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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洪济闸显圣斥奸 峄山村射妖获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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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三儿道:“没有。” 刘㻦道:“再无没信的。” 卞三儿笑道:“花子哄你。” 士南道:“他有信与我,说想你得很哩,眼都哭肿了,你还笑哩。” 卞三儿道:“淡得很,好好哭怎的。你是他心上人,故此有信与你。” 少刻摆上酒来,卞三儿各各奉过一巡,士南道:“安儿可曾来?” 卞三儿道:“他往南京去了有二十多日,昨日才回来,说今日要来看我哩!” 正饮酒菜,只听得外面叩门,摇摇摆摆走进一个小官来,只见他: 桃花衬脸粉妆腮,时样纱衣着体裁。 鼠耳獐头狼虎性,破家害主恶奴才。 这小官乃徽州吴守礼家一个老家人之子。那老家人名唤吴得,在扬州管总,也撰了好几万银子。止生了这个儿子,取名保安,年方十六岁,教他读书,希图冒主人的籍贯赴考。原来徽州人家家法极严,主人不准冒籍,恐乱宗支。这老儿遂叫他儿子交结盐院里的人,图代他帮衬。谁知吴保安逐日同这班人在一处,遂习成了个流史浪子,拿着主人没疼热的钱任意挥洒。打听得主人到杨州来,他便躲往南京去,恐事发觉,只等主人回去他才回来,故此来看卞三儿。走进来一一相见,坐下。卞三儿道:“昨日多承。” 保安道:“为了几匹纱,故此多担阁了两日。拜匣没好的,已托人家去带了。” 又问士南道:“李哥可曾有信来?” 士南道:“前日有信的,说还有些时才得回来。如今有件事正要着人去问他。” 保安道:“几时有人去?我也要寄个信去。” 士南道:“因舍亲有件事托他,把他礼也收了,如今还不见下来,事已急了。” 卞三儿道:“他却是个极好的,只是懒得很,把事不放在心上。” 保安道:“他在这里还有你陆三爷提拔他,如今在那里没人说,想是忘记了。” 士南道:“自然是忘记了,你二人是他至交,就烦你们写封信与他,事成时,叫我舍亲送几匹好尺头与老三做衣服穿。” 进忠道:“甚么尺头,折干的好。” 向袖中取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道:“事成之后再谢十方。” 卞三儿道:“陆三爷是他至好,到叫我们写信去。” 士南道:“到底朋友不如兄妹。” 保安道:“甚么事?” 进忠遂将陈少愚的事说了。保安道:“这事不难,我写信去。” 遂走到房里,拿个柬帖写了,送与众人看。士南道:“好详细,老三也写上一笔。” 卞三儿笑道:“我不会写。” 向手上除下个戒指来,道:“把这戒指封在信内,他就知道了。” 刘㻦道:“好,就套在他心坎儿上。” 保安把信封了着上押,交与陆士南,同入席饮酒,至更深方散。进忠就在卞三家宿了。 士南将信交与少愚,次日收拾礼物,同倪文焕起身往淮安来,一路无辞。来到淮安西门,上岸问时,鲁公公已回在淮安府察院衙门住着。少愚遂将书子带到院前打听,见院门紧闭,悄寂无人,只有几个巡风的。等了半日,才见个老头儿挑了一担水歇在门外。少愚走上前问道:“你这水挑进院去的?” 老儿道:“正是。” 少愚道:“可走椽房过?” 老儿道:“我直到厨房,走书房过哩。你有甚话说?” 少愚便扯他到僻静处,道:“我有个信,烦你送与椽房里姓李的。” 取出三钱银子与他,那老儿道:“门子是老爷贴身的人,恐一时不得见。” 少愚见他推却,只得又与了二钱。老儿接了道:“午后来讨信。” 少愚去了。少顷,等小开门进供给,老儿才挑水进去。 少愚领着文焕到总漕衙门前玩了一会,回下处吃了午饭,再来院前等信,只见那老儿挑着空桶往一条小巷内走,少愚跟他走到个菜园内。老儿见没人,才歇下桶,拿出一个小纸条儿来,递与少愚,竟自挑上桶去了。少愚打开一看,上写道:“知道了,明日清晨来见。” 少愚看过,把纸条儿嚼烂,同文焕往酒馆内饮酒。 次早,将礼物抬到院前,门上各人俱用到了钱,通报少刻开门,鲁太监升常。倪文焕报门进去,当堂跪下,接上手本。鲁太监道:“请起。” 拉着手儿同到后堂,作揖,又呈上礼单。鲁太监道:“远劳已够了,又费这心做甚么?收了罢,坐下拿饭来吃。” 少刻摆下两席,文焕东道,鲁太监下陪。文焕告坐,鲁太监道:“礼多必诈,老实些好。请坐,我也不安席了。” 遂大碗大盘的摆上肴馔来,烹炮俱是内府制造,极其香美。鲁太监道:“天暑远劳,又费了盘缠,须寻件事儿处处才好。” 文焕出席,打一躬,将袖内手本缓缓取出呈上道:“他事也不敢干渎老师,只有妻父陈少愚缎行差事,求老师青目。” 鲁太监便叫传管事的来。只见两个穿青衣的上来,鲁太监将手本与他看,那人道:“这是府里的差,老爷这里只挂得个号儿,要免差,还要到扬州府里去,老爷这里不好免得。” 鲁太监道:“这事怎处?你须到府里去求,我不好管。” 只见旁边走过一个门子来,道:“倪相公既冒暑远来,老爷若不允他,未免不近情了,如今只有将这缎店留在本衙门听用,扬州府自不敢派他,必别派别铺去。” 鲁太监道:“这也有理,叫椽房写个条儿,用上印与倪相公。” 椽房答应。少刻写了来,上写道:“陈少愚缎铺,本院取用缎匹,各衙门毋得擅自派差。特示。” 鲁太监看过,递与文焕。文焕起身禀谢,告别道:“天暑就回,容日再请老师安。” 鲁太监送到站台下就别了。 倪文焕来到门外,少愚已在院前等候。文焕将示条与他看了,少愚十分欢喜,即刻收拾下船回来。此时正值六月天气,但见: 赤日当正午,阴云半片无。 江河疑欲沸,草木势将枯。 毒郁天何厉,炎蒸气不舒。 征鞍挥汗雨,小艇锻人炉。 舟中热不可当,到了午后,西山酷日,晒得船板都烙人难坐。至宝应市门洪济闸下,文焕道:“热得难受,走不得了,上岸寻个宿店乘乘凉再走。” 翁婿二人上岸,饭店俱不洁净。见闸前有座庙,二人进来看时,却是座关帝庙,殿宇宽敞,高大凉荫,便与道士借殿上歇宿。道士道:“本庙老爷最灵,天热恐相公们赤身露体,触犯神圣不便,竟请到小道房里宿罢。” 文焕道:“因为热极,殿上才得凉快,若到你房里住,又不如到饭店里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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