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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三十八


  华亭陈子龙卧子 宋征璧尚木 徐孚远闇公 李雯舒章选辑
  郁汝持子衡参阅

  李景文奏疏(疏)
  李梦阳

  ◎疏
  应诏上书疏
  拟处置盐法事宜状

  ○应诏上书疏〈调陈二病三害六渐〉

  公此疏关于后宫内寺甚痛切非 孝宗圣德不能保全至于呵戒寿宁真尧舜之举动也。

  臣闻人君不患世无直言之臣。而患巳之不能用其言。人臣不患其言不得上闻。而常患人君者闻之而不乐也。盖直言之臣。常患心真言实。不识忌讳。睹事积愤。诚激于中。义形于外,故其言剀切而无回互。药石而鲜包藏。是以为君者不乐闻也。即闻之不乐行也。夫明君英主则不然也。谓其言剀切。非为身也。药石非规名也。于是道之使言。言可行也。于是措之行。是故下无壅蔽之奸。上无过举之政。故治化浃洽而百姓受福矣。臣切伏思 陛下则真明君英主也,何以知之,陛下法祖也至矣,敬天地者蔑以加矣,饬躬勤,励延问,若不给矣,犹曰政理未新,谠言未闻,惓惓焉若失之歉焉不自安也,乃于是下诏,布诚心,广言路,谕之以悉心,诱之以乐闻,恐知之者不肯言,言之者不肯尽,岂不出于寻常者万万乎,臣故曰 陛下真明君英主也,然而治化不浃洽,百姓不受福何也,意者疾与害为之,而 陛下弗察也,又其渐不可长焉,夫天下之势譬之身也。欲身之安。莫如去其病。欲民之利。莫如祛其害。欲令终而全安。莫若使渐不可长。今天下为病者二而不之去也。为害者三而不之祛也。为渐者六而不可长也。乃顾汲汲曰是奚不安也。奚不利也。奚不令终而全安也。是何异于不药而求病愈。呜呼其可畏也哉。夫易失者势。难得者时。今观可畏之势。而遇得言之时。使人缄默退缩以为自全苟禄之计。是怀不忠而欺 陛下耳。臣今据所见昧死以开具惟 陛下矜察哀怜俯赐观览焉。

  二病

  一曰元气之病,夫元气之病者何也。所谓有其几无其形。譬患内耗。暂未及发。自谓之安。此为病则伤元气。臣切观当今士气似之。故曰元气之病。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今人不喜人言。见人张拱深揖。口吶吶不吐词,则以为老成。又不喜人直。遇事圆巧而委曲。则以为善处。是以转相则效。翕然风靡。为士者口无公是公非。后进承讹踵弊不复知言行之实矣如此尚得谓之不病乎。弘治时大臣多贤者然意主包荒志存惇大故献吉刺焉且大臣者。庶官之表而民之望也今大臣则先不喜人言又恶人直夫谏官得以风闻言事者也。今大臣被弹劾。则率廷辩以求胜。语人曰我非要作官但要曲直明白耳及直矣又恬然作官此何理也往大臣有亲之丧服除。非诏不起。今大臣服除自起矣如此尚得谓之有礼义廉耻耶。夫无礼义则佞人进乏廉耻则国无防。佞人进则互相欺诋,国无防则纪纲不张。臣切谓此等不治。必积渐不可救药。故曰四夷未侵。百姓未离。刑政未坠。疆土未蹙。而国危主忧。此臣所谓元气之病也。

  二曰心腹之病,夫心腹之病者何也。攻之则难攻。不攻则亡身者也,臣切计今事势。内官者。腹心之病也计内官阴性而狼贪,其地逼近又朋比难剪臣故以为腹心之病也。夫仓廒场库钱谷之要地。今皆内官主之 陛下以此辈为忠实可用耶。抑例不可废也。夫例诚不可废。每处置一二辈足矣。今少者五六辈。多者二三十辈何耶。且夫一虎十羊。势无全羊。况十虎一羊哉。今某有司擿发某奸幸 陛下洞见其情实。外议佥曰是必不救。否且窜斥。今数月矣。犹阁而不行夫人情莫不惮于潜而玩于彰彼奸未擿发。尚有严心。今奸业巳擿发之矣。不置之法。又不窜斥。彼何所惮而不为乎。昔人有言曰宦官有罪不可救。有缺不肯补。言难除也。今皇城之内通名籍者几万人亦多矣。 陛下又敕礼部选年十五以下净身男子五百名。将安用邪夫人情孰不欲富贵。今田野小民。无故犹阉割亲儿以希进用。矧今有诏而有名。呜呼此其祸可胜道哉。夫灭绝人类。则必戕天地之和而灾害必至。灾害必至。则五谷不熟。人民离散。天道乖于上。人心怨于下。而阴性狼贪之徒。妄行于中国。不危者鲜矣。臣故曰内官者腹心之病也。今 陛下诚于此时授廉直。奖忠鲠。斥无耻大臣。进卢扁之佐。则必转病而为安。改祸以为福。且 陛下何难于此而不为也。今议者必曰彼曾不指实某忠某直。某为无耻泛言难行。然不知上者风也。下者草也。拔一君子则君子进。即有小人。相率而善矣。且人不幸而有病。择医而治之者为爱也。今某有司幸擿实其奸。是亦国之医耳。若一切置而不行。是医能治之矣。而上弗肯使也。且 陛下何难于此而不为也。今诚欲腹心安。莫如铲内官之权。铲内官之权。莫要于有罪不赦。有缺不补。传曰治未病不治巳病。今已病也而犹不治。是可惑也巳。

  三害

  一曰兵害,夫兵害者何也,臣以为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实也。夫强本者。所以弱枝也。今在京之兵以卫计之七十有余。分为三营。一曰神机。二曰三千。三曰五军。盖带甲控弦者数十万焉。意固欲以强本也。然至正统已巳才数十年。拔之乃仅得十二万焉。亦寡矣。于是有十二团营之名。团营至今又才数十年耳。日者遣将北伐。拔之不满万焉。然其腰鞬弓刀不全也。骑士则牵露骨马。又施置鞍辔等。夫兵数不减于前。粮食有增于今。一旦而狼狈若此。何也。官不恤其军。豪势多占使。远者逃。近者潜。当职者不以报粮。籍不开除。又壮丁各营其家。老弱出而应点。宜其食之者增而用之者冗也。臣故曰兵害者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实也。夫腾骧四卫者。刘忠宣议革回卫军而蜚语上布其后世宗卒革之今非所谓内兵耶。外官既不与稽其数。征役又不选用其丁。故其人率富豪而气骄。夫内官者阴狡而狼贪者也以富豪气骄之人而率之以阴狡而狼贪之徒兹其害可忍言乎且夫锦衣卫爪牙之司也。今内官之家人子弟官之,团营兵之精也。今内官参之。内兵又共专掌之。 陛下乃何独而不为之寒心耶。古人有言曰官惟贤。赏惟功。今团营把总号头等孰非诡托冒官也。乃遂令布列要地为爪牙乎。语不有曰萌芽不伐。将寻斧柯。爝火不扑。燎原奈何。言贵豫也。 陛下诚于此时查往年李玉事例。仍置总兵官。使掌参内兵。又查团营把总号头等。自今不得置其私人。仍于是令诸左右曰其诡托冒官自首者听。但罢免不问。如此则威立而恩亦流。所谓销患于未形。计之上也。

  二曰民害,夫民害者何也。臣以为敛重而民贫。又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臣闻惟智者而后能起家。夫人未有无所赖而生者也今百姓贤智者百不过二三。愚蠢者十常八九。然又若无所赖而有司不之恤也。敛之不问贫者。称贷之不足。则必鬻子。鬻子而不足。则必逋窜。一旦弃父母。捐亲戚。背乡离井。愁怨之声。上干天和。则必有水旱风雹之灾。逋者不还。居者缧绁而牵连。则必有无辜暴死之尸。臣故曰民害者重敛使之也。夫内府供用有常数也。宜有常簿焉。今油蜡皮张诸料等。较之弘治初年。费且十倍于前。此何也。盖下者效上者也。取赢者未有不美者也。今既十倍于前则此户工二科派必又倍。天下之州县必又倍矣。百姓输纳。又有秤头焉。必又倍矣。又经内官必有贿赂。是又益倍矣。于乎民日贫而敛日积。当道不肯苦言以闻。有司乘机而肥其家。如此而犹望其治。是真却步以求前耳。 陛下前固尝降诏旨问矣。然簿数不减也。科派不省。秤头如故。贿赂公行无惮。此所谓公名而实祸也。臣故曰贪墨在位。恩不下流者此也。

  三曰庄场畿民之害,臣伏睹洪武某年诏曰直隶抛荒田地,听民开垦,永不起科,夫民自开垦之矣。不可谓非其田矣。而今皇亲之家。听无赖光棍投献主使。谓非其田也。请之 朝廷。亦谓非其田也。率赐皇亲家。皇亲之家。即奉 天子命为巳有。乃辄遂白夺其田土。夷其坟墓。毁其房室。斩伐其树木。于是百年土著之民。荡产失业。抛弃父母妻子。千里之内。举骚然不宁矣夫皇亲与国同休戚者也。其禄非不豊贵非不极也。乃利区区之田。损害赤子。动摇根本。如此是不欲与国同休戚耶呜呼亦甚矣。昔鲁厩焚孔子见之,但曰伤人乎,盖贵人贱马也,今蓟州牧马场与百姓分陌分人而守割之。臣切悲也。是何贱人而贵马也。夫草场数千顷地耳。今三遣官矣。百姓年年坐勾摄。转相牵连。妨废本业。担阁其生理。男不秉耜。女不上机卖男鬻女。老弱者转而死于泥途者过半矣。呜呼是何贱人而贵马也。臣虽未详其始末。切见今事势万无百姓侵官之理设有所办。亦官租耳。非若皇亲之家占之为巳有也。今据勘牒四至。与民争者止十之一二耳。臣谓宜置而不问。且百年土著之民。一旦逐之使去。 陛下忍为此耶。夫王畿天下之本。今以数十百顷之地。失黔首之心。伤阴阳之和。臣固知陛下不忍矣。 陛下幸哀怜听臣愚计。敕户部查景泰六年勘官冯諲奏内事理以前项田土仍给民征租,但以空闲草地牧马为便。

  六渐

  一曰匮之渐,夫匮之渐者何也。臣以为兵运然耳。然又苦浪费。今各边用兵。以将则庸。以卒则罢。糜财而无功。旷日而损威。钱谷吏,俛首供给。莫敢何如。稍有不继。则军吏委以自解。是以仓廪不足。不曰兵者糜之也。曰是钱谷者不由巳误之也。是无米而求粥也。于是始有和买之议矣。和买之不足。于是有穵运。而又不足。于是乞内帑之银。臣始至户部。太仓库银尚百七十余万。今消耗且过半矣。然而乞者未巳也。由是积渐而不止。虽欲不匮。乌可得矣。夫今疆土不蹙于前也。又鲜大寇若匈奴突厥者也。竭天下之力以备边。而日犹不足。此其故何也。糜财而无功。旷日而损威者为之也。夫钱者泉也。言流也。散于上而聚于下。公家削则私室盈京城内外千观万寺亦炽矣。顾又不已。左右侍臣。孰非造寺者也。动作孰匪以巨万计。谚曰百入一出。今彼巨万出。则其入不止于巨万明矣。夫上惟风。下民惟草。今方春和。耒耜在野。 陛下乃不发仓廪。助不给。赈不足。顾偏发寺观等敕给费修葺之。是道民以奉佛也。彼以巨万入者。又何惮而不造乎。夫智者察微。今货入而在私室。又出而造寺观矣。设卒有水旱之警。兵甲之事。内财则巳匮。外敛则民穷。臣不知 陛下计何所出。故曰浪费者此也。

  二曰盗之渐,夫盗之渐何也。臣以为其故在民穷。夫盗者非不知法当死也。以为往者困而无食矣。今盗而得食即死。不犹愈于冻馁乎。往有租调官司之辖矣。今盗而得自由。不犹愈于追系鞭笞之乎。夫天下无智愚强弱。举俛首捧心以事我者以有法维之且畏死也今既死而愈于冻馁追系鞭笞之。则彼亦何所不至耶。故以臣之愚。切计今之事势。非但忧盗将必有大患者。何也。所谓有乱之机。无乱之形也,今天下无不臣之邦。四夷无不廷之国百官奉职匪但致太仓有红腐之粟。武库之兵。朽而不用。又无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灾也。然而哨聚杀人,劫县烧村。剽掠妇女者。日相闻也。假如不幸。而有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灾。武库乏兵。太仓粟竭。百官不奉职。夷狄外侵。海内有警。则事势又何如哉。故曰有乱之机。无乱之形。呜呼此亦可为寒心矣,臣谓宜趁此时急选良有司恤饥赈寒以安民心。又密令整饬城池军马以伺缓急之变,夫安不忘危。霸者之略。有备无患。圣人之政。况今承平日久。民不知兵。万一有虑外之警。有如平原睢阳之伦乎。臣故曰计今事势。非但忧盗。将有大患者此也。

  三曰坏名器之渐,夫坏名器之渐者。臣以为黜陟失制。明王悬爵赏以待天下之贤。将以奉天而理民也故曰五服有章。一自天命之。示非我也。又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明至公也。是以古之英君。宁损百万之费而靳一郎之拜。其意亦谓此耳。而今乞官者官。乞荫者荫。黜其父者陟其子。黜其祖者陟其孙。臣不知陛下计所出矣。夫荫者所以报功而示劝也今黜者既陟其子孙则有功者何劝焉是岂其爵不足以励縻。其赏不足以讽功。夤缘钻刺之风既行。而廉耻名节之士遂寡。且 陛下何利于斯而为之也。夫大学士万安侍 先皇帝丑秽彰露。 陛下践祚之始。尝令内官逼脱其牙牌。逐之去矣。今而荫其子为丞。臣不知报耶劝耶。且 陛下何利于斯而为之也。夫熏莸同器。不知有熏。廉污并赏。孰肯为廉。 陛下若谓天下之大。何恡此一官。则靳敝袴之藏。繁缨之惜者。皆非耶。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臣故曰坏名器之渐者。黜陟失制也。

  四曰弛法令之渐,夫弛法令之渐者。臣以为舛与玩为之也。夫舛莫大于纵罪。玩莫大于长奸。舜为天子其父瞽瞍杀人。孟子以为士师执之,为舜者,但宜窃负而逃,盖法者。天下之公。受之祖宗者也。掌于士师不得而专也。出于天子。天子不得而私也。是故士师可以执天子之父。为舜者不可私其亲,曩者犯人王礼,擅抢夷僧货物。损辱国体。传笑外邦。狱案已具法所不赦也。 陛下何从而赦之也以为无罪则固以追偿其货殖矣以为有罪未闻有罪而赦之者也有罪而赦之是纵罪也。纵罪则长奸。长奸则政舛。政舛则民玩。民玩则令慢而法弛。此古之所大忌而今之所甚忽也。夫法莫大于不忽。刑莫大于不私。何则刑天讨也。公天道也。王者不私其亲。故罚一人而千万人惧。谚曰勿谓尺五,后且可补,臣故以王礼之赦,为弛法令之渐。

  五曰方术眩惑之渐,夫方术眩惑之渐者。臣以为去之不力。则诱之必深也。夫自古帝王享国长久者。畏天而忧民也。非以奉佛法也。康强少疾者。清心而寡欲也。非以事仙道也。且 陛下独不见梁武唐宪乎。梁武帝奉佛最谨。然罹祸最惨。唐宪宗事仙又谨。然年又最短。此其明效大验彰彰较著。而今创寺创观请额者。 陛下弗止也。比又诏葺其圯废。臣不知 陛下乃何所取于彼而为之也。夫真人太虚无为之名也。今酒肉粗俗道士。 陛下敬重之如神。尊为真人。又法王佛子等并肩舆出入。珍食衣锦。 陛下践祚。诏曰僧道不得作醮事扇惑人心。堂堂天言。四海诵矣。 陛下诚心睿资。不减于前也。乃今复尔者。臣固知有诱之者也。夫去之不力。则诱之必深。譬之锄草不力。反滋其势。 陛下奈何去之不力而反使之滋也。夫诱者必曰其道妙。又其法令灵。今天变屡见于上。百姓嗷嗷于下。边报未捷。仓库匮乏。信使真人国师。道兄以庇。法足以佑。 陛下何不逐一试之。且如彼能设一醮撰一法。使天变息而嗷嗷者安乎。此固必无之事。而 陛下不察。反听其诱。此臣之所以日夜悲心也。

  六曰贵戚骄恣之渐,夫贵戚骄恣之渐者。臣以为其犹防决也。夫水防惟土。水决则溃。礼决则凌。昔者 高皇帝制皇亲令曰,皇亲之家不与政。臣尝伏读叹息以为 圣主不易之论。及退而考夫颁禄列爵。则又使大贵而极富巳。又考其器度田奴之等。则又不可踰也。臣于是又叹曰。是所谓礼之防也。夫皇亲与国至戚也。不宜有间。今故制礼以防之者。臣以为此固保全而使之安也。今 陛下至亲。莫如寿宁侯。所宜保全而使安者。亦莫如寿宁侯。乃固不严礼以为之防。臣恐其溃且有日矣。今寿宁侯招纳无赖。罔利而贼民。白夺人田土。擅拆人房屋。强虏人子女。开张店房。要截商货。占种盐课。横行江河。张打黄旗。势如翼虎。此谓之不替可乎。替则陵。陵则逼。太逼则法行。且今侧目而视。切齿而谈。孰非敛恨于寿宁者也。夫川溃则伤必众。万一法行。 陛下虽欲保全而使之安得乎。臣切以为宜及今慎其礼防。则所以厚张氏者至矣。亦杜渐剪萌之道也。

  ○拟处置盐法事宜状〈盐法事宜〉

  古者圣王因山泽之产。制天下之用。广効而博。利莫先于盐是故盐者利之宗而弊之薮也夫水遇下则流兽觌圹则走。人见利则趋。今盐非商不售。商非召不集以故市井锥刀之子。举得鼓舌与官府争低昂。设一无赖子弟。攘臂贾众。观望摇撼。需满而应。则轻重之柄。岂复在我哉。处必趋之地。持倒置之柄。于是土著者豪。群聚者盗。势亢者奸。力寡者贼。日增月盛。而盐之法坏矣。夫泰阿天下之利器也。倒其柄则易而不畏。此无他。势逆也。今商贾之家。策肥而乘坚。衣文绣绮谷。其屋庐器用金银文画。其富与王侯埒也又畜声乐伎妾。珍物援结。诸豪贵籍其荫庇。今淮扬仕宦数大家。非有尺寸之阶。甔石之储。一旦累赀巨百万数至今犹然其力势足以制大贾揣摩机识足以蔑祸而固福四方之贾有不出其门者亦寡矣夫天下之势。譬之持衡然。此重则彼必轻。如此而欲官尽其利可得哉。董子有言。皇皇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之事也。皇皇求财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故曰伐?之家不畜牛羊。言与民争利也。今缙绅缝掖率贵利贱义而务细小。往往诡托贾竖。贩引占窝。逐汗辱之利。此时贵戚内寺多乞讨盐引者韩忠定公在户部深疾此事命司属议之而权家外属辄相鼓扇挟制坚请固乞志在必获驾帆张帜横行江河。虎视狼贪。亡敢谁何。是举其轻者而并弃之。此臣之所谓奸也。人情莫不欲富。彼闻尊官厚禄以争相赴利。则率不顾死亡之祸以求自洁之人亦难矣。人情莫不有义。亦莫不有欲。顾所道何如耳。道之以洁尚虑污。道之以污。则亦奚所不至耶。今河东淮浙岁遣御史巡行。意在纠恶兴滞。而新造之士。于法多不甚解。聪察多纷更恬静多避嫌。及少谙头绪。已复代更矣。窃未见其可也。愿选贞茂通明御史清盐如清军。三易岁乃代仍简风宪重臣一人付便宜之权略仿汉桑弘羊唐刘晏本朝周忱故事。令其绠坠剔蠹。濬源决流。一切不得阻挠运盐使提举等悉选补廉吏如此而利不兴。国不足刍饷供亿之费不给。未之有也。语曰智者不袭常。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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