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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百八十 总录部·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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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之所谓狷者有所不为盖夫趋向殊性能否异执虽不得夫中庸是亦好名独任者也。眇观古昔先民继轨其或愤大道之讹变慨季运之奸扰因忘旧而积怨顾不义而深耻责知己以激世念必报以励俗坚持一介之行力慕古人之操乃有弃绝粒食坦视锋刃冯河蹈火忍苦称疾或高蹈长往或块处待尽不交朋类自勤给养至有简父兄之礼断妻子之恋敦迫无屈力行靡悔取其嫉恶之可尚而不至於乱伦也。《易》曰:君子以果行。《传》曰:匹夫不可夺志其斯人之徒欤。 周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於首阳山(首阳山在河东蒲坂华山之阳河曲之中)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孔子贤二人以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也。 熊宜僚楚人也。楚白公胜将乱胜谓石乞曰:王与二卿士(二卿士子西子期)皆五百人当之则可矣。乞曰:不可得也。(五百人不可得)曰:市南有熊宜僚者。若得之可以当五百人矣。乃从白公而见之与之言说告而故辞(告欲作乱宜僚辞拒之)承之以剑不动(拔剑指其喉)胜曰:不为利谄不为威惕不泄人言以求媚者去之。 鲍焦衣敝肤见挈畚捋蔬遇子贡于道子贡曰:吾子何以至此也。鲍焦曰:天下之遗德教者众矣。吾何以不至於此也。吾闻之世不已知而行之不已者是爽行也。上不已知而干之不止者是毁廉也。行爽廉毁然。且不舍惑於利者也。子贡曰:吾闻之非其世者不生其利汗其君者不履其土今吾子汗其君而履其土非其世而捋其蔬此谁之有哉!鲍焦曰:呜呼吾闻贤者重进而轻退廉者易丑而轻死乃弃其蔬而立槁死於雒水之上君子闻之曰:廉夫刚哉!夫山锐则不高水狭则不深行特者其德不厚志与天地疑者其为人不祥鲍子可谓不祥矣。其节度浅深适至而止矣。 介子推晋人也。文公反国酌士大夫酒召舅犯而将之召艾陵而相之授田百万介子推无爵齿而就位觞三行介子推奉觞而起曰:有龙矫矫将失其所有蛇从之周流天下龙既入深渊得其安所蛇脂尽乾独不得甘雨此何谓也。文公曰:嘻是寡人之过也。吾与子爵待旦之朝也。吾与子田在河之间介子推曰:推闻君子之道谒而得位道士不居也。争而得财廉者不受也。文公曰:使我得反国者子也。吾将以成子之名介子推曰:推得闻君子之道为人子而不能承其父者则不敢当其後为人臣而不见察其君者则不敢立其朝然推亦无索於天下矣。遂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使人求之不得为之避寝三月号呼期年文公待之不肯出求之不能得以为焚其山宜出及焚其山遂不出而焚死。 黔敖(一作禽敖)齐人为食於路以待饥者而食之有饿者(一云饿人况荀)蒙袂辑履贸贸然来(蒙袂不欲见人也。辑敛也。敛履力惫不能履也。贸贸目不明之貌)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之食以至於斯也。(嗟来食虽闵而呼之非敬辞)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从犹就也。)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微犹无也。无与止其狂狷之辞)。 申徒狄非其世将自投於河崔嘉闻而止之曰:吾闻仁智士生於天地之间民之父母也。今为濡足之故不救溺人可乎!申徒狄曰:不然昔者桀杀关龙逄纣杀王子比干而亡天下吴杀子胥陈杀泄冶而灭其国故亡国残家非无圣智也。不用故也。遂负石沈於河君子闻之曰:廉矣。乎!如仁与智吾未见也。 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以为不知而去居於海上夏日则食菱芡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故去今。又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异别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而不去是果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後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厉人臣之节也。 陈仲子居於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後耳有闻目有见(仲子穷不苟求者是以绝粮而馁也。螬虫也。李实虫食之过半言仲子目不能择也。)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锺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避兄离母处於於陵(仲子齐之世卿大夫之家也。兄名戴为齐卿食采於盖禄万锺也。仲子以为仕非君行非道以居富贵故不处也。窜之於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已频<戚页>曰:恶用是者为哉!(归省其母见受人鹅而非之己仲子也。频<戚页>不悦曰:安用是者为乎!鹅鸣声)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之肉也。出而哇之汉王吉居长安东家有大枣树垂吉庭中吉妇取枣以啖吉(啖谓使食之)吉後知之乃去妇东家闻而欲伐其树邻里共止之因固请吉令还妇里中为之语曰:东家有树王阳妇去东家枣完去妇复还其厉志如此後为昌邑中尉。 周燕宣帝时为郡决曹掾太守欲枉杀人燕谏不听遂杀囚而黜燕囚家守阙称冤诏遣覆考燕见太守曰:愿谨定文书皆著燕名府君但言时病而已出谓掾史曰:诸君被问悉当以罪推燕如有一言及於府君燕手剑相刃使乃收燕系狱悉被掠。《楚辞》无屈挠当下蚕室乃叹曰:我平王之後正公玄孙,岂可以刀锯之馀下见先君遂不食而死。 後汉谯玄王莽时隐遁後公孙述僭号於蜀连聘不诣述乃遣使者备礼徵之。若玄不肯起使赐以毒药太守自赍玺书至玄庐曰:君高节已著朝廷垂意诚不宜复哇吐也。辞自招凶祸玄仰天叹曰:唐尧大圣许繇耻仕周武至德伯夷守饿彼独何人我亦何人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药玄子瑛泣血叩头於太守曰:方今国家东有严敌兵师四出国用军资,或不常充足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太守为请述听许之玄遂隐藏田野终述之世。 宋弘王莽末为共王赤眉入长安遣徵弘逼迫不得已行至渭桥自投于水家人救得出因佯死获免。 高获字敬公少游学京师与光武有素旧师事司徒欧阳歙歙下狱当断获冠铁冠带铁诣阙请歙帝虽不赦而引见之谓曰:敬公朕欲用子为吏宜改常性获对曰:臣受性於父母不可改之於陛下出便辞去。 李业梓潼人公孙述僭号於蜀素闻其贤徵之欲以为博士业因疾不起数年述羞不致之乃使大鸿胪尹融持毒酒奉诏命以劫业。若起则受公侯之位不起赐之以药融譬二日曰:方今天下分离孰知是非而以区区之身试於不测之渊乎!朝廷贪慕名德旷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时珍御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己下为子孙身名俱全不亦优乎!今数年不起猜疑冠心凶祸立加非计之得者也。业乃叹曰:危国不入乱国不居亲於其身为不善者义所不从君子见危授命何乃诱以高位厚饵哉!融见业辞志不屈复曰:宜呼室家计之业曰:丈夫断之於心久矣。何妻子之为遂饮毒而死述闻业死大惊。又耻有杀贤之名乃遣使吊祠赙绢百疋业子逃辞不受。 任永冯信皆托青盲以避公孙述之难永妻淫於前匿情无言见子入井忍而不救信侍婢亦对信奸通及闻述诛皆盥洗更视曰:世适平目即清淫者自杀光武闻而徵之并会病卒。 费贻犍为人不肯仕公孙述乃漆身为癞佯狂以避之退藏山薮十馀年。 李充陈留人家贫兄弟六人同衣递食妻窃谓充曰:今贫居如此难以久安妾有私财愿思分异充伪酬之曰:如欲别居当酝酒晏会请呼乡里内外共议其事妇从充治酒燕客充於坐中前跪白母曰:此妇人无状而教充离间母兄罪合遣斥便呵叱其妇逐令出门妇衔涕而去坐中惊肃因遂罢散。 杨乔为尚书容仪伟丽数上言政事桓帝爱其才貌诏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袁闳字夏甫彭之孙也。少励操行苦身修节父贺为彭城相闳往省谒变姓名徒行无旅既至府门连日吏不为通会阿母出见闳惊(一云:乳母从内出见在门侧面貌省瘦为其垂泣闳厚丁宁言此间不知吾慎勿宣露也。)入白夫人乃密呼见既而辞去贺遣车送之闳称眩疾不肯乘反郡界无知者闳见时方险乱而家门富盛常对兄弟叹曰:吾先公福祚後世不能以德守之而竞为骄奢与乱世争权此即晋之三矣。延熹末党事将作遂散发绝世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远遁乃筑土室四周於庭不为户自牖纳饮食而已旦於室中东向拜母母思闳时往就视母去便自掩闭兄弟妻子莫得见也。潜身十八年黄巾贼起攻没郡县百姓惊散闳诵经不移贼相约语不入其闾乡人就闳避难皆得全免年五十七卒於土室。 孔嵩字仲山南阳人与山阳范式为友式为荆州夹刂史嵩家贫亲老乃变名姓佣为新野县呵里街卒式行部到新野而县选嵩为导骑迎式式见而识之呼嵩把臂谓曰:子非孔仲山耶对之叹息语及平生曰:昔与子俱曳长裾游进帝学吾蒙国恩致位牧伯而子怀道隐身处於卒伍不亦惜乎!嵩曰:侯嬴长守於贱业晨门肆志於抱关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贫者士之宜岂为鄙哉!式敕县代嵩嵩以为先佣未竟不肯去。 刘翊逢知故困馁於路不忍委去因杀所驾中马以救其乏众人止之翊曰:视没不救非志士也。遂俱饿死。 戴就会稽上虞人仕郡仓曹掾扬州夹刂史欧阳参奏太守成公浮赃罪遣部从事薛安验仓库簿领收就於钱塘县狱幽囚拷掠五毒惨至就慷慨直辞色不变容。又烧铁斧使就挟於肘腋就语狱卒可熟烧斧勿令冷每上彭考因止饭食不肯下肉焦毁堕地者掇而食之主者穷竭酷惨无复馀方乃卧就覆船下以马通薰之一夜二日皆谓已死发船视之就方张眼大骂曰:何不益火而使灭绝。又复烧地以大针刺指爪中使以爬土爪悉堕落主者以状白安安呼见就谓曰:太守罪秽狼籍受命考实君何故以骨肉拒也。就据地答言太守剖符大臣当以死报国卿虽衔命固宜申断冤毒奈何诬枉忠良强相掠理令臣谤其君子证其父薛安庸忸行无义就考死之日当白之於天与群鬼杀汝於亭中如蒙生全当手刃相裂安深奇其壮节即解械更与美谈表其言辞解释郡事徵浮还京师免归乡里。 周燮汝南安城人不读非圣之书不脩贺问之好有先人草庐结於南冈畔下有陂田常肆勤以自给非身所耕渔则不食也。乡党宗族希得见者举孝廉贤良方正特徵皆以疾辞。 皇甫规字威明为度辽将军规为人多意算自以连在彭即旁也。音同大位欲退身避第数上病不见听会友人上郡太守王丧还规缟素越界到下亭迎之因令客密告荆州刺史胡芳言规擅远军营公违禁宪当急举奏芳曰:威明欲避第(言欲归第避仕宦之涂也。)仕涂故激发我尔吾当为朝廷爱才何能申此子计耶遂无所问及党事大起天下名贤多见染逮规虽为名将素誉不高自以西州豪杰耻不得预乃先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时人以规为贤。 杨后字仲桓广汉人潜身薮泽耦耕诵经司徒杨震表荐其高操公车特徵不就益州刺史焦参行部致谒后恶其苛暴时耕於大泽即委鉏疾逝参恚之收其妻子录系欲以致后遂不知后所在乃出其妻子魏管宁北海朱虚人年十六丧父中表愍其孤贫咸共赙悉辞不受文帝徵为大中大夫明帝徵为光禄勋并不起常坐一木榻积五十馀年未尝箕股其榻上当膝处皆穿。 范粲为太宰中郎齐王芳被废迁於金墉城粲素服拜送哀动左右时司马师辅政召群官会议粲。又不到朝廷以其时望优容之粲。又称疾阖门不出,於是特诏为侍中持节使於雍州粲因狂不言寝所乘车足不履地子孙常侍左右至有婚宦大事取密谘焉合者则色无变不合则眼寝不安妻子以此知其旨不言三十六载终於所寝之车。 晋庾衮笃学好问事亲以孝闻乡党荐之州郡交命察孝廉举秀才清白异行皆不降志世遂号之为异行元康末颍川太守召为功曹衮服造役之衣杖锸荷斧不俟驾而行曰:请受下夫之役太守餙车而迎衮逡巡辞退请徒行入郡将命者遂逼扶升车纳於功曹舍既而衮自取己车而寝处焉形虽恭而神有不可动之色太守知其不屈乃叹曰:非常士也。吾何以降之厚为之礼而遣焉。 宋纤年八十笃学不倦前凉张祚遣使者张兴备礼徵为太子友兴逼喻甚切纤喟然叹曰:德非庄生才非干木何敢稽停明命遂随兴至姑臧祚遣其太子太和以执友礼造之纤称疾不见赠遗一皆不受寻迁太子太傅顷之上疏曰:臣受生方外心慕太古生不喜存死不悲没素有遗属属诸知识在山投山临水投水处泽露形在人亲土声闻书疏勿告我家今当命终乞如素愿遂不食而卒。 华混观阳伯表之世孙也。表子侍中廙坐事免官削爵土以混嗣混当受封逃避断发阳狂病不能语故得不拜世咸称之。 辛谧永嘉末为散骑常侍慰抚关中及长安陷没於刘聪拜大中大夫固辞不受。又历石勒季龙之世并不应辟命虽处丧乱之中颓然高迈视荣利蔑如也。及冉闵僭号复备礼徵为太常谧遗闵。《书》曰:昔许繇辞尧以天下让之全其清高之节伯夷去国子推逃赏皆显史牒传之以无穷此往而不反者也。然贤人君子虽居庙堂之上无异於山林之中斯穷理尽性之好,岂有识之者耶是故不婴於祸难者非为避之但冥心至趣而与吉会尔谧闻物极则变冬夏是也。致高则危累棋是也。君王功以成矣。而久处之非所以顾万全远危亡之祸也。宜因兹大捷归身本朝必有许繇伯夷之廉享松乔之寿永为世辅,岂不美哉!因不食而卒。 宋刘凝之字志安小名长年南郡枝江人也。父期公衡阳太守兄盛公高尚不仕凝之慕老莱严子陵为人推家财与弟及兄子立屋於野外非其力不食州里重其有德仁。 南齐褚伯玉字元璩吴郡钱塘人也。少有隐操寡嗜欲年十八父为婚妇入前门伯玉从後门出遂往剡居瀑布山性耐寒暑时人比之王仲都在山三十馀年隔绝人物。 梁何点父铄坐法死点感家祸欲绝婚宦祖尚之强为娶琅邪王氏礼毕时亲迎点累涕泣求执本志遂得罢点既老。又娶鲁国孔嗣女嗣亦隐者也。点虽婚亦不与妻相见筑别室以处之人莫喻其意也。 刘讦早孤长兄洁为之娶妻克日为婚讦闻而逃匿事息乃还。 阮孝绪年十三遍通五经十五冠而见其父彦之诫曰:三加弥尊人伦之始宜思自勖以庇尔躬答曰:愿迹松子於瀛海追许繇於穷谷庶保促生以免尘累自是屏居一室非定省未尝出户家人莫见其面亲友因呼为居士。 後魏济阴王郁长子弼以故嫡应袭先爵为季父尚书仆射丽因子氏亲宠遂夺弼王爵横授同母兄子诞,於是弼绝弃人事托疾还私第宣武徵为侍中弼上表固辞入嵩山以穴为室布衣蔬食至卒。 隋元褒十岁而性友悌善事诸兄诸兄议欲别居褒泣谏不得家素富多金宝褒无所受脱身而出为州里所称。 唐李源忄登之子忄登既为羯胡所害源方八岁为郡贼所虏流浪南北展转人家凡六七年逮雒阳平父之故吏有忆认者以金帛赎之归於近亲代宗闻之授河南府参军源遂绝酒肉不婚娶不役僮使常依雒阳城北之惠林寺即忄登之别墅寓於一室次僧而食人亦未尝见其欲习至於齐荣辱混是非熙熙而无不合盖自有得也。先命{宀几}其野以备终制时眠其间穆宗长庆二年七月御史中丞李德裕表荐之乃徵谏议大夫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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