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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少康王避难中兴 季抒宛转复夏国(3)


  季杼佯谬言曰:“君何不为王?”

  豷笑曰:“童子我以为知事,乃还不知事。”

  杼曰:“今之王,君之父也,父不当传子乎?然则后将传阿谁?”

  豷不言而叹息一声,杼故为不知者,乃问豷妻曰:“我君何故叹也?”

  豷妻曰:“童子问传子,君有长兄,传不及他,是以叹也。”

  杼曰:“王爱长嗣乎?爱君乎?”

  豷妻曰:“实爱我君。”

  抒曰:“即爱我君,自然传与我君。”

  豷妻曰:“此事妄言不得的,言之有祸。”

  杼乃不敢问。异日,又乘间问豷妻曰:“夫人谓伯父有祸者,何也?我不解。”

  豷妻曰:“伯父过浇杀人如戏,不论亲疏。你说要传他天下,他便不肯放汝,岂无祸?”

  杼曰:“彼有何德乎?”

  豷妻曰:“他有什么德,徒恃力而已。”

  杼曰:“若徒恃力,他便不及吾君。吾君有德有智,怕他什么力?”

  豷妻曰:“童子又妄言。”

  杼曰:“非谓与他争胜也。但常使人事王浞及王妃,得王浞及王妃周密爱厚,自然恶浇,杀浇则位便吾君之位也。”

  豷妻愕然,曰:“童子乃有此智!”

  一日,豷大醉,偶于外室凭几而睡。左右适,俱以私事去。夜分,杼独秉烛觅衣被周围覆豷,因侍其侧。豷忽惊觉,问何乃睡此?杼言左右不知君在此,童又不敢离左右,而往呼左右,故如此。豷大喜抒,而左右亦赖以免罪。又尝出猎,抒侍豷于车上,适有群虎骤至,车前马皆伏地,左右及御皆惊走散。杼独举草蔽,豷持大旗摇烨之,虎骇而散。左右方集,豷大悦杼,詈御者及左右,曰:“何不如童子,犹有智勇为主之心。尔等可得见虎而逃?将置我于虎嚎乎?”

  遂杀御,并欲杀左右。杼又极情劝解得免,左右亦无人不感杼者。豷又尝怒其子与女淫戏,欲杀其子。杼于豷前跪而泣谏,请以身代之,曰:“君之德,天下之主也。若有天下,则君之子又承天下之主也。君乃不先教而遂杀之,君后日悔无及矣!”

  豷亦为之泣下,而赦其子,遂使子与抒为学。子虽顽蠹,亦感抒,而豷妻之贤杼又甚。

  又杼尝侍豷斋室,斋室火,左右皆走,杼独不走。既而火至室,不入。豷不知抒之天命有在,而反谓己之福使然,愈以杼为忠。每上与妻称言杼之忠义仁信,妻尤协助语之,且曰:“是童不独忠心也,且有大智,欲为君取天下,君知之乎?”

  豷曰:“诚亦觉之,是吾心也。或者天意以此人畀我成事,亦未可知。”

  遂谋遣杼人穷国事浞。

  贼促亦爱杼。留侍左右。杼乘间称豷之孝,慕君王仁爱天下,说得淋漓周洽。浞漉然动容,退谓妻曰:“幼儿处来一稚子,如此其善意者,天将与吾幼儿子乎?”

  妻召杼而见之,见其伶俐,亦爱之。杼事浞与浞妻,又竭尽忠孝,侍浞左右。又竭尽仁义,亦如事豷之道。浞深信杼言,遂加宠于豷。杼频频往来浞豷二处,内外无禁,如此者五年。豷之谋坚,浞之意亦固,欲以位传豷矣。意稍外传,过浇闻之,大怒。

  是时戴宁、女艾已在过二年。初至过时,为贩鬻于市,渐渐散币,结浇之妾父母音华公、音华媪与浇之左右。遂得荐用于浇。宁为司城之富,艾人宫为乳绣媪。二人内外,每事尽忠竭智,浇深信之。凡有大事,即与计议。宁见浇之四周国邑,多助浇行恶者,欲先剪之,以孤浇。遂因间说浇曰:“君以此诸君果真心助君乎?今日不过畏君之威而附君,其奸其力,俱异日为君子孙害也。尽杀之而收其民,则君之国愈强,而患永息矣!但尽杀之,则太骤,恐民不服。当渐渐除之。”

  浇本性好杀,闻宁之言,杀心顿起,遂杀数君。于是,诸国皆危惧,欲叛。浇常杀左右,女艾常救之。因密结其左右人,而尽得其欢心,尤得浇宠妾及诸妾婢之心,并得浇意旨,而承之宠妾左右。又无不维持女艾与宁者,如此者三年。浇既闻豷谋,即召戴宁计议。

  宁恐浇杀豷,则又无敌,乃曰:“父子兄弟之间无他故,不过豷时常朝候于王,与后近而得欢。君远而失常朝候,故有谗言间之耳。君何不朝王?与后哭泣而诉之。父母之于子也,见之则爱。君必知王与后之情,而后计图之,未晚也”。浇不欲往,宁乃曰:“君诚不可往,请得人而代君往,朝于王,以观王意。之若同善,则达君之诚孝王。王使情意既和,然后君亲朝王,保全骨肉。若其不善,即疾反,而报君,始无事也。”

  浇乃大言曰:“何骨肉之有?虽然尔为我往观之,可也。速归报我。”

  宁言欲达母后,须得女使。遂使女艾同往。宁、艾暗喜,承命来穷都,朝于浞。

  是时少康之三十九岁,庚辰年也。一月始旬,宁来穷都。季杼已十八岁,及冠矣。宁恍惚识杼,杼确识宁,相遇于朝。杼佯为不识,宁熟视抒,抒微掉首遣之,恐宁露出机关。杼与豷已先于浞与羿妻处言浇之罪,傲惰不轨,欲杀君父尽杀宗族而自称王者多端。

  宁朝浞,称浇诚孝,慕王与后,惧王与后疏他,故不敢来,遣下臣来请罪问安。浞大怒曰:“人家养子,遣臣问安乎?且先杀尔。”

  呼左右,将宁挪缚,宁左右顾盼,正在思量计较。只见季杼跪陈于浞曰:“浇之逆情,此人必知之,不若因而问之,乃得其详,请君刀下留人。”

  浞乃命勿杀,带宁来问之,宁恐所言与杼等之说,不相照应。作为被缚苦,假作湮气,不能发声。又为恐惧之状,鸇鸇不已。季抒又陈曰:“此人吃缚苦,惧君王威,一时不能言,且发往门下,调息之。臣请监守而善问之,必得其详矣。”

  浞从之,曰:“汝言是。”

  即以宁付杼。杼遂得与戴宁、女艾于监室,相持哭诉上项。宁曰:“非君,吾几不免为刀下鬼矣!”

  乃串同言浇逆节,并计图浇。杼问宁曰:“子在过国,不密杀浇,何也?若其早杀浇,则穷国无人矣!”

  宁曰:“浇之室内左右皆吾人也。吾岂不能杀浇,但杀浇,则灭穷国又难矣。故不如委浞于浇,使浇杀浞,而委浇于豷,使豷杀浇。浇易图耳。且大计未定,若先小图之,万一事不密,则前功尽弃矣。”

  季杼喜曰:“此实吾心,吾惟恐子先杀浇则事反不易也。”

  二人大略定计,季杼乃复浞命曰:“已得其情,盖欲并东方三十七国,并东夷九种,北狄五种,大举攻王,并杀戈君矣。且有大逆之言,臣所不敢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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