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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伯安先生书(吾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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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岁获见执事于杭城欵领道论深觉洒然自得以为执事德噐温粹言议精密今世之君子论道义者无如执事惜再往欲竟其绪言而执事行矣怅然而归至今且以为恨谨少时嗜释老之术索其书读之竟日不厌悦其清虚高广之论见其同而不察其所以异灰心死形几至无救自知夫体用一原之学而僻侧固陋之习已渐埽矣恐厌酣糟粕之余或未能尽涤其渣沥时时发言犹不免踵故习执事于其每言而疵之曰此禅家语谨亦安敢自文也哉然以为认虚灵之识而昧天理之真淫于虚寂之教而终身不知返者则实非谨之所甘为也执事述程子之意谓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孟子所谓性善是继之者非本然之性也是诚足以破释氏知觉是性之说而吾儒天理自然之妙有不容辩议而明者但谨之所谓虚灵不昧乃指统性情之心而言而非指虚灵之识也夫具众理应万事非浑然之心不足以当之即所谓天命明德也故至虚而有至灵者存即程子所谓静中有物者也可谓虚非性乎合虚与气有性之名释氏徒取其气之知觉运动以名夫本然之性而程子所谓性乃太虚之名也谨之所谓虚灵是性亦取张子之合虚与气者而言也苟以虚灵不昧辄为释氏知觉之说则谨之所未及知也若又以虚灵不昧为但可以言心不可以言性则朱子固以是训明德矣明德可谓非性乎况心可以兼性故程子以未发之心为性虚灵不昧固不可谓之已发也幸执事为谨剖之窃谓世之欲排释老者大率当如欧阳氏所谓修其本以胜之不宜呫呫动喙与之角胜负也周濂溪无多言说读其书者亦足以知邪正之辨至程子始别之然亦云不若从迹上看故攻其迹则犹可屈之为城下之盟及朱子乃谓其源头已与吾儒有别夫辨其源则彼固有说以扺我矣此朱子不及程子处且杨氏所谓其恸其喜中固自若而引庄周出怒不怒之言以明之其形容圣人之心似亦不为害理朱子以为诚如其说则是圣人当喜怒哀乐之时此心漠然同于木石而姑外示如此之形凡所云为皆不复出于中心之诚矣此尤可疑也夫程子固曰圣人之心如明镜止水矣盖谓随物应之如水镜之照物因物而见水镜固漠然无所动也今以圣人当喜怒之时犹不免动其心以应物无乃异于明镜止水之义乎若以漠然不动为不出于中心之诚窃乂以为不然夫浑然在中即天道之诚因其可喜怒而喜怒之特其心不逐之而动耳尚安得谓之不诚乎况程子答苏季明之东亦曰以事言之则有时而不中以道言之则何时而不中喜怒哀乐之迹所谓事也而圣人之心浑然全体即所谓道也若徒见其事有时而不中遂谓其心之应事亦随之而有所偏倚无乃异乎此其所谓离于释老者何耶若杨氏所谓颜子虽夭而有不亡者存朱子疵之是矣其言曰若曰天命之性则是古今圣愚公共之物而非颜子所能专若曰气散而精神魂魄犹有存者则是物而不化之意犹有滞于冥漠之间尤非所以语颜子也是所谓任消息屈伸之往来而廓然与化为徒其高于释老之守灵爽知觉者奚止一等然而人心不死之说与夫圆融无际之语尚不免掇其绪余几何足以服其心而使之帖然不敢辩是非哉夫圣人不得已而有言言之多非圣人意也后之儒者往往得已而不已故时有出入之弊徒足以起争端耳往尝观横渠之言曰道德性命是常在不死之物也已身则死此则常在窃笑以为立言正不当如此孔子未尝无言不过曰穷理尽性至命而已今欲攻释氏而立为此论不几于助之乎谨亦诚知夫圣贤立法之严卫道之至时时犹不免异端袭击溃围之弊况敢身自蹈之以滋天下后世之扰乎徒以为不必与之多辩明吾儒体用一源显微一致之妙笃于力行以自致于高明则勍敌可不攻而破矣执事以为何如由敬而静由静而虚虚则性矣此谨之思自力者也不知尚有堕空颠仆之患否幸示教焉若精微之论非面究不可兹且未及覼缕惟执事心察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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