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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百六十一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上木 夏允彛瑗公選輯
  朱積早服參閱

  蒼霞正續集(書 考 議 序 記)
  葉向高

  ◎書
  答劉雲嶠(事權)
  答熊芝岡
  答劉雲嶠(疏揭)
  與申瑤老第二書
  答凃制臺
  答韓辟哉

  ○答劉雲嶠【事權】

  得教甚慰、時事艱難、束手無措、非面晤不能述、非吾丈親在此不能信也、閣中無事、取起居注徧閱之、每于宮府之際。細加參究。因知今日之壅隔。其受病甚深。由來甚久。任權之過乃至于失柄江陵吳門俱失之也葢當 主上冲年、江陵為政、一切政事、不相關白、至于起居食息、皆不自由、 上心積憤不堪、深惡臣下之操權矣、代者窺見此意。曲為將順。後來相沿。無所救正。又聖明深居日久更防太阿旁落、臣下一言一動、皆以為竊權、為市恩、而士大夫日逐所爭。閣部日逐所請。無非官爵一事。 上洞見其情操之愈急。故雖千言萬語。而卒不能入也。且如枚卜事、 上本不欲速行、而言者又張皇其辭、以為大物、北人與南人爭、外衙門與內衙門爭、內衙門又自為爭、即其人不爭、而附麗推戴者又為之爭、人各有心眾各有欲、累牘連章、煩凟天聽、如此、則安能而不厭安得而樂從乎、此皆不肖之最苦者也、又有甚難處者、向時士大夫雖門戶各分。而途徑猶未甚雜。今則岐路之中又有岐路千態萬狀、難以具陳、即平日相知之人、皆為戈戟、平日號為君子之人、皆不相容、而為執政者、左右之袒微分。神廟末年士大夫情形不出此數言猜嫌之釁便搆。昔人謂兩姑之間難為婦。以今觀之兩婦之間亦難為姑而况其不止于兩哉 主上于言者紛呶、本所不喜、不肖極力維護、又賴聖度之如天、方得無恙、竊意群情方鬨之時、且宜鎮之以靜、示之以包容、俟其曲直既明成敗自判、如摧枯毀齒、因其自然、則可以不傷、而譚者又責其怯懦畏事、不知以如此之閣臣、事如此之英主、天顏隔于九閽、事權操于六部、而欲用一手一足之力、盡厭天下之人心、竊恐臯夔稷契而在、亦有所不能也。

  ○答熊芝岡【遼事】

  讀大疏、知門下以常平法積穀至十餘萬、此芝岡□遼將事也而且繕城砌臺修濠築墻、為遼人建數百年之利、嗟夫、使天下之為宦者、皆如門下、將天不能災、歲不能害、夷狄雖強、不能為梗也、而何至于匱困張皇如今日哉、業巳擬溫旨下部覆行矣、初欲徑擬通行九邊、然恐人以此嫉門下、故且巳之、俟部覆再處也、頃賑荒諭中、惓惓以贓贖積穀為言、其于門下之意、殆有合焉、屯田事、則內中亦無人主持、閣臣擁虛名耳、雖屢擬旨督責、何人奉行、門下所云那有 嚴旨做得一事者、真可嘆也、今日凡百不足輒請內帑。此在 主上固當沛發以濟一時之急。然為國家而專靠內帑。豈是長策。門下所云勤耕苦力、以自尋活計者、真是至論、今之君子誰肯做此事、亦誰肯發此言、門下于是乎不可及矣、任事難、任事而任怨尤難、即屯田一事、人固有笑門下與不佞之迂者、不知古人有屯兵十萬。不齎斗糧。載在史冊中。班班可考也。彼果操何術而能爾哉。以九邊百萬之眾盡仰給于轉輸而絕不講求 祖宗養兵之舊法此真可為痛哭而流涕者不佞巳矣。心力無所施矣、聊與門下一漫及之。

  ○答劉雲嶠【疏揭】

  承教疏揭不宜太多、此是至言、然揆之時勢、則往日之疏揭可少、而今日之疏揭須多、何也、往日大事不行、小事則否、今大小事皆不行矣。小事行。故所爭者專在于大事。今大小事皆不行。則無所不爭矣。且如各衙門之署印也、大僚之陳乞也、銓部之掌選也、諸如此類、皆向之所謂小事也、然而停一日則一目之不便、欲不言得乎、近者戶刑兩部之署印、至用數十揭苦請而後得、如是則揭安得而不多、上安得而不厭也、至于疏揭之發抄、委為不是、無奈人情相責望、罪其緘默、不得巳將事體明顯如儲講枚卜考選大僚之類、所可露草而言者、稍與抄傳、以塞天下之口、而他之從中密請內降封還者、非但不敢抄傳、亦不敢以告人也、今日世道。得清議之力。亦受清議之苦。葢古人作事。尚有許多委婉。至于穢其迹。污其名而不恤。而今日稍有曲折。議論便生。眾喙一騰。身名俱敗。故其弊也。寧失人主之歡。而不敢犯悠悠之口寧。視事之不成而不敢使心之不白所以上下之交日離。而于天下之大計卒無濟也。近孫淇澳見貽一書、為忠告之譚、不肖報之、謂病症異常、雖有神醫、必切脉觀色、深究病源、而後為之處方、庶幾萬一、若未嘗覿面相對、而徒此以症往、彼以方來、藥非不良、而于病終無濟也。

  ○與申瑤老第二書【閣臣】

  自不肖受事以來、六曹之政、絕未嘗有一語相聞、甚至上疏之後、揭帖亦無、直至發擬、然後知之倉卒之間、無從商確、直以意為之票答而巳、至于事有壅格、則無人不相委罪、即六曹亦云、吾疏上巳了矣、其得旨與否、閣臣事也、故嘗謂今日人情、論事權、則共推閣臣于事外、惟恐有一毫之干涉、論利害、則共扯閣臣于事中、惟恐有一毫之躲避其難易苦樂已大矣、其平矣、而又事無大小皆須催請、催請稍遲、便相督過、每日閣揭常數十上至有一事用二三十揭、而譚者猶病其緘默也、豈不困哉、不肖無聊之中、每思 高皇帝罷中書省、分置六部、是明以六部為相也。閣臣無相之實而虛被相之名所以其害一至于此今惟遵 高帝舊制。仍裁閣臣。而以天下事仍責之六部、彼六部操柄在手。事有分屬。猶可支持。其與閣臣張空拳。叢群責而徒憤悶以死也。不大相絕哉。向欲以此意形之論奏、而恐其駭人、終不敢吐、今漫為吾師一述之

  ○答凃制臺【封虜】

  凃司馬封虜王時中朝亦多浮議凃奏疏中可見

  六曹事務、與閣臣杳不相聞、昨見大揭、始知該垣之有抄參也、今人視封事太重。持論太輕。不知塞下之安危。全不係于虜封之成否。所以封虜者。亦以故事如此彼既來請。不可靳之耳。其遲其速何足介意譬如小兒索果。但當與果。食與不食。不必強也。夫所謂辱國者或我使至虜庭虜偃蹇不受、如宋人之於元昊、近日之於倭夷、乃為辱耳、今齎敕者不過冗雜小臣、不足以當命使、敕留塞下。來領則予。不領則勿予。於我之體面。毫無所傷奈何以虜之領不領。為我之重輕。不幾于倒持太阿。授人以柄乎。若欲將敕收回俟其來領又再與之。則忽出忽入。其輕愈甚。恩巳靳而復施。汗既反而復渙。豈成事體。此殆持議者不審之過也。弟書生也。不諳塞事、但據其所見。始終謂封事不必譚。俟其自來。聽其自至。間騰文告。謂朝廷念其先世恭順。不絕其封。敕書巳具。如其遲延不領。責當在虜。我無預焉。如藉此要挾。必不汝聽我中國何利於封虜而急急為此也今日處此事、似只當如此自是省事、彼廢弁何所售其謀、遊客何所鼓其舌哉、若虜渝盟犯順。邊備不戒。則封疆之臣。當任其責。又不待廟廊之過計矣。向時掣任事之肘。多在于大臣。今不在大臣矣。又凡事皆然、不獨此事、弟之所以决欲去也。

  ○答韓辟哉【海警】

  海警紛紜、人情震擾、知煩門下之清思也望日有三賊舟至松下、報至、邑人皆鳥獸竄、葢在嘉靖戊午、倭賊不二三百人臨城、守埤之人、聞銃聲即走、頃刻城破、屠戮無遺、毋怪乎今日之驚惧也、彼時倭來、極多亦不過千人、其餘盡係漳泉之人、然他處尚未有從賊者、今敝郡奸民。平居無事。尚縱橫海上。殺人如麻。莫之敢問。即被殺者亦不敢告。一旦有事。此輩盡化為賊。內地之可憂。更甚于倭矣。昨松下之賊、彼處恬然不驚、而闔邑人惶駭若此、幸徘徊一二日、揚帆而東、未敢登岸、然安知不為此以嘗我、且狃我乎、報倭者即稍張皇。願勿以為罪。不然、以後不敢報矣。敝邑以淫雨故城垣倒塌。百凡弛廢、得此警竦一番、在事極力為綢繆補緝之計、良云厚幸、但兵食空虛、難于料理、往時當道以敝邑為省城門戶、設兵數百名、為福清營、其後改為總鎮標下、今誠酌量派撥、使人情有所恃、不至迯散、福清安而省城亦安矣、門下向有此意、故敢申之、若倭之情形、以鄙見度之、一時未必入犯。即入犯而我仗當道之威靈、鼓舞將吏、以與之抗、彼一創則數年不來矣、董見龍亦有此論惟其據雞籠淡水。求與我市。我應之則不可。不應之。彼且借為兵端。而其地去我順風僅一日程耳。彼無所不犯。我無所不備。諸凡濱海去處。皆不得寧居。而奸民且挾以為重。益與之合。此則門庭之寇。腹心之疾。其為閩禍無巳時也。以宗社之福、諸公祖之庇、未必至此、然事勢不得不慮、不得不為之防者、偶爾念及、輒敢私布之。

  ◎考
  朝鮮考
  西番考
  屯政考
  京營兵制考

  ○朝鮮考【朝鮮】

  朝鮮箕子封國、漢初為燕人衛滿所據、傳至右渠、武帝攻殺之、置真番臨屯樂浪玄菟四郡、漢末公孫氏晉高氏。竝據其地、高本扶餘別種人、改國號曰高麗、居平壤、即樂浪也、巳為唐所破東徙、後唐時、王建代高氏、井有新羅百濟、地益廣、東徙松岳、以平壤為西京、元至元中、西京內屬、置東寧路總管府、畫慈嶺為界國朝 高皇帝洪武二年、王顓表賀即位、遣符璽郎偰斯齎金印誥文、封顓為高麗國王、使者入謝、上從容問王居國何為、城郭修乎、甲兵利乎、官室壯乎、頓首言東海之波臣。朝夕禮覺王甚恭。他未皇也。璽書論王佛法非所以治國。梁武後世之前車也。王其毋惑。以王君臨一方、而出令之無所、其何震之有、王國北接虜、而南隣倭、虜創于此、恐將逸於彼、倭狡而貪、出沒海上、且窺王虛實、朕私憂之、設險蒐乘、以固吾圉、惟王念哉、今以經史諸書賜王、其悉朕意、中書省臣言高麗使者往來私為市非法、請征其入而禁其出、不聽、五年、顓請徙耽羅國所留蒙古人、及征蘭秀山逋寇。報詔耽羅爾附庸也、蒙古人亦人耳、爾何棄焉、逋寇以朕命命之、傳檄可致、勿用兵、頃之、貢馬五十匹、道亡其二、使者以聞、及馬至無恙、詰之則使者所償也、上責其不誠、卻之、七年、諭中書省臣曰、古諸侯事天子、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五年一朝、九州外夷戎、世見而巳、高麗去中國近、知經史禮樂、非他邦比、宜令三年一聘、不則比年聘、曩高麗貢獻數、使者溺海、幾不返、甚失朕意、丞相其明以諭王、八年、顓弒死、子禑嗣、貢不如期、卻之、羈其使周誼、仍敕遼東守臣絕勿通、十七年、表請故王謚及嗣封、不許、十八年許之、明年貢馬千匹、布萬疋謝、請易寇服、不許、指揮高家奴自其國市馬㱕、言禑辭馬直、上令給之、二十一年、國相李仁人廢禑立王昌、歲中兩請入朝、皆不許、李成桂復廢昌、立定昌國院君瑤、瑤嘗遣子奭來期、奭未㱕、而成桂廢瑤自立王氏自五代至今、傳數百年絕、其國評議司表言、禑昌不當立。瑤暴虐失人心、國虛無王。舍成桂莫適與也、惟朝廷命之、 上曰彼夷耳、吾何誅、成桂更名旦、徙居漢城、巳請更國號、詔仍稱朝鮮、二十八年入貢、表語謾、逮撰表者鄭總羈留之、旦老、請子芳遠嗣、永樂元年、賜冕服經籍、從芳遠請也、六年、世子禔來貢、八年獻馬萬匹助征虜、十三年、表更立祹為世子、是年芳遠老、請以祹嗣、宣德元年、遣使賜祹五經四書、及性理大全綱目通鑑、因謂禮臣、是書有國家所當知、朕嘉惠遠人、故賜之、四年、祹進海東青、制詔珍禽異獸、非朕所貴、其勿進方物效誠而巳、毋金玉器、祹再進再諭之、巳請遣子弟入學、不許、仍賜諸書俾學于國中、正統四年、建川夷酋凡察童倉逋居朝鮮界上、別酋李滿住以為言、詔問祹、亡何、凡察㱕建州、祹表言凡察以窮㱕臣、臣遇之善、卯翼而遂飛、必索之、凡察復言祹羈留其私屬、請檄還、不則隨以兵、詔兩解之、且慰藉祹、國家以王為東藩、如凡察直夷畜之、何敢望王、彼其懷鳥獸心去留無恒、王第善自備、毋與較、景泰元年、賜祹世子珦冕服、祹卒、珦嗣、三年卒、子弘暐嗣、穉而孱、遜其叔瑈、天順三年、邊臣疏瑈私與建州夷酋董山通、巳又殺毛憐酋郎卜兒哈、累詔戒諭之、成化三年、進海青白鵲、卻之、時方征建州、瑈遣中樞府知事康純等率兵助王師、捕斬李滿住、及其部落、遣使來獻俘、璽書褒嘉之、明年瑈卒、子晄嗣、六年晄卒、從子娎嗣、復出兵助擊建州、捷聞、遣中使賚王金幣、并及其將士、弘治八年娎卒、子??隆嗣、??隆病風、遜其弟懌、嘉靖二十三年、懌卒、子山??嗣、未踰年卒、子峘嗣、時日本入寇、舟漂至朝鮮、及奸民往來海上、私與倭市、峘輒捕以獻、上亦厚賜予答其意、隆慶元年、峘卒、從子昖嗣、李氏自成桂以來。事朝廷恭。歲時朝貢外。慶慰報謝無常期。行李踵于道。王嗣立。則使者往封。有大事則頒詔其國。他夷不敢望也。始成桂立。 高皇帝雖置不問然心惡其篡。而傳者復以成桂為仁人子。故 祖訓謂其父子先後弒王氏四王。其後嗣當永樂正德嘉靖間。累表自白。言恭愍之弒。由嬖臣倫仁人誅倫立禑。禑既立。則遣兵侵遼東。先臣成桂懼于上國。返其兵禑遂遜位于子昌。而恭愍妃安氏以禑昌皆非王氏不當立。此中大有飭詞乃黜昌立瑤。瑤復不道。國人請命 高皇帝立先臣。贍瑤別邸終其身。先臣實未嘗為弒。而虛蒙此聲。又家世出新羅司空。顧以為仁人子。皆寃甚。乞下史舘昭雪之。今上初、乃得請、其地東西相鉅二千里、南北四千里、分八道、統府州郡縣、其設官略倣中國、以田制俸、刑法不苛、俗柔謹、崇釋尚鬼惡殺、茅居苧衣、知文字、喜讀書、上下威儀、燦然可觀矣、山川九都神嵩北岳海鴨綠江為大、產金銀鐵水晶鹽紬苧布白硾紙狼尾筆果下馬長尾雞貂豽海豹皮八稍魚昆布秔黍麻榛松人參茯苓、其貢道由鴨綠江歷遼陽廣寧。入山海關。達京師。成化中。苦女直邀刼。請改道。職方郎劉大夏持不可。議遂寢。論曰、隋唐之際、高麗勍矣、觀其勤萬乘、抗前旌、固東夷之雄也、明興濡沫仰流、皇風淪被。俎豆詩書、為冠帶國、聲教遠矣、彼威之而不來。此柔之而愈服。雖招擕有經。亦先聖之遺化也。成桂初興逆取順守、引于今茲、藩封勿替、可謂盛矣日本侵據數年賴中國力而復之此文不□想著考時在前也而襲休日久積弱形成 高皇前言徵于左券神聖之所豫謨有國家者曷可忽哉。

  ○西番考【西番】

  西番古吐番地、本羗屬、凡百餘種、散處河湟江岷間至唐時、並吐谷渾始盛、唐末復衰、宋入貢不絕、元世祖始郡縣其地、以番僧人思巴為大寶法王帝師、領之嗣世弟子號司空司徒國公、佩金玉印、明興、洪武二年、遣使持詔諭之、隨寇臨洮、守將韋正禦之、時河氷未合、師不得濟。正祝天。賊若平者。則令河氷。頃之有氷。頃之有氷如巨屋。自上流而下。風隨之。氷合。即渡河擣其營。賊大驚請降。自是諸部相繼來㱕。六年、令諸酋舉故官授職、以攝帝師、喃加巴藏卜為熾。盛佛寶國師、給玉印、置烏思藏朵甘二指揮使司、及宣慰司、招討司、元帥府、萬戶府官、故國公南哥思丹八亦監藏等為指揮宣慰招討元帥萬戶等官、領之、明年、陞烏思藏朵甘為都指揮使司、置西安行都指揮使司于河州、以韋正為使、統二番司、復封番僧為大寶法王、大乘法王、闡教王、護教王、闡化王、贊善王、凡七王。各給印誥。俾導其眾。約比歲或間歲一貢。使者時往撫諭。八年、川藏族殺我使鞏哥鎖南等、於是命衛國公鄧愈為征西將軍、沐英副之、討川藏、師分三道。進覆其巢窮追至崑崙山、俘男女一萬口、馬五千匹、牛羊十三萬而還、十二年、洮州十八族番酋三副使汪舒朵兒癭嗉子阿卜?等叛、據納隣七站、復命英討之、英兵至洮州、賊皆遁去、斬叛迯土官阿昌失納等、築城于東籠山南川、留兵戍之、疏聞、 上曰、洮州為西番門戶城之是扼其喉矣。命置洮州衛。英兵進擊三副使癭素子悉破擒之、斬獲人畜甚眾、十五年、敕松州衛指揮耿忠。令番人計戶出馬充賦。即金牌所徵發事例也名為差發。二十年、禁番使闌出麻鐵、二十五年、建昌衛指揮使月魯帖木兒繹忽樂等叛、都指揮使瞿能討之月魯帖木兒遣人請降、諸將疑其詐、請擊之、能不聽賊遂遁去、 上命凉國公藍玉討之、月魯帖木兒與瞿能戰敗、玉誘執之、送京師伏誅、玉因言四川地曠山險。控扼西番。連歲蠻夷梗化。葢由軍衛少而備禦寡也。宜增置屯衛。杜遏奸萌。從之。玉又請籍民為兵、并討長河西朵甘百夷上曰、民勞甚、復籍之、其何以堪、長河西諸夷姑待後舉、玉遂班師、明年、製金牌信符、遣使頒給諸番、諭之曰、往者朝廷有需于爾。必以茶貨償之。未嘗暴有徵也。近聞邊將多假朝命漁獵爾等。朕甚惡之。今後遇有差發。必合符乃應。不者械至京罪之。隨立茶馬司於洮河二州、聽番人以馬易茶。民毋得私市。違者死。遣曹國公李景隆至番市馬以茶五千餘斤。得馬一萬三千五百餘匹。分給衛士復令禮部檄長河西打煎爐番酋、責以納馬修貢、諸番咸稽首奉約茶法大行。永樂元年、遣使賜番酋及諸國師白金鈔幣。定番族來朝賞格。四年、迎番僧尚師哈立麻至京、封為大寶法王、厚賜遣㱕明年、遣指揮劉昭等往西番設驛通使。仍撫諭軍民、昭還遇番賊刼掠、率眾攻敗之、洪熙時、曲先安定二衛酋邀殺中使、朱英討破之、以番兵從征功、國師宛卜格剌思巴等皆晉秩、給誥命銀印、宣德元年、遣太監侯顯等使諸番、更三歲方㱕、正統四年、生番隨渠等八百二十九寨寨首曲吾巴等、各遣僧入貢、初諸番有欲貢者。為生番所阻。松藩守將趙得遣人諭之。故相率貢。指揮趙諒與番僧商巴有隙、因與得誘執之。掠其財其弟小商巴率眾入犯、遣都御史王翱都督李安討之、翱察其枉、出商巴于獄、具以聞、諒伏誅、得謫戍、復命商巴為國師十四年、停西番金牌、歲遣行人四人視政政、景泰間、西番黑樓等三十一處男婦一百餘人朝貢、諸番柔服。獨董卜韓胡都指揮使克羅俄監粲稍桀黠悖慢、屢詔讓之、未幾死、天順五年、番寇涼州、圍都督毛忠、總兵宣城伯衛穎戰卻之、八年、西寧番族把沙作亂、穎與廵撫都御史吳琛率眾討破之。初番僧入貢。不過三四十人景泰漸增。至天順。遂至二三千人、前後絡繹。賞賜不貲、所至騷動。成化元年、禮臣以為言詔諭闡化王、令遵貢期、三歲一至、毋多人、毋雜用國師禪師等印、未幾、番僧劄巴堅參等、以秘密法進天子、愛幸之、法王封號、至累數十字、道從用執金吾仗、賜予駢蕃、其徒錦衣玉食至數千人矣、九年、岷州番入寇、千戶包景禦之、被害、十七年、給烏思藏諸番王及長河西魚通寧遠等宣慰司敕書勘合、令貢時、四川陝西驗入、十九年、以都御史阮勤言、歲運四川茶十萬斤至陝、給賜番僧、二十四年、罷行人廵茶。以其不受約束者、徵兵問罪以警其餘、奏上議行之、正德初、蕃僧復肆、法王綽吉我些兒者、烏思藏使也、以術得幸、出入禁中、請授其徒二人為國師還居烏思藏、如大乘法王例入貢、禮部尚書劉春言烏斯藏遠在西方、性極頑獷雖設四王撫化、而其來貢必為之節制、令毋患邊而巳、今無故遣僧往、萬一詐誘羗胡。妄有所求請、因以冐利不從、便為失異俗意、從之則反生事端、其害甚大、請罷之、不聽、尋遣奄劉允入番取佛、禮部尚書毛紀、及臺諫連章諫止、俱不聽、是時西海逋虜亦不剌暴掠西番無寧歲徵兵逐勦、虜避走松潘、旋㱕故巢、費以萬計、竟無成功、嘉靖元年、西番反、鎮守都督鄭卿討之、不能克、自是歲入境殺、擄人畜、卿與諸將各擁兵不戰、總督尚書王憲以聞詔讓卿、八年、洮岷番賊數入鞏昌、隴右騷動自景泰後、茶政稍弛、番馬多不至、非復國初時矣、弘治末、命都御史楊一清理其事、一清請復金牌信符舊制、疏曰、楊公本疏巳全載之矣臣考前代、自唐時回紇入貢、巳以馬易茶宋熙寧間行之、所謂摘山之產。易廄之良。無害而有利計之得者。我朝納馬謂之差發。如田之有賦。身之有庸。必不可闕。非虗使于番也。因納馬而酬茶。體尊名順。非互市交易之比也。且非獨以馬故也。葢西番之為中國藩籬久矣。自漢武帝表河西。列四郡。斷匈奴右臂。而漠南無王庭。今金城之西。綿亘數千里。北有狄。南有羗。狄終不敢越羗而南者。以羗為世讐。恐議其後也。不然。則河洮岷隴之區。能無戎馬之跡乎。夫羗夷之人。本年孝子順孫。徒以資茶于我。絕之則死。故俛首服從。此制番控虜之上策。前代略之而我朝獨得之者也。頃自金牌制廢。私販盛行。雖有廵茶之官。率莫能禁。坐失重利。垂六十年。豈徒邊方乏騎乘之用。將來遠夷無資于我。跳梁自肆。將生意外之憂。撤藩籬之固。甚非計也。請下所司、申明舊制、昭示番族、從之、十二年、烏都鵓鴿番為亂、四川巡撫楊守禮討破之、是時金牌為海虜所掠、盡散失、二十八年、劉崙以為言、兵部議番族變詐不常、北虜抄掠無巳、脫給而再失、失而又給、而又失之、如國體何夫番人納馬。欲得茶耳。誠嚴闌出之禁。雖無金牌。馬將自集。不然終無益也。宜給勘合如成化故事、從之、四十二年、烏思藏闡化等王請封、上以故事遣京寺番僧遠丹班麻等為正副使、以通事序班朱廷對監之、班麻在途騷擾、廷對㱕白其狀、禮部議自後請封。即以敕付其使。毋別有所遣。從之。封諸藏之不遣番僧。自此始也。王瓊既定諸番、亦卜剌亦為虜所收復。西陲稍寧。至隆慶末。虜俺答以迎佛為名。復駐牧西海。蠶食日甚。番人大困矣。其地自烏思藏朵甘二都指揮使司外、為指揮使司一、曰隴答、宣慰使司三、曰朵甘、曰董卜韓胡、曰長河西魚通寧遠其字雖長止一司也、招討使司六、曰朵甘思、曰朵甘隴答、曰朵甘丹、曰朵甘倉溏、曰朵甘川、曰磨兒勘、萬戶府四、曰沙兒可、曰乃竹、曰羅思端、曰別思麻、千戶所十七、曰朵甘思、曰剌宗、曰孛里加、曰長河西、曰多八參孫、曰加八、曰兆日、曰納竹、曰倫答、曰果由、曰沙里可哈思的、曰孛里加思東、曰撒里土兒千、曰參卜郎、曰剌錯牙、曰泄里壩、曰??門側魯孫、皆洪武間所置、其後亦時有增設。及族種甚繁。不勝紀焉番有生熟。其受差發者為熟番。不者為生番。俗質直朴魯。上下一心。君臣為友吏治無文、音樂尚琴瑟。食酪衣氊、居毛帳、務耕牧、好狼鬬、貴壯賤弱、懷恩重利尊釋信詛其山川崑崙山可跋、海黃河析支湟水為大、物產犛牛羱羊艸上飛骨篤犀金剛鑽馬價珠銅佛天鼠皮沙棠樹黑驢為奇、貢道由四川陝西、屢違約多人且不如期至隆慶三年。俱限三年一貢。定名數。每處赴京。毋過十人。餘留邊候命。賞賜有全有减。著為令。

  論曰西戎為患、自三代然矣、盛于漢、熾于唐、而馴服于明、非向背之情異也、合則強。分則弱。勢固然耳。然當其強也。足以抗虜。及其弱。反折而入于虜。抗虜則虜虞。是虎爭之形也。折而入於虜。則我虞。是蠶食之漸也。是又無全利全害者也。夫正嘉以前。河湟之守未失。虜不西也。自亦卜剌逋。俺答譎。而青海為虜穴矣。自俺答通青海後至鄭洛為經略而青海復清負嵎而躭躭。我其能久有羗哉。以羗合羌。尚為我患。以虜合羌。憂方大耳。夫欲制羗命。伐虜謀。則有 高皇帝之神謨在。其毋泄泄然以羗予虜也。

  ○屯政考

  屯政者、自 高皇帝元年、令諸軍屯種龍江始也、其行於九邊。自宋訥獻守邊策。立法屯布始也。當其時、邊境既寧、撤守關士卒、僅僅備譏察外、悉令屯田、人受田五十畝、賦糧二十四石半、贍其人、半給官俸、并城操之軍、其區畫何甚詳也、 文皇帝納黃福之請、至欲廣屯于遼陽。而遣人徵牛于朝鮮。且令各荒屯曠土。能自開墾。悉蠲其賦、而寧夏總兵何福。以積穀獨多。下璽書褒諭。其激揚何甚至也。列聖相承、遵而不廢、宣德中、屯法大行、頻歲豐登、邊士一切用度多以粟易於是令戶部灌輸貿糴。多至二三十萬石。少亦不下十萬。而天順中、都御史葉盛廵撫宣府、脩復官牛官田法。墾田益廣。積穀益多。以其餘易戰馬千八百匹。脩築屯堡七百餘所。其收利何甚慱也。葢國家所以強本實邊。禦虜安民。酌成周寓農之規。鑒近代養兵之弊。管仲讓其籌、晁錯屈其筭、而趙充國諸葛亮羊祜郭元振韓重華諸人遜其功、效法至善也、其後奉行不善。屯種軍餘。苦于賠補。相繼迯亡。田畝日荒。而九邊供輸之費。遂以大困。惟時心計之士。碩晝之臣。相與持籌布策。講求脩復。為國家建無疆之利。而竟因循廢格。日以滋壞。及嘉隆以來、累清屯田雖時盈時耗而較其見存之數、大約損故額十之六七矣、葢在洪永間。遼東屯糧以石計者七十萬。今十七萬。甘肅六十萬。今十三萬。寧夏十八萬。今十四萬九千。延綏六萬。今五萬。薊州十一萬。今僅視延綏。山西計其初。當亦不下十萬。今得二萬八千有奇。是何盈縮相去若此甚也。愚嘗考求其廢弊之由、可為振舉者四、而其可以徐議、未可卒圖者一 祖宗時。屯田諸軍。給與牛具種子。優恤甚至。且不許他役妨其農務。其後邊事漸興。多抽屯軍補伍。于是屯種之人失其本業。而田遂就蕪。此可為振舉者一也。 祖宗時。沿邊曠土。盡以給軍。間有肥瘠不同則令視其歲收之數而考較之謂之樣田其後貪漁將領。多私其腴區。而移磽瘠于軍士。低昂竄易。糧益不均。重以豪右侵奪。而農事益弛矣。此可為振舉者二也。 祖宗時、武備修飭、各邊多築城堡。且耕且守。得以為備。故人皆自完。而不虞虜。其後邊險稍失。城堡多湮。胡騎縱橫出沒。擾我禾稼。即欲力耕厚積。徒為虜外府耳。此可為振舉者三也 祖宗時賞罰嚴明。政不媮窳管屯之官。皆覈所積之多寡。而定其殿最。故人人自勵。其後玩愒成風。上下相承。以管屯為職者。優游城市而不見阡陌之廵、以督屯而來者。憑信簿書而不挍倉庫之實。踵弊襲偷。恬不知恠。屯政之廢又何惑乎。此可為振舉者四也。若其利病得失之原、則又有大於是者、葢國初塩政脩明。輸粟給引。賈人子以積粟為利。各自設保伍。募眾督耕。畚鍤盛于戈矛。墩埤密于亭障。軍民錯居。守望相助屯田之興于斯為盛其後納銀例開。無所事粟。商既散㱕。屯亦大廢。不數年間。邊事坐困矣。故今議者咸謂鹽政不修。則屯政難復。本本原原。其說當矣。顧愚以為守法易。復法難。法在而復之易。法亡而復之難。今鹽引納銀。從來巳久。一旦督粟于邊吾恐度支之令未下而輸輓之怨先興也兼之軍國經費。半倚商緡。必欲粟易金。弊且捉衿見肘。吾恐邊士之腹未充。而司農之計先窘也。所謂可以徐議。而未可卒圖者。葢謂此也。嗟夫。九邊重鎮、國家根本、強胡跳梁、日睥睨其間、而空虛若此、至竭天下之脂膏。猶不能給、主計者徒仰屋而嘆是不亦可為寒心哉、今塩法之舊。雖未能盡復。亦宜講求屯田之意。專委大臣督以修舉令沿邊之人。隨宜占墾。毋問所從來。但使荒蕪日闢。穀價不騰不必紛紛清勘以滋厲階俟人心樂趨。邊境稍戢。然後廣徵吏士。搜理舊章。需之歲月。遠收其利。此皆今日之所當亟議者也。夫欲內省民力、外裕邊儲、積豐于垣士饜于伍。不煩輸輓之勞、無乏軍興之備、以撻虜制戎、伸威固國、非屯政曷繇哉、愚故略著其顛未、令憂國者得以考覽焉。

  ○京營兵制考【京營】

  歐陽公有云、占之有天下者、其興衰治亂、未始不以德、自秦漢以來、鮮不以兵、嗟夫、兵之重也、寧獨秦漢以來然哉、葢在周之盛時、伍兩卒旅之法、統於大司馬者、巳最為詳備、天子至躬萬乘之尊、修靺鞈珌琫之容、以從事于行間、故武備日張、疆場無虞、迨後畿輔削弱、至不能具一旅之師、以至于亡、兵之重也若此矣、歷漢而唐而宋、代有建置、然竟皆不振、豈其初制固然哉、積漸之弊使之也、我國家置兵、監酌往代二百年來、京師無肘腋之虞、強臣無專制之患、為謀臧矣、顧兵政之設、易壞難修、其盛也南剿北伐、威加方外、而其弊也、至尺藉空虛、大司馬四顧張皇、計無所設、至廑廟堂宵旰之懷也、則豈非因循耗蠹之大驗哉、葢明興制兵、有五軍營、五軍營變而為三大營、三大營又變而為團營、團營又弊、而戎政府之名始立矣、其沿革之由、盛衰之故、大槩有可考焉、五軍營者。 高皇帝所定也、籍留守等四十八衛之眾。而訓練之。有中軍、有左哨、有右哨、有左腋、有右腋、而總之曰五軍。無事則戒弓馬、習技擊、環衛都城、有事則簡師命率、分統以出、事巳而休、制至善也、 文皇帝時、仍五府之舊。增七十二衛又以龍旗寶纛等物。下三千胡騎。立三千營。後征交趾。得神鎗火箭之法。立神機營。是為三大營。三大營之訓練。如 高皇帝時。而河南山東大寧中都四都司之軍。又歲以班操至。春秋番練。如三大營。益詳備矣。洪宣之世、海宇昇平、兵革不試、將媮士窳、日以廢壞、至于正統、嬉恬益甚、京營之兵、幾不能受甲、此巳巳之變、所由興焉、于肅愍逢多難之秋、深惟良策、廼于三大營之中。拔其驍銳分為十營。營萬人。其統之之官。則隊長統五十人。隊官統百人。把總統千人。都指揮統五千人。訓練之方。則有八陣。八陣分而為六十四陣。纖微委曲。咸有條理。雖未能盡如 祖宗之舊。要以救弊舉廢。振弱為強斯亦有足觀者矣。大抵法久則蠹。人久則玩。以 二祖之盡制曲防。勢禁形格。不三傳而遂壞。其壞也。以肅愍之忠勤。 景帝之責任。日夜焦勞。而僅僅得十萬之師。為國家用。亦足以明兵政之易壞而難修巳。天順初年。務反景泰之所為。遂革團營。八年而復。成化初再革。二年而復。又增為十二營。曰奮武耀武練武顯武、曰敢勇果勇效勇鼓勇、曰立威伸威揚威振武營萬人、京兵八萬。益以外兵八萬。分兩班隸之。期年一報代。初十二營之選也。其任者名曰選鋒。不任者歸本營名曰老家。所謂選鋒與老家者葢隸籍支粮之不同耳其實無以異也老家固巳孱弱而所謂選鋒者歲久而浸失其初供役于私門。掊克于主帥。上下相蒙。苟歲月無事。愈益脆懦。斯其與老家何異也。庚戌之役。虜叩郊關。而無能以一矢相加遺。都門晝閉。烽燧燭天。 肅皇帝震怒、責令廷臣愽謀所以強兵禦虜之略。諸臣廼請復三大營、改三千為神樞、統以勳臣、督以樞臣、廵以臺臣省臣、其大指俱如洪永時、而規制為備、上是其議、著為令、及今數十年矣、其蠹弊之端、又有甚于曩日者、當 文皇帝建三大營時、挽強超距之士。不下三十餘萬。一損而為十萬。再損而幾于無兵嘉靖雖復 祖制。而兵籍存者。不能加團營之數。又缺額者十之二三。挂名投閑買差替役者又十之二三則當時亦巳無兵矣况在今日。而欲求抗旌揭竿。射石飲羽之夫。為國家用。安從出乎。此其故難言之矣。夫將之于兵。若家人父子之相屬也。故必休戚相通。而後能臂指相使。今京營諸將。非皆以才見庸。素拊循士卒者也。多賈人子厚金帛。結中官權貴。而為之請托者耳。夫彼既輸財于此。不得不取償于彼。故有索月錢需常禮。恣意誅求。若以為當然而不可易者。國家歲漕東南之粟數百萬石以贍兵。而兵出月糧之半以贍將。將愈飽而兵愈饑甚有典衣鬻兒而枵腹待命者矣。何以振士氣而鼓其銳乎。此病在將領之侵奪也。夫器不用則敝。士不訓則衰。今京營將士教戰之法。歲不過數月。月不過數日。其下操也目不識進退之節。手不習擊刺之方。相與趨走納喊。若角觝拔河翹木扛鐵之戲巳耳。甚者挾無弦之弓。插無羽之矢。懸無鞘之刀。質明而入。未午而出。以為故事若此耳。又甚者于下操之日。責追贖鍰。漫無統紀。又甚者豪門占役。市井竄名。冐支經費。按牘而求其人。皆不可考。行伍安得而不消。營陣安得而不廢乎。此病在操練之寡實也。 文皇帝集班操之兵。為居重馭輕之大慮。非以人眾飾觀為也。嘉隆間。率供土木之役。畚鍤是勞。未嘗操戈執銳以從事于戎行。弊且寸挺不持。空身備伍。迄于今日。因仍巳甚。領班之將。復多貪漁。富者賄免。貧者氣奪。彼其數千里褁糧赴命。流汗浹踵。而不得休。廼使之營不急之務。應無藝之工。重為其帥所苦。雖使孟賁烏獲。復任徵發。亦安能昂首伸眉。度功絜藝乎。此病在班操之失制也。 先皇帝時、葢亦深燭其弊、上下咨嗟太息、求為經遠之計、而人情久弛、振刷為難。日復一日、偷安自喜、脫一旦有意外之事、發于倉卒、國胡以支之、誠使欲攻絃調瑟、桑土綢繆、則莫如議任將必以軍功多者。猷望著者。敭歷深者。乃充其選。而紈絝子弟。勿使之建旗皷而坐于將壇之上也。又莫如議責實器械必精。伍兩必備。蒐簡必嚴。諸游惰者法。後期者法。將弗恤士者法。堅持而行之。勿因人言不便而遂廢格也。又莫如議存恤凡士番休至者。毋苦以他役。使得一志畢能。各習其務。曉然知國家所以勤勞訓誨之愚。而忘其跋履之難。一有緩急。能得其死力而後可也。如是則有將有兵。戎務稍舉。而又時稽其充耗。月程其功效。使祈父之謠不興。而六師之勇自倍。即 二祖威靈可復振也。又安在兵制之詳略哉。

  ◎議
  保甲議

  ○保甲議【保甲】

  保甲之為名也、自王安石始也。而保甲之所由行也、不自王安石始也、自周之比閭伍兩始也、周行之而善、安石行之而不善、則其故何居、周之法夷易易遵、而安石之法煩苛而民不便也如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周法也。而安石以十日番休。民失業病矣、八百家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周法也。而安石以二丁取一。民繫籍病矣。閭師黨正。以至兩司馬而上。畢簡賢能。周法也。而安石所置廵簡指使諸官。此則詮序失宜未必荊公一人之所為率夤緣為奸利。民侵漁病矣。故夫保甲之難行也、非法弊也、以人弊法、故法行難也、夫不察行法之何如。而顓云法過舛也、因行法者之不善、遂槩取其法而格之、又舛也、則胡不程其害利而論之、自兵民既分。武備日弛。卒有萑苻之警。有司之徵調不及。直束手斃耳。誠能聯戶為甲。聯甲為保。束以長正。督以守令。器素精。藝素習。一旦不虞。猶庶幾以佐縣官之急。是編氓足任干戈。而金湯矻於田野也。此強兵之利也。覺察既嚴。人知自重。雖有作奸犯科之徒。椎埋亡命之黨。欲潛踪匿跡。出沒驛騷。而十家之眾。必相紏舉。城社既消。陰謀自解。此弭奸之利也。世非胥庭、盜賊滋有、往往禦人白晝、鳴鏑通都、而里閈罔聞、鄉鄰弗救、良為可嘆、此法行則一鄉之渙。合為一家。併心戮力。如臂使指。非有跖蹻雄暴之資。孰敢睥睨于其間者。此禁盜之利也。萃渙合離、人有統率、平居無事、則相與講明國家之約束而遵行之、戶聽於長。長聽於正。正聽於令。玩法有禁。游惰有罰。導善消辟。其端在此。此正俗之利也。乃其所為害者。又在於四利之中矣。調保丁以為役。科丁賦以充需、胥徒踵至。鷄犬不寧。鄉兵所以難行正坐此是本強兵而反緣兵擾也。閭右之豪。奔走下民。如驅役隸。又其人即正與長也。即有所藏匿民懼見螫。敢誰何乎。見本弭奸而反為奸藪也。鄉鄙之地。廬烟星落。守望甚難。中盜失救。吏奉三尺隨之。再後有失。民相沉匿不敢告矣。是本禁盜而反藉盜資也若長若正。既有名目。因而作恫喝齊民。若大府然。孰敢不聽。是本正俗而反導俗橫也。為害若此、為利若彼、將安所權。而可哉、愚以為法一也、胡周行之、覩其利、未覩其害也又胡安石行之覩其害、未覩其利也、則亦足以明得失之由巳、故欲行保甲。莫若省事端事端省。則法皆畫一。而民易守矣。欲省事端莫若重守令守令賢則倡率得宜。而人胥服矣。欲重守令。莫若嚴名實名實覈、則人肯任事。而無因循怠廢之病矣。此之謂以人任法、而非以法任人、覩其利矣、烏覩其害也、嗟夫法之弊久矣、固其後之積漸使然、有不可強者、無論保甲。今天下衛所有兵。郡縣有兵。此其人皆占籍行間。日受粟給錢於公家。而骫骳脆弱。緩急不可恃。相與恬然安之。不知怪也。斯亦足為太息矣。夫舉二百年休養之兵而不能訓練為用。乃欲以歲月之間。責田野耒耜之夫。軍政畏其積弛喜其新銳不談衛所而談民正用其新銳也操凶器而衛鄉黨。保閭舍。又欲漸驅為國家效一旦之命。此王安石之所為迂。而司馬光諸人。所為痛哭而力爭者也。談何易哉、談何易哉。

  ◎序
  邢司馬平倭凱旋敘
  大同府志序

  ○邢司馬平倭凱旋敘【平倭凱旋】

  自宋以前、中國所患苦、無過北狄、東南島夷、直鱗介視之、不能為大利害也、東征之後或云酋首物故倭自退耳非將吏之力然此亦忌功者之言耳海外之事功疑惟重可也明興以 高皇帝威靈、海外震疊、獨倭數數入犯、屢戒不悛、其為中國害。駸駸與虜衡。至嘉靖而兇燄極矣、然其眾不過數千。其來非有約結。欲與我爭雄長也。徒以貧窮不能自存。資剽掠為生耳。然猶竭天下之力。數歲而後克之。豈夷狄盛衰。亦自有時。不可以鱗介忽歟。自頃六七年來、倭困朝鮮、設謀蠶食、 天子震怒、聲罪徂征、兵連不解、中間或媾或戰、變態靡恒、戰亦稍稍相勝負、議者憂之、而 天子銳意必討、曰、毋庸遺此以為門庭患、維時閫外之事、則大司馬邢公為政、公鼓舞將士、深入賊巢、於是有蔚山之捷、幾獲渠魁、賊保險固守、我師暫撤、而異議乘之、前勞幾隳、公益發憤誓師、蓄力俟時諜賊稍懈、百道竝攻、於是有釜山西生浦諸處之捷、賊既困敗、紏合殘黨、互相救援、公豫布舟師、扼其要害。艨衝巨舸大戰中流。於是有海上之捷、賊悉與眾遁歸、朝鮮之人、咸復其業、歌舞載途、而我中國數年徵調轉輸暴師勞眾之苦、乃得息肩、 天子之恩德、洽於外藩、其明威所被、至震於鮫宮蜃窟之表、莫不讋伏、於乎盛矣、論者謂茲役有甚難者三而攻戰不與焉。隔越滄溟。情形不通。則地難。興師歲久。結局無期。人情厭苦議論易生。則時難。宿兵他國。客主相持猜釁一開。毒且中潰。則勢難。公之仗鉞、又當我師追怯之後、和戰紛拏之秋、徵兵有數千里之遙、而索餉無旦夕之近、葢其難又未可枚數焉、公從容堅定不震不竦、竟挫強寇於鋒刃之下、掃穴蕩巢、廓清氛祲、廟廊自此釋東顧憂、公之功顧不偉歟、在昔人臣立功外國。率推班定遠。定遠所當。乃西域諸胡脆弱易與耳。長平冠軍。犄角而逐匈奴。敵稱勁矣、然維時舉中國以困虜。乃稍得志。而所損士馬。輒復過半。戞戞乎其未易談也。今倭之勁。巳與虜衡。諸所戡定。難於三十六國。即士馬不無損傷。然出塞入塞。公私之數。官閱之。視建元元狩間何如哉。勝國於諸戎無所不剪。一渡海而覆十萬師。終其世不敢以片帆東指。倭之輕中國原在於此假令今茲之役、不覩成功、使倭復得??間然逞志於屬藩、憂方大耳、彼定遠所招來西域。遣子入侍。其輕重利害視此又何如哉。葢 高皇帝嘗戒朝鮮使臣。㱕語其王。毋輕弛備以啟倭心至下璽書申諭。聖謨淵深。夫寧為朝鮮慮亦以固吾圉也 高皇帝慮朝鮮於二百載之前。若合符契。今天子卒能以神武定之。雖社稷之靈。而公功亦不朽矣。公既告捷、獻俘於朝、上心大悅、詔示天下、令公班師還鎮、公所部吏若密雲令王君輩、屬余言為賀、余閩人、素從父老談說嘉靖間事、惴惴然有戒心於倭聞公之捷、欲張之未能也、故於王君請書此以復、若公所為運用之方、攻守之略、如古所稱顯允壯猷云者、則尚有行間之士、能頌說之、無庸余言矣。

  ○大同府志序【大同志】

  郡邑之有志、葢古列國史乘之遺意、不可廢也、今方內郡以百計、邑以千計、志不勝原、然跡其所紀載、不過一方之故實、其關係尤未甚鉅、而大同一郡。古稱五原雲中。自秦漢以來。綰轂夷夏天下之所以治亂安危皆由於此固非他郡邑所得絜其輕重也 高皇帝蕩滌夷氛。首開茲鎮。樹以藩封。提衡九塞。而據其會。成弘正嘉之世。犬羊桀驁。幾無寧歲。 穆皇初載。虜酋以舐犢之愛、就我臯牢。雖東西竝欵。而大部所直乃在雲中制馭得失之机。惟茲鎮之文武是任甚難言之矣。郡故有志、而寂寥不稱、一切山川阨塞錢穀兵戎興廢得失之故。無所于考。今守汪君、乃如竟蒐輯、遐探愽採、自郡治以至四封、凡有關于疆域有裨于掌故者、無不眉列、而于經武詰戎。繕塞禦虜與年來欵貢顛末。尤犂。然畢具。葢非但一方之紀乘抑亦謀國者之所必稽典。金匱石室者之所必采也今宇內承平。諸所為危机釁兆。補苴尚易。惟塞下空虛。兵食俱詘。虜貪關市賜予。烽火不驚者巳四十餘年。歷稽往牒。未之前聞。馴極而驕亦惟此時而又大酋未建。想虜王歿後續封未定萬曆三十五六年時所修也故曰大酋未建諸部頡頏。其合而眾為市。將以無厭困我。其分而自為鬬。將以餘鋒躪我。即幸而旦夕無虞。而人情愈偷。戎備愈弛。不出數年。亦終有决裂之患。是茲鎮之大憂也。夫寧茲鎮。即京師不得高枕矣。往封事初成。議者輒謂因欵可以修備。八事之課。令甲森然顧行之卒未見效者何也。與之以無事則人必安于無事譬如脫韁之騎。鞭策安施。徵歌之塲。沈酣曷禁。固其勢然耳。天祚國家。毋滋酖毒。茲亦駸駸其多事矣。試考志中所云垣墻當築墩。堡當修屯。田當復。器械當飭。諸如此類。不亦鑿鑿乎。安攘之長策哉。夫事固有敗而為成者。五堡之創。張中丞蒙禍。而毛司馬緒其功。至今以為利也。役固有費而反省者。邊墻之議。余肅敏見格。而楊襄毅竟其謀。亦至今以為利也要以沈幾敢任。破拘孿之見。以善為封疆計。將何施不可。此非守土諸臣。其誰望焉。孟舒魏尚李廣。皆守雲中。威名振乎殊俗。今之守雖視昔差輕然 天子聖明。所簡用封疆大吏。自督撫而下。皆一時之選。而汪君以文武才佐之。吾知雲中之不憂虜矣。雲中安。天下乃安。此余之所以三復于茲志也。因汪君以序請、遂書此復之、用識簡端。

  ◎記
  陽岐江改復舊路記
  重修天寶陂記

  ○陽岐江改復舊路記【陽岐江】

  公與董見龍書云峽江改路之事以省下士大夫失渡船邸舍之利故力爭之有欲改路者即以大田驛凨水事刼持之文忠時在閣也路成時亦尚在閣

  閩會城之南。有江達于海。其水自上流四郡千餘里皆匯於此兩山束之故名峽江怒濤激浪。急溜旋渦險若瞿塘。自峽而上。可二十餘里為陽岐江。水勢紆緩。一葦可航。勝國以前。行者皆從此渡。稱坦途矣。其後以兵亂榛蕪。間逢虎暴。乃徙而由峽。路雖稍夷。而每值風波。輒葬魚腹。即近者隆萬間大比之歲、生儒溺死以千百計、行旅病之、欲仍復舊路、而人情因循憚於改作、屢議屢寢、直指陸公來按閩、悉心民瘼、百廢俱興、撿舊牘、得前福清令條議、慨然嘆曰、茲路不更、其母乃委民于壑乎、檄下郡亟圖之、太守喻公、躬往相度如陸公指、而或者、又難其費、甚且謂余規大田驛為墳、而創此議也、憲使陳公持之堅、方伯丁公力主之、以上陸公、公報可、且相與計茲役也、議論實繁、今決以兩言、不煩民、不改驛、又安置喙、將鳩工屬、丁公奉命撫閩、而左轄袁公、亦適來佐其議、乃移渡于陽岐江、自江而南、剪棘甃石、夷高堙下、闢為周行者、五十餘里、為橋二、公館二、鋪舍六、亭一、徼廬十、增渡舟八、埏埴材木人徒之費、為金以兩計者一千七百有奇、皆取諸沒入之貲、與兩臺贖鍰、宮不損帑、民不與聞、經始于辛亥季秋、告成于門子之季春、較其道里。視峽江减十之二。自吾邑以至莆陽。泉漳之往來于茲者。江行如陸陸行如市陽侯不驚、猛獸屏跡、萬口騰歡、歌謠載道、而丁公陸公復愽訪于眾、謂取渡蕭家道、緣吳山、徑達臺江、尤為徑便、惟沙洲稍隔則浮橋滉柱之法可行、乃更為除道建館、與陽岐路竝存、以待人之自趨、其計畫周詳、一至于此、丁公以書來告余、使為之記、且曰、此事為道旁之舍久矣、斷而必成、惟直指公、次乃諸大夫、不佞何力之有、自今而後、遵道遵路、無忘直指與諸大夫、以擬于召埭白堤、是在邦人、余南向再拜稽首曰、是惟中丞直指與諸大夫恤我閩人、出之鮫宮蜃窟、而登之唐莊、敢不世世拜賜、因思三代王政。輿梁道路。無不置力。單襄公過陳。道茀不治。即知其國有大咎。况于百千萬人之所跋涉。與馮夷爭一旦之命。其為患害何如。而可恬然置之乎。昔交南七郡。泛海轉輸。沈溺相繼。鄭弘奏開零陵桂陽道。交人賴之。楊厥通褒斜而罷子午。後世為鑿石頌德。即吾閩萬安橋之役。父老至今頌說蔡端明不置。千百載而下。此為再見。而今日之舉事半功倍、公私晏如、較之往代、更為難耳、乃余于此、有深慨者夫、夷險問之水濱。遠近稽之道路。利害折之輿情。至為易辦。猶不免于悠悠之譚。幾成阻格。葢人情多端。口語難信。天下事之困于議論。大較皆如此矣。此中丞直指、所以大造閩也。

  ○重修天寶陂記【天寶陂】

  吾邑濱海、土田瘠薄、又鮮泉源溉之利、雨晹一不時、苗立稿矣、惟西南有陂名天寶。水自仙遊而來。歷清源善福達新寧仁壽二里。沃田數千頃。宋元符間郎公簡修之、故又名元符陂、其後屢圯屢築、萬曆巳丑則耆民周大勳奉邑令歐陽侯之命、甃西陳石圳堤二百餘丈。農民賴之、抵今將三十載、值今歲淫雨、復有頹潰、適王侯來蒞邑、咨諏民瘼、知茲陂為邑大利病、詢于眾、孰可任厥事、僉曰、故壩長大勳子文遴、篤誠勤幹、習于水利、令之董役、必能底績、侯忻然、進而命之文、遴條上方略、咸當侯意、遂使鳩工、下令有湮圳決防、梗法便私、不輸錢服役者、悉治以罪、人心肅然、侯又捐俸為資、役者競勸、石以丈計、土以箕計、畚鍤之工以日計、悉虔悉力、莫敢窳惰、其最要害、如西陳溝頭濱江海堘尤所加意、水利悉復、歲不能災、五洋二十五墩數萬人咸被其澤、頌侯明德、無以為報、余觀自古循吏、為民造命、莫不以導水興利為第一義。而吾邑以頻年無歲、租賦之不時、以為長吏憂、吾儕邦人、其亦有餘恧焉、今幸徼惠于侯、舉數千頃之田、旱澇無虞、其亦相勸于惟正之供俾侯不以催科見督、是乃所以報侯也、而周君父子、先後有勞于茲陂、亦可謂好義修事者矣、然余觀邑治之前。又有祥符陂。其利病與茲陂同。傾圯尤甚。惜無如周君者。能奉侯之德意。慨然脩復。此余之所以于茲役。而重有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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