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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败谭洪赵良栋进云南 间马宝蔡毓荣摆象阵(1)


  话说马宝、胡国柱正围困永绥,硕岱死守不得,又不见援兵驰到,正在危急之时,忽然见马宝、胡国柱解兵而去。硕岱正不知其故,自以都统伊里布、哈克山相继阵亡,折兵万余人,敌人正自得手,何以忽退?方疑马宝等回师诱战,又以众寡不敌,更不敢追。惟有报知长沙、辰州等处以敌军既退,一面打探敌人退去的原因。

  原来马宝、胡国柱进兵时,知大局已危,只欲以战为守。及既得大捷,进围永绥,却听得各路警报。以贝子赖塔、彰泰二人及桂抚傅宏烈,已由广西进窥云南;驸马郭壮图出守曲靖已屡战不利,现只固守不出;而绥远大将军湖广总督蔡毓荣,又率众三万人与将军穆占、希尔根两路直进贵州,以蹑胡、马二人之后,即夏国相出兵镇守川滇要道,亦不大得手。

  故云南且已紧急,何论贵州?故胡、马二人益又不能驻足,乃不得不回军。硕岱听得原因,却叹道:“此次三桂举事不成,殆有天意存焉!不尽关夫人事也。其大将不可谓无才,其军兵不可谓无勇。观马宝、胡国柱处屡败之后,人心既惊,粮道又不继,且能以一旅残败之师,损我万余人,斩我健将。苟其初起时亦如此锐进,而三桂又无窃位之心,则当数省陷落之时,人心所附,其胜负正未可知也。惜乎三桂以帝号自娱,画地自守。及既大败,马,胡二将乃欲侥幸一战,以转败为攻,不亦难乎?自此湘境可以无忧矣。”

  硕岱说罢,徐又接到蔡毓荣等文报,以大军直进贵州,令硕岱移兵辰州,为接济运道。硕岱乃遵令移兵而去。

  且说赵良栋自得旨授为云贵总督,并授勇略大将军之任,与王进宝同进云贵。探得谭洪一军尚在洪雅一带,诱劝地方富户借资,续募人马万余人,因此军势复振。赵良栋乃谓王进宝道:“谭洪为人精悍好斗,且临阵已久,号为劲敌。若彼军势复振,成都不无后患。以成都新定,凡附降之勇尚多为三桂旧人,若谭洪举兵再入成都,城内稍有应之者,则吾等向来心力定化为乌有。即幸成都可保,而彼以大军挠吾之后,吾等亦难于安枕也。”

  王进宝大以为然。时赵、王两军已到井研,乃移兵反向洪雅而来,要先破了谭洪,然后进滇。计策既定,乃移兵向西,望洪雅进发。

  时谭洪续招万余人,连旧日所存人马不下三万。听得成都已陷之后,赵良栋、王进宝等已相率入滇,乃提兵复欲再争成都。令韩大任引兵为前部但锋,穿浦江,过新津,直扑成都。王进宝听得,却欲以兵直趋洪雅。赵良栋道:“洪雅非谭洪根据之地,得之亦无济于事。因我纵取得洪雅,谭洪不能另窜他所也?今日惟有先破谭洪,则川省尽安矣。”

  正说话间,忽先队米光元带一人进帐,那人却是周将夏国相所委,欲赴西藏与达赖喇嘛相约,请其兴兵犯川,以绕敌军之后者。及道经金沙江,为土司人所获,解赴赵良栋军前。赵良栋细问,那人姓名为林绍忠,乃周大学士林天擎之子。因西藏向来慑服三桂,当三桂未起事以前,托王屏藩岁运良马三千匹,皆赖藏人为之转运。及三桂事起,西藏人亦多为附从,所有川省接应各道粮食器械,实藏人之力居多。即三桂初次由川进兵因病发回时,康熙帝主亲征之议,藏中达赖喇嘛亦曾表奏北京,请再招降三桂,划云南为三桂藩封,如三代诸侯以世守其地,此折为康熙帝所斥。自此,三桂败事,藏人仍未与三桂绝交,故夏国相深知藏人有反动之心。且数十年来彼此往来甚密,此时见川省已失,云南如唇亡齿寒,夏国相乃欲利用藏人以蹑敌之后也。赵良栋细看夏国相书中大意,乃力言战事虽败,兵力未衰,力请达赖喇嘛相助力,则一举可以恢复。

  又故言北京朝廷对待藏人屡次加兵挠川陕,他日事平,愿割川东之地以实西藏,永扶西藏为自主国,等语。赵良栋看罢,谓王进宝道:“如藏人起而为彼助,则川省必危。吾军被蹑,吾军亦休矣。观于此书,更防谭洪入藏与藏人勾结,益不能不先破谭洪矣。”

  于是尽移两军,以绕谭洪之后。

  时谭洪一路已抵蒲江,赵良栋亦率兵趋蒲江,与谭洪会战。一面飞报成都,使张勇调兵以阻谭洪入藏之道。张勇得报,乃移咨孙思克,引兵趋清溪打箭炉,扼川藏要冲,以防谭洪奔窜。去后,赵良栋道:“三桂与藏人有交,而谭洪尚在川省,一旦起而联络,心腹之患也。今夏国相所遣入藏之人为吾所获,此天夺敌人,此行破谭洪必矣。”

  遂以大军离蒲江二十余里下扎。因听得谭洪已知赵王二将回兵,故亦驻兵蒲江,不敢遽进也。故赵良栋与王进宝到时,两军即在蒲江相遇。赵良栋以谭洪所部多是新招之勇,未经训练,志在急战,谭洪亦以赵、王二军往返疲劳,乘其喘息未定,欲急破之,乃令韩大任以本部万人独当王进宝,而亲率诸将单迎赵良栋。并令韩大任且勿先出,待自己亲攻赵良栋时,看王进宝接应,然后击之。

  韩大任得令去后,谭洪却以胡念恩、谭延年分张两翼,先直趋赵良栋大营。赵良栋以谭军挟一股锐气,来势颇猛,令军中略避之,只坚壁以待。谭洪督兵扑进时,皆被赵良栋军中抵御。自辰至午,赵军依然不出。谭洪急下令道:“赵良栋一军非不能战也,欲乘我惫耳,宜以猛力乘之。若能破其前军,即可迎刃而解。”

  下令后,三军一齐奋进,谭洪却亲自指挥。赵良栋见谭军历间两时仍未少懈,乃谓左右道:“彼惧我乘其惫,又退无可退,故奋力一掷耳。军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虽军力未懈,然焉可以久持乎?吾军此时应出矣。”

  乃挥军直出。早听得王进宝一军已与韩大任相持,乃急令军士猛进,并谓一经破了谭洪,则韩大任亦同时必退,故亦亲自指挥。两军喊杀连天,矢石如雨,互有死伤。惟谭洪一军,仍不少怯。赵良栋道:“谭洪真勇将也。”

  说罢,惟令以大炮摧之。

  原来谭洪平日善于鼓励军心,故每战必然奋勇。奈此次军士多是新招乌合,未经训练,不及赵军久经战阵。且赵军枪炮皆南怀仁手新制的利器,又是洋式,因此势力实在不敌。自赵良栋传令炮攻之后,每巨炮一响,当者披靡,死伤极众。谭洪部将谭延年,见赵良栋巨炮利害,恐不能持久,乃自率一部冒险冲出,直冲赵良栋中营。赵军措手不及,颇有损伤。幸赵良栋平日治军得法,营阵亦严,谭延年虽勇,终不能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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