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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田尔耕献金认父 乜淑英赴会遭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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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田尔耕乃原任兵部尚书田乐之孙,原何受刘天佑许多辱?只因他与沈惟敬同恶,沈惟敬坏了事,他逃走在外,故不说出,恐惹出事来。如今事平了,又做了官,故思量要报仇。是日酒饭毕,归家对妻子说道:“我说老魏是谁,原来是傅家姨妹的丈夫魏西山。我只道他死了,谁知他竟到这地位!他还认得我,说起来他要差个人去访姨妹的信。我举出侄儿田吉来,明日领他去见一见。” 次日清晨,尔耕同田吉来见忠贤,又送些礼物并土仪,也拜在他门下。忠贤甚是欢喜,道:“你到任后,就代咱到峄山村傅家庄访个信来。” 田吉应诺回来。尔耕又将刘天佑的事托为报仇,田吉亦允了,领凭辞行赴任,带了家眷往山东来。不日到了东阿,一行仪从鼓吹上任,行香谒庙后,交盘收清,上省参见各上司。回来即差了个能事家人,到峄山村来探访傅家消息不题。 忽一日升堂时,有巡抚里文书下来,当堂开看过,即唤该房书吏抄写牌票,忙唤捕快头目听差。只见走上一人来参见。那人生得甚是雄壮,但见他: 赋就身长体壮,生来臂阔腰圆。光芒两眼若流星,拂拂长须堪羡。 力壮雄威似虎,身轻狡健如猿。冲锋到处敢争先,说甚天山三箭。 此人姓张名治,乃济宁人氏,年近三旬,现充本县快头,上堂叩了个头跪下。田知县又叫传民壮头。下面答应一声,又上来一人,也是一条彪形大汉,但见这人生得: 赤黄眉横排一字,雌雄眼斜斗双睛。浑身筋暴夜叉形,骨头脸绉纹侵鬓。裹肚闹妆真紫,丝绦斜拽深青。威风凛凛气如云,河北驰名胡镇。 这胡镇乃大名府人,也只在三十余岁,充当本县民壮头,上堂叩头听令。田知县吩咐道:“才奉抚院大老爷的宪牌,着本县示禁白莲、无为等教。我闻得此地多有讲经聚众之事,特差你二人领这告示,去各乡镇会同乡保张挂,传谕居民,各安生理,毋得容隐说法惑众之人并游食僧道。十家一保,犯者同罪。你们与地保若受赃容隐,一定重处。” 叫书吏取告示交与二人领去。 两个人出了衙门,到巡风亭,聚集他手下的副役说知。内中一个说道:“烧香做会,合县通行。惟有峄山村刘家庄上,每年都要做几回会,这事如何禁得住?这也是做官的多事,他又不害你甚么事,禁他做甚么!” 张治道:“上命差遣,我们也不得不去走走。” 各人回去收拾。 次早,各人备了马,带几个伴当出东门来。二人在路上商议道:“我们这里竟到刘家庄去,只他一家要紧,别家犹可。” 不一时,已到刘家庄前。庄客见是差人,忙去报与庄主。张治等下了马,庄客请到厅上坐下。少顷,里面走出一个青年秀士来,却也生得魁伟,但见他: 磊落襟怀称壮士,罡星又下山东。文才武略尽深通。立身能慷慨,待士有春风。 仗义疏财人共仰,声音响若洪钟。腰间长剑倚崆峒。浑如宿山虎,绰号独须龙。 这庄主姓刘名鸿儒,年方二十六岁,乃刘天佑之子。自幼读书,爱习枪棒,惯喜结交天下豪杰。人有患难,他却又仗义疏财,家中常养许多闲汉。是日闻庄客报,即出厅相见。与二差见过礼,坐下问道:“二位枉顾,必有见教。” 张治道:“无事不敢轻造。今早大爷接得抚院宪牌,禁止烧香聚会等事。发下告示,着我二人知会各乡保,不许坐茶、讲经、做会,一则恐妖言惑众,二则为花费民财。不许容留游方僧道,要各具结状,十家一保,因此特来贵庄报知。” 遂取出告示,拿了一张递与刘鸿儒看。只见上写着: 巡抚山东等处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加七级纪录十次王为严禁左道,以正风化事。 照得邹鲁乃圣贤之邦,风俗素皆醇正,人存忠孝,家事诗书。近有一等隐怪之徒,倡为邪说,倚佛为名,创为烧香聚会之事,立无为、白莲、混同等教,名虽各异,害则相同。一人倡首,千百为群,玉石不分,男女混杂。灭绝名教,任其邪淫奸盗之谋。鼓惑愚蒙,证以生死轮回之说。蔽其耳目,中其膏肓。万里可聚,积愚成乱。所谓惑世盗名充塞仁义者,莫此为甚。到于破财生乱,深可痛恨。除已往不究外,特刊成告示,分布各州县乡村市镇悬挂,晓谕居民人等。俟后再有此等奸民,容留游方抄化僧道,仍前怙恶不悛,着该地保随时报县,严拿究治。该州县逐月禀报,不时巡查。如有司容隐故纵,清查出,定行参处,地保拿究,决不轻贷。有人出首者,该有司赏银三十两。须至告示者。 天启元年十一月日示 刘鸿儒笑道:“俱是迂儒之见,做官的也要从民之便。小庄一年也做好几次会,寒家已相传四代,就没有见乱在那里。” 胡镇道:“小弟也料得不能禁止,只是新官初到,也要掩密些,避避风头。自古道:‘官无三日紧。’淡下来就罢了。” 庄客摆上酒饭来,吃毕,二人起身。刘鸿儒取出十两银子来相送。二人道:“我们素手而来,忝在教下,厚赐断不敢当。” 鸿儒道:“些须之物,何足挂齿。此事拜烦遮盖。” 张治道:“小弟也常要来赴会,只是寂密些要紧,内里事在我们二人。” 收了银子,辞别出去。 刘鸿儒回内,觉得心神不宁。走到书房,与先生闲谈。这先生姓叶名晋,是本县秀才。因问道:“才县差下来,有甚事?” 鸿儒道:“抚台发下告示,要禁做会的事,甚是严紧。新县尊没担当,故此叫他们下来搅扰。” 叶晋道:“闻得老兄已去请憨山禅师开讲,这却怎处?” 鸿儒道:“我正筹划此事。今已收了许多钱粮,远近皆知,如之奈何?” 说话间,只见庄客报道:“门外有人僧人要见。” 鸿儒道:“有便斋与他一顿。我没心绪,不会他。” 庄客去了一会,又来说道:“那和尚说,有憨山大师的书子,要面交与爷的。” 鸿儒道:“请的人尚未回,他到先有书子来了。” 于是出来相会。只见这僧人真个有些异样: 头戴左笄帽,身披百衲衣。 芒鞋腾雾出,锡杖拨云归。 腹隐三乘典,胸藏六甲奇。 洪眉兼大鼻,二祖出番西。 刘鸿儒迎到厅上,见礼坐下。“请问老师宝山何处?求赐法号。” 和尚道:“贫僧草字玉支,家世西蜀。少时曾历游名山,在伏牛戒坛禁足已二十年矣。憨师因患目不能来,故托山僧来贵处,以了檀越胜会。” 袖中取出憨山书子来,递与刘鸿儒。鸿儒拆开看时,却是一首诗,上写道: 珍重中峰老玉支,好将慧力运金篦。 卯金合处龙华胜,得意须防着赭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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