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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一宵温柔订密约 两行清泪送情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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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会,诃额仑问他怎样保住性命,脱身归来,帖木真把经过的情形一一告知。诃额仑以手加额道:“这多是上苍的呵护和你父的阴灵默佑,才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母子重会,家人团聚。你从此以后,更要和睦兄弟,竭力振作,继承你父的余绪,光复固有的基业,报复泰赤乌人欺负我们的仇恨,方不虚生人世。” 帖木真闻了母亲的训言,连声应是。当下领了弟妹,侍奉着母亲,沿路来到不儿罕山下,相度地势,向诃额仑道:“这里的形势险要,比我们从前的居处,高得多了。我们那旧居,逼近泰赤乌部,时常受他们的骚扰,不如弃了那里,迁移到此地来居住罢。” 诃额仑也以为然,遂将所有的几匹马和应用的什物,搬移了来。帖木真自与合撒儿、别勒古台砍了许多树木,在桑沽儿河畔支营居住。原来这不儿罕山里,有一座极峻险的高岭,名叫古连勒古岭,岭下便有一条河,盘回屈折,水波清澈,中多鱼虾水族,唤作桑沽儿河。内中又有个青海子,貔狸甚多,其形如鼠,肉味异常甘美。帖木真同了兄弟,每天放马射猎,甚为自由。那也速该曾有八匹好马遗留下来,都长得十分雄骏,帖木真不胜爱惜,朝夕喂饲,甚为当心。 这一天,别勒古台骑了匹老马,出外射猎,家中马房内忽然来了一大群强人,将八匹马尽行劫去。帖木真独自一人在家,孤掌难鸣,不敢和强人争夺。等到天色将晚,别勒古台打了许多貔狸,放在马鞍上,笑嘻嘻的走将回来。帖木真即将马匹被劫的事,告诉了他。别勒古台立刻要去追赶。合撤儿道:“你打了一天的猎,已经很辛苦了,让我去罢。” 帖本真道:“我因没有人守家,不然早就追去了。现在你们回来,家中可以放心,自然还是我去追去了。” 一面说,一面跨上那匹老马,携弓悬箭,沿着蹄迹,追寻下去。疾行了一日一夜,直至天色黎明的时候,经过一处草地,见个青年在那里挤马乳,面目之间现出一股英气,帖木真一眼瞥见,知道这个青年不比寻常,便上前拱手问道:“你可见有人牵了八匹好马,走过此处么?” 青年答道:“有的,在日光未出时,有群人赶了八匹马,从此驰过。” 帖木真道:“这八匹马,乃是我的,被强人劫来,我所以追赶到此。如今有了踪迹,就不难寻觅了。” 说着,谢了青年,要向前进。青年忙止住他道:“我瞧你面上,现出饥色,坐下的马也已乏了,不如略略休息,饮点儿马乳,我帮着你一同追去。” 帖木真闻言,大喜过望,下了坐骑,在青年手内接过皮筒,饮了马乳。青年即将挤马乳的皮斗和皮筒,都用草掩盖好了,把帖木真骑的老马系好,上了刍豆,牵过一匹黑脊白腹的马给帖木真乘坐,他自己却跨上一匹黄马,也不向家中关照,竟和帖木真上道追赶。两人一先一后向前行走,帖木真和他谈心,问及姓名,青年说:“我父名唤纳忽伯颜,我名博尔杰,乃是孛端察儿的后裔。” 帖木真道:“孛端察儿是我十世前的远祖,我与你竟是同一脉了。今天劳你帮我追赶马匹,我心内甚是感激!” 博尔杰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旁人有了艰难的事情,理应帮忙,况且我与你又是同宗,更该效力了。” 两人讲着话,不知不觉走了三日,方见有个部落,外面有个很大的马圈,被劫的八匹骏马便拴在里面。帖木真见了,对博尔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牵来。” 博尔杰道:“我既与你同来,哪有任你独自进取之理。” 说着,把马缰一拎,两人相偕进去,把八匹马一齐赶了出来,让马在前行走,两人并着辔,断后而走。 那边有个看马的人,远远的瞧见劫来的马被人牵去,便拿了一根套马竿赶向前来,口中喊道:“何处贼人,敢盗我马,快快放下,饶你性命。” 帖木真道:“他们劫了我的马,我来追回,反说我们是贼人,盗他的马,天下有这样颠倒的事情么?” 博尔杰道:“他已赶来,你快将弓箭给我,和他厮杀。” 帖木真道:“为我的事情,哪有要你厮杀之理。你可赶着马在头里走,待我把这厮射退。” 博尔杰答应了一声,驱马先行。帖木真抽箭搭弓立马而待。不一会追赶的人骑了一匹白马大呼而来。帖木真待他走到分际,觑得较准,嗖的一声,箭如流星一般,飞将出去,那人应弦而倒。帖木真拍着马赶上博尔杰,倍道而进,走了三昼夜工夫,方抵博尔杰的家中。博尔杰的父亲纳忽伯颜因不见了博尔杰,心内着急,正在倚门盼望,瞧见博尔杰回来,流泪说道:“我单生你一人,为什么遇到了朋友,便随他同去,也不来通知一声,使我在家着急呢?” 博尔杰用手指着帖木真道:“我前天遇见了这个好伴当,他的马被人劫了,一个人孤掌难鸣,所以帮他去追赶,事情紧急,不曾回家禀告。倒累你老人家着急了。” 帖木真也忙滚鞍下马,拜倒在地道:“郎君激于义愤,帮我追马,未及通知。今幸马已追回,我愿代他受责。” 纳忽伯颜忙将帖木真扶起道:“我因他不告而行,去了几日,心中忧急,故有此言,今即好好的回来,我已欢喜得很,如何还责备他呢?” 帖木真谢过了纳忽伯颜,回顾博尔杰道:“我这马要没有你帮同寻觅,如何追得回来,我愿与你平分此马。” 博尔杰怫然道:“我因见你独自一人,孤掌难鸣,所以愿为效力,难道是羡慕你的马么?况我父亲只生我一人,并无兄弟,将来把所有的家产传给我,也尽够使用了,我要这马何用。” 帖木真听了这话,不便再言。 博尔杰把前天掩盖在草内的皮筒、皮斗取了回来。帖木真要作别归去,博尔杰知他家中盼望,也不挽留,便去宰了一个羊羔,蒸熟了用皮包好,连着皮筒里的马乳,一并送于帖木真,给他路上充饥。帖木真接了过来,连连道谢,上马起身。纳忽伯颜吩咐博尔杰送帖木真一程。帖木真谢辞道:“不敢劳累了。” 纳忽伯颜道:“你们两人,同是一样的青年,日后须要互相辅助,共建功勋,倘若得志,愿毋相弃。” 帖木真连声应是。博尔杰代他牵了马,在前徐行。帖木真见他这样诚恳,只得由他相送,彼此谈谈讲讲,走了数里路,帖木真拦住了博尔杰,叫他不要再送。博尔杰向他说了声珍重,握手而别。帖木真待博尔杰去后,便腾身上马,连夜赶回家中。诃额仑等人,正因他去了多日,在家记念。忽听得一阵马蹄声飞奔而来。别勒古台便跳将起来,往远飞奔。诃额仑不知何故,只道又是仇人找了前来,不禁面目失色。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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