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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意篇(黄省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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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意篇上(黄省曾) 今之张科罝设举网而罗乎天下之士者果何为哉今之天下之士乳口而声习丱而操觚长而依泮以求悬一名于越席之内者又何为哉予观乎今之天下求士者不明夫所以求之者而示之士也应夫求者亦不知所以求之者而为之应也是以士日卑污而道日湮求门愈辟而贤圣者不出圭组轩符日授于人而天下益趋于不治也所以然者凡以仕意不明而已矣古之仕也以民今之仕也以身古之仕也以国以天下今之仕也以其家仕与古均而意与古缪挥霍溢耀作骄发狂益甚于古人而贪襟墨抱虎临而狼寝者何其纷纷也是以今之天下茅瓮而居者其父之詈言于其子师之正规于其徒妻之蹙额于其夫曰何不仕以华其宫也糠籺而食者其父之詈言于其子师之正规于其徒妻之蹙额于其夫曰何不仕而膏梁其口也空匮而历日者其父之詈言于其子师之正规于其徒妻之蹙额于其夫曰何不仕而积夫千金以侈老而利夫子孙为也是故五尺童子方辨苍颉而即皆以此为之心所以分官以往各以其官而渔猎于亿兆环九州布四海去来乎守令万千乎南面各求饱其溪壑之欲而已轻之者为贸易加之者为屠沽极之者乃盗贼而已矣夫天之立君君之建臣惟以安民也而俾贸贾屠沽盗贼之人以鸷击乎其上岂天心哉岂天心哉此所以民日穷困莩死而寒暑不昌轮风沴雨时奔作于宇宙而礼乐无期而兴也虽拱乎天子之位者仁孝如尧舜制作如轩黄亦且如之何哉夫天子为安民而求士士以贵身富家而求用何其求之应之之不相值也故其释褐之初以至于请骸之日无非为一富一贵之计而夙兴夜寐于簿牒之繁亦不过假此以为图利之阶耳至于民情之乐苦岁事之成歉狱讼之淑慝生齿之流集一切置之心外而无问矣县以委之于府府以委之于司司又委之于六治如寓于逆旅然栋梁虽颓簟陈虽弊垣墙虽穴惟曰自有主人而已也夫今之士所以逆旅夫国与天下者如此则同一民也摽枝野鹿何为不可而顾乃异其章服殊其号名以民而病民也哉 仕意篇下(黄省曾) 仕意不明则进者骄而退者愧至无以立存于闬里而有道之士亦无以自表于天下夫今城衢之内门闾屹屹堂观煌煌而穷极土木之丽者必进士之家也郊遂之间青畴万井柳埼百里而肆其畎亩之辟者必进士之家也役奴下走文衣麂履泛鹢浮马贱妾愚妇翠髻琼冠一珠千金拱如后妃出则象舆者必进士之家也夫天之立君与夫君之所以建臣者意岂如是而已哉今且天下而成风矣幼之所以诵习者以此长之所以服儒者以此通于帝籍而所以宦贵于四方者以此族属之所以相高肺腑戚骨之所以相欺友侪之所以相夸者以此父师之所以为教子弟之所以为学者以此夫此宫室之巍焕田畴之连辟妻奴之华盛行之者为成器为罕才为天人失之者为不肖为下愚为无赖则三者皆利欲之常情也而且有成器天人罕才之名人亦易不力骛而争驰之哉故庶民儒士之家残瓦断甓漏日见雨田无尺寸衣无复再而为之妻孥者蓬发垢颜以当井臼凡为里中之富贵者莫不抚掌而笑之满气以凌之而士之见道不明者含其笑凌于胸中一旦富贵亦必求与之相敌而为仕之意皆冥然不少闻识呜呼此太和之治所以不复见于天下而乱臣贼子乃地有之也殊不知天之生斯民也而无主以纲之则必乱是以立之君君之欲安乎斯民也非臣则无以遍乎天下而继其耳目蹈履之所不及故古之喻者以为元首股肱是以建之臣君邪臣邪俱奉天安民而已故茅茨土阶鹿裘素马尧不以为薄卑宫容膝恶衣被体禹不以为陋但为天生民而已初无一毫病民之为何古之天子且俭约如此而今之进士乃珍奉尊处其身如此也使上天立君建臣之意云飘海沉而不著是以彼长于此土此长于彼土互相吞噬互相割剥互相摽夺而斩关发箧之盗绪视为缙绅之常法游宦之公事而不之怪忌矣夫人而徒欲富贵也则何所为而不至哉兹者宸濠之变名为元老而右辅者伪为儒而咨谋者宦其地而倒从之者与夫潜不轨之心而鼠伺于高位者欲乘便而起环待于下僚者亦不可以数矣凡此者皆仕意不明而徒以富贵为心故耳呜呼仕意不明乱臣贼子其兴也乎其能免乎接迹于人间也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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