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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黄金盒赐同心 仙都宫重召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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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了一会,吃了夜膳,依旧在宫同寝。炀帝热突突将宣华送出,心中如何不想?初几日犹恼在心里,不肯说出;过了几时,心中按捺不定,或是长吁,或是短叹,或是自语自言;再过几时,茶里也是宣华,饭里也是宣华,梦寐中都是宣华,没个宣华再不开口。萧后若劝慰几句,他就变了颜色,在宫中百般吵闹。只难为宫人太监们受苦:轻是一掌,重是一推,恼怒时不知打杀了多少!一日牡丹盛开,萧后置酒请炀帝同赏。 饮到半酣之际,炀帝又思想宣华,忽大声说道:“人生天地间,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又正当少壮之时,若没有佳丽在前,随心行乐,这些富贵不过都是虚名,要他何用?就如眼前,牡丹盛开,非不可爱。然终是无情草木,不言不语,徒恼人心!怎如一个可意佳人,有情有色,方是真实受用!” 萧后道:“后宫姬妾无数,哪见得便非佳丽,偏去了一个宣华,就连富贵都嫌起来!” 炀帝长叹了一声说道:“佳人难再得,古语信然。” 又闷闷饮了几杯,竟自起身进宫去睡。 萧后见炀帝情牵意绊,只是思想宣华,料道禁他不得。次早起来,对炀帝道说:“妾也只是要笃夫妇之情,故劝陛下遣去宣华;今陛下以思想宣华之故,倒把妾认做个妒妇,渐渐参商,是妾求亲而反疏也。莫若传旨将宣华仍诏进宫,朝夕以慰圣怀,妾亦得分陛下之欢颜,岂不两便?” 炀帝大喜道:“若果如此,御妻贤德高千古矣!但恐是戏言耳!” 萧后道:“妾安敢戏陛下!” 炀帝大喜,哪里还等得几时?随即差一个中官,飞马去诏宣华。那中官领了圣旨,忙到仙都宫来。却说宣华自从出宫,也无心望幸,整日里不描不画,却像个没丈夫的仙姑,不嫁人的月姊,倒也清闲自在。这一日,忽见中官奉旨来宣,她就对中官说道:“妾既蒙圣恩放出,就如逝水落花,安有复入之理!你可为我辞谢皇爷。” 中官奏道:“皇爷在宫中立诏娘娘,时刻也等待不得,奴婢焉敢空手回旨?” 宣华想一想道:“我有区处。” 随取出一幅鸾笺,忙题词一首在上。写完了,又叠做个方胜,付与中官说道:“可为我持此致谢皇爷。” 中官不敢再强,只得拿了方胜,回奏炀帝。炀帝连忙拆开来看,却是《长相思》词一道,说道: 红已稀,绿已稀,多谢春风着地吹,残花难上枝。 得宠疑,失宠疑,想象为欢能几时?怕添新别离。 炀帝看毕,大笑道:“她恐怕朕又弃她,既与萧后讲明,谁忍朝夕离也。” 随取纸笔,也依着来韵,和词一首,说道: 雨不稀,露不稀,愿化春风日夕吹,种成千岁枝。 恩何疑,爱何疑,一日为欢十二时,谁能生别离? 炀帝写完,也叠做一个方胜,仍教中官传与宣华。宣华见了词意,知道炀帝的情意谆谆,料道拒他不得。只得重施粉泽,再画蛾眉。依旧打扮得娇娇媚媚,驾了一乘七香车儿,竟入朝来。炀帝看见,喜得骨爽魂酥。这回就像: 塞外赎回青冢恨,帐中重起李夫人。 萧郎陌路还相遇,刘阮天台再得亲。 炀帝与宣华既见,两下里悲喜不胜,执着手儿再三慰问。宣华说道:“妾自出宫,只道今生再无相见之期,不知破镜重圆,又有今日。” 炀帝道:“此皆萧后之美意也,不可不知。” 遂同宣华到中宫来拜谢萧后。萧后见了,心下虽然不喜,因晓得炀帝的性儿,只得勉强做个好人,转欢天喜地,叫排宴贺喜。宣华奏谢道:“贱妾宠分日明之光,蒙恩不罪,已出万幸,何敢言贺?” 萧后道:“圣心不畅,得夫人安慰,匡妾不逮多矣!岂不可贺!” 炀帝笑道:“皇后贤德,都是一片真心,夫人倒不必谦逊。” 须臾酒至。此时正是艳阳时候,春明景淑,开筵共乐。这一日真个是上林春富,御苑花奇,倒玉倾金,烹龙庖凤,说不尽帝王家的富贵。但见: 合殿春风丽,深宫淑景芳。 露桃红蕊簇,烟柳绿丝长。 迟日龙楼转,轻烟丹鹤翔。 花浓香冉冉,树密影苍苍。 巧语闻鹦鹉,新声出凤凰。 筵开珠错落,座列锦琳琅。 杯泛蟾蜍色,尊倾琥珀光。 落花娇舞袖,啼鸟杂笙簧。 珠翠排成队,貂珰列作行。 九重时见笑,六院尽闻香。 合德随飞燕,女英伴娥皇。 恩犹轻雨露,情不羡鸳鸯。 逸韵飞彤管,春心托兕觥。 为欢宁有既,献寿愿无疆。 莫道兴亡速,当时乐未央。 炀帝因有宣华在座,与萧后说也有,笑也有,十分快畅。大觥小爵,只吃得酩酩酊酊。连宣华也灌个半酣方才住手。萧后一发做个好人,叫众宫人将炀帝与宣华送到后宫,然后才回宫安寝不题。 却说炀帝与宣华同到后宫,乘着酒兴,相偎相倚,诉一会当时的遇合,讲一会别后的相思;谈半晌眼前的乐事,又发几个后日的盟誓。二人这一夜的欢娱,比前更加十倍。正是: 乍见还疑梦里身,一回相见一回亲。 可怜泉下孤眠客,不见金鱼殉葬人。 炀帝与宣华朝欢暮乐,毕竟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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