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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魏进忠旅次成亲 田尔耕窝赌受辱(4)


  张惺道:“就是明日也不为迟,难道骗你不成?”

  尔耕道:“老兄这话就差了。魏兄现带了银子在此,况又是兄说现的,怎又要到明日?”

  张惺道:“偏要到明日,怎么?”

  站起身来就要走。进忠一把抓住道:“兑了银子再走。”

  张惺道:“半夜里银子从何而来?你这人好小器,几两银子甚要紧,就这样急。”

  进忠道:“你该人银子不还,到说我小器?你赖人银子反是大方?”

  张惺道:“偏不还你,怎样我?”

  进忠道:“你若没银子还我,把筋打断你的!”

  张惺急了,跳起来。进忠抢上前一把揪住,拉在壁上,捻起拳头要打。众人上前劝开。独眼龙道:“我们的头钱宽两日罢,二位相公的多少先还些,杀杀火气,余下的就到明日何如?”

  张惺道:“连你也乱缠!我原是出来拜客的,因小陆约我来吃新茶,并没有打点来掷钱,我有银子不把他,难道认真赖他的哩!”

  小陆道:“张相公为人最直,每次却是分文不欠的,就到明日也罢。”

  进忠定不肯,说道:“既如此,就总在这里宿,等明日取了银子来再回去,何如?”

  张惺道:“我不能在此宿!”

  进忠道:“我也决不放你去,枉说白话。”

  张惺被他缠得没法,终是个小官儿,不曾受过人气的,便说道:“也罢,我有个道理,我有庄田现在刘兄田腹子内,我意写个倚抵帖子与你,明日兑银子来取赎,何如?”

  进忠不肯。刘天佑道:“既魏兄不肯倚低,竟把田暂写在我名下,我保你的银子何如?”

  进忠方肯。独眼龙忙取了纸笔,张惺写了抵约,连头钱共写了一千三百五十两。众人押了字。进忠道:“不要写我名字。”

  尔耕道:“这也是个意思儿,就不写兄也罢了。”

  天佑到写个欠帖与进忠,两下收了,才放张惺出门,三人就在独眼龙家宿了。

  次日,天佑要回去,进忠道:“他今日交银子,怎么到回去?”

  尔耕道:“田在刘兄田腹子内,刘兄久要图他的,不得到手,今日却却的在他网里。我们且回去,他要田,自然到他庄上来取赎,那时再纳些利钱,不怕他飞上天去。”

  进忠心虽不悦,却又不好言语,只得一同回去。吩咐独眼龙道:“他若来时,务必同他到庄上来。”

  又留下个小厮来探信。三人同到刘家庄上,等了一日,也不见来。进忠觉得眼跳耳热,心中不奈烦,想道:“莫不是家中有甚事故?”

  遂托言有病,要回家去。取了礼物,别了田、刘二人,上马回家,家中安然无恙。如玉迎着问道:“礼送了么?”

  进忠道:“送了,没有全收。”

  如玉欢喜,置酒共酌道:“这才是全始全终的,你几时往南去?”

  进忠道:“消停两日再处。”

  夫妻一夜欢娱,不题。

  再言田、刘二人又等了一日,不见回信。到第三日,饭后无事,二人到庄前闲步,看庄上人割麦,只见远远的一簇人飞奔庄上来,乃到面前看时,乃是几个穿青衣的,走近来,一条索子将田尔耕锁起来。天佑忙问道:“为甚事?”

  后面人都到了,见小厮铁绳锁着,靠着手,哭啼啼说道:“张家的叔子回来了,知道他输了钱,将田拉出,到州里告了,将小的并小陆等四人都拿去各打了二十板,供出爷与田爷来,故押了来拿人,要追张家的抵约。”

  天佑听了,转身就要走,众差人阻住道:“去不得,要同去见官哩。”

  因他是宦家子弟,父亲现做官,故不好锁他。天佑道:“我不走,家去换了衣服同你们去。”

  众人才放他进去,取了二十两银子打发众差人,换了衣服同往州里来。

  适值知州升堂,押了田尔耕上去,不由分说,打了二十大板。天佑看他父亲面上,免其豚罚,家人代打二十。追出抵约来看,知州大怒道:“岂有一夜就赢他一千三百余两的理?这自然是你们一起光棍合手赢他的,可恨。”

  众人又禀出魏进忠来,知州道:“抵约上并没有个姓魏的名字,仍敢乱攀平人。”

  又打了二十个掌嘴,原赃着落在各人名下,追出入官。众人收监,俟赃完日定罪。原来这知州与张惺是同乡,十分用情,那几个破落户没取用,只苦了田尔耕吃苦,打了几次,要追出四百两赃银,仍解回原籍。正是:

  惯使机心成陷阱,难逃天网入牢笼。

  毕竟不知田尔耕怎生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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