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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虎丘山良朋偶会 星宿阁妖魅惊逃(2)


  是夜,西池又梦太保来谢道:“蒙吾师讲过,宰相已饶我矣。奈我常直立门首,宰相屡憎吾之不恭。今后吾师可塑一只脚屈膝者,如迎接之状,庶可免也。”

  西池见梦,甚奇其事。翌日,即令人另塑一屈膝之像守之,至今神像犹存本寺。自后西和尚日加恭敬于公,凡百事皆措置,以待公不时之需。公亦深感其惠,谓之曰:“若果身荣,决不有负。”

  一日,公会文于吴山之三茅观中。众友因谈起:“闻得宝极观星宿阁屡言有鬼,人不敢独自歇宿。我等素知于廷益最有胆量,若能独宿一夜,我众友当出一两银子,设席湖中,何如?”

  于公见说,欣然允从。当晚,众友一齐送公到观中阁上歇宿。反锁了阁门,众友各自回去,惟于公独宿阁上。坐之良久,不见动静。待及四鼓,公正欲睡,忽听远远一簇人,从空中而来,将入阁中。于公瞭见,大喝一声曰:“是何妖怪,敢来至此!”

  鬼怪闻喝,一时惊散。只听得空中有言:“宰相在此,险些被他识破。”

  少刻寂然无闻。公乃推窗看时,星月明朗,见窗口失落一物,公拾而视之,乃一银杯也。遂袖而藏之,以为执照,心中思忖曰:“未审是何妖怪,乃能移人之物如此。”

  遂安然睡去。

  少刻天明,众友一齐在阁下喊叫曰:“于廷益,于廷益!”

  公听得,佯为不应。诸友彼此埋怨曰:“甚么要紧,赚他在此。倘或被鬼迷死,不是耍处。”

  有孙菊庄曰:“于廷益平素有胆量,决然不妨,料他故意不应。”

  众人开了阁门,一齐拥上。只见于公大笑曰:“快办东道落湖,还有好处。”

  众人见公,大喜,问曰:“廷益昨夜有何闻见?”

  公即将昨夜所见之怪说了一遍,即于袖中取出银杯,对众曰:“此乃天赐之物。”

  众友忙问:“此物何由得之?”

  公曰:“昨夜鬼怪被吾喝散失落,因而拾得。”

  众人见说,齐曰:“此怪甚异,乃能善移人之物,真亦奇也。”

  众乃一齐拉公下阁,同出观门。王彬曰:“吾等先到众安桥下杨饭店酌些早饭,然后买物置酒湖中。”

  众人一齐皆到杨家坐下,只闻得人言:昨夜何颜色家因女儿患病,酌献五圣,忽然台子上不见一个银杯,其实怪异。众人闻言,乃曰:“此必是何家之物也。吾等饭毕,即到何家付还此物,然后落湖。”

  众人饭罢,一径投何颜色门首访问,邻居皆言果有此事。早有人报知何家,只见何老出来相见:“请问列位先生何来?”

  于公应曰:“闻知令爱有贵恙,学生有一方,特来医治。”

  何老对曰:“小女果有贱恙,未审有何妙方,可能痊愈。且请进内。”

  于公等一齐进内坐下。于公曰:“昨夜府上曾失甚物否?”

  何老答曰:“老拙因小女有恙将及两月,诸药无效,昨晚请祝献师酌献五圣尊神。正献酒之际,忽然台上灯灭,不见一个银杯。想是老拙不虔之故,以致神怒,所以有此。”

  于公闻说微笑,即于袖中取出银怀,递与何老,曰:“此杯是宅上之物否?”

  何老一见,连声曰:“正是,正是!先生从何得之?”

  众人以昨夜之事谈了一遍。何老大喜。遂款留众人待了午饭,又邀进后厅坐下。

  少刻,大开筵席,厚待诸人。于公曰:“今日深扰,无以为报,吾知令爱必为鬼怪所述,吾有一方,可能医治。”

  何老曰:“先生有何妙方,乞即示教。小女痊安,自当重谢。”

  于公曰:“可写贱名贴于令爱房门之上,自然安妥有效也。”

  何老见说,即取红纸一张,递与于公。于公即题笔在手,大书“于谦在此”四字,递与何老,曰:“可将此贴于房门之上,自然痊愈也。”

  何老再三致谢,又敬数杯。众人辞谢而出。

  何老即将于公所写之字,贴于此女房门之上,其女果然安妥,并无颠狂之态。其母早间来问女之身体夜来何如?女答曰:“儿夜间见两人到房门边,欲进欲不进。只见那右边一人说道:“即是昨夜神官,被他识破我们之事,今日在此镇守,我们从此去也。’说了数句,倏然不见。”

  其母闻言,心中甚悦,自后此女渐渐身安,一家安乐,深感于公之德。其母见于公有此神异,忙出堂前,对何老议事,不知所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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