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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卷 汪大尹火焚宝莲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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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寺中僧人,外貌假作谦恭之态,却到十分贪淫奸恶。那净室虽然紧密,俱有暗道可入,俟至钟声定后,妇女睡熟,便来奸宿。那妇女醒觉时,已被轻薄,欲待声张,又恐反坏名头,只得忍羞而就。一则妇女身无疾病,且又斋戒神清;二则僧人少年精壮,又重价修合种子丸药,送与本妇吞服,故此多有胎孕,十发九中。那妇女中识廉耻的,好似哑子吃黄连,苦在心头,不敢告诉丈夫。有那一等无耻淫荡的,倒借此为由,不时取乐。如此浸淫,不知年代。 也是那班贼秃恶贯已盈,天遣一位官人前来。那官人是谁?就是本县新任大尹,姓汪,名旦,祖贯福建泉州晋江县人氏。少年科第,极是聪察。晓得此地夷汉杂居,土俗慓悍,最为难治。莅任之后,摘伏发隐,不畏豪横。不上半年,治得县中奸宄敛迹,盗贼潜踪,人民悦服。访得宝莲寺有祈嗣灵应之事,心内不信。 想道:“既是菩萨有灵,只消祈祷,何必又要妇女在寺宿歇,其中定有情弊。但未见实迹,不好轻举妄动,须到寺亲验一番,然后相机而行。”择了九月朔日,特至宝莲寺行香,一行人从簇拥到寺前。汪大尹观看那寺,周围都是粉墙包裹,墙边种植高槐古柳,血红的一座朱漆门楼,上悬金书扁额,题着“宝莲禅寺”四个大字。 山门对过,乃是一带照墙,傍墙停下许多空轿。山门内外,烧香的往来挤拥,看见大尹到来,四散走去。那些轿夫,也都手忙脚乱,将轿抬开。汪大尹分付左右,莫要惊动他们。住持僧闻知本县大爷亲来行香,撞起钟鼓,唤齐僧众,齐到山门口跪接。汪大尹直至大雄宝殿,方才下轿。看那寺院,果然造得齐整,但见: 层层楼阁,叠叠廊房。大雄殿外,彩云缭绕罩朱扉;接众堂前,瑞气氤氲笼碧瓦。老桧修篁,掩映画梁雕栋;苍松古柏,荫遮曲槛回栏。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 汪大尹向佛前拈香礼拜,暗暗祷告,要究求嗣弊窦。拜罢,佛显率众僧向前叩见,请入方丈坐下。献茶已毕,汪大尹向佛显道:“闻得你合寺僧人,焚修勤谨,戒行精严,都亏你主持之功。可将年贯开来,待我申报上司,请给度牒与你,就署为本县僧官,永持此寺!”佛显闻言,喜出意外,叩头称谢。汪大尹又道:“还闻得你寺中祈嗣,最是灵感,可有这事么?”佛显禀道:“本寺有个子孙堂,果然显应的!”汪大尹道:“祈嗣的可要做甚斋醮?”佛显道:“并不要设斋诵经,止要求嗣妇女,身无疾病,举念虔诚,斋戒七日,在佛前祷祝,讨得圣笤,就旁边净室中安歇,祈得有梦,便能生子。” 汪大尹道:“妇女家在僧寺安歇,只怕不便。”佛显道:“这净室中,四围紧密,一女一室,门外就是本家亲人守护,并不许一个闲杂人往来,原是稳便的。”汪大尹道:“原来如此!我也还无子嗣,但夫人不好来得。”佛显道:“老爷若要求嗣,只消亲自拈香祈祷,夫人在衙斋戒,也能灵验。”汪大尹道:“民俗都要在寺安歇,方才有效,怎地夫人不来也能灵验?”佛显道:“老爷乃万民之主,况又护持佛法,一念之诚,便与天地感通,岂是常人之可比!” 你道佛显为何不要夫人前来?俗语道得好:贼人心虚。他做了这般勾当,恐夫人来时,随从众多,看出破绽,故此阻当。谁知这大尹也是一片假情,探他的口气。当下汪大尹道:“也说得是。待我另日竭诚来拜,且先去游玩一番。”即起身教佛显引导,从大殿旁穿过,便是子孙堂。那些烧香男女,听说知县进来,四散潜躲不迭。汪大尹看这子孙堂,也是三间大殿,雕梁绣柱,画栋飞甍,金碧耀目。正中间一座神厨,内供养着一尊女神,珠冠璎珞,绣袍彩帔,手内抱着一个孩子,旁边又站四五个男女,这神道便叫做子孙娘娘。神厨上黄罗绣幔,两下银钩挂开,舍下的神鞋,五色相兼,约有数百余双。 绣幡宝盖,重重叠叠,不知其数。架上画烛火光,照彻上下。炉内香烟喷薄,贯满殿庭。左边供的又是送子张仙,右边便是延寿星官。汪大尹向佛前作个揖,四下闲走一回,又教佛显引去观宿歇妇女的净室。原来那房子是逐间隔断,上面天花顶板,下边尽铺地平,中间床帏桌椅,摆设得甚是济楚。汪大尹四遭细细看觑,真个无丝毫隙缝,说是鼠虫蚂蚁,无处可匿。汪大尹寻不出破绽,原转出大殿上轿。佛显又率众僧到山门外跪送。 汪大尹在轿上一路沉吟道:“看这净室,周回严密,不像个有情弊的。但一块泥塑木雕的神道,怎地如此灵感?莫不有甚邪神,托名诳惑?”左想右算,忽地想出一个计策。回至县中,唤过一个令史,分付道:“你悄地去唤两名妓女,假妆做家眷,今晚送至宝莲寺宿歇。预备下朱、墨汁两碗,夜间若有人来奸宿,暗涂其头,明早我亲至寺中查勘,切不可走漏消息!”令史领了言语,即去接了两个相熟表子来家,唤做张媚姐、李婉儿。 令史将前事说与,两个妓女见说县主所差,怎敢不依?捱到傍晚,妓女妆束做良家模样,顾下两乘轿子,仆从扛抬铺盖,把朱墨汁藏在一个盒子中,跟随于后,一齐至宝莲寺内。令史拣了两间净室,安顿停当,留下家人,自去回复县主。不一时,和尚教小沙弥来掌灯送茶。是晚祈嗣的妇女,共有十数余人,那个来查考这两个妓女是不曾烧香讨笤过的。须臾间,钟鸣鼓响,已是起更时分,众妇女尽皆入寝,亲戚人等,各在门外看守。和尚也自关闭门户进去不题。 且说张媚姐掩上门儿,将银硃碗放在枕边,把灯挑得明亮,解衣上床,心中有事,不敢睡着,不时向帐外观望。约莫一更天气,四下人声静悄,忽听得床前地平下格格的响,还道是扇虫作耗,抬头看时,见一扇地平板渐渐推过在一边,地下钻出一个人头,直立起来,乃是一个和尚。到把张媚姐吓了一跳,暗道:“原来这些和尚,设下恁般贼计,奸骗良家妇女。怪道县主用这片心机。”且不做声,看那和尚轻手轻脚,走去吹灭灯火,步到床前,脱卸衣服,揭开帐幔,捱入被中。张媚姐只做睡着。那和尚到了被里,腾身上去,款款托起双股,就弄起来。张媚姐假作梦中惊醒,说道:“你是何人?夤夜至此淫污!”举手推他下去。 那和尚双手紧紧搂抱,说道:“我是金身罗汉,今特来送子与你!”口中便说,下边恣意狂荡。那和尚颇有本领,云雨之际,十分勇猛。张媚姐是个宿妓,也还当他不起,顽得个气促声喘。趁他情浓深处,伸手蘸了银硃,向和尚头上尽都抹到。这和尚只道是爱他,全然不觉。一连耍了两次,方才起身下床,递过一个包儿道:“这是调经种子丸,每服三钱,清晨滚汤送下,连服数日,自然胎孕坚固,生育快易。”说罢而去。 张媚姐身子已是烦倦,朦胧合眼,觉得身边又有人捱来。这和尚更是粗卤,方到被中,双手流水拍开两股,望下乱灊。张媚姐还道是初起的和尚,推住道:“我顽了两次,身子疲倦,正要睡卧,如何又来?怎地这般不知餍足?” 和尚道:“娘子不要错认了,我是方才到的新客,滋味还未曾尝,怎说不知餍足?”张媚姐看见和尚轮流来宿,心内惧怕,说道:“我身体怯弱,不惯这事,休得只管胡缠!”和尚道:“不打紧,我有绝妙春意丸在此,你若服了,就通宵顽耍,也不妨得!”即伸手向衣服中,摸个纸包递与。张媚姐恐怕药中有毒,不敢吞服。也把银硃涂了他头上。那和尚比前的又狠,直戏到鸡鸣时候方去。原把地平盖好。不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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