所遁今在此峡中子盍助余获之分其半与子樵者谢曰予朝饔而出妻绩于庐粟藏在罂蔬摘在筥待予薪以熟之予得薪而归饱飱以息足矣外有所求不望也猎人曰子之得薪直不数文若从予得兽直不可以文数也子其何愚樵者曰尔今日得一兽明日复能得一兽耶猎人曰未知也樵者曰明日得兽若乃未知推而数日亦莫之知矣是图侥幸于一得也而又有行险之虞不如吾樵日得一薪可以终岁矣吾惟事吾事以不能从辞今观樵者之言所见所守几于智矣书之亦可以风乎时之务苟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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