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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十


  華亭宋徵璧尚木 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周立勳勒卣選輯
  何剛愨人參閱

  金川玉屑集(策 書 序 記)
  練子寧

  ◎策
  廷對策

  ○廷對策【命官】

  此文全學子瞻而無摹古之跡

  臣對伏見 陛下發德音、下明詔、以得人之難、下詢艸茅之陋、其謀之不可謂不廣、其求之不可謂不切矣、臣不知 陛下、果能有以聽之歟、抑將少布衣疏賤之臣、不足以與天下之大計、姑有以試之歟、雖然、君以名求、臣以實應之、 陛下舉是名以問也、臣敢不舉實以為對也、若夫好言以招禍、觸諱以亡身、則非臣之所敢恤也、伏讀 聖策曰、朕稽古名世者、惟敬事而畏人神、趨事以歷知、涉難以立志、日運不息歲運不巳、雖在寢食、未嘗忘其所以、由是大輔人君、福臻黎庶、所以名世者、為此也、嗟夫、敬事而畏人神一語、此乃唐虞三代聖人命官之一本也。 陛下能以是求諸古昔、命世之臣、則必以是而擇、夫今日命世之臣矣。彼區區管商之謀、申韓之習烏足為 陛下道哉。 陛下既有意於唐虞三代之臣、臣不敢復引漢唐之臣以為對、請以唐虞三代之臣終焉、昔者舜之命九官十二牧也、曰欽哉惟時、亮天工、武王之稱有夏之臣曰、惟御事厥樂有恭、伊尹之戒太甲曰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周公之戒成王曰、小人怨女詈女、惟皇自敬德、夫能以是而告夫君、則能以是而任諸巳、可見矣、曰欽曰恭、曰克誠、曰敬德、又豈有出於 陛下所謂敬畏之外者哉、趨事以歷知、涉難以立志、日運不息、歲運不巳、雖在寢食、未嘗忘者、亦孰非敬畏之發見也、是故語其大輔人君、則上而唐、虞放勳重華之極治、語其福臻黎庶、則下而三代乃有刑措不用之丕績、皋陶伊傅周召之為臣、率是道也、伏讀 聖策曰、朕自代元、統一華夷、官遵古制、律放舊章、孜孜求賢、數用弗當、臣以為 陛下以天錫之資、居表正之位、即位以來、十有八載、孜孜求賢為生民計、日夜念此至熟也、至於數用弗當、雖臣亦疑之然而未敢遽為 陛下道也夫人君之道在於知人人臣之職在於任事。君有知人之明。則臣有任事之實矣。昔者皋陶之陳謨曰、在知人、文王之任宅俊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大抵人各有心、不可測度、知人之難、從古病之、然古之聖人、未嘗患其難、而不以是為先務也。故唐虞之用人必敷奏以言而後明庶以功必明庶以功而後車服以庸未嘗輕易而授之也文王之於三宅也。既得其人以居常伯常任凖人之任矣又儲其才以備常伯常任凖人之選焉未嘗造次而任之也今 陛下孜孜求賢而數用弗當者無他焉亦察之不詳而用之太驟之過也。伏覩 陛下自頃歲以來誅戮姦、回作新政治於是紛然擢用天下之士以共成厥功或以聰明正直為名。或以孝弟力田為選或以賢良方正為科。 陛下責望之意非不深也委任之意非不甚專也然而報國之效。茫如摶風豈是數者之果不足以為治哉、亦狥其名而不求其實之故也是故古之用人者日夜思之必其人之足以當是任也。然後以是任?之而不疑。今也不然。以小善而遽進之。國初法至嚴明故以為言以小過而遽戮之 陛下求賢之急雖孜孜。而賢才不足以副 陛下之望者。殆此也。且夫天下之才。生之為難。成之為尤難。陛下既知生之成之之難矣又豈忍以區區之小故而即付於刀鋸斧鉞之地哉。昔漢武帝以英武之資、而所用之人、或朝奏暮召。小不如意。則誅戮隨之耳故汲黯有言曰以有限之才縱無窮之誅武帝曰不然。天下之才無窮。特患人君不能用之臣以為武帝非不能用之患在不能知之耳苟誠知之也大以成其大小以成其小量其才而任之以官。因其能而授之以職。果姦邪也。則誅之戮之。果庸劣也。則黜之退之。又何忍于殺戮。而後曰吾能用天下之才也哉。使武帝之計為是、是堯舜三代之道、為不足法矣、伏讀聖策曰、其有能者委以腹心、多面從而志異。純德君子授以祿位、但能敷古、於事束手、中才下士、廉恥無知身命弗顧、造罪淵泉、永不克巳、張君之惡、若非真賢至聖亦莫不被其所惑若此無巳。柰何為治。臣聞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才德俱全、謂之聖人、才德俱亡、謂之愚人、才德俱全、固世之所罕矣、臣竊觀自秦漢以來竊人主之柄、以成天下之禍者、舉皆才勝德之小人也、又豈特面從而志異哉、若夫純德君子、但能敷古、於事束手者、無他、亦歷涉之不詳。練習之不敷故耳。故三代之教、八歲入小學、而教之以禮樂射御書數之文而後世有皓首不能周知其名數者、十五入大學、而教之修巳治人之道、而後世有沒齒而不躬行其萬一者、此古之君子、皆卓然有為。而今之君子。所以不及也。臣伏覩 陛下升御以來、興天下之學較育天下之賢才、亦云至矣、然而教之之術、尚有未盡、故士之成就者、亦尚有所未至也、臣願 陛下求胡瑗之法、立經義治事齋經義齋者、各治一經、治事齋者、各治一事、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數之類。內自京邑。外達府州縣。各妙選其術之尤者。以為學較之師。而歲考其成績。則成德之君子。不患其束手無措矣。至于下士之徒、無恥之輩、則臣所謂才德俱亡之謂也。是固宜在擯棄之列矣、 陛下能詳于其始。則可略於其終。能勞于其先。則可□于其後、知人之道、苟無其缺、則施之職任、各得其當、又焉有奈何為治之嘆哉 陛下之所以策臣者、大略如此、而於其末、復命之曰、爾諸文士、雖在進學之秋未愽乎庶典、但能條陳可否、則知利鈍、此 陛下憐臣之愚、而欲臣盡其說也、又曰既承命、悉乃心力、志根名世在斯舉始、必如朕意。此 陛下導臣之進、而欲臣以古人自期也。國初名臣文集可采者少因取斯篇臣之所謂可否者、前既巳陳之矣、至於利鈍、則非臣所較計也 陛下之欲臣以名世自期者、臣則請服膺於敬事而畏人神之一語矣、至於阿曲以求恩、逢迎以徼寵、不以責難陳善之道進乎、 陛下曰、必如 陛下之意焉、則非臣之所學也、臣等荷 陛下生成之恩、受 陛下教育之德、倘不以蒭蕘之賤而棄臣、則所謂欲得夫名世之臣者在 陛下教之之有其方、知之之盡其道爾。愚陋之言、無足采者、惟 陛下憫其拳拳之忠、而有以教之不勝幸甚、臣謹對

  ◎書
  與葉知縣書

  ○與葉知縣書【弭盜】

  正月二十一日、寧謹奉書大尹執事、僕待從之臣、今斬然有衰絰中、義不得與百司私接、未敢一日接執事之論也、雖然君子之于事也、非所當言而言之、謂之僣、於所當言而不言、謂之吝、僣與吝、皆非君子之所為也、今既有當言之義於執事矣、豈敢拘牽常制而終默默而巳耶、執事以 天子之命、出宰茲士、一邑之治否執事榮辱係焉、執事其可謂職止於簿書期會之間、而昧于消禍救亂之遠慮耶、諺曰盜賊起於飢寒禮義生于富足、夫惟君子而後能不動心於飢寒、苟非其人、則無所不至矣、曩者草昧之初、 聖人未出、梟頑之徒、假燒香誦佛之名以嘯召無賴而無知之民亦紛然而從之正為張角宋子賢一輩葢其初也惑于妖怪之說。而冀免于禍災而其終也卒剽掠攻刼而為盜賊之計故有國之興、必艸薙而禽獮之恐老成者未必不以為好事而郡守縣令尤嚴於日夜督察以去夫生民之大害比聞鄉落、盛于彌勒之說而私奉其名號者間有之矣此豈非賢守令之責歟僕不幸居于茲土、而又食 天子之祿、以為王臣、其可忽于未然之禍。而不相告耶。雖然言之者、僕之責也、聽而行之者、執事之責也今為執事之計者無他焉、亦曰明 朝廷之禁。以徧喻夫鄉邑之民使之曉然知禍福之所在然後嚴責各鄉之里甲使之更相督察以去姦邪之輩敢有容匿者以其罪罪之而命廵撿諸司。各於所隸廉捕苟得其罪許諸色人得以風聞。其有邀受財賄私相縱釋及懷挾私仇誣執平民者。皆坐以罪。擇其兇惡、之尤者一二人。置諸法以明示之。則奸猾破膽而自散矣。語曰滔天之浸、始于涓涓、燎原之烈、延于細微、杜漸之不可不早也、今竊聽於鄉邑之間、其勢亦可謂滔滔而燄燄矣、執事其亦少加意焉、夫移風易俗、使斯民陰受其福非俗吏之所能、而賢良之吏、所以見稱于史籍也執事起身文儒、其必素以古人自期矣、奚待于僕之喋喋哉、僕于執事有不當私見之禮、而有當公言之義故不敢以哀迷之故而忘一邑之大憂至於條目之委曲。則尤賢哲令之所常盡心。非尺牘之所能具陳也。惟執事察之。

  ◎序
  送白稅入京序

  ○送白稅入京序【關稅】

  臨汪當東南水陸之衝、而淦又居上游、凡閩廣之貨登于舟車者、必道是、乃得他適、故關市之稅、常重他縣、苟司稅者、不得其人、則商賈之經邑者、指日牽引潛伏遠去、期不鬻於是而後止、則用之入干上者。未見其嬴。而民之役於是者。巳告病於下矣。故必得廉介端慎之士。疏通練達之材權其輕重。制其盈縮。然後商賈之貨。溢于市廛。而民之役於是者。可計日而待更焉。然則征榷之職雖卑、而非得其人不可也、洪武十年、平陽白氏、初來蒞是職于淦、敏而廉、介而通、商賈之出於是者、皆頌其賢、而緡錢之入、民無過病者焉、於戲、其余所謂得其人者矣、今年秋以秩滿將如京師。士大夫惜其去者、咸為作詩歌以贈之、余于君有先後之好、眾以為宜為此序者也。故不能辭。

  ◎記
  杏林書隱記

  ○杏林書隱記【儒術】

  淦姜君彥思結屋數楹、於東山麓故居之北、內蓄圖書、外植大杏、帶以清流、環以群山、扁之曰杏林書隱以游息其間、且志先世之舊也、暇日彥思邀余過之與之周覽嘆息、徘徊四顧、而竊有感焉、方元之盛時、吳楚庶富甲天下、淦號得其百二、視富之居、如官府如王公之第宅者、不可勝數、誇奇競侈、窮舟艧而被文繡者薨相衘、地相接也當是時、豈知有杏林書隱之異耶。一旦勢窮運屈、而向之炎炎赫赫者、雲散鳥沒、數年之間、欲求其敗瓦遺垣。無復存者。而彥思獨能守其先人之基。益事修葺。以繼其先志。葢杏林書隱之異。至於是而始見也。姜之先人、世以儒顯、有譯史諱某者、尤嗜書、積書之富侔於秘閣曰書隱者、其別號也、彥思雖業于醫、而留意於儒術、經史百氏、悉窺其蘊、以世之崎嶇齟齬而不合、遂以醫藥而閟其聲光、由是觀之、姜氏之澤、尚未既也、余與彥思為同邑人、而又獲聯于婣友、欲彥思之世其德、而益裕其後也、遂書所感以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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